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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胭脂铺》TXT全集下载_87(1 / 1)

明珠只得道:“奴婢就是打个比方。若主子日后有了娃儿,娃儿原本说好只是出去街面上玩耍,可真正却是往悬崖边上去了一趟。主子得知,会如何想?”猫儿立刻吆牙切齿道:“姑奶奶不打死他个小崽子。”明珠一笑:“同样的道理,主子出去往鬼门关走了一趟,殿下如何想?殿下没有打死主子,只是想让主子好好反省。主子反省了吗?”非但没反省,还流水似的花着人银子,吃食、衣裳、首饰……能折腾的全部折腾了个遍。猫儿心下有些怔忪,半晌道:“怎么没反省?我觉着他说的对。”她是日日都在反省的。她和他之间有三年之约。她和他签下契约,为的就是三年后能活着出宫,安安稳稳过日子。她确实不该一时昏了头,以身去涉险。若丢了小命,过去所争取的那些,不就白争取了?过去受的那些磨搓与逼迫,不就白受了?她默默躺去床上,阖眼睡去。待睡到半途,却又迷迷糊糊道:“明珠,你去问问,他今儿可用了药?”这句话明珠每个夜里都能听好几回,知道猫儿说的是糊涂梦话,便也随意搭腔道:“用了,用的极好。”床上那人便没了声响。第283章 一波三折夜半三更,周遭寂静。寝殿门缝里,从外探进一把薄刃。薄刃缓缓将门栓顶开,一个黑影闪身进来。歪在榻上守夜的明珠倏地惊醒,将将要相问,已被人点了哑穴。继而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不可反抗的威压,极低声的说了句:“出去!”明珠只在来者身份上纠结了一息,从善如流出了寝殿,还十分贴心的掩上门。萧定晔摸黑解下外裳,将将上了床,灯烛瞬间点亮。床上的姑娘手持一把金簪抵在她颈子上,不发一言瞪着他。他立马翻身下床,双手举过头顶,讪讪道:“我们有话好说,莫冲动。”猫儿冷叱一声:“出去!”他可怜巴巴望着她,低声央求道:“仲秋更深露重,你怎舍得为夫一个人睡凉床?”她冷笑一声:“秋老虎还未过,哪里来的更深露重床榻凉?”他慢慢蹭过去:“为夫缺了肾水,虚的很,一点点凉意都忍不得。”她立时作势要将簪子往颈子里送。他只得退开一步,装模作样往四处打量一番,做出一副灵台忽然清明的模样,恍然道:“夜里起夜,竟然走错了路。多有打扰,见谅见谅。”转身磨磨蹭蹭去了。到了第二日一早,他垂头丧气从书房出来,先在正殿门前探头探脑。蔡公公殷切道:“殿下,胡主子一大早已出了宫。殿下若有要事,可需要奴才派人去向主子送话?”萧定晔叹口气,摆了摆手,径自往慈寿宫而去。慈寿宫正殿,年轻的皇子已经跪了一盏茶的时间。皇太后虚指着他半晌,随手取了边上宫扇执向他,吆牙切齿道:“堂堂皇子定了五门亲,还不到几个月,就已经退了两门。你是不是想将余下三门全部退掉,成为全天下的笑柄?”萧定晔理直气壮道:“司徒姑娘,中意四哥。”皇太后一声冷笑,向一旁宫娥道:“将小六唤来。”过了须臾,康团儿迈着小短腿进来,见萧定晔又在地上跪着,便向他投去同情的目光。老太后向康团儿一努下巴:“将今儿一大早你四哥来说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你五哥。”