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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胭脂铺》TXT全集下载_79(1 / 1)

王五倒是分享了一些他杀人的经验:“遇见那个人,并不是冲上去一刀了事,得先检查四周情况,瞧瞧他有没有帮手。瞧瞧杀了人后,自己的生路在哪里。小的忖着,只从铺子里瞧不出什么来,我们得去一回窑里,看看他们的帮手才成。”猫儿点头赞道:“可见你杀人没白杀,积累的这么多经验,足够用了。”两人跟着各家掌柜又一间一间往窑里去。瓷窑并不是孤零零一座烧窑,通常连着一片大院。帮工们在院里制作出陶器泥胎后,就近放进烧窑里。按一定周期,每三、五日点火烧制,待烧制出来后,再挑选成色好的卖出,成色差或者烧坏的,只能废弃。两人去烧窑里看过,果然比不看,掌握了更多信息。首先泥胎干不干净,就能从现场环境看的出来。管理得当的烧窖,干土、湿泥、松枝都各有存放之地,十分有条理。而管理松懈的烧窑,鼻子胡子一把抓,后院乱糟糟一片。猫儿心下有了主意,心中渐渐意属两家铺子。此时已到日暮,天上乌云密布,眼看着再过一个时辰,白日未落尽的雨水就要痛快落下。王五催促道:“再晚些就要落锁。我们做下人的,想要叫开宫门,可不是简单事。”猫儿只得与两家铺子掌柜商定,第二日午时前再来谈买卖。风已渐大,路上耽搁不得,等两人急急回了宫时,落锁的小太监已提着门杠等在一边。猫儿忙忙道了谢,同王五回了重晔宫。她并不使唤明珠,只自己去小厨房搜寻吃食。小厨房打理的十分整齐,各式瓶瓶罐罐皆是官窑所制。哪怕是一个小醋瓶,也都十分精致,半点不会马虎。她看了半日的陶瓷,心下还有些糊涂,只将瓶瓶罐罐一个个瞧过,权当取经。其中,装粉末和液体,对瓷器的要求又有不同。她一个个瞧过去,待拔开一个瓷瓶的塞子,闻见陌生中带着熟悉的味道时,她一喜,立刻尝上一口。料酒!好东西好东西。她忙忙上前顶了门,举着瓷瓶咕嘟咕嘟饮过半瓶,方放回原处。觉着有些满足。然而酒瘾被勾起,一下子的满足不叫满足。待她回屋沐浴过,趁着明珠清洁浴桶时,她便溜进小厨房,再满足了几口。等到了一更,她有些犯困,趁着来了睡意,她再去满足了几口。又去了一回。再去了一回。书房里,随喜向萧定晔汇报着最近的消息:“暮光族是小族,人口极少。其文字虽未失传,然懂得人却不多。可若贸然去问吴妃娘家人,只怕会打草惊蛇。胡主子此前提到,暮光族现下聚集在菩提山下,只怕要派人带着誊抄出来的书册打听一回,才知那纸上究竟写了什么。”萧定晔思忖过,道:“多誊抄几份,令云六趁雨动身,免得三哥那边发现了动静。”随喜又继续道:“莫愁的消息传出去,暂未有前来灭口的刺客,只能再等等。”下一条:“工部按照皇上的要求,已在宫外寻出来一处府邸,是长公主府。长公主自仙去后,一直空着,并未居住。太后娘娘每年都从私库中拨银使人维护修葺,现下还极簇新。”他说着说着,便不见自家主子有回应。等抬头时,但见萧定晔探首往窗外望去,口中喃喃道:“她来回几趟,是在作甚?”转头问道:“阿狸回来,可是未用过晚膳?”随喜忙道:“听王五说,胡主子作坊里出了内贼,主子忙着报官送监,之后又去了一趟城郊。太过忙碌,一日两顿饭都未来得及用过。”