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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胭脂铺》TXT全集下载_94(1 / 1)

脑袋立刻迎来一巴掌。总兵府门前,猫儿等了些许时间,那离去的兵卒终于回来。他向她耸耸肩:“不是我不想帮你败家,实在是问了一圈,众人皆不知我家总兵现下在何处。”送出去的一百两没有听到响声,猫儿立时肉痛的抽气。兵卒又接着道:“小爷给你指一条道。可你能不能见上我家总兵,就看你的造化了。”他往前路一指:“这条路走到底,有一间青楼。我家总兵常年在那里包着个姐儿。虽说不至于日日都过去,可三两日总会过去松松骨。你若能守到,能见到,就是你的能耐。若不能,你就回龚州。只要有银子,哪里不能败家?!”猫儿忙忙点头哈腰的谢了,一边窃喜的唤着明珠和小王员外离去。在几人身后,一位带着斗笠的青年将斗笠压低遮了脸,不远不近的跟了上去。……天边的最后一抹晚霞悄然离去,将宽阔舞台让给了明月与星辰。万家灯火耀眼,衢州最繁华处的酒楼、青楼皆热闹无比,半分没有战争即将到来的萧瑟之相。一行三人再次从马车上下来,站在青楼门前。小王员外看着涌上路面热情邀客的姐儿们,腿肚子有点软。他期期艾艾道:“老子……能不进去吗?”明珠转头睨了他一眼:“软蛋!”他立时挺直了胸膛:“老子哪里是软蛋?老子就是……”他的胸膛又弯了下去,同猫儿讪讪一笑,压低声道:“我阿爹当年就是进了一趟青楼,没有命出来。我这……家里银子还多,还没败完,死的早不划算。”猫儿这一趟来衢州,就是为了捞自己的那一船珍珠,哪里会轻易让救命稻草离开。她忙忙蹙了眉,道:“王阿哥此前说我是赚银子的好手,颇有向我讨教之意。我现下就传授你赚银子的秘诀。想赚银子,最大的信念就是千万不能亏。你想想,你这一趟来衢州,丢了二千两银票不说,还瘸了一条腿,却连你老哥一面都未见着。你亏不亏?”小王想点头,最终却摇摇头,做出一副极大度的模样:“不亏,二千两,不过是两根蜡烛。花掌柜有所不知,老子此前还干过四千两银子买一只螳螂的事。买到手发现,呀呀个呸的,那哪里是螳螂,那是一只蟑螂!”猫儿有些无力。这都到门口了,怎能打退堂鼓。总兵大人若今儿正巧在青楼里,说不定被那姐儿哄的心情好,就能放了她那一船货。明珠看出她的坚持,立刻将小王衣襟一揪:“废物,再敢多说两句,我当场摔死你!”小王立时一愣,眼风从她纤细手指缓缓移到她面上,内心却犯贱的起了一阵晕眩:“你牵绳,我跟你走……”……青楼对面的酒楼里,雅间清静。其间坐了当今皇帝的两位皇子。灯烛照的亮堂,四皇子瞧见萧定晔那一脸蓬勃大胡,摇头叹息:“半年不见,你竟混成了如此一番鬼样。”萧定晔饮下一口酒,睨了他一眼:“半年不见,四哥倒是越发俊朗。躲在衢州发国难财,果然比较滋润。”四皇子一笑:“这哪里是国难财?这些马匹、兵器上的银子我不赚,自然有旁人来赚。他们赚了银子,你可知要做何用?不如我赚了银子,装在荷包里,不给你添乱。”见萧定晔依然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不由低声道:“为兄跟了近一年的一条线,最近有些眉目。是倒卖兵器的线。”