康团儿闻言,先在心中回忆了一番,接着清了清嗓子,扑通跪在萧定晔对面,做出痛心疾首的模样:“祖母,司徒姑娘同孙儿,那是误会,天大的误会。都是五弟使的圈套,他想借着孙儿金蝉脱壳啊!若五弟来求祖母主持退亲,祖母千万莫上他的当!”康团儿说完,从地上爬起身,对萧定晔一摊手:“五哥哥,四哥哥今早,就是这般同祖母所言。我一个字都没说漏!”又叹息道:“五哥哥实在赖床,若早半个时辰来,就能亲自同四哥哥打一场啦。”萧定晔恨的牙痒痒,低声叱道:“出去玩去,大人的事,哪里轮到你掺和!”康团儿嘴一瘪,转头看向太后,煽风点火道:“祖母,五哥哥以大欺小!”老太后伸手唤过康团儿,爱怜的捋了捋他的毛:“咱们不傻,咱们不上他的当。”康团儿便做出一副受用的样子,将脑袋枕在太后膝上。萧定晔看这情形,立刻膝行过去,也学着康团儿的模样抱住太后腿,将脑袋枕上去,央求道:“祖母,你就依了孙儿吧……”太后被雷的外焦里嫩,一把推开他,断然拒绝道:“哪里有订一门亲就退一门亲的道理?你莫欺负我老太婆,再固执,哀家让你父皇打你板子!”萧定晔闻言,心知太后的路子暂时走不通,只有下去悄悄散播四哥和司徒姑娘独处之事,从舆论上下手。太后似看出他的心思,在挥手赶离他之前,警告道:“今早哀家已经向李家、戴家的姑娘下过口谕,那日的事情要烂在肚子里。你若不信邪,撺掇她们往外传闲话,你猜猜哀家敢不敢敲打她们?但凡哀家听到一丝儿司徒姑娘的闲话,你那心尖尖上的胡猫儿还能不能当的上侧妃,哀家可就不敢保证了。”萧定晔急道:“祖母,你怎地赶尽杀绝?”太后叹了口气:“婚姻之事岂能成儿戏?你十九了,该懂事了。你父皇像你这般大的时候,已经是吆碎牙齿活血吞了!”……两间画眉楼自开张后,猫儿还是第一回 去。因着还处于开张大吉的阶段,铺子里各妆品优惠多多,买妆品还免费上妆,从早到晚客似云来。猫儿同明珠两人在两间铺子里分别忙过早上和午后,待过了旺时,方急匆匆去了作坊。有了秋兰帮手,作坊诸事按部就班,十分得当。猫儿在院中四处转悠过,站在檐下,方往正忙着研磨珍珠粉的贾忠良努努下巴,悄声问秋兰:“他可得力?”秋兰抿嘴一笑:“东家觉着他可得力?”自猫儿出现在这院里,贾忠良虽依然兢兢业业,然而情绪却显见的低落起来。哭丧着一张脸,仿佛猫儿欠了他几千两银子不还。猫儿惊诧道:“我何处惹了他?不还给他涨了工钱?”她拿出真正东家的派头,昂首挺胸,将将要往贾忠良身边去,秋兰便拦住她:“东家若再将他吓跑,哪里去找这般踏实肯干的帮工去?”猫儿便收了脚,喃喃道:“未想到,本姑娘竟是个不世出的母老虎。再是母老虎,也不吃他呀!”待坐到晌午,她方起身,同秋兰交代道:“秋末眼影、腮红、口红色彩、各种配比我已写在册子里,你照着去采购原料。明儿我再来。”待安顿完毕,她抬脚出了作坊,立刻拉了脸。门前一辆马车。马车边上有一位青年,光风霁月站在那里,引得四周路过的小媳妇们频频回首张望。萧定晔见她出了作坊,立刻抬脚站去她面前,低声道:“忙完了?可饿了?”她冷冷道:“怎地?殿下是又走错了路?”他见她拿昨夜之事讥讽她,忙忙道:“没走错,为夫哪能天天走错路?!此番却是专门来接你,为夫带你去吃鱼。”她翻了个白眼,抬腿便往前走。他也不坐马车,只行在她身畔,说着俏皮话想逗她发笑。见她长久不为所动,只得将她拉进路旁偏僻处,恳切道:“昨儿在马车上,不是已和好?哪里有和好到半途又反悔的道理?