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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胭脂铺》TXT全集下载_107(1 / 1)

萧定晔咳嗽两声,喘着气道:“昨儿半夜多谢大哥照顾,否则小弟只怕死在这房里也无人知。”这却是话中有话。猫儿立刻向他一呲牙。他眼中含笑瞟她一眼,又道:“大哥所来,还有何事?”领队的目光往猫儿和萧定晔两人之间转悠了两圈,笑道:“无事,无事,就只看王兄弟可喝过了药。”他内心几番踌躇,终于往猫儿面上望去:“王姑娘,可借一步说话?”猫儿摇摇头:“借不出去。”“你!”领队一滞,豁出去道:“既然姑娘不要面子,在下也就不必顾忌。王兄弟一身武艺,心怀大义,未来必定前途无量。王姑娘诸般影响他、招惹他,却要坏了他的前途。老哥哥我看不过眼,多提醒两句。”他原本以为猫儿当即要泼妇骂街,指使她外甥大刀砍他,未想到猫儿反而笑嘻嘻道:“你说的对,我同他虽是姑甥,可因年岁相当,总要被人怀疑我同他不清不楚。这几日我在内宅,不能总照顾他,还求领队大哥多照应。如此我甩开了手,也省的要下拔舌地狱的人背地里嚼舌根。”她一歪脑袋,追问道:“可成?”领队听她指桑骂槐的骂他,只得苦笑一声:“姑娘放心,我同王兄弟一见如故,自然会照应着他。”他还欲多言,外间已有人扬声唤道:“领队,快些,主子已经等在二门。”他忙忙应了一声,道:“在下离开一会会,现下却要王姑娘再操劳操劳。”匆匆转身而去。猫儿跟去掩了门,上前坐在萧定晔床畔,叹息道:“你瞧,你我二人无论是何种关系,都有人反对。不如趁机断的干净,各自欢喜。”他抬手一下下抚着她顺滑青丝,低声道:“理他们作甚,待你我事成,转身就走。”又道:“今夜我还想再探府衙,却要借你手一用,替我上个衙役妆。就昨儿在衙门口言语上吃你豆腐那人吧,他受伤回去歇息,我正好补上。”她转头打量他一回,摇头道:“须知这伪装一道,也需要人和人之间略有相似处。譬如你伪装王三,只要衣着华丽,神情倨傲冷漠,再将胡碴刮干净,不常见他之人就能被诓住。我们那日进城,能瞒过守门兵卒,就是依靠此理。而伪装昨日那衙役,先不论你二人面貌,只身形上,你都比那衙役高了多半头,哪里和他相似?强行伪装,怕是不好唬住人。”他含笑道:“我与那衙役哪里没有相似处?他想吃你豆腐,我也想吃你豆腐。我瞧着极相似呢。”她一拳头过去便要揍他。他哈哈一笑,将她的拳头握在掌心,摸索着她手腕上的陈旧疤痕,低声道:“今晚莫在内宅纠缠,早早去客栈开一间客房,为我上妆后,在房中等我。我夜里行事,便是伪装的不全像,只要少说话,不张扬,就不怕轻易被人认出。如若我在府衙真被人发觉是假,我肯定是不能逃回王家,得去投奔你。”她眉头一蹙:“那你不是要牵连我?等追兵寻来,将你我两个一锅端,又是一对苦命王八。”他哈哈一笑:“纵然是苦命,也该是鸳鸯,怎会是王八。”他见她一头青丝垂下,并未绾起,心知她定然是在今晨起身的当口得知他患病,立刻就冲来外院瞧他。一股甜蜜涌上心头,他解下他的发簪,将她发丝松松绾起,抚着她面颊道:“随你说何种狠话,我都知道你全副心思放在我身上。”她“切”的一笑,顶嘴道:“若自欺欺人能缓解你的头痛,我定当配合你,不会狠心拆穿的。”她起身整了整衣襟,低声道:“你我的关系已经引起旁人怀疑,我不好总来探你。