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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胭脂铺》TXT全集下载_125(1 / 1)

当时在猴戏场上发现她,也应该装作未见。纵然她当时将仅余的银子都拿去买了小猴,可她那般聪明,又是个勤快的,哪里能少了口饭吃。他心中撕裂般痛,只将她紧紧拥在怀中,低声道:“我的错,在衢州大牢里,我将你带出后,就不该再出现在你面前。若不是我因着醋意,临时换了护在你身畔的暗卫,使得新旧暗卫交接时出了纰漏,你在成亲时,就不会被楚离雁的人掳走,更没有后来带累你亡命天涯之事。你身边的人皆是武艺高强之人,你嫁给谁,夫家都不敢欺负你。比跟着我,不知强了多少倍。”此时外间的呼喊声已极快传来,矿上之人果然已开始一个一个搜寻废弃矿洞,连火光都已映照在这一处洞口。他往袖袋里一搜,取出放在他身上的两千五百两银票,塞进她袖袋中,坚决道:“你乖乖忍一忍,纵然是挨饿挨渴,忍上两日便成。你还有一手的伪装手艺,做好准备,逃出去不是问题。等下了山,若寻不见马车,你往前继续走。再有最多五六日,就是下一处州府。”话毕立刻弓起了身子,随时准备打出去引开人。她见他似已有了交代后事的意图,心中顿时压抑的喘不上气来。她一把抱住他,啼泣道:“不,我不走,我无论如何不会走。”他瞬间暴怒,箍着她的颈子,目眦欲裂,面色狰狞,几乎低吼出声:“胡猫儿,你真以为本王想同你死在一处?我虽中意你,可更惜命!我从头到尾都只想利用你。我看上的是你伪装的手艺,关键时候能助我活命!你走,你没有武功,还多了只猴,本王负担太重,再不愿被你拖累。你走!”小猴蹲在一旁,看着平日相亲相爱的两个人瞬间反目,只怔忪的转头看看他,又转头看看她,口中“吱吱”作声,仿佛在劝架。她双目汩汩留下泪来,扒拉着他的手,嘶哑道:“我不走,你说的都是假的,我要信我就是傻的!”此时外间已传来窸窣脚步声,远处映照过来的火光更加亮堂。过不了多久,来人便会搜到这条矿洞,将二人来个瓮中捉鳖。她被他箍的几乎喘不过气,只嘶哑道:“有图纸,有矿洞图纸……”他知道她所提的图纸,是来矿区的第一晚,小猴偷来的一张纸。其上弯弯绕绕,画着数根线条。最初两人以为那是矿区的图纸,然而随着近两日的到处行走,他已瞧出,此矿区的布局与图纸上的没有半分相似之处。外间光亮渐渐传至洞中,她的面色涨的通红,面颊全被泪打湿,双目一瞬不瞬的望着他,目光中全是央求。他几乎未看过她这般神情。她是个硬骨头,在宫里,她受到过连番的折磨时,她也是紧吆牙关不露怯。有时她换了策略,不同人硬碰硬,厚着脸皮做出拍马的模样,那眼中又是狡黠和一闪而过的不屑。她这般眼神,在此之前,他只见过一回。那是她失了孩子,于昏迷之中苏醒,决心要离宫时。外间脚步声又近了一步,他知他再不将人引开,他和她就必死无疑。他深深望她一眼,一把将她掼在地上,持剑抬腿便走。她从后扑上去,一把抱住他腿,哽咽道:“还有一处,有一处矿洞岔道极多,信我……你便是要离开,看在我救过你那么多次的份上,将我放去一处更安全的矿洞,可成?”他内心的坚定一瞬间软塌,只向她瞟去一眼,便往外洞外而去。她立时看明白他眼中之意,从地上一咕噜爬起来,将猴儿抱在怀中,跟着他便跑出了矿洞。