你这不是耍弄为夫的感情?”猫儿乜斜他一眼:“本姑娘也是如花似玉、正值花信之年,有一些个需求十分正常。稍稍同你亲个小嘴,难道就要搭上感情?”她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甩向他衣襟:“昨儿侍候的好,赏你二十两。”转身便要走。他却拉着她不放手,抿嘴笑道:“为夫既然侍候的好,不如日日都侍候阿狸,阿狸尽管打赏。”猫儿却狠狠睨他一眼,低叱道:“厚脸皮!”他叹口气道:“全天下只有你一个,我愿意厚着脸皮相对。再没有旁人了。”她立刻捂着耳朵:“肉麻,不听。”他一笑,伸手刮了刮她鼻尖:“我是对你毫无法子,但凡有一丁点能制住你,也不至于落到如斯田地。”她白了他一眼:“也不知是谁要扣留谁三年?得了便宜反卖乖,说的就是你这种人。落到惨淡田地之人,明明是我这个倒霉鬼!”他只好道:“既然我大大得罪了你,我若不好好赔罪,你岂不是亏的慌?今儿要去的酒楼,最出名的反倒不是菜品,而是价贵。一壶普通香片就要二十两。娘子可想去惩罚为夫,为我浪费银子?”……夜已深沉。猫儿一只手捂着吃饱的肚皮坐在回宫的马车上,眯着眼睛打瞌睡。另一只手上,自打她坐进了马车,便攥着她的金簪不撒手。萧定晔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眼馋,却不敢造次。等她打了一回盹,灵台将将清明,他忙觑空道:“夜里一起歇息可好?你日日睡不了几个时辰,白日哪里有精力做好买卖?”她竭力睁大眼睛,下意识反驳道:“我哪里未歇好?我能吃能睡能玩,你莫非是瞎的?”他盯着她瞧了半晌,方低声道:“我瞎不瞎,放去一边说。我倒是知道,三哥真哑了。”她听闻,面上神色变幻莫测,有些舒爽,又有些瑟瑟。他趁机坐去她那边,将她搂在怀中,接着道:“你放心,自你那日冒险动手,我便在你身边加派了人手。三哥纵是能动我,也半分动不了你。”她闻言,不由吆唇望着他。外间街面斑驳灯光从帘外映照进来,他的面半明半暗,无论哪一半,都极消瘦。自他被伤后,就再未圆起来。她不由道:“听说你的人,损失了近七成。你把人都拨给我,你自己岂不是极危险?”他立刻打蛇随棍上,点头道:“没错,危险极了。”又一瞬不瞬望着她:“为夫心里都念着你,哪里顾得上自己?!你今儿同我使小性子,说不定明儿就再也见不到我……”她忙忙捂了他唇:“不许乌鸦嘴。”他就势开始卖惨:“便是我一时半会死不了,可身上伤口疼痛难忍,又每日在书房独守空房,不知多惨。我那日说了重话,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他那日说:“本王不需要你为我做到这个地步,本王也不会为你做到这种地步。你以身涉险,全是一厢情愿……”这十来个字哪里只是“说重”,简直是字字诛心,她足足哭了半夜才缓过来。她听他旧话重提,那日未尽的委屈立刻浮上心头,眼中不由含了泪,却嘴硬道:“在乱葬岗上,泰王说日后不会放过我。我向他出手只是为了我自己,哪里是为了你……”他立刻将她拥在怀中,连声道:“不,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你不愿我再以身涉险,你想让我好好的活……”他的几句话,引得她眼泪珠儿不由淌了满面。