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小猴出了房门,同候在檐下一位妇人道:“先去将屋里浴桶收拾出去,再去取两身换洗新衣裳来。”那妇人赔笑道:“大掌柜与贵人身形相当,新衣在奴家房里便能寻出。只夫人身形与院中几个姐妹略有差异,奴家带着夫人要多去试试。”她带着猫儿一边往前行,一边对另一个妇人使个眼色。另一妇人受到暗示,忙忙转身进了角落一间屋子。须臾后手中捏了一根线香,进了两位贵人歇息的房里。待将屋里浴桶诸物收拾出来,妇人掩上门,转身进了她的屋子,去柜里拿出一身男衫,同床榻上垂首静坐的一位窈窕姑娘道:“送进贵人的房里,现下就是机会。”那姑娘倏地一惊,迟疑道:“不是说歇晌时,我……我还没准备好……”妇人便拉着脸道:“还要如何准备?准备了十七年,还不够?阿姐今早如何教你的?这位贵人身份不一般,只要你能得了他欢心,就是一辈子的飞黄腾达。”她抚着姑娘的发髻,哄劝道:“你的姿色甚于阿姐,又是清白身子,日后若嫁在这山沟沟,岂不是埋没了你的人才?”姑娘蹙眉道:“可是贵人的夫人现下还在同院,若是发现……”妇人道:“你放心,阿姐现下就出去替你引开那夫人。方才我已往那房里点了烈性合欢香,现下火候已到,你进去正是那贵人猴急的时候。”她端了一盘油酥花生米出了屋,站在院里咔嚓咔嚓嚼起来。未过多久,从一个屋子忽然窜出一只猴,直直往花生米而去。妇人一笑,转身疾步出了小院,一甩手,盘中花生米远远近近落了一地,隐没去了草丛中。小猴立刻跟进了草丛。角落屋里的姑娘站在窗前,见猴子窜出院不久,那贵人的妻室也追了出来,急急往院外追去。姑娘深呼一口气,解松衣襟系带,抱着一件男袍,出了小屋,缓缓推开了贵人的房门……***院外的草丛里,猫儿一边弯腰细寻,一边呼喊道:“狗儿,回来。快回来!”小猴却不见踪影。她着急道:“你再躲着不出来,阿娘生气,再也不理你。”过了须臾,但见远处树梢一动,她不由笑道:“你以为藏在了树梢上,我便瞧不见?你倒是个欺软怕硬的,知道阿娘不会爬树。”她登登往树下跑去,拍着树杆便要唤狗儿。树梢倏地一抖,一个黑影瞬间跃下。猫儿立刻往后退开几步,双眸一眯:“是你?”王大酒冷笑一声:“今儿想来向王妃请安,王妃便自己个儿到了小的面前,可见,小的与王妃缘分不浅。”猫儿心中大呼不妙。此人早上还在说要取她小命,现下却隐藏在这树上,哪里是要来请安,这是守株待兔,专程要来送她回老家!她心中咚咚乱跳,面上却做出一派镇定,只嗤笑一声:“已经火烧眉毛,你还想要向本宫请安?你可知,不出七八日,这矿上便要遭逢大难?”“哦?”黄大酒步步逼近:“王妃果然多才,此前曾当过姐儿,后来是王妃,现下却成了神婆,能预测七八日之后的大事。王妃不如来测一测,一刻钟之后,王妃有何遭遇?”猫儿一步步往后退,一只手已不动声色的伸进袖袋。心中立刻骂娘。没有武器,随身的一把小匕首被落在了马车里,此回竟忘了带出来。再一摸,入手之处是银票。她一吆牙,抽出厚厚一叠银票,往他面前一晃,正要用银子买命,脚上忽的吧嗒一响。一个什么东西落在她脚面上,在地上弹跳两下,又落到了王大酒脚边。两人齐齐垂眸。一把玉匙。一把白玉所制的玉匙。------题外话------不好意思,晚发出了些时间。本章四千多字。明天发文时间不变,依然是凌晨。今天我要好好码字。