等用过晌午饭,我便寻个在外过夜的借口出去。就在衙门口附近的那家客栈,我现下有银子,给你砸出一间客房来。”他起身送她到门边,舍不得她就此离去:“那王三既然对你有所求,你便纵着性子,让他为你请一回郎中。原本进广泉府,我就是想要为你治伤。你面上、手上、背上、脚底板的伤,我总不放心。”她不由乜斜他一眼:“王三若被我驱使动了,鞍前马后,你又要误会我同他打情骂俏,又要头疼。你说我到底该如何?做女人怎地这般难?”他不由抿嘴一笑:“我喝醋也是喝的,头疼也是疼的。然而形势所逼,若旁的汉子能帮我护着自家媳妇儿,我纵然心中难受,也要忍着。”他抚着她面颊,满眼的依依不舍。目光从她如画眉目而下,经过她高挺秀气鼻梁,最后停在她的唇上。这两瓣唇,能温柔娇俏逗他开心,也能语如箭簇让他痛不欲生。可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他甘之如饴。纵使偶尔被她气的跳脚,却也不愿放开。他的指尖抚上她唇,慢慢倾身,轻轻贴上去,极低声的喟叹道:“真好……”旋即加重。她心下叹一口气,抬手勾了他颈子,微微踮起脚尖,整颗心投入了进去……------题外话------再解释一下,两个人为啥总喜欢么么哒。其实我也想改成其他举动,比如他m一m她耳朵之类的。可是太危险啊。所以只能让两个人乐此不疲这一件事啦。猫儿已经二十啦,萧定晔二十二啦,两个成年人,出于互相喜欢,可以这样啦。第337章 刻意诬陷(一章)王家的丫头今天不太好过。许是王姑娘因为外甥患病而影响了心情,等回了房里,便处处挑刺。凡是在她眼前晃荡过的丫头,每个人都被猪不是、狗不是的训斥了一回。其态度之嚣张,完全不把自己当个寄居的客人。若只向人撒气也就罢了。物件也遭了毒手。衣裳、首饰被丢的满地。金饰捡起来吹吹灰,倒不影响什么。可玉器却逃不脱身裂的命运。当猫儿最后拿起红猫眼石嵌白玉簪,强忍着心疼,要往地上摔去时,一个不怕死的丫头终于合身扑来,将她按在床榻上动弹不得。丫头心中虽胆怯的淌了眼泪,却勇敢的未松手,苦口婆心规劝道:“姑娘对奴婢们有何不满,尽管说出来。便是拿物件撒气,主子家大业大,也不会计较。只是这簪子,昨儿主子巴巴送来,连续叮嘱了好几回,要让奴婢们看着姑娘戴上头。姑娘不但未理会几眼,竟还想毁了它,岂不是将主子的心意踩在脚下?”猫儿连连呼喊:“快快,痛,松开我再说话。”丫头继续执拗道:“姑娘要先承诺,不会摔了簪子,奴婢再放了你。”猫儿从善如流道:“女侠饶命,我再也不敢啦。”丫头松开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姑娘处罚。”猫儿呲牙咧嘴活动着被扭痛的手臂,愤愤道:“你是没遇上我此前的丫头,否则今日你小命秀矣,她一个抱摔,你就脑袋开花。”她起身冷冷看着这大胆丫头:“我能如何惩罚你?打你,手无缚鸡之力。骂你,不愿浪费口舌。可要放过你,你却是妄想。”她心下满怀歉意,从袖袋中掏出一张银票放在丫头面前,面上却做出一副蛮横相:“明人不说暗话,给了你银子,就是指后面要让你吃苦。你快去多买两床被子顶在脑袋上,等着吃板子吧!”她冲出客房,一路问着下人寻过去正院,到了门前,将将被守门的婆子拦在门外进不去,便听闻身后一阵脚步声。王三陪着个身穿斗篷的女子往此处而来。夏日炎热,猫儿不过行了这一段路,鼻尖已出了一层油汗。