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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胭脂铺》TXT全集下载_147(1 / 1)

萧定晔一边为她擦拭湿发,笑道:“怎地,现下却又不怕我跑了?”她抿嘴一笑,从他手中接过巾子,自己擦着湿发,道:“我虽想一步不离的跟着你,却不敢耽搁你的大事。放你外出几里地,还是成的。”他摇头道:“不着急,你我这回到了江宁,只怕真要等开春再行路。江宁已这般冷,北地会更冷。一切等你病愈再说。江宁知府殷人离……”他思忖道:“还是我儿时,有几年的年根儿,他上京述职,我曾见过他几面。他虽是纯臣,行事却干脆利落。这些年,只要他未变成官场上的老油子,他帮我或不帮,都会径直给个答案,不会吊着我。”猫儿听闻,忽的想起官员年底是要上京,不由着急道:“现下已经十二月,他岂不是已去了京城?我们怕是要白跑一趟。”他摇头道:“殷大人与旁的官员不同。江宁地处南边,若要上京,得避开北地河道结冰之时。从十月坐船前行,到三月回江宁,一来一往,便要离家近五个月。有一年他前往京城述职其间,据闻他家夫人生了一场病。许是殷夫人生病时他不在家中,心中愧疚,自从那回起,他便上了折子,求父皇特准他每年夏日再上京。”猫儿吃惊道:“皇上准了?”他点点头:“殷大人一身的本事,早先掌管宫中暗卫,与军中、朝中、各地方官皆有联系,此种人才未放在父皇眼前,一旦出岔子,便是大患。可他成亲后,却只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再没有纵横官场的雄心,这些年已推拒过数回升任京官的调令。父皇对他放了心,自然便准了他的请求。”猫儿听闻,怔怔道:“原来这世间,真的有为了妻儿放弃前程的男子……”萧定晔眉头一蹙:“怎么这话我听着,竟是话中有话。你可是极羡慕那殷夫人?”她干笑两声,搂着他滚进被窝里,静静挨在他怀中,低声道:“可惜我命不好,竟然嫁给一位皇子,这辈子只能将错就错啦……”他听的有些伤感,一下又一下抚着她的背,喃喃道:“你想过普通人的日子,为夫何尝不知……这辈子委屈你将就我,下辈子希望你我托生成普通人家,家中包个鱼塘,为夫卖鱼养活你……”她窝在他怀中,明知他说的这些不过是假设,心中却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她低声道:“下一世自然你是什么身份,我就跟着你过什么日子。若你是山匪,我当个压寨夫人,也是极威风的……”他轻笑一声,搂着她沉沉睡去。猫儿的病去的快。有了汤药辅助,再加上歇息充分,不过三日,咳嗽、打喷嚏等症状便已消失,再用些补药,就又是个活蹦乱跳的胡猫儿。萧定晔在来王家的第一个夜里便出去过一回。待五更时分顺着墙头回到王家时,背着个大包袱。包袱皮里皆是他和猫儿的华贵衣裳和随身饰品。待猫儿养了三日,从病榻起身,坐在铜镜前上妆,瞧见镜中的自己与萧定晔通身富贵,不由笑道:“谁能想到堂堂皇子,出来了一趟,便沾染了许多江湖好汉的毛病。”萧定晔乜斜她一眼:“银子不是为夫靠真本事赢的?衣裳首饰不是真金白银买的?从赌徒手里赢银子,又拿去同正经商家换衣裳首饰,这是劫富济贫。”他站在她身后,从摆在妆台上的几根簪子里选出一根,簪上她的发髻,含笑道:“可比此前王三送你的都好?”