第381章 好化解与难化解陡的一阵秋风吹来,随着白玉钥匙的落地,仿佛是黑白无常的牵魂锁,套到了猫儿的颈子上。她咽一咽唾沫,抢先弯腰就要拣玉匙。一个灰影倏地一闪,从她手尖夺走玉匙,顺着边上树杆出溜上了树。她立刻抬头望着树上小猴,祈求它能看出她现下的危险,进院搬一回救兵。然而小猴只将玉匙塞进衣裳里,便蹲在枝头津津有味啃着花生米,偶尔探首往树下看看,心急树下的好戏怎么还不开场。猫儿心下骂了一声娘,忍着慌乱,对着黄大酒冷冷一哼:“你虽瞧见了玉匙,本宫却不能任由你们内斗,还得替他遮掩。否则精力花在自己人打压自己人上,何时才能成大事。”话毕,她望着树梢上的猴儿,向它一挥手道:“狗儿,你父王只怕已到了前来的路上,你回去想法子拦住他。有才之人,不能让他一个重手又取了性命。”见狗儿恍若未闻,立刻蹲地拿了块石头,往树上砸去。狗儿惊得出溜从树上一跃而下,跑的远远,方停下来望着她。她只得再赶一回:“快去,回房里守着你父王,否则没花生吃!”也不知狗儿听懂没有,只转身一跳一跳的去了。她要跟着去,黄大酒抬臂一拦,转去她面前,双眸一眯:“王妃方才所言,那钥匙不见,是事出有因?”猫儿忙忙摇头:“没有,没有的事。无论钥匙因何不见,现下既然已回来,没必要去细究经过。你是个人才,好好为王爷卖命,日后得个拥立之功,这就是最好的结果。”黄大酒越听其中越有蹊跷,跟着她脚步不停,急问道:“但请王妃明言,玉匙究竟因何不见,又因何到了王妃手上,其中到底有何蹊跷?”猫儿左绕右绕绕不开他,只得住足,装出十分为难的模样,低声问道:“昨日在马车边上,本宫原本要令王爷杀你,后来却留你一条小命,你可知为何?”他一抬眉:“难道不是大掌柜为小的求情?”她冷笑一声:“本宫真想杀一人,区区一个掌柜就能拦住?当时王爷要掏刀,本宫给了他暗示,他才弃刀用掌,放了你一马。”她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道:“本宫且问你,你那钥匙在何处不见?”他怔怔道:“原本保管在小的身上,要去广泉府,途径桂州,在一处晚市采买时,被偷儿偷走。”“哦?”她追问:“是谁提议要在桂州歇息,又是谁提议去晚市采买?”他倏地一愣,喃喃道:“是……是大掌柜!”猫儿一喜,立刻抓住话头,恨铁不成钢的望着他:“此后你等是不是遍寻不着玉匙,去青楼和赌场都寻过,打听出来一个偷儿;又去拷问偷儿以及同院之人,皆未寻出玉匙?”他忙忙点头:“王妃果然洞察秋毫。”她叹了口气:“自然不是本宫洞察秋毫,此事皆是明摆着。本宫只点明一件事,大掌柜昨夜帮本宫照顾着小公子,等今儿白日他再带着小公子前来,小公子衣裳里便多了这枚玉匙。至于那玉匙是怎样转了一个圈,最后到了大掌柜的手里,这……”她再不多言,只道:“你虽有些能耐,可满脸蠢相,本宫有意扶你升任大掌柜,只怕王爷却瞧不上你。”她前行两步,又转头望着他:“人要有脑子,不能旁人说什么就是什么。”黄大酒再要跟来,她立刻叱道:“跟着本宫作甚?等王爷一掌取你性命?你真当小公子能阻拦住王爷?”他忙忙退后两步。她再行几步,又交代道:“玉匙何时再露面,王爷有打算,你胆敢透露出去,便是本宫也保不住你,王爷必定让你好看。你暂且蛰伏,切莫有任何不忿。千万不可前去寻仇。”黄大酒忙忙垂首称是,待猫儿扭腰去了,他方冷哼一声:“不寻仇?老子被人阴了一把还不寻仇?!”