萧定晔立时抬头,紧紧盯着他:“四哥之意,许是三哥那里……”四皇子摇摇头:“那兵器出否出自他的那处铁矿,不得而知。然而这条兵器的线却来的极隐秘。还有,这些兵器铁质略软,拿上战场只打一场勉强还行,若想连续砍杀,却有些不趁手。”萧定晔思忖道:“三哥隐忍不发,说不定便是那处铁矿非上乘,炼制出的兵器不能支持他起事。”四皇子一笑,更加压低了声音道:“再卖你个消息,一万两,你将两年前从我手里借走的一万两还我,我就告诉你。另外一万,就当我送你的。”萧定晔一笑:“你看我现下这个模样,可是有银子的人?”四皇子切了一声:“别装穷,我是做买卖的,我会不知?你当年在妆粉铺子入的股,可没退出。那妆粉买卖赚的盆满钵满,分到你手里的会少?”萧定晔听闻,眼眸立刻冷然。------题外话------今天起恢复正常两更起。后面还有一更哈。第300章 因爱(二更)四皇子对他这位五弟,近两年其实十分关心。可却不敢轻易往上凑。两年前,宫里办过那一场丧事后,他这位五弟简直像入了魔障,杀气腾腾不像活人。像是地府里的勾魂使者。只要见到活人,便向不管不顾的往人颈子上套勾魂锁。行事铿锵有力。外人或许不知,他却知道,那些什么司徒大人、楚侯爷、还有些张、王、郑、李等官员,须臾间被便揪出大错丢了官。寒窗苦读二十载,一朝高中入朝堂。人生快意马蹄急,遇上萧五全玩完。因为他五弟的这一场杀神上身,他内心的关心便没一直没敢流露出去。时隔两年,他见五弟已回归平静,方敢壮着胆子问上一问:“你不撤股,可是想着,这是你同她最后的一点牵扯?”萧定晔不置可否。四皇子叹息道:“她人都没了,你这般念想着,又有何用?!”猫儿还活着之事,除了萧定晔的人,以及李巾眉之外,只有猫儿身畔几个人知道。便是皇陵里埋着的,也是一具真尸首,不是空坟。当年皇太后曾说,是萧定晔的宠爱,将猫儿逼上了绝路。最后那一场逼真的浩大丧事,算是他给她最后的宠爱。让世人都以为,她是真的身死。他最后能为她做的,是让她出宫后再没有性命之忧。他连偷偷去看她一回都不能。他不能让细作暗中跟随他,将她暴露。固然他也派了人暗中护着她,然而有危险才报,无大事不报。于是,过去两年,他再也没有收到她的音信。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她能好好的活着,便是他最大的希望。四皇子见他只默默饮酒,话锋一转,又笑道:“你没退股还是聪明。可惜当时我没瞧上那买卖,否则跟着你分一杯羹,也好给我家穆贞多打两根簪子。”他说到此时,方问道:“穆贞的事,你何时松手?她都被拖成二十了!”萧定晔闻言,只低声道:“我现下同祖母闹的僵,轻易不能提退亲。祖母身子不好,我不能刺激她。”四皇子叹一口气,道:“那我便边赚银子边等吧,就当为了存聘礼吧。”他等了半晌等不来他五弟愿意掏出一万两银子买消息,只得叹口气,将消息免费送出去:“我得知,这两日有位十分有名的铁器大家被请来衢州,之后要去何处,暂时还未知。你要不要守在衢州留意一回,看看那牛气打铁匠可真是要被送去一处铁矿?”萧定晔精神一振,冷笑道:“我就知道,衢州有阴谋!”一时酒过三巡,外间更为热闹。四皇子的人推开雅间门进来,凑在主子耳畔道:“人带来了。”四皇子往萧定晔面上一瞥,含笑道:“我几月前便发现一个宝贝,一直替你好好保存着。原本准备两月后回京时顺路带回,既然你来了,正好带走。”他向下人使个眼色,那下人便出了雅间。