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媚门门主转身睨了他一眼:“我如何?难道当着圣女的面,我要说假话?”猫儿立刻附和着:“没错没错,亲事得好好选,千万不能被什么情情爱爱蒙蔽了双眼。你等可知,女子普遍比男子寿命长?所以夫妻要想同年同月同日死,就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女子一定要嫁个比自己年岁小的,两个人才有望一起进棺材。”她侧首望向坐在角落的圣药门大门主:“大门主说说,从医学角度,我方才说的可有道理?”大门主还未说话,站在他身后瘸着一条腿的库狄郎中却登登后退了足足三步。大门主微微侧首,眼风余光从自家高徒面上掠过,思忖了一番,终于还是保持了一贯的作风,讪讪一笑:“圣女所言有些道理,男子比女子年岁小,确然有许多好处。”他身后的库狄郎中小脸倏地煞白。猫儿抿嘴一笑,心中却叹了口气。不知她家死鬼现下在何处,可真的如她所想着了她的道。门主们陪着猫儿坐了一阵,猫儿又点评过了诸多男弟子。诡道门门主忖着自家弟子多数歪瓜裂枣,入选的可能性不大,便起身告个罪,出了会客厅,一路往茅房而去。他刚刚推开茅房隔间门,便被一只大手揪着衣襟拽了出去。他慌忙护住裤腰带,望着眼前的青年,结结巴巴道:“你……圣夫……没走?属下只中意女子,从十八岁到六十岁都中意……”萧定晔顾不上同他理论,压低声道:“我问你,你们今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寨子里又有何喜事?”门主见萧定晔不似要同他断袖的模样,方略略放下心,悄声道:“圣夫不知?今儿是替圣女选圣夫啊!”萧定晔又急又气又迷糊:“老子同你家圣女还未和离,你们就给圣女选汉子?”门主看着萧定晔的神色,怔忪了半晌,忽的惊疑道:“圣夫不知?圣夫竟然不知?”萧定晔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快些说,老子本该知道什么?”门主:“……本该知道,你此前同人成亲的是凤翼族圣女啊!”什么意思?萧定晔怎么越听越不明白。门主好心道:“凤翼族的规矩,圣夫怕是知道的不全。这其中有一条,事关圣女亲事,说的是,圣女一人可有多位圣夫……”萧定晔吃惊道:“哪来这么一条狗屁规矩?不是说凤翼族都是一夫一妻?”门主点点头:“没错,普通弟子和寨民,皆是一夫一妻。可圣女却不同,属下记得,上一届圣女是有……”他在心里算了算,报出结果:“十八位,上一届圣女一共有十八位圣夫!”萧定晔腿一软。他娘的这是什么破族,什么破规矩,什么破圣女!门主见他脸色不妙,想起他是个武艺高强的圣夫,又忙忙找补:“自然,按族里的规矩,圣女是不能同圣夫圆房。是以圣夫多一些,也并无大碍。可是……”他再瞟了眼萧定晔,又苦笑道:“这一届圣女为了同‘另一边’决裂,连姓和名都大改。圣夫便也该明白,咱们这位圣女对规矩不规矩不大看重,什么时候想按规矩来,全凭一念间。”萧定晔吆牙切齿。怪不得她改了主意不跟他走,怪不得她只将他送到寨门口,怪不得她一点悲戚之色都没有……原来她真的是打算他一走就另找人!娘的她前脚还在房里同他亲昵,转头就能想着再找……这是什么样的女子啊!他的理智告诉他她不是那种人,可太阳穴却依然一突一突,突的他生疼。