而那女子却将自己隐藏在斗篷里,便连脑袋都藏在风帽里,微微垂首,只在外露出一小尖下巴颏,和一双绣鞋。王三站在那女子身畔,虽说身板挺直,然而面上神情却十分恭敬。能让王三这种身份的人恭敬……可见这女子来头极大。猫儿依计上前,伸臂拦住一行人,向王三努努下巴:“我今日便要离开。”王三眉头一蹙,先转首往那斗篷女子瞧一眼,低声道:“且等片刻。”上前一步同猫儿道:“姑娘可是住的不顺意?今日我有些忙,你暂且将就些许。待我闲下,便为姑娘解决难处。”猫儿一摆手,做出些委屈神色:“不需你假惺惺关心,我王家人虽说没有银子傍身,可尊严还在。你家区区一个丫头就能将我不放在眼里,我纵然留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就此告辞!”她抬脚便要走,王三立刻从袖中掏出一叠银票,着急道:“姑娘莫激动,你若真不开心,先用银子找乐子。在下承诺,明儿定然给姑娘一个交代。”猫儿一楞。事情的进展太过顺利,顺利的让人内心幸福。她立刻接过银票,触手瞬间便知,至少不下五百两。她毫不客气将银票塞进袖袋,点头道:“我知道王公子是舍不下珍珠之事。我今儿先忍一忍,明儿等你主持公道。”她正要离开,王三身畔那斗篷女子已张开一臂拦住猫儿,却转头同王三道:“她可是你妻妾?”王三往猫儿瞟去一眼,低声道:“不是。”“她可是你妹子?”“也不是。”那女子“哼”的一声冷笑,厉声道:“未来正是用银钱之时,你竟不顾大局,将银子随意给什么猫猫狗狗!”这猫猫狗狗是指谁,不言而喻。王三正要同那女子解释,猫儿已抬手制止,对着女子一笑:“姑娘真乃神人也,差点被你说中。”猫猫狗狗,说对了一半呢。她转头便对着王三一摊手:“本来你给的银票能打发我,现下却又不成了。你看着办。”一副你不给银子,姑奶奶就麻溜走人的架势。王三素来从容淡定的面上,难得的涌上了几滴汗珠,再往怀中一掏,不知掏出了个什么,立刻往猫儿手里一塞,声音中含着些央求:“姑娘,在下此时有要事,天大的要事……”猫儿接了那玩意在手,只觉沉甸甸,心下立时舒爽,转首向斗篷女子抱拳道:“喜欢和你合作。”大摇大摆而去。她既然找了在王家受委屈的借口,便不用与萧定晔两头行动,径直去外院客房寻他。此时领队正在萧定晔房中,同他转述昨儿夜里王三对萧定晔的安排。领队道:“你留在此处好好干,比你去旁处寻活计强。干上三五年,就能赚到娶媳妇儿的银钱。咱东家虽说平日看着冷漠,对外行事酷厉,实则十分护犊子,对自己人没得说。”萧定晔点点头,抱拳道:“多谢大哥引荐,小弟正在发愁,回乡又该去何处找活干。既然能留在此处,自然比旁处好些。”领队便露出“孺子可教”的欣慰,一转念又道:“你莫同你那姑姑多接触,即便你二人真的清白,可旁人瞧见你二人经常出双入对,心生怀疑、落人口实,总归不好。耽搁你的姻缘,也耽搁她的亲事。”还要再多劝慰,便听门外传进一阵哭腔:“外甥,你姑姑受欺负啦,走,我们出去买刀,明儿就来屠宅子。”领队不由颓然:“她又来拖你后腿。”当即起身,先一步打开房门站去檐下,蹙眉望着猫儿:“今早姑娘是如何说的?不轻易前来外院,可是白说了一回,逗在下玩耍?”猫儿摇头道:“没忘,可王家下人欺负我,我咽不下这口气,必定得寻外甥替我报过仇才成。”探头往房中望去,催促道:“外甥,走,我们去买杀猪刀。”萧定晔疾步而出,装出着急模样道:“姑姑如何被人欺负?