猫儿脚下越走越快,一直到了院门前,倏地靠在墙头,听闻身后果然没有脚步声,方长吁一声,只觉整个后背已被冷汗打湿。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一双腿软直打哆嗦,再无半丝儿力气。一阵小风吹来,院门里一阵哒哒哒,小猴忽的从门里窜出来,扒拉着她的衣摆便爬上了她肩头,不停歇的尖叫。她喃喃道:“阿娘刚才险些去地府见了你阿舅,阿娘腿软,让我歇歇。”小猴却不知受了何种刺激,不停的呲牙尖叫,在她肩头上晃悠不停。她看着蹊跷,狐疑道:“怎地了?谁欺负了你?”手已不自觉抚上发髻,将金簪握在手中,抱着小猴往院中去。但听“哐当”一声,正中间的房门被撞开,从里窜出个衣衫不整的姑娘。姑娘唇角一抹血痕,面色苍白,瞧见从院里进来的猫儿,原本紧掩的衣襟却下意识的松了松,露出里间如玉的身子,面上淌下一行泪,扑通往猫儿面前一跪,抱着她双腿嚎啕大哭。猫儿不知发生了何事,太阳穴突突直跳,双手无力的推着眼前的姑娘:“走开,我现下有些忙。”那姑娘却紧紧搂着她,哽咽道:“夫人,奴家……姐姐,妹妹今后一定好好侍候姐姐……”猫儿推她不开,手上金簪倏地往下刺去,那姑娘登时痛呼一声,搂着肩膀滚去了一旁。猫儿抬腿便往房中去,只见床榻上,萧定晔双眸无神、衣襟半开,里间的胸膛和面上的一样红。床畔不远处的墙壁上,一只小指粗的线香插在墙缝里,冒出的汩汩白烟,只闻上两口,整个人便有些心绪澎湃。她一把打飞线香,踩熄香头,扑上床畔,搂着萧定晔的肩膀着急道:“醒醒,是我!”萧定晔发上的玉簪早已戳进腿中,鲜血从伤口渗出,他眉头紧蹙,凭着腿上痛楚竭力保持着清醒,口中一叠声道:“快……水……泼我……”猫儿忙将小猴放去榻上,红着眼睛道:“守着他,任谁来都挠瞎她双眼。”她捏着金簪迈出门槛,二话不说往厨下跑,拎了半桶清水,踉踉跄跄去了房里,一脚踹开趴伏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姑娘,窜进门去,对着萧定晔便将半桶水泼了过去。萧定晔被凉水激的全身凉透,心中邪火缓缓压了下去,灵台渐渐清明,眼中立刻有了神采,忙忙望向猫儿:“你信我,我没有……”猫儿并不接话茬,只道:“忍着。”一使力,将他腿上发簪拔出,立刻将手中帕子捂上他伤处,低声道:“这房里待不得,你出院里透气。”转身将换下来的脏衣披在他身上,便要扶着他往外而去。他却使力停在原地,一瞬不瞬的望着她:“你信我……”她望着他的眸子,心中堵得仿佛压上了一块巨石。她在外面险些丢了小命,她的汉子在房里,被人使美人计。无论他是占便宜的那个,还是被占便宜的那个,她心里都像吃了苍蝇一般膈应。她点点头,道:“先出去,我为你报仇。”待两人出来房门,坐去檐下,那衣衫不整的姑娘立刻窜进房里,抱着床单出来,跪在猫儿身前哭哭啼啼道:“姐姐,奴家被破了身子,上面有奴家的血,你看啊……你看啊……”萧定晔厉喝一声:“你胡说!”他要上前,全身却软的没有一丝力气。猫儿冷笑一声:“爷儿们腿上受伤流血,到了你口中,就成了处子之血?”那姑娘摇头啼哭不止,哽咽道:“不,两处血混到了一处,不止是公子的血,还有妹妹的血……”猫儿抚着那姑娘发顶,缓缓道:“我夫君一年中多少红颜知己,若是每个人都捧个床单来我面前认姐妹,我家的大宅子,只怕人挤人没有落脚之处。”此时院里所有妇人都已站在各自房门前,瞧着眼前这出好戏。