他深呼一口气,忍着怒火问道:“她可选中了人?我知道她对男子极为挑剔,一时半会根本选不到人。”这……门主觉着有些胆寒,抬头瞟他一眼,先行铺垫道:“圣夫说的对,选圣夫怎可如儿戏。圣女自然是要先选出一批,再从这一批里选出一批,再继续浓缩,精益求精……”萧定晔心中的怒火又是一窜,爆喝道:“她选了多少?”“三十八!”门主战战兢兢的吐了口,“属下从厅里出来时,圣女已选出了三十八名圣夫候选,现下又耽搁了一些时辰,等回去怕是已有五十人……”五十人。五十人!萧定晔一把扶住墙,只觉一颗心上上下下在胸腔里乱窜,扯的他五脏六腑生疼。他拉扯着门主便往外走。门主战战兢道:“圣夫息怒,千万莫冲动。你若是要去寻圣女的麻烦,属下便是再为难,也得护着自家人。”萧定晔摇摇头:“你放心,我不同她找麻烦,我就是去瞧瞧,她挑汉子时是何种嘴脸!”第442章 扎心(二更)诡道门门主返回会客厅时,厅中为圣女选夫的工作还在继续。候选对象确然已到了五十余名。圣药门门主瞥眼见他被一名高大弟子搀扶进来,不由犯了职业病,关心道:“怎地?在何处受了伤?我帮你瞧两眼?”他这样一出声,场上众人纷纷将关心的目光投射了过去。略略乔装过的萧定晔立刻将脑袋压的更低。他边上的诡道门门主讪讪一笑:“无碍无碍,方才进茅房跌了个绊子,稍微有些扭了腰,我门弟子来捶两下便可。”他刻意转头去同萧定晔道:“好好捶,为师教养了你多少年,轮到你表达孝敬的时候了。”萧定晔刻意压低了声音,道了声“是”,搀扶着门主坐去了角落。熟悉的铁锈味悄悄往会客厅蔓延开。猫儿向面前的男弟子努努下巴:“你继续。”眼前等着表演才艺的青年正是诡道门弟子。他举止从容,从袖中拿出了一面巾子往拳头上一盖。等掀开巾子时,手中却多了一支红彤彤的鲜花。猫儿大赞一声:“好!”弟子款款一笑,将鲜花献到猫儿面前。猫儿赏脸的接过鲜花,凑去鼻端细闻,眼角余光往角落那位方腮黑面的青年一瞥,心中得意一笑,看向面前弟子的神色越加亲切:“极好,你又会哄姑娘开心,长的也极好。本圣女若能再瞧瞧你的胸肌,你中选的机会更大。”角落处的萧定晔捏紧了拳头,骨节嘎巴作响。那弟子从善如流,十分自信的解了衣裳。猫儿双眸一亮,倏地从椅上起身,站去了男弟子身畔,一只瓜子抬起,已迫不及待的想要靠近。萧定晔再也忍不得,抬脚便要往前。诡道门门主一把拉住他手臂,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趁着众人的注意力全在那弟子的矫健肌肉上,压低声道:“忍!”萧定晔一只手捂着心口,硬生生咽下了心中怒火,不错眼的盯着猫儿,低声道:“若她触碰了你那弟子,莫怪我要了他的性命。”诡道门门主倏地从座上起身,指着那弟子大声呵斥:“大庭广众,成何体统?!还不快滚出去,莫丢了本门的脸!”那弟子一张脸立刻涨成了猪肝色,一把掩住了衣襟,向猫儿匆匆行个礼,羞愧的夺门而出。猫儿望着他的背影,向诡道门门主投去埋怨的一瞥:“怎地,本圣女中意何种男子,你有意见?你莫忘了,本圣女还有摄魂大法等着你!”诡道门门主想要自戕。到底要怎样?你们这一对男女,一个要杀门里弟子,一个要用老子练功,还让不让人活?!他抬头向萧定晔看去。身边这位大爷显然没有站出来帮他说话的意图。他叹口气,生无可恋道:“圣女虽中意门下弟子,可那弟子今日能向圣女亮身段,明日就能向旁的女子亮身段。属下觉着,在选圣夫之事上,圣女请多三思。”