可是受了伤?”立刻转头向领队告假:“打狗也要看主人,姑姑被人欺负,小弟却不能因避嫌而袖手旁观。哥哥方才所言小弟已记在心里,待回来再寻哥哥说话。”转头跟着猫儿便急急出了王宅。……豪华客栈一间端头客房里,猫儿坐在床榻边上,一张一张数银票。除去花了一百两从上一个房客手里砸下了一晚的客房,手里还剩下一千三百多两。省着花,够她和萧定晔在外逃亡一辈子。她不由一笑。谁愿意逃亡一辈子。等她重新收好银票,拿出王三匆匆塞给她的物件。是一方帕子。帕子里卷着的是几块银锭和碎银,加起来连五十两都没有。猫儿“切”了一声,喃喃道:“还以为是什么好物件……”再将帕子一抖,银子堆里亮光一闪,突的跳出个白森森的小物件。她立刻拿起来细瞧,那是个象牙雕刻的精巧印章,象牙打磨的莹白光滑,印章上雕刻着四个古色古香的字,不知是何种字体的变体,她一个都认不出来。她正要再细看,房门被推开,萧定晔抱着个包袱皮进来。她立刻迎上去,问道:“寻到了?”解开包袱皮,从中取出一套衣衫和官靴,果然是衙役的衣裳。萧定晔笑道:“只要有银子,黑市上什么买不到。”她将衙役服在他身上比了一回,笑道:“你若穿上,又成了整个府衙里最俊的仔。等会要将你画丑,却可惜了你这张脸。”他哈哈一笑,道:“若我真丑了,你可还惦记我?”她立刻蹙眉道:“当然不能了,我当初可就是因为你这张脸,才陷了进去。这年头只看脸就够了,谁看人品啊。”他被逗的一笑,抬头打量着这屋里摆设,抵着她额头低声道:“这间房虽比不上重晔宫,可也勉强能过眼。如若今儿半夜我回来的早,你我不如……”她立刻红了脸,含羞带俏睨他一眼,啐道:“瞎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可是正经人家的女儿。”他眉头一提:“难道我不是正经人家的少爷?”她不由哈哈一笑,捏着他的脸皮道:“你现下哪里像少爷?是个糙汉子。”两个人逗完嘴,她将手中印章交给他看:“和王三的银子混在一处,也不知道是作何用。”他接过印章,先将外形细细打量了一回,方往那四个字上看去。“文翰宝印。”猫儿吃惊道:“你认得出?你方才说的可是‘文翰’二字?”她细细思索一回。好耳熟,在哪里听过?王三的印章……昨夜……字……她倏地想起来,忙忙道:“文翰,是王三的字。”第338章 进府衙(二更)萧定晔眉头蹙起,思忖道:“普通人便是有私印,往往也只雕刻‘张三之印’,‘李四之印’,往往不会说‘宝印。若是事务用章,却又不会加人名。倒是有些古怪,你从何处得来?”猫儿将她在王家正院门口的经历细细道来,愤愤道:“那女子也不知何处冒出来的怪物,遮遮掩掩不敢见人,却说我是猫猫狗狗。我不忿,自然要他王三出血。”她双手一摊:“于是得了一帕子宝物,当成了大便宜。却原来是不到五十两的碎银,还有这一方印鉴。”他心中起了狐疑:“听起来,这印鉴更像是王三无心之下给了你。若是重要物件,没有理由掺杂在碎银里。可他家财万贯,进出皆有下人跟随,更没有理由自己带一包碎银在身上。”他沉声道:“此事有蹊跷,这印章你且收好,王三必定要找你拿回去。”猫儿问道:“他若开口,我要乖乖还给他?”萧定晔不由刮一刮她鼻头:“你的胃口那般大,能乖乖还回去?”她便得意一笑:“瞧我怎么狮子大开口。”一时天色渐晚,两人从客栈唤了饭菜填饱肚子,开始做夜里的准备。萧定晔换上衙役服,猫儿开始为他上妆。他和昨日调戏她的衙役,外形差别极大。