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盈盈向乌兰寨主行个半礼,捂嘴笑道:“如若此回我门女子再勾了男子,坏了你救女之计……只能先说个对不住。”乌兰寨主摇一摇头,苦笑道:“若那男子真经受不住诱惑,我只能,自认倒霉……”百媚门主便住了寒暄,转身站去窗畔,从一旁汉子手中夺过一只望远管凑在眼前一瞧,不由“哎哟”了一声,笑道:“虽说有些远,看不清眉眼,此男子身段倒极为不俗,今晚门里的几个小妹妹,算是得了便宜……”木屋里,萧定晔拥着猫儿,低声道:“此房中布置极为诡异,我二人还是莫在此间歇息,去外头寻一处平地,可好?”猫儿枕在他肩膀上,点点头,依旧闭着眼:“要将这屋中画全烧个干净,省的流出去祸害世人。”他在她绯红面上印下一吻,笑道:“若是在旁处,它如此祸害你,我倒是喜闻乐见。”一只手抚上腰间,手腕一翻,软剑在手,剑尖不停挑动,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画便不停歇的掉去地上。远处悬崖石廊里的众人瞧见,不禁纷纷惋惜:“这可是丹青门珍藏多少年的得意之作,现下却被弃之如履,那门主若知道,不知多心疼……”话还未说完,远处“哗啦”一声,火光四起。众人一声惊呼,纷纷用同情的目光看向诡道门主。被目光包围的枯瘦老头嘴一瘪,哀叹道:“这……烧画就烧画,烧屋子作甚?竟然不是善茬。”他转头愤愤看着乌兰寨主:“这两人你是从何处寻来?怎地就这般不安生?即便是有情人,也是一对狗男女。”他最后下了一个结论:“不是好人!”不是好人的一对狗男女跑出熊熊木屋,站去极远,依然觉着热浪灼人。烈火烧红了半边天,猫儿得意道:“背后之人不是好人,我俩也不必留情面。此后遇上木屋,必烧它个寸草不生!”萧定晔将她揽在臂弯,叹息道:“此时若捉上两只锦鸡投进去,倒正好果腹。可惜了这般好的火势。”两人相视一笑,取了树枝割了衣裳做成火把,引了光明,大步往前路而去。不知行了多久,隐约已到了四更天,周遭下了一场雾。初始雾只如薄纱,渐渐的却越来越浓,两丈之外就难以看清。萧定晔将猫儿牵的更紧,低声道:“有些蹊跷……”周遭夜枭叫声一下接似一下,仿佛地狱使者,在想黑白无常通传亡灵消息。猫儿的心咚咚作响,唯恐四周有什么东西扑出来。她低声道:“你说这世间会不会有鬼?”他知道她心中胆怯,便刻意打趣道:“你是阎罗王亲妹子,你还怕鬼?纵然这世间有鬼,他们哪里能惊的到你?”她慎重摇摇头:“不一样,我那是虚张声势吓唬人,对真鬼没用……”话刚说到此时,浓雾中忽的传来极轻微的女子啜泣声,那女子仿佛遭遇了天大的委屈,却又不敢哭出声来,只“嘤嘤嘤”的哽咽出声,更显诡异。猫儿来不及惊呼,便投进萧定晔怀中,拉着他衣襟不敢抬头,战战兢兢道:“鬼……女鬼……女鬼来勾魂了……”他立刻抚着她后脑勺,低声道:“莫怕,这世间哪里有鬼。多少人在我手上求死不能,受尽折磨才咽气。若有鬼,早早就该来向我寻仇……”他往四处一打量,扬声道:“何人在此装神弄鬼?还不速速现身!否则小命休矣!”浓雾在眼前流动,看不出任何人影,那女子的哭声却依然在持续……猫儿鼓起勇气,接着萧定晔的话茬:“若想装女鬼勾引我家汉子,你是痴心妄想!