她对着铜镜抿过口脂,转身勾着萧定晔,在他唇上清晰印下一抹绯红,笑道:“你这老醋坛子,芝麻大的事情能记到现在。”他一笑:“旁的汉子疼自家媳妇儿,哪个真爷们儿能忍的了这口气?等回了宫,为夫再好好疼你,让全天下都知道,最富贵的装扮该是什么模样。”夫妻二人在房中卿卿我我半晌,待用过早饭,出了客房,先去见过主人家,又表了一番谢意,方出了王宅。也不骑马,只拦了一辆骡车,往府衙方向而去。骡车上,萧定晔坐在窗边往外看了许久,眉头越来越紧蹙,低声道:“不对劲,极不对劲。”猫儿忙忙靠过去,也往窗外望去。骡车正行在江宁繁华之处,行人熙攘,街面两侧均是各式铺子,伙计站在门口热情叫卖……她看不出个所以然。萧定晔替她挡着窗外的风,往窗外路边努努下巴:“那四五个衙役,可瞧见了?”猫儿顺着他示意的方向望去,路边果然有四五个手持大刀的巡视衙役。他再往远处一指:“你再等一等,两口茶的时间,必然会看到另一队。”骡车哒哒短暂性了一阵,目之所及处,果然又出现了四五个衙役在路边巡视。若对沿途之人起了疑心,必然要上前盘问一番。这情景他在进城当日就已瞧见过,只是当时着急猫儿的病情,并未做深想。他悄声道:“便是京里,只有在宫变后,才会有如此密集的衙役巡街。”猫儿吃惊道:“可是江宁发生了何种重大之事?或者竟是在寻找你我二人?”难怪江宁守城门的兵卒们也那般严厉。萧定晔摇摇头:“先莫慌张,待我等到了府衙四周,观察一二再下定论。”骡车哒哒而行,再行了两刻钟,到了府衙附近。两人下了骡车,萧定晔先走开了几步,猫儿便向车夫提前预付了回程的银子,站在骡车边上同车夫攀谈起来:“今年怎地同往年不同?去岁我夫妻二人来江宁做买卖,世道还不是这般。”她虽问的含含糊糊,骡车车夫答的却不含糊:“从今年二三月起,江宁便多了诸般管制,对小买卖多多少少有些影响。可是又有何法子,上面行事,难道还要管我们小老百姓怎么想?”猫儿心里一慌。二三月,正正好就是她和萧定晔在衢州开始被通缉之时。未成想这江宁知府非但不是纯臣,执行泰王的命令还执行的相当到位。她探问道:“大叔可知因何事而管制?若几年都要这般下去,我那买卖却要换个地儿。”车夫摇摇头:“只知是要捉贼人,究竟是什么贼人,我等老百姓却并不关心。口袋中没有几个银子,那贼人纵然是要偷盗,也偷不到小的身上来。”猫儿听得越来越心慌。果然是要捉拿她和萧定晔。衢州发出的缉令上,便称她二人乃贼盗。她装出个等萧定晔等的心烦的模样,先打发走车夫,抬腿便往府衙而去。她心中虽着急,可却竭力控制着速度,垂首慢行,谨防引起四周衙役的注意。待到了府衙正门处,未瞧见萧定晔的身影,便又缓缓往边上寻去。半柱香的时间后,萧定晔急匆匆从一处支路而来,面上还不算慌张,牵着猫儿低声道:“走!”两人将将行过两步,身后便追来四五个衙役,大喊道:“站住。”萧定晔手腕一抖,甩出几颗石头粒,将几人定住,两人拔腿便跑。往前不过跑出几步,身后又有了追赶声。萧定晔侧首瞧见一处小道上停着一辆普通桐油马车,车辕上车夫攥着马鞭无聊等待,显见车里暂无乘客。他搂着猫儿往前几跃,轻轻撩开车帘,先将猫儿塞了进去。她着急道:“你不进来?”他摇摇头,低声道:“进去藏好,莫出声。”正要绕去车辕先将车夫绑了、夺车先逃开,周遭却已传来人语声。他倏地住了脚步,也跃进了车厢。车厢里空空荡荡,除了长椅上搭着一块薄毯,全无可躲藏之处。