两人匍一现身,便被歹人发现。刀光剑影瞬间而起,仿佛每一下都能将三魂六魄砍成数段。萧定晔大喊一声:“走!”猫儿带着小猴不停歇往前跑去。这条路她认识,再往前走,经过四五处暗哨,就会到存放矿引的石门。在石门的不远处,会有一条极长的废弃矿洞。那矿洞长且多岔路,行走许久都寻不到尽头。还有风。还有风!有风就代表有出口!她脚下动作越快,沿途有经过的矿洞,便躲在洞口等待。跟来的歹人因分散去各处矿洞寻人,实力大减。萧定晔连番砍倒数人,终于跟上来。猫儿的目光往他被砍破的衣袖上瞟去一眼,便继续往前。初始他跟在她身畔断后,跟着便拉着她继续前行。她不停歇的指着路,待经过暗哨,又是一顿砍杀。后方追兵又来,通往存放矿引之处的山洞中火把大亮。他挥动软剑,随着两人的逃跑,火把根根熄灭,直到前方洞口出现时,最后一根火把也被砍熄,四周终于重归黑寂。两人猫着身子前行,猫儿嗓音嘶哑道:“便是此处,狗儿昨日窜进此洞中,竟然沾了一身的草屑和污泥,昨儿又正巧下过雨。此洞一定有什么地方通往外间。”脚步声窸窸窣窣不停歇,等前方转过一个弯,再转过一个弯,萧定晔方吹燃火折子,照亮逃亡之路。待行过一刻钟,前方出现一处岔路。猫儿昨日便是进了此处岔道,无意中窥见矿上的监工与黄大家的心上人偷情一事。她并不在此停留,只继续往前。待再往前一刻钟,前后不过四五丈,陡的又出现三处路口。两人脚下一顿。身后已有喊杀声传来。第386章 洁癖(一更)三处岔路空气凝重,没有一丁点波动。没有风,没有风!猫儿鬓边早已被汗打湿,她着急的来回踱步,将小猴放在地上,匆匆摸一摸它的小脑袋,着急道:“你自己选,想一想昨日你是走的哪条道。”小猴嗖的钻进一条岔道。猫儿心下一喜,将将要跟进去,小猴却又嗖的钻了出来,继而往下一条岔路而去。隔了几息,再嗖的钻出来,又往第三条岔路而去。再隔了几息,小猴又嗖的钻出来,蹲在猫儿脚边,满脸的懵懂无知。猫儿着急的跺脚:“你究竟是何意?你到底听懂阿娘的话没?你倒是走啊,按照你的本性往前走啊!”小猴左看看,右看看,踌躇不决。后方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楚,传到此间,连带着回音,仿佛身后追来了千军万马。萧定晔拿着火折子往三处岔路皆查看过,忽的惊疑一声,指着一条岔路,对猫儿道:“看,有人标识了路线!”她立刻探过去瞧,如豆火光映照下,那条岔路的中间,几乎每隔一丈,就有一两块石块或者什么颗粒,甚至还出现了花生豆。这些颗粒在坑道的最中间,组成了一条十分隐晦的路线。猫儿倏地反应过来,惊叫道:“对,就是这条,猴儿昨儿衣裳开了缝,塞进衣裳的物件尽数漏了出来。”她一把上前抱住小猴,两人猫着腰身钻进岔道,一路有意将小猴此前留下的印记全部踢开。其间经过了数个岔道,而前方的印记却时有时无的出现,微弱的指示着前路。待前方道路到了尽头,陡的出现一面洞壁,黑压压而来,立刻将猫儿心中的最后一道希望压垮。她将小猴放在地上,上前摩挲洞壁,失声道:“为什么会有墙?狗儿昨日明明沾染了草屑和污泥,为什么会有墙?”她双腿一软,只觉颈子上已被虚空中的黑白无常套上了勾魂索,只待身后追来的歹人到了近前,就会套走她的三魂七魄。她转头望着萧定晔,喃喃道:“我将你……带上了死路……”她话刚说罢,眼前小猴一闪,忽的往一处角落窜去,只一瞬间,便不见了身影。