萧定晔眉头一蹙,道:“今夜去向秋兰传话,令她明儿一早就去作坊报道。”起身出了书房,在雨声的掩护下,慢慢靠近小厨房。他将将推开门,但听一声猛烈的咳嗽,猫儿立刻从灶前站起,将手藏去身后,挤出个笑脸,心虚道:“我有些饿……”院里宫灯的亮光从窗外倾泻进来,映照的她气色比白日还要好些。他缓缓走近,温和道:“吃的什么?”她一拍腰腹:“我又不挑食,有什么就吃什么。”“哦?”他的目光往她身后瞟去,缓缓一笑:“藏的什么?”她做出一副无辜相:“没有什么啊。”她说完这话,见他向她一步步靠近,心知不好糊弄过去,正要将瓷瓶脱手丢开,他已极快的一伸手,那瓷瓶便如长了翅膀一般,到了他手中。她只得先发制人:“是醋,我方才饮的醋。”他将瓶口靠近鼻端,翕动几息,方道:“为何是醋,而不是酒?”她立刻将自己摘干净:“当然不是酒,我早就将酒戒的干净。”他却不准备轻易放过她。他往前一步,她立刻后退。脚下踢到什么东西,但听瓷瓶噼里啪啦不停倒地,竟有五六瓶之多。那些瓷瓶皆已空空,寻不出明显罪证。他眉头一提:“这么多,也是醋?”她立刻点头:“是醋,全是醋。我听闻殿下即将成亲,我吃醋。”他的唇角缓缓浮上笑意,行到面前,微微垂首望着她道:“你这话,极动听,然而……”他倏地倾身,紧紧贴上了她的chun,仿佛只过了许久,才松开她,一本正经道:“本王尝过,不是醋,是酒。”她立刻想起来,他曾说过,若她再饮酒,就不允许她再出宫。她立刻回身,从架子上取下一个瓶子饮过一口,急急道:“你再尝,保准是醋。”他的笑意更盛,从善如流,长久的,辗转反侧的尝过。一直到外间响起二更的梆子声,他方将额头抵在她发顶,哑声道:“是酒呢。”是要醉死人的美酒。能令他长醉不醒。她心跳如擂。虽然料酒没多少酒劲,然而六七瓶下肚,却助长了她的脸皮。她壮着胆子,再嘴硬一回:“真的是醋……”二更天未过多久,还等在书房檐下的随喜,眼睁睁看着自家主子抱着胡猫儿从小厨房出来,直奔正殿而去。极快的,正殿后间的寝殿,灯烛一熄。明珠面红耳赤的退出来,同他一起站去檐下,口中祈祷道:“只要姑姑不折腾,好好跟着殿下,比啥都强。”四更天时,外面雨水已住。寝殿的情*话还在继续。“外出建府已拨好了宅子,是长公主此前的府邸,楼台亭阁一应都有。今儿我带你去看看……”没有回应。萧定晔含笑将猫儿从被窝里剥出来,抵在她额上,低声道:“今儿不能再用吴公公的腰牌,要等我回来接你,可好?”猫儿此时陷入深深的后悔中,哪里还顾得上回答他的话。酒为色媒人。上一回她吃了大亏,就是因为饮醉。可这一回,虽是喝过些料酒,然而那点力度,竟也让她失了本性。她后悔的捶心,一时想用金簪将自己戳上一回,一时又想将萧定晔戳成筛子。她觉着,她真的得戒酒。哪怕有人将刀架在她颈子上,她也不能再沾酒。一滴都不能。此时门外传来极轻微的敲门声,随喜在外壮着胆子提醒:“殿下,该上朝了……”萧定晔遗憾的叹了口气,转头对猫儿道:“你乖乖再睡会,记得要等我。”在她唇上再印上一个绵长的wen,直到随喜再出声催促,方烦恼起身,去了耳室沐浴过,穿好衣裳,神清气爽的去了。猫儿一咕噜爬起来,窜回她的那半边,扎进铺盖卷里,险些要吐出一口老血。待她起身去寻吴公公,果然未要来腰牌。吴公公恭敬道:“主子进出宫门,若用奴才的腰牌,那是拖累了主子身份。”