他当即将猫儿护在身后,一只手往袖袋中一探,已覆在装在袖袋中的一处硬壳子上。那硬壳上有个按钮,只要他用力将按钮压下,就会有牛毛钢针顺着手臂飞出。以他的准头,来者定然瞬间毙命。而在府衙四周行凶,他和猫儿必定危机重重,随时都要再次暴露。马车帘子从外撩开一道缝,藏在车厢里的两人几乎能瞧见外间人的身影,那帘子却又倏地落下。远处起了一声妇人的呼喊声:“青竹,给阿娘的秋梨膏可带上了?”马车跟前的妇人扬声回道:“都带着,你莫操心。”远处的妇人不知说了声什么,再没了动静。车门上的帘子倏地被从外撩起,名唤青竹的妇人一边转首同车外的下人吩咐着何事,一边抬脚踏上车厢。颈子上忽的一凉,有些微痛。一把匕首顶在青竹喉间,藏在车厢里的青年冷声道:“快上车,不许出声,否则,莫怪刀剑无眼!”车厢里光线阴暗,车窗外透进来的些许亮光打在两位年轻人的面上,映照出些前程过往的瞬间。背光而立的青竹轻转眼眸,目光从眼前青年的面上转去他身后的姑娘面上,又重回青年面上。长眉入鬓,薄唇紧抿,目光冷然,通身皆是令人压抑的气势……她的后脚轻轻一抬,顺从上了马车。------题外话------好了,老人儿出来了。第451章 老丈母娘(一更)马车哒哒,混进热闹街巷,遮掩着车厢里的一场绑架疑案。萧定晔的刀尖还抵在名唤青竹的中年妇人的颈子上,藏身于他身后的猫儿已毫不犹豫上前,往妇人喉边加了一把金簪。天上云层一阵晃悠,白惨惨的日头忽隐忽现。萧定晔低声问道:“说,你是府衙里的什么人?”日头忽的亮堂堂打在青竹面上,萧定晔一愣,目光不由转向猫儿。猫儿的发簪还抵在青竹颈子上,心中却不由得吃惊,转首与萧定晔对望。若说世上有人和猫儿面目相似,猫儿知道一个,萧定晔知道两个。猫儿知道的那一个,是当今皇帝藏在心里的人。萧定晔知道的,除了他老爹的旧情人,还有一个曾在衢州见过,是他四哥网罗来,原本打算让他“望梅止渴”的。他不由问道:“你是谁?”青竹的目光沉稳,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她眸光流转,又将萧定晔通身都打量过,忽的问道:“你等何时到的江宁?”萧定晔双眸一眯,手中刀尖又往前送了一分:“我问什么,你便答什么。说,你与江宁知府是何关系?出现在府衙周遭是何原因?”青竹缓缓道:“我阿姐,在知府内宅里帮工。”她的眼眸轻抬,再次打量过萧定晔的面庞,温和道:“你若要掳劫人,不该是你亲自出马。”猫儿倏地一惊,手中金簪挨去青竹面上,逼问道:“你话中何意?”青竹淡淡一笑,道:“你二人要去何处?前方二里地处,有一座城隍庙,香客众多。你二人可在那处下马。”猫儿眉头一蹙,同萧定晔两人纷纷有些摸不着头脑。萧定晔见这妇人非但不想呼喊,还想配合着放过他,只向猫儿使个眼色,收了手中刀刃,低声道:“你老实些,自不会挨刀子。我且问你,这城中衙役遍布,所捉拿之人究竟是何人?”青竹不答反问:“你在你家中,排行第几?”猫儿一把揪住她衣襟:“莫说废话!”青竹望着眼前这张与她有些神似、且年轻几分的脸,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有想象,也有不像。她唇角轻轻一勾:“我还似你这个年岁的时候,可没有你这般暴躁。”猫儿冷哼一声。眼前的女子衣着华贵,神情平和,袒露出的肌肤无一处不细腻,看着已三旬,却没有一丝内宅妇人的凌厉……人和人哪里能比。