她一怔,立刻跟过去,趴地探手去摸狗儿钻出去的角落,却是一手的稀泥。她再探臂,竭力往前伸,探到一定深度,去势却被什么东西拦住。她抓了那东西一把,待缩回手,惊喜道:“树叶,是树叶!”有干有湿的树叶,或枯或软,被她抓在手中。枯萎的树叶稍被抓握,便化成碎末,不知在洞外积攒了多少年。待惊喜过,巨大的失望传上心头。原来只是鼠洞一般的小洞,只有小猴能钻出,人却不能。她颓败的望着萧定晔:“怎么办?怕是要死在此处了。”站在她身畔的青年面上一派沉稳,小猴钻出去的事情,在他心头燃起了一蓬亮光。他沉声道:“你站开,我试试。”他上前在小洞附近细细敲打摸索,寻出洞壁最薄弱的一处,将所有内力聚在手掌上,对着那处薄壁连续发力三回。喉间腥甜一阵翻腾,胸腔如撕裂般痛,而那薄壁依然纹丝不动。追兵的脚步声更加清晰而来。沿途的岔路虽分散了追兵的数量。然而任何一队人但凡发现了两人,只要一声喊,就能将分散的兵力聚集在一处。他凝神静气,使出最后的力气,再次拍向洞壁。但听一声极轻微的“咔嚓”声,眼前薄壁立刻现出几丝裂纹。他抬脚用力一踹,薄壁“哗啦”一声,显出个大洞。山背后成年累月堆积的树叶、草屑立刻塌了下来。清风忽至。他一把刨开草叶,转身对着猫儿微微一笑:“不是死路,是活路。”两人急忙钻出。外间星光灿烂。浩瀚天际怀抱着一片银河,皓月在天空遥遥相望,面庞同平日一般温柔而慈悲。几丈外一棵大树,小猴窜在树梢上,不知摘了个什么果子,正吃得汁水飞溅。瞧见两人出来,它立刻“吱吱”两声,另外一只手里还握着一只果子,正挥动爪子向两人显摆。猫儿长吸一口气。草叶腐败中,夹杂着秋的清甜。是生的气息。她眼眶一红,正要寻找前路继续而逃,萧定晔已抓起一把草叶在手中点燃,从洞壁中丢进去,继而将枯草不停歇的塞进洞中。没有明火,一簇簇浓烟顺着风,不停歇的往山洞里吹去。烟攻!猫儿立刻上前帮手,将枯枝草叶向山洞中塞去。浓烟渐大,两人被熏的咳嗽不止。而随着风的吸力,山洞另一头的浓烟会更大。追兵受到烟攻,难以忍受,一定会折返出去!等绕出去再从道路进山搜寻,早已来不及。萧定晔站起身,牵着猫儿道:“走!”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山峦,层层叠叠,影影绰绰,在月亮下显得神秘而生动。两人顺着长庚星的方向一路往深山中去,小猴在两人头顶的树梢上跟随狂奔。许久之后,极远处开始有了人声,然而那人声被清风一吹,便没了声息,只有零星火把在深夜中晃来晃去,仿似无头的苍蝇。五更天里,星子渐稀。黑暗处影影憧憧,隐约可见一处山坳,从山坳下去,就有一片平地能够歇息一二。再行片刻,渐到平地,朝阳的第一抹光线穿透云层,将人间照亮。猫儿长舒一口气,转头望向萧定晔。她身畔的青年面如金纸,嘴角血珠滚滚而落。他挣扎着想给她一个笑,身子几番晃动,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萧定晔睁开眼的时候,正是午后。天色晴好,层林尽染,一派好秋光。他身上打斗时的外伤已被包扎好。他昏倒并不是因为这些外伤,而是推开山壁时受了内伤。昏睡了一日半,现下已缓过来近七成,再养一养,就能全部恢复。耳边什么声音窸窣窸窣,有点熟悉。