她往萧定晔身畔一坐,握着他手,给他一个安抚的笑容,转头冷冷道:“谁出的馊主意?若想留一条小命,便主动站出来。若想看看我是菩萨是小鬼,那就试试。”院中静悄悄,无人搭腔。过了须臾,方站出个妇人,讪笑道:“夫人有所误会,这哪里是有人出的馊主意,这就是两情相悦之事……”“哦?”猫儿起身缓缓上前,冲她一笑,抬手挑起她下巴,叹息道:“你长了一对极美的眼睛,我真舍不得它……”她倏地一个窝心脚踹过去,还未近身,蹲在萧定晔身畔的小猴吱的一叫,已熟门熟路如闪电般跃起,两只爪子一挥,妇人“啊”的一声惨叫,捂着双眼滚落在地。院中气氛立刻转了风向,再无人敢看热闹,只心惊胆战站在原处,不敢关门躲开,更不敢停留在原地,只垂眼望着脚下的一方地,心中砰砰作响。猫儿转头望着捧着床单的姑娘,缓缓笑道:“你呢?想不想同我多说上两句实话?你要知道,取了你招子,是转瞬间的事。”姑娘身子簌簌发抖,咬牙嘴硬道:“妹妹未说谎,妹妹已经被……”话因未落,面上陡的传来剧痛。猫儿手握金簪,啧啧叹道:“你这小脸蛋,就这般划花,却有些可惜。你乖乖莫动,我画狸猫的手艺极好,在你面上刻一只猫,全须全引的,栩栩如生的,比随意划花好上千倍万倍。”姑娘身子一抖,再也忍不住,终于哭嚎一声:“夫人……奴婢原本不愿……是……是……”猫儿抚上她的脸颊:“慢慢说,不着急。你要是一急,我手上没个准头,万一在母猫旁边再刻一只公猫……你的小脸蛋可就挤满了猫,过犹不及呢!”姑娘抖得越加厉害,连哭都已忘记,断断续续道:“奴家……奴家还未来得及褪下衣裳……夫人的小猴儿便从窗户缝挤了进来……后来……公子打了我一掌……”“哦……”猫儿拉长身道:“你露出的白净肚皮上的掌印,是公子打的,不是公子摸的?”姑娘忙忙摇头:“不是,公子将将握着奴家的手,不知唤了声‘什么离’,小猴儿就闯了进来……公子被小猴叫醒,就打了奴家。”猫儿冷冷瞟了萧定晔一眼,转头继续同那姑娘道:“你好好的姑娘,何必做这些轻贱之事?你说说,谁同你出的主意?仔细想,说错了,或者说漏了,姑奶奶我这手一抖……”姑娘见大势已去,心知再无转圜余地,只得哽咽道:“大掌柜令阿姐寻了奴来……”猫儿点点头,倏地一笑:“我竟是小瞧了他,果然是个人才,又能经营矿区,还能保媒拉纤。”她懒懒道:“去吧,这种事情姑奶奶见的多了,不是大事。再告诉你一声,我家汉子,虽中意女子,却喜欢聪慧的。你这种乡野村妇,使出些小手段,便想爬上爷们儿的床榻,却是想岔了路子。”她转身坐去檐下,扬声道:“谁给爷们儿下的迷香,站出来。”她环视一周,向小猴招招手:“过来阿娘这里,等会阿娘指哪个,你就上前取了她的招子。”小猴立刻窜进她怀中,偎依在她臂弯,一双小眼睛追随着猫儿的手指,摆出个跃跃欲试的模样。她抚着小猴脑袋,抬起嘴角道:“没人敢承认?男左女右,那便从右边一个个开始吧……”话音刚落,最右边的一个妇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指着最左边房门前的妇人道:“是你,你唆使你妹子去勾引贵人,合欢香只有你才有,是你点了香迷了贵人神识,你还不站出来,等着连累我们?!”猫儿缓缓转首,望着左边已瘫倒在房门前的妇人,双眸一眯:“是你大着狗胆,去给爷们点迷香?哎,你完了,你不知他是何身份,便敢贸然出手。我告诉你,向他点迷香之事,能让你诛九族!”她转头望着萧定晔:“你现下可缓了过来?