此时厅里还未有新的弟子进来献技,百媚门门主趁机关心猫儿:“圣女是真的想再选圣夫?虽说按族中规矩,圣女可有多位圣夫,但属下瞧着,萧圣夫从各方面都乃人中龙凤,山寨中再无人能及。圣女同他又都是情根深种,才将将成亲便要再选圣夫,会不会有些太过仓促?”猫儿端起面前茶杯,眸光倏地往萧定晔方向一瞟,见他虽作势在帮着诡道门门主捏肩捶腰,可却是一副竖耳细听的模样。她抿嘴一笑,饮下一口茶,大模大样道:“萧圣夫虽说不错,可现下他已离去,我身边无人侍候,难道就要干等着不成?人生短短数十载,本圣女正值花样年华,若将时间花在等待上却不能享受,我还当这劳什子圣女作甚?”角落处骨头声“嘎巴”几响,诡道门门主“啊!”的一声痛呼。众人纷纷向他望过去,他面上皆是冷汗,强忍着痛楚道:“无事无事,我腰骨方才扭伤,现下弟子已为我正好,竟然舒服的紧。我这是舒服的喟叹!”他硬着头皮转头望向身后的萧定晔:“你……出去歇着吧,为师身子已大好。”猫儿忙忙抬手相拦,做出个感兴趣的模样:“这位弟子倒是身段不赖,竟然还有个推拿的长处!”她双目炯炯的望着萧定晔,娇滴滴道:“本圣女昨儿夜里睡姿不好,正正好肩颈疼,你来为我推拿一番,让我看看你的手艺。若你侍候得力,本圣女封你个圣夫,也不是不成。”萧定晔听不得她的这把子欠揍的声音。他垂首冷然道:“属下不敢。”猫儿遗憾的叹口气:“竟是个胆子小的。罢了,本圣女也不喜强人所难。”她噌的转首,盯上了库狄郎中,眼中立刻可怜巴巴道:“不如你来?今儿早上你替我查身子查了一半,怎地就先行离去?”众门主倒吸一口凉气。那时萧圣夫还没走人,圣女就已经向新目标下手?库狄郎中一张脸涨的通红,结结巴巴道:“我……属下何时……何时为圣女查过身子?属下只是……只是……”猫儿立刻打断他,腻着声音道:“莫说那些,你先过来侍候我。”她同旁的弟子说话时,都要强调“本圣女”,可对着库狄郎中,却“我我我”亲切的紧。几位门主刹那间交换了眼神。有门,绝对有门。库狄郎中见他亲爱的师父也用一种“你认命吧”的表情望着他,立刻面如死灰。他踌躇几番,将将要抬起一条伤腿、迈出认怂的步伐,另一边角落里的萧定晔已迫不得已站出来截了胡:“属下胆子又壮了,愿为圣女效劳。”猫儿心下一笑,已靠去椅上,慵懒道:“还不快过来……”萧定晔觉着自己今日怕有些短命。若再三番四次生气,总有一回要爆开头盖骨。他脚步沉重上前,站去她身后,一双爪子举重若轻捏上了她的肩胛骨,她便趁机抬手抚上了他的手背,微微侧首道:“轻着点,本圣女中意温柔的男子……”话音还未落,一根手指已攥进他掌心,十分风骚的挠了挠。他心头的火又嘭的点燃,觉着自己的头盖骨已松了两分。若她再帮他点一蓬火,只怕他立刻就要吐血而亡。好在猫儿是个有分寸的人。况且当着大庭广众,她再过分的举动也不好施展出来。她终于转身正襟危坐,一边享受着他可能随时失控捏碎她琵琶骨的推拿,一边续上此前的话题:“萧圣夫虽好,可若让我用珍贵的青春去等他,却有些不划算。”她向心窍门门主努努下巴:“若你能早同你心上人在一起,你可愿还同她相隔数年?”心窍门门主往百媚门门主投去怜惜的一眼,正色道:“属下若能早娶她,又怎能舍得她孤零零这许多年?!”“哦?”猫儿再问:“可若你遇上了麻烦,你若同她在一处,会牵连她,你还要坚持和她一起吗?”心窍门门主抬头望了心上人一眼,垂首道:“只要她愿意跟我,我就和她在一起,牵连她就牵连她。”