多少活人都勾不走他,更何况是鬼魂!”那女子的哭声一顿,声音渐低。雾气一阵波动,从浓雾中行来一位衣不蔽体的女子。女子肤白貌美,身段妖娆,哭的梨花带雨,令人心生万分怜惜。女子扑通一声跪在萧定晔面前,啼哭道:“奴家姐妹二人,同夫君一不小心进了此谷中。却在夜间遇上一伙狼群,夫君被狼叼走,姐妹也与奴家走散……”猫儿双眸一眯。火把憧憧,她的目光从女子纤细双腿转上饱满心口,最后定在其娇艳面颊上,冷冷道:“姑娘倒是说说,狼群是如何小心谨慎剥去你外裳,而不伤你一丝一毫?那群狼倒是十分懂得怜香惜玉。”女子一滞,半晌方显出些扭捏之色,抽抽搭搭道:“奴家同夫君此前经过一座木屋,看到些不该看的画,一时未管住自己,做了些夫妻之间的事,衣裳便是那时……”猫儿狐疑道:“你妹子还跟着你夫妻二人,你们就管不住自己?”女子解释道:“奴家姐妹二人皆嫁给了夫君,当时,我们三人……”猫儿立刻抬手制止:“没人想听细节。”她转头望着萧定晔,拿不定主意要不要伸出援手。他低声道:“此女子是你我二人在山谷中遇上的第一个活人,若能套出些有用的消息,能助你我逃出山谷。”她便点点头,同女子冷冷道:“你若想同行,便跟着我们。若不愿,便算了。”又担心道:“听你说有狼群,可便是在此处出没?”女子缓缓起身,许是觉着男子能护着她,行去萧定晔身畔,边走边怯怯道:“狼群在前方……可它们能跑,也不知下回出现又在何处……”一阵晚风吹来,她抖了两抖,连连打了几个喷嚏,一双含情妙目望着萧定晔好几眼,指望着他怜香惜玉的心思十分明确。见他并未理会,又往他身畔靠了靠。他眉头一蹙,正要发作,猫儿却一把拉住他,笑嘻嘻道:“这一路行来,养眼的景致没看过多少。现下同行多了位姑娘,身段又如此诱人,你我共同观赏,少给了逛青楼的酒水银子。”他淡淡一笑,低声向她解释:“我虽知她衣衫不整,该同她避嫌。可若让她行在你身侧,万一她陡然发难,却将你置于危险之中。你切莫怀疑我的动机。旁人再如何,都进不了我的法眼,尤其此女子不及你的一成。”她抿嘴一笑,再不说话,只任凭此女子一阵唤冷,一阵唤脚疼,一阵又怕黑,作妖了半途。远处悬崖石廊里,库狄郎中打了个哈欠,遗憾道:“雾气这般大,看不到百媚门出手的情形,真真遗憾。晚辈先去歇息,待雾散后再过来。”他一带头,多的几位门主跟着离去,只留下百媚门主与乌兰寨主,还在关心着事情的进展。百媚门主探问道:“珍兽门主何时赶来?他的兽袭考验,何时开始?”乌兰寨主摇摇头,紧蹙的眉头从未展开,喃喃道:“只希望这二人能通过重重考验……”对面道路上,一行三人正在行走间,又传来一阵女子啼哭。先一个女子惊呼道:“妹妹?”她跑进浓雾中四处大喊:“妹妹,你在何处?你可同相公在一起?”浓雾中的啼哭声夹杂了话语声:“阿姐,救我,我扭了脚……”女子拨开雾气,顺着啼哭声跑去,瞧见前方路边瘫坐着一个女子,同样的衣着清凉,同样的千娇百媚。与姐姐相比,又有着另外一种楚楚可怜。猫儿一笑:“又有了可以过眼瘾的人。”那一对女子抱头痛哭,半晌,姐姐转身抹着泪,低头道:“我家妹子遇狼逃跑时扭伤了脚,求公子,求公子……”萧定晔正色道:“义不容辞,请姑娘搀扶你家阿妹前来。”当姐姐的心头一喜,忙忙转身去扶妹子,趁机在她耳畔低语:“那男子对我不感兴趣,许是中意你这类的。