他缓缓睁眼,瞧见身畔坐着个姑娘,正在数银票。她坐在阳光里,周身被描上了一圈金边,仿佛一个因爱财而被贬下凡间的小仙女,显得灵动而狼狈。这样的她,他太熟悉。过去五个月的逃亡路,她很少是衣衫亮丽,模样从容。大多数她都是这般乱糟糟,甚至更糟,状似野人。然而她也从来都是这般生机勃勃,从来没有放弃生的希望。她一张一张数着银票,仿佛数量对不上,眉头一蹙,对着蹲坐她边上的垂首吃果子的小猴道:“去,去那男子的袖袋里再搜搜,看看还有没有银票。”小猴仿若未闻,依然认真吃着果子。她便叹口气:“现下倒是到了你的天下,你如鱼得水,老娘差遣不动你了。”他不由扑哧一笑,紧接着急咳两声。她忙抬头,急急起身,到了他身畔,先摸了摸他额头,蹙眉道:“你醒了?可觉着有大碍?”声音还有些嘶哑。他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除了心中还有些受了内伤的憋闷,再无不适。他握着她手,低声道:“又让你担心了。”她蹙着的眉头一直未展开,又问道:“可饿了?”转身端了个石盘过来。石盘上放着一块烤熟的肉,两个果子。他的腹中适时长鸣不止。他一笑,起身先寻了一根树枝,用石块砸扁,就着她寻到的水,用树枝净过牙,开始用饭。猫儿便重新数银票。数过两张,她瞧他已大口将烤肉吃净,方蹙着眉问道:“味道可还好?我没尝过。”他忙忙点头:“极嫩,阿狸烤的好。”她点点头,转头又数过一张银票,方道:“我同狗儿吃的是锦鸡,田鼠的肉没敢入口。”他一愣。他在军中时,每回外出练兵,哪怕伙食粗糙,可身为上官,还轮不到他吃田鼠肉。一路逃亡,他又武艺高强,打猎不成问题。现下竟被投喂了田鼠肉……他喉间一阵恶心,刚刚大口吃进腹中的田鼠肉纷纷涌上喉间。他一用力,重新咽了下去,眼中憋出了一圈泪花,立刻拿了只果子猛啃两口。她探头关心道:“你可还好?”他强挤出一个笑:“田鼠肉也好吃,阿狸做的都好吃。”“哦……”她点点头,等他咔嚓卡车将两只果子也吃尽,方道:“这果子,是在一泡屎里寻见的。那屎那么大一坨,比你的头都大,这山中一定有猛兽。可果子是好果子,比狗儿替我在树上摘的,成色还要好。”“哇……”他再也忍不住,将腹中吐的干干净净。------题外话------评论区活过来了,大家都来唠一唠啊,我可是孤独寂寞冷了好久啦第387章 叛徒(二更)猫儿忙忙端了水递给他,抚着萧定晔的背道:“慢慢喝。”凹陷的石盘中盛着些水,刚刚搭在他唇边,他终于积累些经验,在豪饮之前多问了一句:“这水……水里……”她正色道:“是童子尿,是我们狗儿的童子尿。”他的手一抖,到了两难的境地。猫儿看着他的神色,抬抬眉:“你是不是觉着难以下肚?你昏迷的时候,我喂你喝的就是童子尿,你喝的不知多开心。”转头赞了一声小猴:“是你救了人,你的尿发挥了大作用。”萧定晔面色苍白,心中终于觉出了些不对劲。不是一些不对劲。是大大的不对劲。自他醒来,她就没有对他笑过!他转头望着她:“阿狸……”她再一次重复她一开始就问出的问题:“你现下伤势好了多少?”他忙忙道:“大好,打猎不成问题。”她追问:“果真行动自如,不需要我照顾?”他等等点头:“这两日拖累了阿狸,从今天起,就是为夫照顾你。”她蹙起的眉头终于展开,低头将手中的银票划拉一半,放在他面前。起身去边上,将包袱皮背在背上,抬腿便走。