百媚门门主破口大骂:“老娘脑子没病,凭什么被你牵连!”猫儿瞧着眼前这一对怨侣,短暂的放下了她今日要教训萧定晔的主题,侧首凑向百媚门门主:“你同他到底如何?还想不想成亲?我做媒可是有窗口期,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你二人再想成亲,对不起,那时我可又不同意。”心窍门门主闻言,着急的望着心上人:“你还有何要求,你说呀,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妇人又急又臊望着他,咬唇道:“你就是个木头,你该跟着萧圣夫多学学!”一跺脚,拎着巾子便跑出了会客厅。心窍门门主怔忪道:“我……我又说错了什么?我要跟着圣夫学什么?”猫儿冷哼一声:“你千万莫同他学,他也就是个普通选手,不值得你当榜样。”时已至午时,下人站在门边张望,恭敬道:“圣女同各位门主可要用过饭再继续?”猫儿点点头,转头同心窍门门主道:“本圣女一早上选好的后备圣夫们,可千万莫怠慢冷落他们。替他们找间房,好吃好喝的侍候着。若有一人受慢待和委屈,我可是要心疼的。”她从椅上起身,转首同身后的萧定晔妩媚一笑:“你也是,本圣女瞧着你极好,你也跟着他们去用饭,好好歇一歇……”她正要从厅里出去,又转头同妙音门门主道:“传话下去,先布置新房。我瞧着温泉山的温泉山庄极好,新房依旧布置在那处。”妙音门门主吃惊道:“圣女之意是……还要圆房?”猫儿对他的吃惊表示吃惊:“怎地,不能圆房?不能圆房姑奶奶大费周章选什么圣夫?当然要圆房!”身后又是一阵骨节被捏响的声音。猫儿唇角一勾,洋洋得意的去了。------题外话------今天两更。第443章 认不认识(一更)拿人手短。尊贵如一门门主的诡道门门主,也跳脱不出俗世的制约。他现下着实有些后悔,就不该为了替本门寻求出路,而去贪图萧定晔在兵器买卖上的承诺。百年前姓萧的已经摆了凤翼族一道,偌大的血海深仇没有让他产生足够的警惕。他仿似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屁颠屁颠跑去和姓萧的坐上了一条船,结果将自己带到了沟里去。多达二十六门派的二十六个门主,这位萧家老五回回都来将他一人往死里薅。此时萧家的贼汉子霸占了他的房,霸占了他的床,手里拿着他的兵器,随时是个准备要先送他上西天的模样。他真是肠子都悔青了。可笑的是他还没武功,没法子反抗,还得在萧定晔怒火万丈的背地里怒斥圣女时,还要被迫帮着此人说话:“……圣夫对圣女拳拳之心、苍天可鉴。现下想一想,在圣夫前脚要离开山寨之时,圣女后脚就起了再择圣夫的想法,是有些不妥,不妥。”躺在他床上的萧定晔忽的翻起身:“你也觉着她过分?你去,将她的事情搅黄!”坐在小马扎上的门主被一口口水呛的连咳了一串,方结结巴巴道:“这……此事属下出马,怕是不妥……该圣夫出手,旗帜鲜明的表明反对态度啊!”萧定晔一思忖:“按你们凤翼族的规矩,只要头一个圣夫表示反对,圣女就不能再寻圣夫?”诡道门门主一怔忪:“要去寻头一个圣夫?按照惯例,王三公子倒是过上几日就可能到山寨里。若要他反对,萧圣夫就要再等一等。”萧定晔一个仰倒。娘的原来他还不是头一个圣夫,他是老二!怪不得当初他提出要娶圣女,凤翼族这些百年仇家竟然同意的比他想象中的快,原来这劳什子圣女竟能有多个圣夫!