猫儿急道:“你……你莫忘记,你还有银子在我那里。”吴公公心尖尖上一疼,忍痛道:“奴才是为主子效力,主子若需要银子,再来拿便是。”------题外话------最近开启甜文模式啦。我自己写虐心里也憋闷的难受。第262章 新的约定(一更)新一日的朝堂,两个时辰的争论,对于萧楚两家的亲事,终于有了结果。待散朝时,四皇子瞧着他五弟的模样,诧异道:“为兄思忖着,你同楚家解除亲事是板上钉钉之事,可也不至于笑成现下这般。倒是有什么好事,说来为兄听上一听,同你两个一起高兴。”萧定晔立刻哼了一声,抬步便要走,却又慢下脚步,道:“四哥再借我一万两。”四皇子立时跳开一步,连声道:“没银子没银子。”萧定晔腆着脸上前,低声道:“阿狸跟了我一场,我什么好玩意都没买给她……”四皇子惊诧道:“所以,你宠姬妾,还要来动用我的库银?”萧定晔一笑:“有了阿狸,我才放手穆贞姑娘。她是你俩的救星。”四皇子无语道:“如此说来,我还要谢她?”萧定晔一仰首:“自然,要谢的地方多了。”又续道:“阿狸的买卖,整个大晏独一份,她还在旁的铺子里寄卖。我记得四哥也开了胭脂铺子,若想再多赚银子,我看在四哥的面子上,也让她将妆粉放在你铺子里寄卖。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四皇子简直惊呆了:“不但要花我银子养你的女人,还要让我为你的女人开拓买卖……这个帐,我怎么算不过来?”萧定晔忙忙安慰道:“没关系,你没算过来,阿狸算过来就成。她可是实诚人,童叟无欺。”反客为主道:“四哥回去准备着,我立刻让随喜上门去取银票。”待他回了重晔宫,猫儿果然守在正殿里。他换下武将官服,换上常服,方含笑进了殿门,坐在她身畔,道:“真听话,果然未出宫。”猫儿无语道:“也要能出得去啊……”他瞧着她的神色,忍俊不禁道:“今儿为夫用不着去兵部,我带你出宫,先去看看府邸,再带你四处逛一圈,看看京城繁华地。”她被他一声“为夫”惊得掉了半框鸡皮疙瘩,却并不打算跟着他去,只道:“我今儿事忙,哪里有闲心玩耍。”他在她唇上极快的一贴,低声道:“明珠日后也出宫为你跑腿,可够了?秋兰今日就去作坊报到。再加上王五,这多么帮手,你如何脱不开身?”她吃惊道:“秋兰今儿就能到?”他笑道:“昨儿半夜,为夫便差人去请她。可不能让爱妃再忙到无暇用饭,躲去厨房偷醋喝。”她的面颊立刻绯红一片,吆着唇再说不出话。心中却又着急想知道秋兰之事,只饮了几口茶,方红着脸续道:“秋兰的阿娘重病,现下这么快就招她前来,她如何尽孝?”他抚着她鬓边发丝道:“我为她家买了丫头,粗通医术,精通护理,专门侍候她母亲。这般还不好?她能腾开手,又不用太挂心家中,自然要来帮你。”他叹口气道:“我知道你轻易信不过旁人。秋兰、明珠、王五,多少比你在外面寻的人可靠。明珠和王五,白日跟你出去,日暮再跟你回来。秋兰便守在宫外。如此里外都有帮手,你自然也能歇口气,不必凡事都亲力亲为。”猫儿怔怔望着萧定晔,心下各种滋味混合成一片,说不出是何感受。她觉着她昨儿夜里未守住阵地,现下在心里只怕又要失守一回。她负隅顽抗道:“我今儿有要事……”他一笑,转身去了门边,唤来王五道:“你同明珠出宫,将昨日作坊里要办的事继续办着走。白日她同本王在一处,不用你等守着。”