你要抓紧机会……”第395章 分头之计(二更)当姐姐的抽抽搭搭,将妹子扶起,带着频频呼痛的妹子到了萧定晔面前,眼中泪花闪动,双双哽咽,柔弱模样令人为之动容。萧定晔手中已多了两段布条。他的心肠见不得女子要哭不哭,当即指挥道:“当姐姐的半蹲,妹妹站去她身后。”姐姐一愣:“呃……公子这是……”她未明白他的意图,然而此时正是要引他关心的时候,她不便反抗,从善如流半蹲于妹妹身前。一瞬间,萧定晔已将布条系在她手臂和腰间。猫儿热心帮手,伸手将妹妹往姐姐背上一推。布条另一端已利索系在了妹妹身上。他拍拍双手,满意道:“让一个弱女子背另一个弱女子,在下实在看不过眼。现下成了,当姐姐的站起身试试?如此不用担心背不动,更不用担心背后之人会滑落。”猫儿适时夸赞:“姐妹互助,令人动容。”他不由一笑,转瞬又敛了笑意,见姐妹两呈叠罗汉姿势僵在当场,眉头紧蹙:“此处听不到狼群的动静,我夫妻二人还要赶路。如若你等愿意相随,便快些。若不愿……告辞!”他抬手一揖,同猫儿手牵手大步前去。身后两名女子着急大喊:“公子且等等……”姐姐心下暗呼倒霉,脚下却不敢停,一使力,背起妹妹便往前跟去。百媚门的女子身段丰腴,体量不轻,那妹妹轻松自在趴着不用力,当姐姐的却吃了苦头。不过行了十来丈,便汗如浆出,娇喘吁吁,勾引萧定晔的重任便落在了妹妹肩膀上。那妹妹娇滴滴道:“公子可也是落入了这山谷中?公子衣衫已有些损毁,颇令人于心不忍。奴家一手的好针线,等看到人家,帮公子缝上两针,以做报答。”萧定晔立刻问道:“此山谷中有人家?”妹子一滞,忙道:“没有……”他眉头一蹙:“姑娘还未走过前路,又怎知没有人家?”妹妹额上滋溜冒出几滴汗,纤纤玉指无声无息的往姐姐背上一掐,姐姐气如牛喘,百忙中替妹妹找补:“这山谷中……中……中……若有人烟……人烟……烟……早该被狼……狼……狼……吃个干净……净……净……”她心下几声长泣,只觉着今夜莫说要勾引男子,自己的小命先要累死。她说过几句,脚下已跟不上去,几息间便同身前二人拉开几丈之远。妹妹连忙低声催促:“快些,这般磨蹭,莫说勾人,便是搭话都难。”姐姐吆牙切齿道:“你下去走……走……走……我背不动……动……动……”妹妹低叱道:“此前已说我脚腕受伤,若现下再走,岂不是露馅?”姐姐颠一颠背,埋怨道:“那你闭嘴……嘴……嘴……再敢催……催……催……将你丢进悬崖……崖……崖……”前方情侣二人听见身后两姐妹低声争吵,不由相视一笑。两人脚步渐缓,待那姐妹使出吃乃的力气跟上来,萧定晔方继续套话。然而此二人实则只是出来演一段戏,只知自己的任务是勾引男子,对整套关卡所知甚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待不多时,姐妹二人又落在了后面。妹妹悄声道:“这样不成,我留心看过,男子像是个耙耳朵。若他二人不分开,男子放不开,便是心中对你我起意,面也不敢轻易造次。”姐姐直起身子略作歇息,方道:“不若进入第二套计划?你看他俩的手从头到尾相牵,从未松开过。想要这夫妻二人兵分两路,怕是不容易。”她苦着一张俏脸:“门主却说不能用媚药,否则将两人药倒,省了我们多少精力。”妹妹思忖半晌,双手成卷遮挡着嘴唇,等待周遭传来一声老鸦的叫声时,她立刻跟上,也发出两声鸟叫。