他豁的跳下床榻,将这倒霉门主房中的所有兵器往身上一挂,拉开房门杀气腾腾的闯了出去。诡道门门主倏地打了个冷战。娘啊,这是要出人命啊!……午饭结束,上午选出的候选圣夫们被下人们带去房里歇息。落选以及还未接受面试的各门派弟子,先行回自己门派里歇晌。乱糟糟了一早上的百花寨里,短暂的迎来些许安静。百媚门门主暂居的房里,猫儿瘫在躺椅上,乜斜着怔怔坐在床畔上的妇人,问道:“你二人折腾了半辈子,现下能成亲了,你又拿什么乔?我瞧着心窍门门主对你是一心一意。”妇人叹口气,低声道:“亏他洞察人心,却不知讨女子欢心。他想娶属下的心思,要是有萧圣夫五成的坚定,属下都能毫不犹豫嫁他。”猫儿哧的一笑,又无奈道:“一个男子坚定的想娶一个女子,并且也真的娶了那个女子,并不是故事的终点,反而是起点。你瞧瞧我,刚刚嫁人就要苦守寒窑,又好在了哪里?!”妇人揶揄道:“圣女哪里苦守寒窑了?今儿这一出再选圣夫,圣女此后还愁乐子少?多少人陪着你。”她透露道:“方才要上楼时,属下隐约听人说,萧圣夫没走?又回来了?!”猫儿“哈”的一笑。不但人回来了,还略略乔装,出现在了会客厅。可他那点乔装的手段,在她眼里根本不够瞧。她同百媚门门主正色道:“你和你家汉子到底要不要成亲,只有今日的考虑机会。过了今儿,咱们又按族里的老规矩来,门主与门主再不许结亲!”妇人倏地站起身,着急道:“圣女怎能……怎能出尔反尔!”猫儿摊摊手:“你们是第一天认识我?姑奶奶出尔反尔的事情多了去了。你们凤翼族过去坑害了我多少回?现下我就是要作威作福,把吃下去的亏都得吐出去!”妇人着急的一跺脚,拉开门冲了出去。时辰已快到未时,楼下渐渐有了些动静,是歇晌结束的男弟子们重又聚在了楼下排队,想要抓住一飞冲天的机会。过了半晌,人声陡的增大,忽的有个杀气腾腾的声音在楼下大吵:“姓胡的,给老子出来!”这声音耳熟,耳熟的紧。躺椅上的猫儿倏地一笑,睁开了猫眼。未时的阳光耀眼,周遭十分安静,吃瓜群众们大气都不敢出,唯恐破坏了眼前千钧一发的气氛。猫儿扶着栏杆居高临下,俯瞰气急败坏的青年,眉头一蹙:“你是……”群众们立刻偏头看向萧定晔,等待着他的台词。萧定晔吆牙叱道:“姓胡的,你装什么蒜,老子是谁你不知?”猫儿吆唇一思忖,爆喝道:“诡道门门主,给老娘出来!纵容弟子以下犯上,你好大的胆子!”诡道门门主从人群中挤进来,站在萧定晔身畔,苦着脸哈腰道:“圣女,他……他不是属下弟子……”猫儿冷笑道:“早上谁在茅房里跌了一身屎?谁扭了腰被搀扶着进了会客厅?谁亲口吩咐弟子给他捏腰捶腿?你现下说这个大胆之人不是你家弟子?本圣女瞧你嫌命太长!”诡道门门主好歹是堂堂门主,此前从未被人当面下过脸子,一张脸顿时涨的通红,抬手悄悄拉扯着萧定晔的袖口:“二圣夫,此事从长计议,关起门来解决,千万莫将事情搞大。”“二圣夫”三字立刻激的萧定晔忘了自己姓谁。他身子一抖,背了满身的暗器明器纷纷亮了相,目光如利剑往四周弟子望去:“老子倒要看看,谁敢再当圣夫!”弟子们呼啦一声躲出八丈远。待萧定晔再抬头向楼上猫儿望去时,这位姑奶奶已经抓着一把花生咔嚓咔嚓吃起来。她向他努努下巴:“诡道门的方腮黑脸汉子会武功,新鲜事。来,耍两招给本圣女瞧。”萧定晔“呸呸”两声吐去塞在口中的花生,抓起衣襟抹去面上黑灰,恢复了自己尖颌薄腮的面相,吆牙切齿道:“你再看看,胆敢说不识,老子今日就让你好好认识认识!”