不过两息间,雅间门一开,却盈盈进来个素衣雅致的窈窕女子。四皇子瞥向那女子,含笑道:“抬起头来,让我家阿弟瞧瞧。”女子缓缓抬首,皓齿轻吆红润的花瓣唇,一双盈盈杏眼含羞望向萧定晔。萧定晔如遭雷击。四皇子瞧见他的神色,大为满意,命令那女子:“走上前去,为我家阿弟敬一杯酒。”女子便莲步轻盈上前,纤纤玉手端起一杯酒,停在他面前。他的目光再也不能移开。阿狸,是他的阿狸,是他日思夜想的阿狸。女子在他的目光下越渐娇羞,将手中酒杯缓缓上移,抵上他的唇,娇媚低语:“公子,请……”他立刻清醒了过来。这不是阿狸。他的阿狸从不会用取悦旁人的语调说话。她常常是故意板着脸,粗着嗓子道:“萧定晔,小爷今天生你气。”“萧定晔,拿开你的爪子。”“萧定晔,昨夜你侍候的好,姑奶奶打赏你二十两,祝你再接再厉,勇攀高峰!”她偶尔也向他撒娇:“殿下,依了我,否则我罚你跪搓板……”她连撒娇都带着些理直气壮的蛮横。从废殿起,她求的就是和他的平等对话,她怎么可能用这种语气同他说话?他知道她不是阿狸,然而脑中那些无数过往,如暴雨一般裹挟了他。他脑中如针刺般疼痛,立时的直不起腰。继而一把将那女子推倒在地,掀翻了酒桌,站在杯盘狼藉中,如杀神一般看着四皇子,吆牙切齿道:“她不是她,我不是父皇!”女子被摔的惨叫一声,惊慌失措爬起身,脚步踉跄夺门而出。守在外间的随喜被雅间嘈杂声惊动,一步窜进来,瞧见四皇子已揽着萧定晔急道:“五弟……五弟……”萧定晔两手抱着脑袋,全身发颤,一把推开四皇子,去敞开的窗前大口吸气。随喜一跃而入,从腰间匆匆掏出一颗药丸,极熟练的塞进萧定晔口中。过了几息,萧定晔方止了颤抖,缓缓睁眼,双目无神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随喜吁了一口气,转头望向四皇子,只轻轻摇一摇头,转身出了雅间。四皇子心下有些难受,站在他身后,低声道:“为兄……原想让你开心……”一时窗外更加嘈杂,萧定晔从迷惘中醒过神来,渐渐向嘈杂处投去目光。嘈杂的来源是对面的青楼。三位青年跌跌撞撞被持刀兵卒从青楼里撵出来。他站的高,只能看见那三人的脑袋瓜。然而其中一个瘸子的吵闹声极大,他倒能听的清楚。但听那瘸子道:“我阿哥是总兵,你们怎能轰老子?老子是总兵干弟弟,被他占了多少银子的便宜,从没吭过一声!”话毕,他便欲躲开长枪,从青楼大门闯进去。他身畔的两位青年忙忙将他拦住,不知低声说了些什么话,瘸子仿佛被点燃的炮仗一般,立刻一跳三丈高,面向青楼双手叉腰:“呀呀个呸,总你娘个头的兵!你他娘的顾着耍女人,竟连兄弟都不认。那姐儿比兄弟还重要?她是你亲娘?!”他激动的跳骂,身畔两个青年无论如何拉不住他。一团混乱间,四周灯笼映照下,路边一道刀光一闪。一位头戴斗笠的干瘦男子缓缓靠近其中一人,手上的匕首随时都要戳进那人体内。萧定晔下意识一摸腰间,手上已多了一枚暗器。他待要丢出暗器打去那人手中匕首,脑中却又想:这世上谁不死呢?这些人也活了二十来岁,够本了。可怜他的狗儿还未出生便已夭折,事发当时又有谁阻止了那些人?暗器在他掌心捏的温热,又重新塞了回去。他眼睁睁看着那斗笠男子再一步上前,已用力一扬手,惨况便要发生。光电火石间,忽的从四周冲过来一队大刀兵卒,冲进围观人群,那斗笠男子被挤出老远,再没有机会向前。猫儿三人立刻被兵卒们团团围住。