青竹沉稳道:“你二人乃生面孔,若往衙役人多处去,必然要受到盘查。若你等忌讳被盘查,低调躲起来,自无碍。江宁之事……”她倏地望向萧定晔:“你可曾捉走过一个铁匠?”萧定晔不假思索道:“未曾。”青竹微微点了点头,面上一瞬间现了愁容,半晌方道:“怕是离城隍庙已近,你二人若不下车……”周遭空气果然已掺杂了浓浓香火气。萧定晔转头望一望猫儿,心中一时难以抉择。他和猫儿已然亮了相,若此妇人前去府衙里报官……青竹看出了他的犹疑,立刻道:“你二人不像恶人,我也不会报官。平民的生活,往往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话音刚落,萧定晔一指点在她腹间,撕裂般的痛瞬间侵袭,她额上立刻浮上豆大汗珠。然而只转瞬,那疼痛又消失。萧定晔冷冷道:“记住这个痛苦。若你报官,我等即便要被官府捉拿,也会在此之前去府衙周遭蹲守你,先令你痛不欲生再说。”他手臂揽住猫儿,借着马车转弯的颠簸往外一跃,车帘几番晃动,马车里只余青竹一人。车辕上的车夫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声音瓮声瓮气从外传来:“夫人,可是有何事要吩咐?”青竹沉稳的声音自始至终未曾变过,缓缓道:“无事,走吧……”……虽然不是初一十五,可城隍庙里依然香火鼎盛,香客往来不断。萧定晔与猫儿寻了一个近处的茶楼,坐在雅间靠窗的位置,一边看着外间情形,一边低声议论着方才的遭遇。猫儿惊疑道:“我怎地未看懂,江宁的这般情境,捉拿的到底是否你我二人?”萧定晔摇摇头:“只听方才那妇人所言,官府造出这么大的阵仗,且持续近八九个月,要捉拿的要么是一个铁匠,要么是掳走铁匠之人。”猫儿吃惊道:“什么样的铁匠,值得如此大动干戈?便是你我这样的身份,缉令遍布全国,到了这个时候,各处都已疲软。莫非还有比你身份更重要之人?再上去可就只有你父皇了。”他倏地一笑,道:“好在并非是我父皇,否则天下大乱,你我二人哪里还能坐在此处饮茶。”她饮下一口热茶,问道:“方才那妇人的话,能信吗?”他回想起那位名唤青竹的妇人,心中几番犹疑,道:“你觉不觉着,她对我的态度,很不一般?”猫儿立刻点头:“对你十分容忍,我瞧着,若她有女儿,她定是想当一回你的老丈母娘!”萧定晔不由哈哈一笑,握着她手道:“都到了被人拿刀指着的地步,她竟还想着为自家女儿选婿,可见她女儿定然是个难嫁出去的老姑娘!”猫儿立刻被他带歪了话题:“老姑娘怎地了?姑奶奶也是快到二十二上才嫁的人,我瞧着我夫婿高兴的紧。老姑娘怎地了?”他又被她逗的哈哈大笑,将她揽在臂弯,喟叹道:“好在有你,否则这一路上为夫一个人可是要吃大苦!”猫儿见他连番展颜,不似一开始的忧虑,方问他:“方才遇见的那妇人,与我长的诸般相像。你说,会不会是……”他立刻摇摇头:“不会那般巧。虽说父皇年轻时也曾到过江宁,可算一算年岁,二十几年前,方才那妇人怕是不到十岁。父皇心底的那个女子,只可能在京里。”两人又坐了一坐,分析出个行动要点。第一,最好昼伏夜行,最大可能的避开衙役盘查。第二,便是遇上衙役盘查,自己也不能先流露出个逃犯的怂样,就该大大方方的对答。萧定晔在府衙近处被衙役追拿,实则就是犯了“打草惊蛇”的错处。被通缉的贼子一遇上官兵,首先就会往“是不是要捉拿自己”的逻辑上想去。