他手忙脚乱为她擦着泪,续道:“经了此事,我知道你不是躲在我身后享受安宁之人,你愿意护着我,还有本事护着我,我心里又心疼,又高兴,夜不能寐。”他紧紧的吻上她的唇,断断续续道:“你打我骂我都成,再莫冷着我,可好?”……重晔宫的下人们,最近当值又有了新的经验。凡是两位主子分头歇息的,那便是两个人有了嫌隙。其中泰半是位高权重的皇子,伤了妾室夫人的心,被夫人赶出寝殿,住进了书房。在这种情况下,若有一日快到午时,两位主子突然齐齐从寝殿携手而出,双双容光焕发,便说明,两人可能又和好了。只说“可能”,是因为,两人这般容光焕发过,极可能当天夜里,自家男主子又抱着枕头,垂头丧气进了书房。当然,这垂头丧气过不了三两日,两人于一日的午时,再一次携手而出,再一次双双容光焕发。这其中,无论男主子是垂头丧气钻进了书房,还是容光焕发钻出了寝殿,下人们皆知,这种时候,千万不能有事没事在殿下面前晃荡。否则前一刻殿下还在微笑,下一刻只怕就要骂一声:“滚!”新一日的午时,寝殿之人还没有起身的动静。院中等了半早上的太监着急道:“快去催催,礼部急等着殿下去商议三日后的纳征之事。”蔡公公探首往殿门望去,颇有些畏首畏尾。他新官上任,莫说烧三把火,只这位子坐的战战兢兢,已去掖庭寻了随喜几回。他回回去向随喜诉苦,随喜不是在膳房刮鱼鳞,便是忙着倒馊水。见他一把鼻涕一把泪,随喜揶揄道:“要不,咱俩换换?你来干这被人磨搓的事,咱家回去重晔宫重新当值?”蔡公公便抹着眼泪道:“若殿下同意,小的跑的屁颠屁颠啊!”此时他望着礼部派过来的太监,想到自己又要往刀刃上去一趟,腿肚子抖了不知几抖,和稀泥道:“殿下前些日子病了,是要多歇息。公公再等一等……最多晌午,晌午殿下就能饿醒。”太监一蹙眉:“你这公公离喜公公差远啦!孰轻孰重分不清楚?快去催,耽搁了殿下的亲事,你几个头都不够砍。”蔡公公受到生命威胁,心中长泣一声,磨磨蹭蹭往寝殿而去。------题外话------暂时先更一更。今天白天有事不能写,生怕后天没有章节可发。第284章 固宠的心酸(一更)寝殿里,睡醒的两个人挨在一起说悄悄话。萧定晔央求道:“能消气吗?这些日子在你身上,为夫赚了至少有二百两。我此前还从来没嫌银子多过……”猫儿扑哧一笑,面上有些得意:“你若嫌银子多,我自此不再赏你便是。”他一把搂住她:“不是银子的事。为夫已完全认识到错误。今后娘子无论说什么,做什么,为夫都双手赞成。一句重话不说,还协助你将所图之事做的更完善,同你两个夫妻一体,荣宠与共!”她便乜斜着他:“还说我一厢情愿吗?”“再不敢说。”“还说不愿为我以身涉险吗?”“为你鞠躬尽瘁,吐尽蚕丝。”“还说不让我掺和你的事吗?”“你能耐比我强,自此换你护着我。”猫儿被他拍的心中熨帖,终于决定放过他,也向他递了梯子:“今后有事,我一定同你商量,再也不让你担心。”他这才满足的叹口气,问道:“你出手那日,还有什么事情未说过?你说出来,我俩个分析一回。”猫儿将那日之事再从头回忆过,方道:“陪着泰王前去乱葬岗的侍卫,最开始提了一句,说是要从莫愁体内取东西。她体内竟然被藏了东西?”萧定晔闻言,目光极快在她挂在颈子上的玉匙上瞟过,方起身取了外裳,从袖袋中也掏出一枚玉匙递过去:“莫愁体内,便缝着这样一把钥匙。”他目光紧紧锁定她,再不敢多说话。他怕他万一一问,拔出萝卜带出泥,又听到关于柳太医之事。曾令她二人险些走不到一处,柳太医功不可没。