一个兵卒冲上前,一巴掌打的小王员外眼冒金星。“带走!”一声令下,三人五花大绑,被兵卒们带离了青楼。那斗笠青年不由跟着行了两步,方恨恨望着几人身影,冷笑一声,语声嘶哑道:“便让你多活一日又如何?我就不信,你这回真能起死回生!”……四更时分,四皇子在衢州置办的一处民居里,一个黑影从墙外飞身进来,寻到值夜的随喜,低声道:“出了意外,胡主子被抓进了牢里。”随喜一时未反应过来:“谁?”那暗卫低声道:“胡主子,杜主子,李主子,王主子……最近姓花,花主子。”随喜一时有些怔忪。两年的时间,那位出了宫的主子都好好的。因为无事不上报的原则,连他也再未曾听闻旧主之事。他怔忪半晌,问道:“进了哪处牢?京城?龚州?刑部大牢?”暗卫道:“就在衢州。她运送珍珠的船只被衢州总兵连货带船全部侵占。她来衢州找门路,却被关进了牢里。”随喜立时一扶额:“衢州天高皇帝远,我们在此处的暗桩几乎没有,想要将人偷偷放出去,只怕极难。”他来回踱着步,无论如何寻不出法子,只得叹一口气:“四皇子惊动不得。这回,怕得咱家殿下亲自出马。”------题外话------如果我后面不写崩,我感觉,萧老五怕会成我笔下,自己最喜欢的男主。太心疼他了。我忏悔啊!第301章 跟我走(一更)三更的大牢比别处还要亮堂。监牢墙壁上,火把亮光憧憧。等光线到达最里间监牢里,三位青年只能借着亮光,勉强分辨出谁是谁。免得打群架时,揍错了目标。此时架还未开打,牢里的几人正在热身。跛子员外骂街道:“总什么兵,呀呀个呸,给老子出来,今天老子和你拼命!”明珠:“废物,闭嘴!”猫儿:“别吵,脑仁疼。”牢房有一瞬间的安静。仲春的牢房里湿暗阴冷。猫儿打了个冷战,喃喃到:“不知管事可知道我们进了牢里?他可千万莫带巨款来捞人,否则这趟可就亏大发啦!”明珠听闻,立刻杀气腾腾瞪向小王员外:“若不是你坏事,我们能进了牢房?”小王员外羞愧的叹了口气:“与衢州总兵结拜,可真是老子平生败家败的最大的一笔。”他举了两根手指:“当年给干哥哥的孝敬银子,花了这个数。两万两白银!”猫儿听得一阵肉疼,转头看向小王:“不如你给我五千两,我也不讨要珍珠船,我们就地打道回龚州。”小王听罢,眼珠子一转,睨了眼明珠,垂首揉搓衣角:“也不是不成,可我给你五千两,总要得到点什么,才不亏的慌……”眼窝登时挨了一拳。他“啊”的一声惨叫,等再抬头时,已现了一边乌青眼。他捂着眼窝长叹一声,同猫儿道:“一万两……”眼窝再挨了一拳。这回他没呼痛。他哭。他埋头在怀中,默默啜泣半晌,方顶着一对乌青眼抬头,哽咽到:“自我老娘一命呜呼,我就再不知被打的滋味。我想我娘……”明珠被他的犯贱引得牙痒痒,正要再提起老拳,猫儿一声叹息,将她叫停。“别挥霍精力了,养精蓄锐,想一想怎么出去的好。大家都进过监牢,知道前两日不管饭的规矩。这下可是要饿肚子啦!”小王被惊的停止了啜泣,内心生出些优越感,转头看向明珠:“我连被坑了巨款都不报官,我不是惹是生非之人。日后成了亲,我再也不败家。你尽管耍威风,不要怕坐牢。我的银子全攒着,只为去牢里捞你!”叮里咚咚锵,一阵老拳狂风暴雨而下,不到一个回合便结束了战斗。小王员外倒在了墙根。极远处守夜的衙役为小王主持了一回公道:“不许内斗,再折腾,老子一刀砍死你们!”牢房重新恢复了安静。猫儿看着昏死在一边的王员外,摇了摇头,同明珠道:“我真的觉着他不错,是个良配。只是……若娶了你,可能活不久。