猫儿抿嘴一笑,一拍脑袋:“哦,你啊……有些眼熟……”她剥开一个花生,将花生仁捏进掌心,丢开花生壳,将一只手圈在嘴边,拉长声对着层层山林喊道:“狗儿……”林中平静树梢倏地便有了动静。未几,一只小猴从树上溜下来,一跃一跃而来,扒拉上小楼,跳进了猫儿臂弯里。猫儿将剥好的花生仁塞给它,指着楼下杀神附体一般的萧定晔:“瞧瞧,可识得他?”狗儿咔嚓咔嚓嚼着花生仁,抽空往萧定晔面上望了望,没有任何表示,继续嚼花生。猫儿便摊摊手:“瞧瞧,本圣女同狗儿记性一个比一个差,看着你面熟,可却叫不出你姓名。”萧定晔紧吆后槽牙,冷笑两声:“认不出,认不出!”他一个飞身一跃而起,扒拉着各层扶手便上了楼。猫儿“啊!”的一声惊呼,转头便往房中躲。房门“啪”的一声被拉开,又“咚”的一声被紧掩。圣女的惊呼声又起,很快便戛然而止。诡道门门主长吁一口气,恢复了门主的派头,转身同各门派弟子们道:“都散了散了,夫妻闹别扭,没什么可看。都回各门派,打铁的打铁,喂猪的喂猪!”有弟子壮着胆子上前,探问道:“门主,午后的选夫之事,还继不继续?”门主低叱道:“继不继续还要给你交代?你小子来此一趟是纡尊降贵、费了大功夫?都给老子回去,再有消息自会通知!”楼上的木屋里,萧定晔将眼前的姑娘死死抵在门板上,从她唇上移开,眯着眼眸逼问道:“说,识不识得?”猫儿宁死不屈:“就是不识得。”刺啦一声,衣襟已被扯开,青年毫不客气的探进爪子:“还忆不起来?”猫儿面红耳赤,紧吆牙关,说不出话来,一双杏眼中笼着一汪清泉,就那么吧嗒吧嗒的望着他。青年一身的杀机瞬间转化为一腔柔情,抵在她额上,抚着她面颊哑声道:“怎地能认不出为夫呢?嗯?”他轻轻吻在她唇上,一下又一下,仿佛雨后蜻蜓轻点水面,声音轻的像是在呓语:“怎能又选圣夫呢?你我可是说好一夫一妻的……”猫儿便有些沉沦。有些想不起,她今天闹这一出到底因何。她的手不自觉的抚上他背,想要如平时她惯来的那样勾住他的颈子,想要加深那个吻。身后门板适时被敲响。猫儿抚过他背的手一顿。门外的百媚门门主着急道:“圣女,方才说的成亲之事,可还算数?”猫儿瞬间恢复了清明,一把推开他,扬声道:“算数,快些办喜事,莫拖拉!”门外的妇人欢快的“嗳”了一声,脚步声急急离去。第444章 新任圣夫(二更)掩了房门的屋里,凤翼族的圣女和圣夫僵持不下。萧定晔一改方才的温柔,恶狠狠道:“还成亲?老子人都站在你面前,还要办喜事?”猫儿毫不让步:“你在与不在,有何关系?那场亲事里没有你的位置,必须办喜事!”萧定晔一吆牙,就想动手。猫儿手疾眼快,已从袖中弹出一把匕首抵在他颈间:“怎地,想杀我?此前在宫里你以势压我,现下在我的地盘,姑奶奶就让你尝尝被反压的滋味!”萧定晔觉着十分委屈。他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没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怎么他就要面临这种局面?他强忍住怒气,低声同她道:“此前在宫里,你离开后的那两年,我任何花花心思都未生过。不是没有女子向我倾诉衷肠,可她们都不是你,为夫一丝一毫都看不上。”猫儿一咬牙。胆够肥,敢自爆黑历史。她强忍住心中醋意,目光灼灼望着他:“你不生花花心思,可是你自愿?”他忙忙做着保证:“自愿,心甘情愿。”“当时可有人威胁你?”