那衙役是大头、扁脑袋,三角眼,蒜头鼻,凸嘴。萧定晔却是世间难得的美男子。要将美的画丑,不是一件简单事。她将萧定晔前后打量好几番,叹息道:“也就你这半脸胡茬稍微能用的上,旁的却要我花大力气改造。”晚间吃剩的几颗米粒揉成团,沾在他睫毛尾部,用力闭一阵眼睛,再睁开,眼尾睫毛被黏住,就是三角眼。松散头发,先往脑袋左右两侧固定好拆成薄片的假发包,再用发丝将假发片裹住,最后绑成发髻,便是个大头扁脑袋。凸嘴也不难办,寻铺子小二买一截麦芽糖,取一小块沾在萧定晔门牙上方牙龈部位,便能顶的嘴唇凸出。只蒜头鼻却十分难办。猫儿在碎银、饭团、棉花等物中寻了半晌,最终将两片开了呼吸孔的花生壳塞进他鼻中,将鼻翼撑开,勉强做出个蒜头鼻的模样。她叮嘱道:“千万莫吸进去,否则卡在喉中,会有危险。”他点点头,瓮声瓮气道:“我有内功,能控制住。”猫儿一笑:“你这般带了鼻音说话,倒是有些像那可恶的色衙役。”他便将她细腰一搂,做出一副无赖相道:“小娘子,今夜你我凑一对鸳鸯可成?”她立刻跳开,抚着满身鸡皮疙瘩道:“你这模样忒恶心,再敢放肆,我得唤我夫君将你另一条腿也打折。”他慢慢敛了面上调笑之色,握着她手道:“总有一天,我还会成你夫君。那时,我摆了大阵仗迎娶你,严格遵循六礼,倾国为聘,让你做我萧定晔的妻。”她沉默半晌,待拿起妆粉为他上妆,方道:“你总爱说这些让我难受的话,我不喜欢听。”他便垂了眸,再不说话。一时房中寂静无声,偶尔烛花爆一两朵,扰的烛火飘摇。待她为他完全上完妆,外间梆子声已敲响两声。她将他的衣裳再理一理,拿起官靴要为他换,却一蹙眉,摇头道:“你本就高大,再穿上这靴,就更高出一截。”她转头四顾,寻出剪子,顺着鞋帮缓缓拆了线,将靴底拆下来。只有个鞋面,少了皂白靴底,纰漏更显眼。她只得将客栈被单剪下一块,分别在鞋面四周缝上一圈靴底宽的白布,最后将他脚上的布鞋鞋底拆下,缝在了靴面上。她左右看看,叹口气道:“我天生就是个享福命,做不惯女红。上脚可能不太舒适,我就这能耐啦,你大公子将就将就吧。”他默默穿好官靴,站去窗前瞧了许久。客栈靠近府衙,站在此处就能瞧见府衙门口的情景。此时府衙门前空旷,只偶尔过来一队衙役巡夜。待外间传来三声梆子声,他方道:“过不了一个时辰我就能回来,你安心歇着。”不等她回应,便顺着窗户一跃而下。猫儿站在窗前,看见他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低声自语:“但凡我说了实话,你就不高兴。我又不是青楼的姐儿,要取悦汉子才能活。”她转去躺在床上,却无心睡眠。泉州府府衙,不是乡间里正家的院子能比的。萧定晔上回扒拉里正家的墙头,都能被狗吆伤。这回是冒充府衙里的人,万一被认出来……她担心他,无心睡眠,只吹熄灯烛,端个木凳坐在窗前,借着月色和府衙门前悬挂的灯笼,关注着外间的情景。夜色渐深,街面上原本还偶有人影,后来也渐渐不见。一刻钟过去。三刻钟过去。一个时辰过去。她心绪越加不宁。他说最多一个时辰便能回来,怎地现在连人影都瞧不见。她心下有些后悔。方才他认真说的那么一番动情话,她何必去泼凉水,便让他说说,她随意听听,又有何不可?她和他一路逃亡,冲锋陷阵拿命拼的都是他,他尽最大可能将她护在安全处,她便将他顺毛捋,又有什么损失?便是真要泼凉水,也不能在他临上阵之前干啊。若是他心情不好影响了发挥,失手被擒或受伤怎么办?