猫儿接过玉匙,大吃一惊,立刻将她颈间玉匙解下,两个放在一处给他瞧:“我这枚,是在刑部大牢时,有人求我带出牢里去。莫非,我这枚玉匙,也是泰王之物?”他早已知她的那枚玉匙来源,等着她继续说下去。她略有踌躇,抬眼看了看他面色,以守为攻道:“我若说了,你可不许喝陈醋。否则我可就同你拼啦!”他听到此处,内心却有些忐忑。既想听她继续说下去,却又怕她说出什么消息让他心碎。她却不知他的柔肠如此千回百转,只续道:“牢里那人我没见上面,他是从墙洞里塞给我。这玉匙要送去……”她一吆唇:“送去柳太医家中所开的医馆。可你知道,柳姓一家早已溜之大吉,我还去哪里去寻。”她说到此时,望着他的莫辨神色,不禁探问道:“你可动了气?柳太医到底救了我一命,我本想着,日后若有机会,也救他家人一命还人情,我……”他满足喟叹:“你能原原本本告诉我,为夫高兴。”她见他暂且并未要拿走玉匙的模样,便重新戴去颈子上,奖励他一个谜底:“你可知泰王是如何哑的?”她倾身而去,一手捂了他嘴,一手捏住了他的鼻尖。他心中立刻憋闷,挺不了多久,终于忍不住挣扎开,深喘几口气,方道:“究竟是何意?”她启发他:“想一想,方才我捏住你鼻尖,你有何感受,继而想做什么?”他顺着她的启发,缓缓道:“鼻中不能出气,就想张嘴呼吸……”她点点头:“没错,我当时往他口中扎进去半段铜簪。我手上没有力道,扎不了多深。我捏住他鼻尖,他鼻中出不了气,便要用嘴吸气。他会武,力道自然大于常人。只他用嘴吸气的那一瞬间,短短铜簪便被他吸了进去,深深扎进喉中,只怕再也寻不出来。”又叹息道:“可见还是我胆子小了,手上不敢沾人命。否则将他一了百了,自此不怕被人威胁。”他听到此时,倒吸一口冷气,喃喃道:“你未向为夫使出这一招,为夫要谢你的不杀之恩。”她哈哈一笑,威胁道:“你今后若做了对不起我之事,我就让你也试一试当哑巴的滋味。”两人正甜甜蜜蜜说着话,寝殿门被从外拍响。继而蔡公公的声音战战兢兢传了进来:“殿下,礼部派人来要商议侧妃纳征之……”“滚!”蔡公公心下一颤,苦哈哈出去,同院外等着的太监一摊手:“哥哥,咱家这回,只怕活不长了……”寝殿里,原本还热乎的气氛瞬间冷却。现实在眼前展开。现实里,这一场游戏,注定不能只有两个人。萧定晔一瞬不瞬的望着猫儿面上表情,心中长久的叹了口气。该来的总要来,不论他愿不愿意面对。她仿佛未听懂门外太监的话中意,只抬眉提醒他:“有要事寻你呢,快去,免得宫里人又说我害你缺了肾水。”他从她面上神色看不透她的心思,只得紧紧搂了搂她,起身穿衣。待两人梳洗停当,院中等待的太监已站在了正殿檐下,满面都是等待的焦急之色。萧定晔知道他此时该跟着去,双腿却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她上好妆,见他还在房中徘徊,不由奇道:“不是有要事?你还不去?若你不去,今儿就陪我去一趟铺子?”她面上神色毫无芥蒂,他的一颗心却仿佛泡进了一片深渊。皇家无私事。皇子的亲事是国事。国事无小事。三日后向乔家过纳征之事,今儿他去熟悉流程、试穿礼服,其实已算有些迟。他望着她艰难道:“若结束的早,我去作坊接你。”她从善如流:“好哒,等你到天荒地老。”……晚霞四起,又从天边消失。长庚星遥遥挂在东方,引领着整个星盘。回宫的路上,明珠绞尽脑汁为自家殿下找借口:“殿下平日说要接主子,定然要来的。