对面悬崖石廊里的百媚门主听见,眉头一蹙:“这两人竟然拿不下男子,想要行后备计划。”她转头对下人道:“半盏茶时间后,抛下锦鸡,要多只。”浓雾里的道路上,姐姐背着妹妹哎哟连天跟上去。姐姐央求道:“公子,且歇上一歇可好?奴家实在是多一步都难行。”萧定晔见猫儿也面露疲乏,便同她商议:“略略歇息一下也好,否则你脚上生了新的水泡,会更痛。”几人就地歇息,姐姐和妹妹被解了连接二人的布条,歪在一旁竖耳静听周遭动静。萧定晔还未生着火堆,忽然听得空中传来连串扑腾。妹妹当即惊呼:“锦鸡?定然是锦鸡,终于有东西吃!”几只锦鸡于半空中而下,往四面八方扑腾飞去,隐藏进了浓雾中。猫儿腹中适时奏起了空城计,一咽口水,也跟着叫嚷:“快抓住,全抓住,我一人就能吃两只。”萧定晔立刻起身,同她道:“你莫乱走。”听声辩位,往空中一跃,便朝扑腾的锦鸡而去。两位女子瞬间往猫儿扑去,一人捂住她嘴,一人制住她四肢,就地取材,此前连接姐妹二人的布条,成了绑缚猫儿的帮凶。只刹那间,猫儿已被五花大绑,口中塞满了枯草,被藏进了浓雾中。空中锦鸡扑腾和躲避被擒的动静,遮掩了地上的声响。待萧定晔怀抱三只锦鸡一跃而下,瞧见火把落在地上,而原本接手火把的姑娘已不见了踪影。他心下一抖,立刻高喊:“阿狸?阿狸?”没有回应。只离他几丈之外的猫儿发不出任何声响,孤苦无依的隐身在浓雾里。被浓雾相隔的萧定晔等不到回应,眼中杀机必现,缓缓看向姐妹二人:“她人呢?”那妹妹硬着头皮缓缓起身,面上做出个关心神色:“那位姑娘方才说要去解手,难道不是?”一瘸一拐往前行,面上挤出些娇媚笑意:“公子莫担心,奴家替你寻一寻。”她将将到了他身畔,脚下一个踉跄,不由嘤咛一声,便往萧定晔栽去,不偏不倚掉入他温暖怀中。见他虽冷着脸,身体却并无厌恶挣扎举动,心下一喜,立刻勾了他颈子,娇滴滴道:“公子,奴家陪着你,也是一样……”萧定晔双眸一眯,唇角已现了淡淡笑意:“哦?要陪老子,可不是容易事。”他的手缓缓前伸,覆上女子如玉腹间,五指倏地一弯……惨叫声骤然在山谷中荡起。第396章 塑料姐妹花(一更)浓雾弥漫,夹杂着血腥之气。怒到极点的青年双眸泛血,等不知死为何物的女子嘶吼过一声,方一字一句道:“她人呢?”女子从痛苦中缓缓舒缓,眼泪花一闪,看向了她姐姐,嘴唇轻抖:“好难……”好难的任务啊!姐姐见她险些说漏嘴,一步扑上去,抓住萧定晔的手,俏生生的哽咽流泪:“公子,奴家姐妹二人并不知那姑娘去了何处,也未动过姑娘……”只是绑了而已,没敢打人啊!萧定晔一声冷笑,手上再一用力。妹妹“啊!”的一声嘶吼,汗如浆出,正要吐口,姐姐一把上前捂了妹妹嘴,转头还在同萧定晔嘴硬:“公子,奴家们真没……”萧定晔手上再一用力。妹妹“啊!”的一声。姐姐继续嘴硬:“奴家们真没……”再一用力。“啊!”“奴家们真没……”再一用力。“啊!”“奴家没真没……”妹妹扑通一声,晕在原地。萧定晔已冷冷的向姐姐伸出了魔爪。姐姐身子一抖,知道这魔爪和她预想中的魔爪不一样。预想的魔爪带着火花和温柔,并不是这样的……她滋溜一声流下泪来,哭道:“公子,奴家惯来是个怕痛的……”萧定晔冷笑道:“正合我意。”