他若早亡,他的银子就是你的银子,是笔好买卖。”明珠无语:“主子被这废物拖累至此,却还有心说笑。”猫儿叹息道:“可见人是不能生了占便宜的心思。我此前欠人一丁点儿人情都不成,第一回 起了利用小员外的心思,便倒霉至此。”她打了个哈欠,往明珠身畔挤了挤,喃喃道:“抓紧时间,睡吧……”牢房重新安静下来,近处远处犯人们的打鼾声、磨牙声、说梦话声将黑暗填满,猫儿慢慢歪了脑袋,沉沉睡去。牢房极远处,传来当啷开门声。回音悠长,被一阵冷风吹着往里送去。继而,一双脚步声相间,往里而去。有大大咧咧不耐烦的,也有谨慎、沉重而沉重的。在有个人心里,每迈一步,都是希望。每迈一步,心头却又添撕裂的伤。萧定晔的脑袋开始隐隐作痛。这样的痛他太熟悉。每当他被什么情景招致了回忆,想起某个人,脑中便抽痛起来。心跳的仿佛要从胸腔中逃离出来,他的脚不受控的颤抖,仿佛也要跟着咚咚心房逃开。不该进去,不能进去。他能忍两年之久,没有理由这时候忍不下去。将他的玉牌给随喜,让随喜去做这些事,完全够的。然而他还是来了。从随喜口中听到,她也在衢州的消息,他就没打算假手于人。已经过去了太久太久。他必须看她一眼。哪怕是站在角落里看着她,也够了。真够了。陪同在他身畔的衙役不知他身份,只当他是上面派下来提人的上官,面上含了些讨好之意,低声道:“那三人闹腾的厉害,小的不得已,将他们关去最后面。离此还得再行一炷香的时间。”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快了起来。他曾长期在刑部牢房暗中出入。他当然明白最里面的牢房,意味着什么。潮湿、阴冷、腥臭、黑暗、无望。只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两人就到了最后一间监牢前。火光憧憧,栏杆将亮光阻隔,那里面的三团黑影,他分不出谁是谁。就像在船上的甲板时,他没有认出她来。在青楼对面的酒楼凭窗而望时,他也没有认出她来。此时他做一身衙役装扮,将护帽压的极低,微微垂首,站在另一个衙役身后。那衙役将腰间垂挂的匙链摆弄的叮叮作响,同里间的三人呼呼喝喝道:“莫再睡,牢里不养闲人。快起身,有人带你们离开!”明珠当先被惊醒,只怔忪了一息,忙忙推醒猫儿,继而上前一脚踢在败家子身上。败家子“嘤咛”一声醒了过来,瞧见牢门已打开,立刻跳起身,又惊又笑道:“可是我大哥后悔,要放了我们?”他一张脸紫青肿胀,笑的时候挤成一团,那衙役看的恶心,低叱道:“闭嘴,动作快些。再磨蹭,就将你等永远关押。”猫儿忙忙拉着明珠出了监牢,向衙役一揖到底:“劳烦军爷,多问一句,是要提审我等,还是要放我三人离开?”那衙役便转头望向萧定晔。猫儿的目光跟着望过去。昏暗火光下,她面上带着些祈盼、焦躁。他的心登时缩成一团,越想细细看她,却越加低垂了头,只刻意粗着嗓子道:“放你等离开。”猫儿立时松一口气。她还要再问那一船珍珠之事,一旁衙役已恶声恶气催促道:“快些走,哪里那么多废话,老子还等着睡瞌睡。”她只好闭了嘴,同明珠、小王员外三人往前方而去。远离最尾端,监牢里的空气渐渐清新。潮湿、腥臭淡去,又添加进了旁的气息。那是一种久远的气息。很久之前,那样的气息令她焦躁过,也令她心安过,更令她无望过。后来,她用长达两年的时间,习惯了没有那种气息的日子。平和,单纯。