他立刻起身上前拉她:“你……你作甚?”她仿似看傻子一般看着他:“听从你的建议啊。”什么建议?他大脑急速回转。没有啊,没说过什么建议啊。他夺下她的包袱皮,讪笑道:“可是为夫这两日昏迷,累到了你?我现下已大好,上能摘星,下能揽月,再不会拖累你。”她见他死死捏着包袱皮,定然不会撒手,立刻回转身,又将另一个包袱皮背在背上。他一晕。天,哪来那么多的包袱皮。她绕开他便要走,他马上张手拦她:“阿狸,为何?你说出来,为夫改。”她立刻抬起下巴,指一指颈子。五根青紫指印。手指修长纤细,是他的手。他倏地想起逃开矿区之前,为了给她争取生路,他曾刻意掐着她的颈子,还说下了一串绝情的话。他那时面目狰狞,恶狠狠道:“……我一路都是利用你,要利用你一手伪装技巧活命……你现下却是拖我后腿,你走……”后来,峰回路转,原本以为是死路,却又逃出生天。他当时太急切,太想让她不要陪着他死,那时手上用了力,到现下,她说话都还有些沙哑。他无言以对,讪讪道:“那都是……”“那都是你的计策,想让我活下去,对吗?”她道。他急急点头:“对对,我知道你明白的,你历来都知道我的心思。”她一板一眼道:“我明白,你说的话太有道理。前路漫漫,多少危险排着队而来,每回我都有可能要死。我当初从宫里出来,就是想活的长久。难得你想通,愿意对我放手。我也想通,不想白白丢了性命。既然你我都想通,你愿意放手,我愿意离开,现下正是最好的时候。”她从他手中抽出手臂,道:“银票一分为二,包袱皮一分为二。我没占你一文钱的便宜,你也没吃亏。山高路远,就此别过,后会无期。”她向他抬手一揖便要走,又想起些事情,转头问小猴:“狗儿,你愿意跟着阿娘,还是愿意跟着王公子?”狗儿蹲坐在几丈之外,正在呲牙咧嘴的攻克一个果核。听闻猫儿唤它的芳名,便一跃一跃到她脚边,要将爪子里的果核送给她。她蹲下身去,摸着它脑袋,柔柔问道:“阿娘要走了,你想跟着谁同行?”她指一指自己,将它往自己身畔拉一把,又指一指萧定晔,将它往他身边推一把,然后道:“你自己选,必须选。”它望望猫儿,转头又望望萧定晔,还是理解不了她的意思。她叹一口气,道:“你还是跟着王公子吧,他有武功,还是皇子。日后有你的好处。”她站起身,连看他都不看他一眼,抬腿便走。他立刻跟上去,拽着她胳膊,哄着她:“我后悔,我后悔了。我不该同你说那些话,再也不同你说那些话。”她恍若未闻,继续前行。他好话说尽,她不发一言。他“啊”的一声抱住脑袋,蹲去地上。她的脚步不但未停,反而还更快了一些。小猴终于看出来形势,立刻窜上前,扒拉着她的裤脚便窜进她怀中,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她心下大为安慰,却又警告道:“你选了阿娘可就不能反悔,若想要学有些人演戏骗我,我就要翻脸。”他被她戳穿把戏,只得起身,跟了上去,解释道:“为夫真的头痛,你莫走,这深山如此偏僻,又极有可能有虎狼猛兽,你一人独行多少危险。为夫护在你身旁……”他话未说完,她已冷着脸打断他:“王公子,你何时是我的夫君?婚书拿出来。”她的话正砸在他的死穴上。他和她在一起,对她最大的亏欠,便是没有给她一个名分。在宫里时,她是夫人。民间和官宦人家,夫人是尊称,是地位的保证。可在皇家,皇子的正妻是正妃,次一等是侧妃。