手掌往前一探,姐姐“啊……”的惨叫,其后迅速跟着长串呼喊:“姑娘就藏在一旁,我等是百媚门的门人,特意前来勾引公子……门主救命……”远在对面悬崖石廊里的百媚门门主颈子一缩,讪讪回看乌兰寨主:“娇弱女子受不住重手……”继而拍马道:“寨主喜得有情人,可喜可贺。令嫒有望苏醒,同喜同乐啊!”乌兰寨主并不领情,恨恨道:“她们这般将什么话都说出来,此后几关如何考验他二人?”百媚门主忙解释:“她们只知此关任务,并不知之后的设置,寨主放心,不会让她们搅和了大事。”心中将自家门徒咒骂了千百遍。对面道路上,一场报仇正在展开。猫儿恢复了自由,一把揪住她的衣衫,吆着后槽牙:“敢暗算姑奶奶,嗯?”“啪”的一声,加上一个耳光。“敢勾引老娘汉子,嗯?“啪”的一声,再补上一个耳光。那姐姐被打的头晕脑胀,不敢护着头脸,只硬生生受着,啼哭道:“奴家知错,再不敢,再不敢了……”猫儿冷笑一声,狠狠捏住她的下颌,逼问道:“此谷为何存在?你家门主究竟要做何事?下一步又有什么设置?”那姐姐哭哭啼啼说不清楚,便是萧定晔再用上重手,也再未问出新的消息。他转头望着猫儿:“这两人只是小喽喽,所知甚少,再无何意义。”猫儿点点头:“无利用价值,只有死路一条。杀人抛尸吧!”姐姐惊得面无人色,身子瘫倒,周遭立刻泛起一阵尿骚之味。猫儿鄙夷的捂鼻后退,同萧定晔道:“点了穴,让她等僵上几日。让她二人也尝尝想动不能动的滋味。”萧定晔从善如流,挥动手指,将衣着清凉的姐妹二人定在原处,方牵着猫儿离去。天色终于开始发麻,雾气缓缓消散,周遭树林稠密,鸟雀啾鸣。如若不刻意去想,两人只当还在外间山中的逃亡路上,能随心所欲的走走停停,赏花观树,仿似放风。然而到了眼下这个状态,却没有人有赏景的心思。茂密树林往往意味着蛇虫鼠蚁,飞禽走兽。两个人能吃的物种更多。吃两人的物种也更多。猫儿走的越来越慢,越来越慢。萧定晔便半蹲在她身前,道:“我背你。”她绕开他,慢慢行在他身畔,情绪有些颓败:“方才我就在你几丈之远,你只要举了火把四处寻找一圈,就能看到我。可是你被那两姐妹纠缠着,已经乐不思蜀。”他忙喊冤:“何时乐不思蜀?我一时情急,唯恐周遭还有她们同伙,生怕你已被同伙绑走……”他强行将她背在背上,边前行边分析:“一路逃亡,所遇之事皆凶险。可此谷中事,显见背后之人并非想要你我性命。最起码,并非立刻就想杀了你我。不知她们到底有何阴谋。”猫儿郁郁道:“怕是背后之人看上了你,想考验你一番。若通过考验,就招你入赘,娶其小女,继承山寨。现下还未杀我,就是想利用我来探你人品。”他低声一笑,同她打趣道:“如此说来,我竟能保住性命。届时我定然同寨主商议,也让他们留你一条命。”她“哼”的一声挣扎跳下他背,看着他冷笑一声:“萧定晔,在性命攸关之前,你就暴露出了本性?旁的男子想入赘不容易,你堂堂皇子想入赘哪一家,还不是手到擒来?”他未想到他一句玩笑话,竟引得她动了火气,忙牵着她手,低声道:“怎地又使了性子?为夫是同你说笑而已。”她一把甩开他手,翻起老黄历:“一个正妃、四个侧妃,是不是都定过?退了正妃前,是不是利用了老岳丈的助力?退了楚离雁,是不是因为楚家没有利用性?现下还剩几亲事?是不是还不够?”他一滞,忙道:“怎地说起了旧事,那些都过去了……我现下只想有你一个。”她冷哼一声:“夫人?妾室?