又转头看她:“还有何时要交代?”她只得上前,急急同王五道:“去瓷窑里再看看,先别急着定,明儿我去看过再下定。秋兰若今儿到了作坊,她今后便是作坊管事,你帮着她立一回威,莫让旁人以为她好欺。”此时明珠已换好衣裳,站在一旁准备出宫。猫儿只得对明珠交代道:“殿下的两处铺子,你该知道位置,去瞧瞧可已归置出来?货架、货柜等,最好今儿就要买到。有一间铺子位置极好,那铺子的装扮不能差。”从袖袋里掏出一百两银子:“好货也要多讲价,缺什么先去买。一百两银子,要买回来一百五十两银子的物件儿。可记下了?”明珠一笑:“姑姑放心,奴婢一身武功,是讲价的好帮手。”接过银子,同王五两个先去了。车轮滚滚,去往宫外府邸的途中。猫儿前思后想了许久,方同自出宫便牵着她手未松开的青年打商量:“你我斗了那般久,我也累了,不想再日日费神……”他神色一瞬间黯淡,又正色道:“你说,我顶得住。”她微微一笑,低声道:“昨夜,我原本不愿意……”他立时对她的良心进行诘问:“你怎能乱说?你我明明是琴瑟和鸣,我瞧你愿意的很!”猫儿的脸噌的红透,忙忙捂了脸,再不松开。他忍着笑,拉开她捂脸的手,在她耳畔低声道:“可我喜欢……喜欢极了……”她再停不下去,险些就要跳车而逃。他将她环在怀中,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你继续说。”她一吆牙,续道:“……今早等你下朝时,我想了极多。你中意我,我也算……中意你。我们在一起时,就开开心心,不做他想。要分开时,就干干脆脆,不拖泥带水,可好?总比此前互相折磨的强。”他心下已明白,她还在坚守她同他三年三个月的约定。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自他同她因双双醉酒,发生过第一回 的事情,他就明白,她和普通女子不一样。一般女子若和男子有了不清不楚,不管愿不愿意,只有嫁人那一条路。而猫儿却是一条道走到黑。自那时起,他就知道,即便是这种事情,也阻止不了她要离开的脚步。他想要让她留下,此事不能操之过急,得徐徐图之。他趁机同她条件:“若我应下,我们去同戴家和王家,结下干亲好不好?三年三个月,还余两年多,有娘家人替你撑腰,我在兵部也能少操些心。我在你身上操的心少,就慢慢能收回我的心意。等时间到了,我也能和你分的干干脆脆。”她抬头看他神色,竟然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她的心里微微一疼,终于下了决心:“成交。”……萧家自夺得天下,在位者子嗣多为皇子。诞下公主甚少。当今太后曾诞下唯一的一位公主,阖宫上下待之如珠如宝。成年定了亲事,当时的先皇指了宫外闹中取静的一处绝佳位置,请了江南有名的建造大家,设计并建成公主府。然而这位公主性情风流,喜欢四处玩耍。从有了这所宅子,一直到仙去,并未在府上住上几日。加之后来皇太后思女若狂,每年从私库中拨了大笔金银,用于维护这处公主府。故而这所宅子,无论内外,目之所及处,皆崭新如故。府门前早已守了下人,等待继任主子的光临。萧定晔牵着猫儿的手,一路进了园子,顺着小道一路前行。足足行过一个时辰,才勉强将府内看过大半。他心下有些不确定,道:“不知你喜欢什么样的装扮和景致?