她不用饮酒,也不会失眠。夜晚她倒头睡去,一直到第二日鸡叫,她才会醒来。人总要往前走。她走的极好。然而那样的气息,却又飘荡在她鼻端。令她的心猛的抽痛。她脚步一停,倏地回转。昏暗中,一高一低两个衙役背光站在她们身后。一个瘦脸方腮,一个须髯如戟。她的目光从一人面上,移去另一人面上,在那大胡子的汉子面上盯了许久。萧定晔再也不能移开目光。他借着黑暗掩护,贪婪的盯着她。一模一样,她的眉眼,她的神情,她目光里含着的一丝桀骜不驯,和那一点点狡黠,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他的阿狸,在宫外,比在宫里时,蓬勃的活了起来。原来她,果然不适合生长在宫里。他背光而立,躲在晦暗光线里,努力将自己遮掩。脑中的抽痛却越加清晰了起来。她目光游移,终于收回。明珠悄声问道:“主子,怎地了?”她摇一摇头,一只手却抚上心口,低声道:“无事。”衙役的催促声再次不耐的响起:“快走!”她转过身,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仿佛身后有什么痛苦回忆正在追赶她,要将她吞噬。五更天,漫天星子已渐渐隐去,只有长庚星还值守在天际,为世人指引着前行的方向。站在牢房外,猫儿心下牵挂那一船珍珠,终于还是回头抱拳,问道:“敢问军爷,小的们还有一船珍珠,不知总兵大人他……”“已在码头。”他哑声道。清晨的微风吹来,经过他的身畔,到达她的鼻端。她越发心悸,只牢牢盯着他,心中笃定的想:“不会是他……”然而身子却不由颤抖。一旁的小王员外欢呼一声:“我大哥果然是我大哥,他定然心生后悔,不但放了我们,还放了你的那船货。”他记吃不记打,立刻挤上前,同猫儿道:“花妹妹再考虑考虑我此前的提议,一万两,当聘礼!”他的话刚刚说罢,只觉四周陡的现了一阵杀气。对面那大胡子衙役缓缓抬头,隐藏在护帽下的眼眸牢牢的锁定了他。他心下一抖,想着今儿已挨了几顿打,若不趁热打铁将事情说定,那岂不是白挨了揍。他勇敢的往猫儿身畔又挨近一步,道:“花妹妹,我是真心的,你就依了我。”猫儿被打断了心绪,想起她撮合明珠和这位败家子之事,只得柔声道:“此事我自然是愿意,细节待回去再说。”她向萧定晔抬手一揖:“劳烦军爷。”又想起她此前在牢里做的人生总结,再不敢轻易欠人情,忙忙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低声道:“军爷拿去饮茶。”她的手往前一伸,他掌中已有了温热。他还未捕捉住,那一抹温热又急速离去,只留下一张带了些许体温的银票。他的手紧紧握住那一张银票,仿佛握住了银票上的那一抹温度,就算握住了她的手一般。而脑中抽痛之余,却隐隐明白,她已经有了心上人。那人就站在他眼前,透露出即将要上门提亲之事。不配,太不配。她那样的人才,怎能嫁给这般蠢钝的男子。她再向他一揖,转身便要离去,他脑中再也不受控,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跟我走!”第302章 强娶(二更)天边已现鱼肚白,码头上一片忙碌。脚夫、船工、船客们往来其间,熙熙攘攘。鼻端铁锈味越来越明显,明显的让猫儿心惊。她直直退开几步,向大胡子衙役躬身一揖:“多谢军爷相送。”