正妃和侧妃,都能记入皇家名牒,是受到皇家承认的媳妇儿。而皇子的夫人,等同妾室,是没有地位的。她以夫人的身份跟了他,后来他百般争取,终于能为她争取一个侧妃名份,然而还未等到侧妃之位正式生效,她没了娃儿,奄奄一息出了宫。此后重遇,她依然是没有名份的跟着他。他除了对她的一腔真情,没有任何能证明他是她夫君的物件儿。她看着他的窘迫样,冷笑一声:“王公子贵为皇子,就该谨言慎行。本寡妇没什么夫君,请你切莫再占我口头便宜,给彼此留些体面。”她抱着猴儿,头也不回往前而去,像极了同夫君起了嫌隙要回娘家的派头。他拦不住她,只得匆匆跑回,背起他的包袱皮,捡起银票,急急跟了上去。此处深山广袤无边,山势平缓,暂时瞧不见人烟。猫儿同狗儿顺着太阳的方向前行,对萧定晔的各种聒噪一概不理。萧定晔只得腆着脸跟在身后。时间匆匆到了日暮,太阳在山边留下半个脑袋,扒拉着地平线,偷窥小情侣闹别扭。一处平地上点了篝火。篝火上架着一只剥了皮的兔子,兔肉烤的焦酥冒油,香气喷鼻。此般景致,最应该出现在热闹的场景里,人声鼎沸,推杯换盏。可惜,亮堂堂的篝火堆,边上只有一个青年。遥遥几丈之外的昏暗处,是一位姑娘和她不是人的娃儿。姑娘和娃儿面对面坐着,枯对着一堆果子。猫儿吃了一整日的果子,有些胃酸。猴儿吃了一整日的果子,也有些胃酸。此时烤兔肉正哔哔啵啵发出动听的声音,小猴被勾的不由转了脑袋。火边的萧定晔抿嘴一笑,割下一块烤兔肉,放在鼻边深吸一口气,浮夸的赞叹:“哇,真是太香,太美味了!”手向前伸出一小截,偷偷向它招招手。小猴双眼一亮,立刻背叛了它娘,几步一跃便跃去了萧定晔身畔。猫儿大喊:“回来!”没有动静。她那不是人的娃儿,正双眼直勾勾望着萧定晔手上的烤兔肉,完全忘了节操是怎么回事。萧定晔一笑,将割下来的一块兔肉吹凉,掰碎递给它。它狼吞虎咽吃了个干净。他再割了一块,专门寻了根树枝剥去外皮,将割下来的兔肉串上去,把着它的小脏爪子捏住树枝、避开兔肉,往远处努努下巴:“给你阿娘送过去。”匍一松手,小猴滋溜一下,极快将树枝抽出丢开,将兔肉塞进了嘴里。他一愣,想着它没吃饱,自认倒霉,再重新的穿了一串,将树枝放进它爪子里。再一松手,兔肉又进了它的嘴。再来一串,又没了。再来一串,又没了。他堂堂皇子,此时终于觉悟,靠猴子追妻怕是有些荒唐。他正要切了余下的兔子,专程给猫儿送过去,猫儿已经扬声道:“狗儿,过来!”小猴终于有了些觉悟,恋恋不舍的离开,跃去了她面前。她恨铁不成钢,觉得认错了儿子。她胡猫儿是有尊严、有节操的人,收儿子也该是和她同样的性子,怎能为了一点兔肉就轻易折腰?她点着它的额头开始训话:“怎么那么不自尊自爱,啊?怎么那么不像阿娘,啊?怎么那么嘴馋,啊?你要记住你是猴子,你不是人啊,你靠山吃山,能自己自足啊!”小猴垂着脑袋一动不动,认错的姿态十分到位。她便有些心软。它再亲近她,它也是只猴子,还是只没成年的小猴,它一时忍不住口腹之欲也是正常的,只要它知道认错便行。她见它长久的垂着脑袋,便也歪下脑袋,准备安抚安抚它。等歪下脑袋,见它脑袋虽垂着,一双眼睛却死死盯着几丈外篝火上的兔肉,她立刻火冒三丈高,一把将它推开:“滚,想去哪里去哪里,再莫在我面前晃悠!”小猴从善如流,出溜窜去了萧定晔身畔。------题外话------快出来露个头啊第388章 千古难解之题(一更)天上一捧明月,地上一团篝火。