你的仇,你自己动手。”冷着脸,抱着小猴转身便进了房里。只过了须臾,外间忽的几声惨叫,浓浓血腥之气瞬间充斥着整个院落。房门吱呀一开,吱呀一关,将外间的惨状隔离开来。萧定晔缓缓上前,瘫去床畔许久,闭目催动内力,将吸进体内的合欢香余毒尽数排出,一直到满头大汗,方睁了眼,望着歪在床上的猫儿,低声道:“我真没做什么……”待坐了半晌,见猫儿身子一颤一颤,瞧见她泪流满面,忙忙将她抱在怀中,着急道:“为夫真的什么都没做……”她一把推开他,心中只觉万般委屈,哽咽道:“你可知方才在外间,我遇上了谁?黄大酒!院外有人要夺我性命,院里有人要夺我汉子。可你呢?你在房里温香软玉!”他倏地一惊,立刻拉着她上下瞧过,着急道:“你怎地同他狭路相逢?你可受了伤?”她将在院外险些遭遇了一回阎罗王的事情简单讲过,从小猴衣裳里寻出玉匙,塞进他手里,吸着鼻子道:“你是不是极失望?若那黄大酒得手多好,我立刻没了命,你正好有了新欢。”他将玉匙装进袖袋,搂着她叹气道:“为夫未曾想到,你出了院外就遭遇了危险。幸亏你机灵,反倒使他上了勾。”他蹙眉道:“此行太过凶险,我等不宜久留,最晚明日便寻机会离开。”她不依不饶道:“你舍得离开?你武艺高强,又老奸巨猾,怎地一个合欢香就将你放倒?我看你是将计就计。你明明占了人姑娘的便宜,却将自己装成白莲花。最后将她一刀砍死,杀人灭口。”他立刻叫屈:“我不知进来的是旁的女子,只当是你,一时大意,便被她钻了空子。但我一有知觉,立刻使上了簪子,现下腿还极痛。”又连续拍上了小猴的马屁:“它倒是个小机灵鬼,救下了为夫,可见是你教的好。”她想起他腿上还受着伤,心下一软,转而将小猴搂在怀中,讽刺道:“我教的再好,哪里及的上你?你教它和人配合着挠瞎人眼,才是教的好。”他见她不再计较,终于放下心来,不免谦虚了一回。再想起她方才在院里威风凛凛,倏地一笑,恭维道:“我瞧着你方才的狠厉,已足够在宫里活了,保准能活到八十岁。”她冷哼一声:“我往阎罗殿里去了多少回?若还柔柔弱弱靠汉子活,就白死了那么多回!女人呢还是要靠自己,靠汉子是靠不住的。你瞧,我现下忽然有些理解宫里那些斗来斗去的娘娘们。非但理解娘娘,便连当初一心痴恋你的楚离雁,我也能理解几分。她们正是不指望男人,才亲自卷袖子上场。这狠厉啊,也不是谁出生都会,那是被汉子逼出来的。”他不由一笑,上前刮着她鼻尖道:“我一句话,竟招来你这许多话。可见你平日对为夫的怨气有多深。”她立刻拍开他手,嫌弃道:“你才杀了人,莫挨着我,阴气重。”两人正说着,外间院里一阵脚步声,大掌柜的声音在院里响起:“怎地回事?怎地闹出了人命?”猫儿听闻,双目炯炯望向萧定晔:“去吧,巴结你的背后黑手来了,急等着拍你马屁。”他立刻道:“你放心,为夫替你解气。”他刻意一瘸一拐下了地,正要打开门,猫儿倏地转身,唤停他:“黄大酒现下跟我一头,你要跟大掌柜一头,引得他们内斗!”他明白她的计策,点点头,周身已杀气必现:“你心中这口气,只好先缓一缓。等明日算总账,这些人没有一个好活,为夫让他们一个个死的难看!”------题外话------今天就这一章,五千字章节。明天见。第382章 两处挑拨(一更)时已未时,天色忽的晦暗,小风中带着雨丝迎面吹来,只怕过不了多时,便会有一场雨落下。山洞里火光憧憧,每隔几丈便燃着两支火把,将通往矿引密洞的道路照的极亮堂。一行四人行在山洞里,气氛有些不融洽。