“没有,皆是我靠着一颗对你的真心自觉自律。”她点点头:“你不理会旁的女子,是你自愿。我想再择夫婿,也是我自愿。你我二人行事皆凭自愿,又有哪里不对?”她收起匕首,起身便要离开,他慌忙拉住她,强笑道:“为夫带你走,带你同行还不成吗?你莫负气行事,给寨子里添乱事小,影响你我夫妻情分事大。”猫儿蹙眉望他:“你怎么会以为我是负气行事?我何处负气?你既然同我同床共枕过,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他垂头丧气的想着,是的,她在床榻上,热情,配合,斗志昂扬。此前他喜欢的一面,被她拿来反将他一军。她继续无情道:“我此前长期吃素,现下被打开了胃口,方知荤如此好吃。以前没有条件也就罢了,现下满山谷的精壮汉子,我又何必委屈自己。”她同情的望着他:“看在你我曾快活过几日的份上,我也奉劝你,快快抛弃那些守贞的迂腐想法,欢欢喜喜迎接极乐世界。你方才提及那两年有姑娘向你示好?可美丽?可热情?可喜欢吃荤?”他的脑袋一抽一抽,只觉着胸腔憋闷的随时要爆开。他吆牙切齿道:“如此说来,我竟错失了良缘?那姑娘又美丽、又热情,按照胡圣女的意思,我就该娶了她,日日同她吃荤!”猫儿冷笑一声:“没错,你现在能想通还不晚,滚!”……午后的天空飘来一片厚云,将日头短暂的遮挡。百花寨里重新恢复了热闹。又有一场喜事要举办,各门派里的大多数物资还是齐备的,只有一对新人的喜服需要重做而已。这热闹归热闹,可包括飞针门和锦绣门在内,都对这一场亲事有些摸不着头脑。新圣夫究竟是哪门哪派的哪个弟子啊?那真正的一对新人里,心窍门门主虽然在自己的感情事上常常发挥失常,可跳出自己的事情,便十分明了猫儿的意图。为了报答圣女的成全之恩,一对中年男女将自己成亲的消息隐瞒的密不透风。其余的八卦门主们你问我,我问你,最后问到了飞针门门主之处。飞针门门主一摊手:“我门只得到了两组衣裳的尺寸,至于新圣夫究竟是谁,却不得而知。”门主们根据衣裳的尺寸,以及近期哪位弟子与圣女往来稍密,将怀疑的目光聚到了库狄小郎中身上。便连圣药门的大门主都以为自家徒儿走了狗屎运,一飞登天,要坐上圣夫的宝座。彼时库狄小郎中还不知道自己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他在自家门派里一边炮制着药材,一边还思忖着,能不能再去见一见圣女,向她讨一滴血来研究。到了这个时候,他自己倒是已经不担心圣女会选中他。原因很简单,他知道萧圣夫中途折回,对山寨中的男弟子们发下了一句狠话:“老子倒要看看,谁敢再当圣夫!”萧圣夫武艺如何,小郎中知道的清清楚楚。萧圣夫和圣女多么恩爱,小郎中曾在诱情谷里观察的明明白白。所以,只要萧圣夫还在寨子里,圣女想再选圣夫,那是不可能的事。人单纯有单纯的好,便是能不受外间各种细枝末节的干扰,看到事物的最本质。而众门主们浸淫江湖几十年,失了这种单纯,反而看不清真相。小郎中想明白了自己不可能是新圣夫人选,又想到萧圣夫已经归来,圣女的心情自然会好,说不得金口一开,大大方方的赏他一滴血。他被郎中好学的职业病驱使着,背上小背篓,内心热血沸腾,不顾日头已经当西,当即从自家山寨出发,前往百花寨。人单纯是好事,可有时候太过单纯,却也算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