她后悔的捶心,站在窗边越发不敢眨眼。再过了一刻钟,衙门前却来了一辆马车。马头的位置正对她,她看的清清,正是王家车队的领队。深更半夜,王家人睡醒了来串亲戚?那领队下了车辕,转头四顾。她下意识往窗帘后面一躲,细细盯着那处瞧。几息之后,从车厢里下来两个人影。其中一人极为眼熟,和萧定晔几乎是一样的身形,一样的气度。另一人穿了件黑漆漆的斗篷,将全身上下遮的严严实实。她心头的疑问越来越大。是有什么事情,到了半夜前来的地步?弄得这般神秘?那两人下了车厢,径直往前而去,极快便消失在黑暗中。马鞭“啪”的一响,在这夜里格外明显。领队赶离马车,向王家宅子方向而去。猫儿脑中疑云更甚。王三和那神秘女子,这是整夜都要留在府衙里了?她和萧定晔到底借宿了个什么人家?若是沾染上不相干的坏事,反而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萧定晔一时半刻又不见回来,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恰巧王三又在这个时候现身……她再也沉不住气,打开房门便跑了出去。……夜色深沉,她坐在府衙门前的石阶上不挪窝。在这个位置,无论萧定晔从府衙哪面墙头翻出来,她都能截到他。府衙门口并不是只有她一人。白日游街累了的叫花,也会在墙角睡一夜,等天亮再离去。她坐在石阶上,竖耳听着四周动静。远处有夜归的醉鬼在嘶吼着醉话,肆意问候着不知什么人的八辈祖宗。又有早早出街赶早市的摊贩推着小车匆匆而过。她坐在石阶上,脑中渐渐有些迷糊,不由将脑袋搁在膝上,极快便打了个盹。等她脑袋一顿,一提,眼睛微睁,立刻觉察出有人站在她身畔。此时天色已发麻,四周皆是匆匆行路人。一个青年站在她身畔,略略弯腰瞧着她,像是在等她什么回答。她茫然抬头,一张熟悉面孔立刻闯进她眸中,沉稳中带了些关切望着她。她蹭的起身投进他怀中,紧紧搂了他颈子,连声道:“我再也不惹你生气……”紧挨的身子一阵僵硬,青年扎着双手,试探问道:“王姑娘?”她只怔忪了一息,忽的便反应过来,立刻弹跳开,已出了一身冷汗。眼前的青年长着一张她熟悉的脸,却不是她想等的人。他的身上,没有她熟悉的气味。她对着王三讪讪一笑:“我梦见个美男子,他原本同我好好的,忽然就生了我的气,我着急想着如何哄好他……我方才的举动,完全是睡糊涂所致,你莫往心里去。”王三似笑非笑望着她,提眉道:“那位美男子,和在下的英俊程度差不多?”她忙忙点头:“差不多,都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富贵多金。你知道我年已二十还嫁不出去,实在是有些恨嫁。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被逗的一笑,方问道:“姑娘怎地睡在此处?我记得,你手里不少银子,你便是夜里不愿回王家,以你的机灵,也不该是寻不见住处的人。”猫儿转头往身后一瞧,几丈外的朱红漆门牌匾威武,其上“广泉府正堂”几个字威武霸气,震慑民众。她再抬头往府衙边上的客栈望去。她专程拿银子砸出来的端头客房,窗户洞开,窗帘旁挂,她离开时是什么模样,现下依然是什么模样。那处没有站一个人,也没有悬挂一个不起眼的物件。萧定晔没有回来过。