萧定晔颈子上吊着只猴儿,手里捧着串兔肉,低声下气蹲在猫儿身侧,好言好语相劝:“再生我气,哪里值得和自己身子较劲?饿坏了,还不是自己受着?”猫儿躺在自己的那半张铺盖卷上,给了他一张冷冷脊背。他按照她平日最爱的逻辑开导她:“你费了大力气帮我捣毁了三哥的一处矿区,还寻出一条生路。如今助我活了下来,你却发挥了谦让精神,不愿享受逃亡成果。你是买卖人,你说这生意亏不亏?”猫儿立刻着了他的道,一咕噜爬起身:“谁发挥谦让精神了?谁愿意做亏本生意了?”她一把夺过他手上的兔肉,恶狠狠吆去一口,陡然想起来他掐她时的狠厉,“扑”的一声啐去口中兔肉,冷笑一声,将余下兔肉丢去他怀中。小猴精准的接住兔肉,还未等她看清,便已经下了肚。她原本要倒头睡去,却眉头一皱,往它腹中探去手,但见它小小肚皮圆鼓鼓凸起,若她不知道它是只小公猴,定然以为它快要临盆。她眉头一蹙,一把抱过小猴,向萧定晔瞪大了眼珠子:“你既然带狗儿,就要负责任,怎地能任它胡吃海喝?它小小年纪没有节制,你是大人你不懂?”他忙忙接话:“为夫此前没带过娃儿,没有经验。我们夫妻二人一起带它,总比……”她一把推开他:“今后莫提夫妻。要提夫妻,就将婚书拿来。”他又是一阵语滞。她冷笑一声:“王公子,若尊重我,便称呼我一声花掌柜。若不尊重,也无所谓,你莫再厚着脸皮跟着我。”他叹口气坐在她身畔,见她只顾着给小猴喂果子,一眼都不愿看他,只得退回他那边,躺在半块被褥上,无力望着苍天。几丈之外,他心头的姑娘恢复了温柔的语态,正细声细气同小猴说话:“多吃两口果子,促进消化。若积了食,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阿娘去何处给你找郎中?”小猴早已被兔肉填饱肚子,哪里还能吃的进果子,自然是紧紧闭着嘴,万分不配合她。她只得叹一口气,拿开果子,低声道:“若夜里不舒服,一定要记得喊醒阿娘,可知道?”她往铺盖上一躺,它觉出她放松了手臂,立刻从她臂弯里溜出,坚决的回到了萧定晔身边。她气的无语。半大小猴果然和半大娃儿一样,都是有乃便是娘的主儿。她恨恨望着它,吆牙切齿道:“是公猴你便莫回来,否则我再也瞧不起你!”小猴躲进萧定晔怀中不出来,待见她闭了嘴,气呼呼躺下去,方溜出他怀中,蹲在篝火边上,一双眼紧紧望着架在火上的半只兔子不眨眼。萧定晔无语道:“你再嘴馋,你阿娘更要怪我没顾好你。”他将它抱到身畔箍着它躺下,一边一下又一下抚着它背,一边望着天上星子,喃喃道:“狗儿,阿爹惹了你阿娘,你说该怎么办?从宫里到现在,她一心一意为我,事事想着我,我却总惹她生气。你说,阿爹如何做,你阿娘才能原谅我?”小猴不知从何处摸了一只木棍,一戳便戳到了他眼眶。他“哎哟”一声捂着眼睛,苦笑道:“让阿爹自戳双目,也太狠了吧?”他刻意再“哎哟”两声,探头看向另一边,猫儿一动不动躺着,没有半分心疼他的意思。他又连续哎哟了半晌,见实在引不来同情,只得郁郁住了嘴。夜已四更,四处静悄悄,连夜枭都没了动静。猫儿睡的不是很沉,迷迷糊糊间做了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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