这就是你打的好算盘?姑奶奶哪里值不得一个正室之位?呸,不稀罕!”他同她在林中穿梭,一边要避开前树,一边还要想着应付她,一时颇有些手忙脚乱。她还在喋喋不休:“方才逼供那两姐妹,碰到身子了?皮肤可光洁?触之可柔软?心中可销魂?”他被她问的心中起了一蓬火,不由反唇相讥:“当年宫里的柳太医,他因你没了性命。你若没有给他些暗示,他能为你做到不要命的程度?掖庭的吴公公,你主动和他订了亲事,多时多次称他为前夫,难道不叫心心念念惦记他?你出宫,那什么王员外,不是为了你鞍前马后陪你去衢州?那什么贾忠良,你三年前巴巴将他从旁的铺子夺过来,后来还想同他定亲,难道就真的同他没有情分?广泉府的王三,你仓那云岚同他可订有娃娃亲,现下还保留着亲事!”他向她咄咄逼近,面色铁青望着她:“在广泉府,我外出近一月,留给了你同他大把时间、大把机会在前,你为何不同他提出退亲?!”他一把从衣襟中掏出凤飞玉佩,丢去她怀中,一字一句道:“亲事,信物。胡猫儿,你好样的!”此时雾已散去,对面悬崖石廊里站满了各门主。心窍门主淡笑道:“人之七情六欲中,妒、恨最能操纵人心,使人失去本我。若是真情,便是有妒与恨,也不会影响真情。”风水门主一大早已赶来,此时卖弄道:“那两人所在的林间,却是一道树阵。树子植的看似凌乱,实则内有乾坤。扰花人眼,撩动怒、恨、嫉。”此时远处那二人的说话的争吵人几人虽听不见,然而那争吵的架势却显示出语言之激烈、情绪之激动。风水门主得意的向诡道门主抱拳作揖:“感谢贵门仗义相助。”诡道门主翻了个白眼:“……帮着种种树而已,算不得出大力。”此时,林间的二人已经将对方所有的黑历史全部搬了出来,女子最开始因对方的亲事多而伤心,说到后面,又追溯到她刚遇上萧定晔时所受的折磨。男子因女子的追求者多而伤心,说到后面,又追溯到她想利用他解毒、而假意同他相恋的心机。两个人的牵绊太多,每个人坑对方的过往一时半刻哪里能说尽。争吵持续难止,最后以猫儿扑上前,一口吆住萧定晔的颈子而结束。天气有些阴沉,没有一丝阳光。萧定晔坐在树下,摸着自己颈子上的伤处,脑中终于开始了反思。没理由啊,过去那些事儿,虽然偶尔也令人惆怅,可没理由让两个人吵成这样啊!他转头看着坐在几丈之外的猫儿,想了想,先咽下满腹牢骚,同她搭话:“你真的对我怨气这般多?”猫儿冷哼一声,总结道:“不是好东西!”第397章 树的阴谋(二更)一阵冷风吹来,林间树叶哗哗作响,萧定晔才略略冷静下的心,又跟着起了斗志,想像儿时那般,同哥哥们一言不合就打一架。然而眼前的人是他媳妇儿,他舍不得动她。他靠近她身畔坐下,见她扭腰就要挪开,立刻伸手拉住她,压低声道:“胡猫儿,我忍你并不是我应该,而是我中意你,喜欢你。你仔细想一想,在这林间要和我分出个什么子丑寅卯?!”她脱口而出:“我想你去死!”一个“死”字,让她终于不被几棵树牵着鼻子走。她不想让他死啊。她陪他一路上吃这么多苦,不就是为了和他一起活着?全天下最不想让他死的人,都曾经站在河里让他选择过,其中一个就是她啊!她晃一晃脑袋,瞧见他颈子上的齿印,终于也一嘴吆上了她的手臂。一阵疼痛袭来,她抬首望他,悄声道:“我们……是否着了旁人的道?”他狠狠瞪她一眼:“你再糊涂一会,我就想提拳揍你!”