她心下凉了半截,怔怔站了半晌,方想起边上还站着一个人,似真非真在等她的回答。她强压下心中的慌乱,面上做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指着衙门道:“我等着告官。”王三蹙眉道:“谁又惹了姑娘?竟到了报官的程度?”她向他努努下巴:“你家下人,便是在我房里侍候的丫头。她将我按在床上,险些扭断我的手。我咽不下这口气,我得告官。”他便叹口气道:“那丫头昨儿我已经打发了出去,姑娘受了委屈,是在下之过。”猫儿心中吃惊,立刻觉着对不起那丫头。只此时她满心都挂念着萧定晔,无暇过问旁的事,听王三如此说,便做出遗憾之色道:“可惜,竟然不能告官……”他不由摇头笑道:“告官又是什么好事,你可知若过堂一整日,便是原告也要跪一整日。你能挺得住?”她便讪讪一笑。他转头四顾,蹙眉道:“你那位外甥呢?听闻是陪你一起外出,怎地就你一人在此?”她叹一口气:“我也想知道。他从我手上得了二百两银子,便不知去了何处快活。”她便做出张望神色,往四周再瞧一瞧。既没有面孔英俊的胡茬青年,没有什么大高个的衙役。空气中飘荡的全都是包子馒头的味道。府衙高高院墙,关住了她的情郎。她忽的弯腰抱住肚子,满脸窘迫望着王三:“我……我在此处坐了一整夜,肚子着了凉……”他满脸的忍俊不禁,道:“我带你去客栈寻净房……”她立时大叫:“不成,太远……痛,肚子痛……”他左右一瞧,叹一口气,道:“如此,请恕在下唐突姑娘。”抬手拽住她手臂,大步往衙门边上的角门而去。……猫儿坐在净房里,想着心头的计划。方才进衙门时,她特别留心了院里的状况。下人们神色自然,说明夜里没有发生捉拿刺客、小贼之事。守卫府里的衙役,没有人鼻青脸肿,或者缺胳膊少腿。说明夜里没有打斗。萧定晔究竟去了何处?难道一翻进墙头就被网子网住,然后被五花大绑,关进了牢里?她心乱如麻,只这么一会会时间,口中已生了两个燎泡。净房外的丫头见里间久久没有动静,不由催问道:“姑娘,你还好吗?”猫儿立刻“嗯”了一声,又支支吾吾道:“不太好……”她得找个机会往各处探一探,尤其是那些偏僻处。有枣没枣打三竿,总比她毫无希望的干等着强。外间丫头忙问道:“姑娘怎地了?”她等了半晌,方为难道:“我……我弄脏了衣裳,求你帮我去寻一身干净衣裳,再备上沐浴的热水可好?我是个爱干净的,半点龌龊都受不了。”她是王三带进来的人,丫头不敢慢待,只得道:“姑娘等一等,奴婢这就去准备。”猫儿忙忙往净房门外丢出去一张银票,交代道:“衣裳要天蚕丝的,沐浴的水中要放玫瑰花瓣、桃花瓣、丁香花瓣,胰子要用番邦流进中原的马奶胰子。余下的银钱赏你,慢不要紧,重点一定要买我要求之物。若买错了,我可要生气的。”外间丫头听闻她诸多要求,一个脑袋似两个大,心中暗骂倒霉,待捡起那银票,瞧见其上面值,方略略消了气,道:“姑娘放心,不会出错。”第339章 巷道有乾坤(一更)脚步声渐渐远去。几息之后,净房门开了道缝,猫儿探出脑袋往四处瞧过,见暂且无人,立刻闪身出来,整一整衣衫,装作赏景的模样,顺着前路而去。天下府衙皆相似,分为前堂与后府。前堂是公务用房,有大堂、暖阁、仓室等,最多五六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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