萧定晔垂着脑袋,只露出髭须的下巴微微一点,哑声道:“祝公子……前路平顺,人生顺遂,姻缘……姻缘……”他再也说不下去,只忍着脑中剧痛,再深深看她一眼,猛的转身,往远处大步而去。极远处,随喜望着那一幕,摇头叹气,手中已备好了药丸。待萧定晔走近,他方凑过去,要将药丸塞进自家殿下口中,萧定晔只摇一摇头,低声道:“暗中跟踪她的人,可捉到了?”随喜摇头道:“那人不知为何没了踪迹。牢房附近,码头附近都未现身。胡主子身边有咱们人护着,不会让那人得逞。”他低头思忖半晌,道:“她身边那男子,去查!”又艰难道:“她……何时成亲,打听到,要告诉我。”随喜一阵怔忪。胡主子……竟然要成亲?他忙忙应下,搀扶着萧定晔上了一辆桐油马车,远远驶离。……白花花的珍珠没有丝毫缺少,装在数只木箱里。衢州铺子管事站在一旁,哀声叹气道:“这一回被扣留,船老大被吓个半死,再也不愿继续前行。现下要立刻赁船去龚州,只怕极难。”猫儿心下有些焦躁,问道:“你估摸着,何时才能有空船?”管事苦着脸道:“平日都是贾管事负责此事,小的实在不知情。然而现下河面才解冻,各处挤压了整个冬日的货物多,货船供不应求,只怕至少要等十来日。”十来日?猫儿摇摇头。她等不及,她几乎想立刻就走。明珠看出她的焦虑,只劝着她道:“便是将货船留在此处,我等先寻了客船回龚州,沿途也需要六七日。临时上客船,没了单间舱室,我等又要挤坐在底层,实在煎熬。不如先在衢州铺子里等等,说不得临时有空货船,我们也能顺船回去。”猫儿从龚州坐船到衢州,席地而坐六七日,那滋味确然不好受。等下船,几人连行走都困难。她只得同管事道:“你先在码头赁一处仓库,按天结算。先将珍珠存进仓中。使人日日在码头打听,若有空船,不论多少船资,立刻赁下。”这一日她颇有些神情烦乱,鼻息中,那一抹熟悉而陌生的铁锈味仿佛从未消失过。等到了晌午,她再也忍不住,前去同小王员外道:“你到底想娶谁?早先我听着,你对我是有意思的。不若你先同我成亲,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小王员外一步跳开,躲去明珠身后,只探了个脑袋出来:“万万不可,我是个败家子,自家的的钱财都难败完,若再寻个富婆,岂不是更难败完家产?”他强调道:“我现下改变主意,我要寻的是能帮着我败家的女子。比如日日闯祸进牢里,让我用巨款去捞出来。或者将人打的重伤,我要去赔一大笔银子。你给小兵打赏一百两银子都心疼的唏嘘,不够我的标准。”猫儿闻言,不由扶额。明珠立刻转身,凶神恶煞瞪着小王:“成不成亲?我家主子能瞧上你,那是你几万年轮回修来的造化!你再推拒,小心姑奶奶揍死你!”小王这回顶住了她威胁人时展现的诡异魅力。他颈子一梗,将脑袋伸向她:“打,威武不能屈,你便是揍死老子,老子也不能娶旁人!”明珠果然提拳便要暴打。猫儿一摆手,忙忙道:“去寻人送信,让贾忠良立刻来衢州,准备入赘。”明珠听闻,便有些为难:“万一他又像上回那般投了河,可如何是好?”猫儿铿锵有力道:“先不告诉他内情。过上几日,你思忖他要到,便去码头等他。只要他露面,就捆了他。等成过亲再放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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