说起来惭愧,我中意你良久,却对你了解甚少,半点不知你的喜好。”府中有一条宽河,河面微波粼粼,河风吹的人惬意无比。猫儿望着金灿灿的河面,微笑道:“我中意什么景致,又有什么所谓。这处府邸,先是用来你同侧妃成亲。等正妃入住,只怕还要根据她的喜好再做调整。你的妃子们喜欢,才是最重要的。”她说这些话的时候,面上没有一丝烦恼,仿佛是真正为他考虑。他原本该吁一口气,该像他四哥一样,为内宅女眷们和睦相处而沾沾自喜。然而他心中却并不觉得轻松,反而有些失落。失落之余,又极无奈。他能改变现状,然而他需要时间。可婚期就在半年后,时间太短,他几乎有些束手无策。乔家满门忠良,男子皆对朝廷忠诚,女子没有人恶名在外。他没有任何能向乔家下手的理由。他立刻改变了计划,放弃要带她玩耍的打算,同她去一趟戴家,又去了一趟王家。待依次从戴家、王家出来时,三方对结干亲之事已达成初步共识。马车里,萧定晔思忖道:“要办就得大办,戴家和王家,再快,也得月余的时间准备。你好不容易遇上一回大事,再不能像你跟了我这般仓促。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猫儿微微一笑,轻声道:“我也不在乎这些个……”他握着她手,正色道:“可是我在乎。”他这些日子想的通透。护着一个人,要么像父皇对待后宫女眷那般,将极大多数都冷落,反而能让她们活的安全。例如那位白才人,其品性单纯,轻易争斗不过旁人,却好端端的活到现在,还入了父皇的青眼。若做不到冷落,便要将她像眼珠子一般对待,将她摆在最高处,让所有人知道,她不是轻易能被人动的。他轻声问道:“你生辰是哪一日?待到了生辰,我们再大过一回。”生辰……她低声道:“我真的忘记前事,莫说生辰,爹妈是如何,都不记得。”他心下怜惜,想到她此前在废殿好几年,不知多艰难才活的下来。后来又遇上他,他那时想利用她,又不想被外界洞悉心思,还处处同她相斗……他哑声道:“腊月初一,可好?去岁腊月初一,我在父皇面前,承认了对你的心意。”她微微一笑:“是因为你的心意,我才存在于世?”他缓缓贴上她的唇,断续轻语:“是因为有你……我才知道……把一个人放在心上……是什么感受……”痛且快乐。------题外话------两个人终于和好,不算太突兀吧?前面已经僵持铺垫了很久了。第263章 甜的要命(二更)万家灯火,已将日暮时分的大晏京城点缀的繁华夺目。萧定晔撩开帘子,往马车外望去。待瞧见正街中间的一处铺子时,转头望向枕在他腿上打瞌睡的猫儿,低声道:“前方便是我们的铺子,可要去看看?”猫儿睁了眼,起身趴在他身畔,探头往外瞧去,正巧看见明珠正在街边上探头相望。而她所站之处,身后便是一间二层铺子。猫儿忙忙点头,双眼已含希翼。他微微一笑,敲了敲车厢,往外发令道:“停在正街天字号边上。”外间收到令,车速开始减缓,片刻便停在了路边。他先下了车厢,扶着她手臂将她带下来,并不先往天字号铺子而去,却指着四周林立的繁华铺子道:“首饰、酒楼皆有。待瞧过铺子,我便带你在四周逛逛。”她便抿嘴一笑,揶揄道:“听闻,我夫君总是囊中羞涩,难得这般大方呢。”“夫君”二字如同黑暗中的流星,将他的双眸映照的晶莹。他紧紧握着她手再不松开,一颗心却绽放的如同三月桃花。他低声道:“为夫有的,都想给你。