待到了一小段岔路,猫儿脚下忽的一歪,眉头不由蹙起,极端庄的痛呼了一声。萧定晔转头看她,她行个半礼,缓缓笑道:“臣妾腿脚有些不便,行的慢些,三郎先行。”萧定晔淡淡点个头,抬脚往前去。两个伴在身畔的奴才互相看看,黄大酒立刻便要缀去后面陪着猫儿。她面色一肃,叱道:“今儿整个午后,都是来看你介绍矿引,你倒是缩到后面偷懒,王爷由谁相陪?”黄大酒一愣,转头望向大掌柜,眸中冷光一闪。大掌柜心里叹息一声。今儿早上才得了五百两银票,眼前这姑奶奶又允诺了五十万两银子。他心下喜的没边,只着急去操心伙食之事,顺便还将存放五十万两银子的仓房收拾出来。等再想起曾安排下的美人计,想要撤去计划却已来不及。等他急急赶过去,院里的妇人死了两个,瞎了一个。事后得知真相,他立刻骂了声该死。他安排下的是美人计,不是刺杀!那香是合欢香也就罢了,可若是掺杂了剧毒的香,点了那般久……他到现下,一想起那些愚钝妇人犯下的弥天大错,便能一忽儿出一身汗。自事发后,泰王倒是不轻不重的斥责了两句,令他放下了半边心。可这位手握五十万两白银的财神姑奶奶一路忍着,一字未说,倒让他的另半边心高高悬起。现下这位姑奶奶借着歪了脚的借口,不要黄大酒相陪,那自然是要他相陪了。而要他陪伴侍候,摆明了就是要同他说两句“知心话”。他悬在半空的那半颗心跳了两跳,面上挤上丝谄媚笑意,主动拍马道:“小的陪着王妃说话。”猫儿哼上一声,略略点了点头,脚步明显慢下来。等到前面两人行去几丈远,她方望着大掌柜冷笑一声:“行啊,姑奶奶替你张罗银子,你背后使绊子,寻人抢姑奶奶汉子。你是想同银子过不去,哈?”大掌柜虽知她必要提此事,可真的听见她阴阳怪气的提及银子,内心十分担心,找补道:“此事……此事……小的原本……”他支支吾吾没找出合适的搪塞之语,猫儿已接过话头,冷笑道:“姑奶奶冲进屋里太快,毁了你的计划,现下可是恨不得我死?”大掌柜慌得一晃,忙忙道:“王妃误会小的,小的纵然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向娘娘下手。”猫儿乜斜他一眼,慢条斯理道:“你纵然有那狗胆,可惜本宫也已布下人脉。若不是有人及时提醒本宫,烈性合欢香燃起,本宫多的何止一个姐妹?本宫乃一品官员嫡女,那些妹妹倒是什么出身,你来说说啊?若是从一品,本宫也就替三郎收下。”大掌柜额上迅速流下冷汗。那一院的女子,家世莫说沾不上个“官”字,连个“富”都难企及。其中最有地位的一人,也不过是近处村落的里正家的姑娘。家中养了两口猪,一年到头,比旁人家中能多出息几两银子而已。他只讪讪了一瞬,注意力便转移到了猫儿的那句“有人提醒”上。他面上笑意还在,眼中却有了冷意:“此事发展到后面,实在非小的本意,有人能提醒王妃,倒是帮了小的一个大忙。不知是哪位兄弟伸此援手?”猫儿“哈”的一笑,并不答他的问话,只望着他“啧啧”叹息:“本宫本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原来也不过是想利用后宅妇人而为己谋利,真真是小家子气。你这大掌柜一职,本宫瞧着,摇摇欲坠……”远处,萧定晔脚步缓下来,回望身后的猫儿一眼。她一只手抱着小猴,另一只手插在腰间,正拿腔拿调的表演。