今儿未来,只怕是被礼部的事情绊住了脚。”马车正穿过夜市,空气中满是人间烟火之味。猫儿鼻尖翕动,惊呼道:“快,烤兔肉呢。”此时方接上明珠的话头道:“他一个爷们家家,整日围着娘们家家转悠像什么话。他有要事就该去忙,难道我离了他,就成了瘫子、傻子?”此时她口中清口水哗哗,立刻拍打车厢:“王五,停下,我们去夜市!”……夜里三更,萧定晔回了宫。他站在正殿门前有些踌躇,徘徊半晌,方深深吸了一口气,跨进了门槛。正殿后间的寝殿,灯烛憧憧。房中空空,没有一个人。蔡公公急忙忙行来,哈腰道:“胡主子去了才人殿,奴才可需去请回来?”萧定晔摇摇头,将将要往院外去,又转头问道:“她回宫时,是什么模样?何种心情?”蔡公公为难道:“奴才不敢揣测主子心情。只胡主子看着倒是笑嘻嘻,兴致十分的好。”萧定晔闻言,心中一团乱麻,只叹了口气,抬脚出了门,命人前去开了沿途宫门,一路往才人殿方向而去。才人殿里,白才人一双眼浮肿如新桃,哭了一整日,此时还在抽泣。春杏取了热帕子帮她敷眼皮,劝慰道:“才人又不是第一回 被家中拖累,此前数回都能熬过,何以这回就哭成这般,给那不要脸的听见,反而幸灾乐祸呢。”白才人哽咽道:“此前我在废殿,被她们放弃也就放弃了。现下我已受了宠,何以家中还要往我心头上扎刀子?难道我就不值得白家看重?”春杏见猫儿自打进了才人殿,便没说过几句话,不由催促道:“姑姑,你说两句宽慰话吧,也就你说话有用啦!”猫儿叹口气:“我的事情还一团乱麻,却还要顾着你的事。”她从春杏手中接过巾帕,替白才人擦拭着眼泪,切切道:“白家攀龙附凤心切,你又是个才人位份,虽重新获宠,然而白家一时半会等不到皇上晋封你位份,自然想让你带挈自己人。你那位表妹进宫快一年还未侍寝,自然是心急如焚。白家虽说让你亲口求皇上,好让你那表妹也同你共居一院,趁机亲近皇上。然而白家如此说,你就要如此听?我就不信,你不按他们所言,他们能冲进宫里打你?此事简单,我同殿下商议一回,看怎样敲打白家。你表妹那头,明儿我们就去给她好看。然而白家为了整个家族的利益,肆意拿捏你,这不是你日日哭一场就能彻底断根的事。今日有个表妹想沾光,明日就有个侄女要进宫同你当姐妹。你能防备到几时?你日后想靠娘家只怕更难。你到底要不要靠自己?你若想当富婆,就尽快接下妆粉买卖。若不愿,我原本是想将赚钱的路子留给吴公公。他是大内总管,人面比你广。”白才人忙忙点头:“要赚银子,再不能弱下去被人拿捏。”猫儿点点头,站起身道:“你歇着吧,白家过两日就能消停。”……月朗星稀。月下一位青年负手而立,神色多有踌躇。待猫儿从才人殿踏出时,他方含笑看她,低声道:“忙到三更,可累狠了?”她抿嘴一笑:“晚膳用的有些撑,四处走走,倒好消食。”同他谈起白家之事:“……白姐姐阿爹是光禄大夫?戴大人同王大人只是正二品,可能牵制住白家?”萧定晔闻言,不由抬眼望她:“你要为白姓才人出头?要协助她固宠?”猫儿点点头:“我今早说凡要出手,都要先和你商议。你觉着,我明儿去向戴、王两位父亲传话,让他们出手敲打白家,可算是胳膊拧大腿?光禄大夫可是从一品,两位父亲只怕力有不及。”他极仔细的望着她。她整个人沉浸在如水月华里,显得有些冷清。这冷清拉开了他和她的距离,令她唇边噙着的微笑,显得有些苍凉。他抬手抚上她面颊,低声道:“日后,我不会靠近乔家小姐,不会让你到要固宠的地步。”