没有的……”他想起他四哥被他敲银子时的恨恨神情,倏地一笑:“没有的,也想法子寻来给你。”晚风徐徐,街面上出来闲逛的男男女女不算少。他牵着她手行在路旁,并不显得多么突兀。待到了铺子前,他方往里间努努下巴:“进去瞧瞧。”明珠此时从门里跳出脑袋,立刻迎上来:“主子,快进去瞧瞧,大不一样呢。”猫儿听得心中越发难耐,立刻撩着裙摆奔进铺子。萧定晔站在门外,听见里间先是传来一声“哇……”,紧接着又是一声“哇……”最后连续“哇”的停不下来,他终于满足的长吁一口气。他能将铺子给她,自然不是简单的空铺子。他是请了人,用心修葺归置过的。须臾间,才进了铺子的少女又撩着裙摆跑出来,双目亮的如星子,牵着他手便将他往里间拽去:“快看,什么都有,应有尽有……”不止是货架,不止是柜面,不止是开起一个铺子的刚需之用。整面壁画、巨大梳妆柜、镶嵌在墙上的大小铜镜……顺着台阶而上,二层还有光线通透的一整间铺子。他含笑道:“二层不知你有何打算,暂且未归置家具。”她双眸亮晶晶,急急道:“就是这样的,我心里的铺子,一直都是这样的。一层用来卖货,二层用来有偿上妆,保准打造成整个大晏最上等的妆粉铺子!”他听的大为满足,轻语道:“你是不是极欢喜?”她立刻在他唇上蜻蜓点水的一贴:“欢喜的要命,不能再欢喜了!”一时铺子里进了人,李巾眉同两个丫头哎哟连天进来,往下层椅上一瘫,同明珠道:“没寻见,整个京城都跑了个遍,一百两去何处能买到十丈长的蜀绣盖巾?你让胡猫儿出宫,我同她说。”猫儿站在木梯端头,居高临下道:“你说,小爷听着。”咚咚咚下了阶梯。李巾眉从椅上一跃而起,叫嚣道:“姓胡的,哪里有强买强……”瞧见猫儿身后跟下来的萧定晔,气势立时短了一大截,讪讪道:“一百两银子,真不够……”心中暗叫倒霉,眼风已时不时扫向门外。然而,她想寻借口阻拦,已经来不及。下一息,有位姓乔的少女便停在铺子门口,往里探了个脑袋进来。乔姑娘瞧见站在门边上的李巾眉,方喜悦道:“李姐姐,我们快去看,我方才寻到一家,愿意卖一百两……”李巾眉忙忙向未来小姑使眼色,却反而提醒了她。乔姑娘的目光一扫,立刻定到了铺子里那位长身祁立的青年身上,旋即面色绯红,还停留在铺外的一只脚却勇敢的迈了进去。李巾眉心中哀嚎一声,转头望向猫儿:“为了赶工夫,寻了个帮手……”乔姑娘极快的留心到了猫儿。以及一对璧人紧紧相牵的手。猫儿心里一虚,立刻要松手。萧定晔已反握了她手,面上的笑容敛的一丝不剩,只余下了惯常的肃然。乔姑娘立刻觉着进退维谷。她只踟蹰了一息,便上前盈盈行了半礼,声如黄莺,缓缓问道:“殿下……”眼皮轻抬,已极快的在猫儿面上扫过一遍,心下微凉。外貌竞争,高下立见。夫君的喜爱,亲疏有别。猫儿此刻觉着,进退维谷的实则是她。这就像她前世看到的民国狗血剧。游子读书,家中为他定下一门亲事。等他学成归来,却携带了佳人相伴。此时不管是原配,还是佳人,都觉着自己该是局外人,不该出现在这样的场景下。然而从旧式眼光来看,有名份的才是原配。可用新女性的眼光来看,有爱情的才是原配。可不管是名份还是爱情,猫儿是那个最多三年就要退出的人。她想通此道理,腰身一弯,便要先行个礼。萧定晔的大手堂而皇之的扶在了她纤腰上,看她的目光里带着和色,轻声问道:“阿狸可是饿了,我带你去用晚膳。”猫儿讪讪向乔姑娘一笑。