而身畔的大掌柜像孙子一般哈腰站在一旁,面上神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他唇角一勾,转过头来,面上笑意立刻换成一片寒冰。成年皇子的目光在黄大酒身上缓缓移过,黄大酒只觉骨头缝里都似被刀尖抚过,虽不痛,却极其吓人。黄大酒额上立刻濡湿一片,腰身躬的越显恭敬。萧定晔收回目光,面无表情道:“本王用人,一贯不用庸才。待你演示过开锁,本王留你一条小命,你自请离去。”黄大酒不妨他一开口,自己就丢了差事,忙忙抱拳道:“王爷,属下……属下不解。”萧定晔冷哼一声:“有何不解?胜者为王!有才者居之。王妃还认为你是人才,要举荐你为大掌柜之位,可见她同你一般蠢。本王今日午时已寻人问过,你好大喜功,睚眦必报,愚不可及。本王的大事若全部着落在你这种蠢人头上,死了多少回都不知。”话说到此时,他转首往身后望去,喃喃道:“大掌柜此人稳重,猜的懂上官心思,能急人所急。不错,十分的不错。”黄大酒往后望去,瞧见大掌柜正忙着讨好猫儿,堆了满脸的笑。他心下冷哼一声,心中已起了杀机。此时身后两人渐渐赶了上来,猫儿冷着的脸待瞧见黄大酒,方有所缓和。她“哎哟”一声,举起手臂,将小猴递向黄大酒:“本宫被压的手麻,你且帮本宫顾一顾小公子。”黄大酒忙忙“嗳”了一声,上前便要接过小猴,小猴却有些踌躇,躲在猫儿怀里不愿过去。她便抚着它脑袋,细声细语同它道:“母妃不会害你,自然是将你交给最放心的人。快去,听话。”小猴转头看看她,又看看黄大酒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垂首郁郁进了黄大酒的臂弯。大掌柜在一旁瞧见,心下更是一冷。待瞧见黄大酒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不由冷笑一声,一只手已抚上后腰。在他衣襟掩盖的后腰处,有一把匕首已跟了他多年。鲜血淬炼,无往不胜。几人再往前行,经过几重暗哨,又经过层层石门。猫儿好奇道:“那矿引为何要藏的如此之深?”黄大酒在王爷面前已然失宠,只得全力攻克王妃,忙忙答道:“乌银石不同旁的矿石,在炼制时加入的矿引,于生灵有害,需远离活人。平日存放矿引,一定要层层隔离。现下是山石隔离,等进了洞,我等还要穿特质的防护服,方才能进入。”猫儿心下猜测,那所谓的矿引,怕是有极强的辐射性,故而才要隔离。她点点头,刻意道:“等进了洞中,你讲解归讲解,却要将那鬼玩意放远些,莫害到王爷同本宫,还有小公子。”黄大酒还未接话,大掌柜已插话进来:“回禀王妃,开山洞的玉匙已遗失,我等只能在洞门外瞧瞧,想进去却不成了。”黄大酒登时转首,望着他冷冷一笑,再不说话。待再前行半盏茶的时间,前方憧憧火光中亮光闪闪,一把玉锁挂在远远挂在一处石门上。黄大酒住了脚步,先打开边上一处木门,取出三身仿佛岩石所制的衣裳,为难道:“此衣裳十分难得,只有三件……只有穿着才能进洞去看。”大掌柜冷笑一笑:“兄弟,你还真演的有模有样。钥匙不在,怎么进去?”黄大酒浅笑不做声,只恭敬等待萧定晔和猫儿回话。萧定晔转身望向猫儿,蹙眉道:“本王瞧着你对此并无多少兴致,不如留在外间。”她便做出不能瞧稀奇的郁郁之色,垂首走向黄大酒,趁着从他接过小猴的当口,极低声道:“王爷也是看好你的,可你命长命短,要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