她忽的一声站起来,指着自己脑袋:“打,往这打,不打不是爷们儿!”他猛的一提拳……远处悬崖石廊里的众人立刻摈弃凝神,等待一拳定结果。心窍门主幽幽道:“这一拳头打下去,不管原因如何,这二人的感情是回不来了。”远处男子的拳头一挥停在猫儿脑袋上方一寸之近,萧定晔又收回拳头:“此处真有些邪门,拿捏了我的心绪。”猫儿瞪着他目眦欲裂,再垂首吆自己手臂一口,方低声道:“可是空气中被撒了迷药,迷了你我?”他哼了一声:“要影响你,还用撒迷药?我问你,我同你阿爹落在水里,你先救谁?”她心中怒火蹭的一声燃起,一把揪住他的衣襟,也抡圆了拳头。对面石廊里的门主们再次屏住了呼吸。库狄郎中年轻气盛,忍不住向心窍门主发问:“男人不好打女人,若女人打男人,感情可会受影响?”心窍门主淡淡一笑,转头望向现场最娇艳的一朵花:“百媚门主觉着呢?女人可能打男人?”百媚门主捂唇一笑:“本女人觉着,女子打男子,怕是越打越蜜里调油?”现场老少爷们纷纷向她侧目:“我们男子就如此犯贱?”百媚门主往远处努努下巴:“且看看那二人会如何。”远处,猫儿一只手捏着萧定晔的衣襟,一只拳头停在他额上,面上神情逐渐多变。刚开始是愤怒,双眼圆睁仿佛要吃人。继而面部扭曲,仿佛便秘了好几日。接着面部抽搐,嘴角一勾,一喷口水飙去萧定晔面上,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萧定晔还未来得及擦干脸,唇上一热,原本想打他的姑娘已经贴了上来。他脑中一愣。什么节奏?吵架专属奖励?远处悬崖石廊上众人“哎”了一声,不知是失望,还是出乎意料,一阵唏嘘后,转头抱拳向乌兰寨主恭贺道:“令嫒苏醒希望又大了一步,恭喜恭喜!”乌兰寨主心下一阵宽慰,面上浮现些许笑意,转头往下人:“小姐今日可还好?”下人恭敬回道:“极好。”这一问一答虽都说了废话,然而此情此景下,却带着令人振奋的鼓励。乌兰寨主看向库狄郎中:“如若明日能拿到心口血,今日是否就该做准备?”库狄郎中笑道:“寨主多虑,该做的准备,从令嫒昏迷不醒那一日就已备下。昨日晚辈已检查过一番,诸事皆好,只等心口血到位,便能立即救人。”乌兰寨主点点头,心中很是振奋。两年,她心爱的女儿昏迷了两年。为了取得有情人的心口血救女,眼前的阵法自建成之初,其间改造了多少回,又考验过多少对男女的真情。然而能走到现下的已凤毛麟角,能走到最后一步的更是没有。人性经不起考验,多少如胶似漆的情侣,才进入山谷中时,还卿卿我我,互相体谅与照顾。等再经历几环的考验,便暴露出了人性的弱点。男子好色,女子自私。乌兰寨主多少回希望满满,又多少回被失望打击。她望着远处那一对男女,看着女子一吻过后继续扬声大笑,男子经历过最开始的怔忪,也跟着笑起来……她的心绪受到感染,不由跟着弯起了唇角。此时猫儿止了笑,抚一抚萧定晔已冒出胡茬的脸庞,给了他回答:“你竟是个记仇的,将那问题藏在心里,等着报复我。救你,我没阿爹,自然只能救你啦!”萧定晔幸福的叹了口气,搂着她坐在他身畔,回想起方才两人的争执,忏悔道:“我实则并不想纠结过去,你对我是如何,一路行来,我若还看不清楚,那我才是真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