李巾眉也向未来小姑讪讪二笑,辩解道:“真巧,同殿下养的那只猫,同名呢。”乔姑娘面色越加难看,只硬着头皮再向萧定晔曲膝行过礼,眼睁睁望着他拥着臂弯里的姑娘,施施然而去。乔姑娘脚下一个踉跄,直直栽到了椅上。李巾眉心知再也无法遮掩她和猫儿的关系,心中长叹一口气,同乔姑娘道:“没错,她就是五殿下的那位夫人。可她人不坏,决不会同你争宠。”她的辩解太过苍白,连她自己都不信。瞎子都看的出来,萧定晔对待猫儿是一副怎样的神情。乔姑娘怔怔半晌,终于缓过来一口气,喃喃道:“我早知道,比晚知道的强。早知道,我便有个心理准备……”夜晚的京城比白日还要显的繁华。猫儿站在酒楼窗边上,再次望向窗外。夜里的银水河迢迢东流,奔腾不息,带走了无数的希望,送走了无数的路人。萧定晔站在她边上,瞧着她的神色,轻声道:“想起了什么?”猫儿依靠在他肩上,喃喃道:“想起我曾打算顺着银水河逃出宫,然后被淹死在冬日的河水里。”他不由笑道:“你现下知道,已经太迟。渔夫在河面冰封之前,会在每个河段都下最后一道网。鱼儿被拘在网与网中间,不会长途游动,便于养膘。待开春,冰面消融,拖上渔网,便是满满当当最肥腻的鲜鱼。若你那时从坑道中游进银水河,一头就闯进网中,越挣扎越被缠的死死。”猫儿大吃一惊:“果真?我怎地不知?”他道:“你不知道的,太多了。如若人人都像你一般,凭着一腔孤勇就想逃宫,那偌大的皇宫,早已成了一座空城。”迟了半年的挫败感,终于涌上心头。猫儿叹了口气:“照这般说来,你站在坑道边上阻止我,实则是救了我一命?”他缓缓一笑,改了个话题:“那时你出宫,准备去何处?”此时河边夜钓之人已渐渐增多,被酒楼外悬挂的风灯,映照的清清楚楚。猫儿转身靠在他胸前,喃喃道:“原想着从河道上爬上去,在岸边寻个会打鱼的汉子过日子。等他去菜市用鱼换了烧饼拿回来,咔嚓咔嚓全被我一个人吃尽,然后坐在炕头,等他为我煮鱼汤。”他心下大震,抚着她面颊,喃喃道:“汤里放姜,能去腥,对不对?”她眼中闪现泪花,哽咽道:“那时,我不该利用你的心意……”他紧紧搂住了她。……四更时分,外间响了梆子声。他从沉睡中将将醒来,她已跟着他睁了眼。他轻轻吻在她额上,低声道:“好好歇息,等散了朝,我带你出宫。”她点点头。待他去了书房,她心下空空,却又披了衣裳,站去了正殿门外。萧定晔在书房梳洗过,一边往外行一边吩咐随喜:“往宫里供绣品的皇商是哪家?让送过来两张各十丈的蜀绣盖布。给个本金,莫让他们赚银子。”他边行边想,经过正殿门前,只见他心头的姑娘披着外裳,倚靠在门前看他。他几步上前搂着她,低声道:“怎地出来了?还早的很。”牵着她手将她送到床上,为她盖好薄被,方要起身。她忙忙拉着他手,扭捏道:“散了朝,快些回来……”他一瞬间笑的灿烂,给了她一个长长久久的吻,方低声道:“自然要回来早,若爱妃等不得,钻进小厨房偷料酒喝,可就是为夫的不是了。”他再抚一抚她如瀑青丝,方松开她手,一步三回头的去了。------题外话------最近会甜一点。咦,这句话听着怎么像是有深意……第264章 来接你(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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