她微有怔忪,又一瞬间明白他在讲什么。她不由笑道:“怎么扯的那般远?不是在讲白姐姐?明儿我先去同两位父亲商议,再说要不要出手,可成?”他见她并不接他话茬,心里长长叹了口气,道:“白家在去岁宫变之事上,就有儿孙牵扯进去。此事用不着动用戴大人同王大人,我明儿旧事重提,就能吓破白大人的胆子。”------题外话------先上传一更。因为这两天对存稿内容有所调整,所以下一更的还在路上。白天我写好,尽早上传。大家下午再看吧。第285章 自己的稀饭没吹冷(二更)接近秋暮,清晨已有些冷。白家另一位才人的宫院里,一场“本猫妖奉劝你老实些”的戏码正在上演。这院落猫儿曾来过。在去岁冬日某一个半夜三更,她曾同萧定晔躲在院墙外的树子上,装神弄鬼惊吓过新白。那时,她在树上俯瞰院落,新白娘娘同她的宫娥们被吓的哭爹喊娘,她心头颇为舒爽。时隔近一年,她的身份变了样。那时在树上时,她还是被各种阴谋算计所压迫的那个废殿小宫娥。现下她却已成了皇子的一位夫人。如果她愿意,她也同白家的两位女子一般,即将就要投入到宅斗大业中去。此时,她坐在椅上,对着面前的新白娘娘呲了呲牙,缓缓道:“今儿我来,是想向娘娘讨一回去岁冬日的债务,娘娘养了一年,可以开始还了。”新白娘娘心下抖了两抖,故作镇定道:“你此话何意,本才人听……不懂。”猫儿一笑,目光从她略显消瘦的身子自上而下梭巡过,转去她身后两个消瘦宫娥的身上,最后放在了自家宫娥面上:“我现下身份不同,你代我去同她们说。”明珠便抿嘴一笑,从腰间抽出一把利刃,上前一步。瞧见眼前几人脸上变了色,她更是喜笑颜开,往几人面前踱过几步,方一把扯住新白娘娘身畔的一位宫娥,回头同猫儿道:“主子,奴婢先开膛这个宫女儿可成?她日常劳作,瘦肉多,适合烤了吃。”那宫娥听到她这般一说,双腿如筛糠一般,转头望着自家主子,高喊一声:“娘娘救命!”眼看着她家娘娘并无要护犊子之意,立刻双眼一翻,利落的晕了过去。明珠便扑通往猫儿面前一跪,忏悔道:“奴婢一时大意,竟让这宫女儿吓破了苦胆,染苦了肉身。奴婢认罪,求主子责罚。”猫儿冷哼一声:“一共就这几口肉,瞬间损失了一人,你真真能干。后面再粗心大意,本妖就先吃了你。”明珠如逢大赦,连连磕过头,方起身再往眼前几人看过,指着已面如土色的新白娘娘道:“这个肉身锦衣玉食,虽说也有些清瘦,可用来爆炒也将就。”新白闻言,立刻要跟着前人也晕上一回。明珠眼明手快将她提溜起,一掰她下巴,迅速往她口中塞进一根红艳艳的辣椒,捂着她嘴令她吞服进腹中,方转头看着猫儿,邀功道:“把她辣精神,一时半会昏不了。”手再往后一掏,不知从哪里掏出几个小瓶,依次灌进新白口中:“酱、醋、料酒,先替主子腌着肉,好尽快入味。”新白娘娘此时已摊在地上,涕泪皆流,狼狈不堪。猫儿叹了口气,道:“你在宫里,想高升,原本没有错。然而以你的资质,想谋得一片天地,太难。你进了这吃人的地界,与其想着宫斗,不如想着如何保命。否则,便是我不吃你,还有旁人吃你,渣都不剩。”新白闻言,明白猫儿今日前来并不是真要吃她,而是要为老白出头。她望着猫儿,喃喃道:“进了这宫里,要是不争,难道就真要等老等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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