两人又都是外地口音,只要一口开,就极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出了茶楼,猫儿问道:“我等现下去何处?还能回王家吗?”萧定晔道:“莫担心,现下住进民居,比在客栈里安全。且那王家主母,如若对你我有所怀疑,前三日有的时间去报官,用不着现下才来。她家中乃商户,对影响买卖的消息最是灵通,你我先回去向她打探一番,再做定夺。”温暖如春的王家外书房里,在男主人不在的时候,女主人常常在此处会客,不放过任何一个扩展买卖的机会。此时茶香袅袅,坐在下首的猫儿笑道:“妹妹刚刚到江宁便大病一场,今日一早又外出探友,未能向姐姐多表歉意,实在满心愧疚。”她将手下压着的一只金丝楠木盒往前推了推,笑道:“也不知姐姐的喜好,妹妹冒昧选了一支,姐姐随意把玩便好。”丫头便端着红漆盘,将那金丝楠木的小盒子盛起,端到自家主母面前,缓缓打开木盒。木盒里是一支红玉镶嵌的金簪,簪身不粗不细,红玉不大不小,既显示了送礼人的身家不俗,又彰显了不带目的的寒暄。王夫人连赞了两声好,却并不去碰这玉簪,也显示了自己的身家。两位大小王夫人,一个来回,便暗中较量了一番。各自表面上虽波澜不兴,然而猫儿却知道谁输谁赢。她的心尖尖上疼的难受。这么一小支簪子,花了她八百两银子。她和萧定晔这一路逃亡,给自己身上花出的银子,没超过一百两。她额上浮上一层汗,眼睛却再未将那簪子多看一眼,表达了送礼的漫不经心。八百两银子的物件,猫儿自然不能等闲视之。她既然忍痛花了银子,为的便是稳住江宁的一位地头蛇。这位王夫人是江宁的老人儿,家中又做着大买卖,人际关系复杂多样……必然是一位合适的地头蛇人选。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即便是烤兔肉也得掌握火候。放血、剥皮、上架、刷油、撒孜然……一样一样都有讲究。猫儿估摸着送出簪子已点燃了第一把火,千万不能急,得缓。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她不能猴急。她再饮下一口茶,抚了抚额角。坐在她身畔的萧定晔适时关心:“怎地了?可是又头疼?”猫儿娇滴滴道:“今儿外出吹了吹风,却有些不舒坦。”萧定晔忙忙起身,向王夫人抱拳道:“拙荆身子不爽利,只能……”王夫人笑道:“快快去歇着,冬日无事,我们叙话的机会多的是。”第452章 八百两的大鱼(二更)猫儿将将站起身,门外却迈进个端着红漆盘的丫头。丫头见两位客人摆出个要出房门的姿态,不由一愣,望向自家主母。王夫人笑道:“原本听闻你二人经营着胭脂铺子,或许熟悉蜂蜡。昨儿自家山上正好出产了一批蜂蜡,想让你二人帮着掌掌眼,看一看成色。”猫儿听闻,好奇道:“夫人这蜂场的买卖,可是新近两年才开始?”王夫人道:“正是呢。此前出产的蜂蜡极少,挑挑拣拣都送了人。今年才扩大了产量。”猫儿点点头,向丫头招招手。丫头忙忙将红漆盘端到她面前,掀开盖布,将三四个碗碟中盛放的蜂蜡给猫儿瞧。猫儿一个个望去,轻轻捏起一个个闻过,却摇摇头,指着其中两味道:“这两种成色普通,送往药铺里也只能卖个普通价码,适合送去点心铺子。若说用于胭脂,余下这味又太过粘稠,若要加进胭脂里,融化等工序便要加人手,本钱便要增加。”王夫人见她一席话里瞬间将人工投入都加了进去,更加相信她买卖人的背景,忙道:“蜂场过上两日还会割蜜,小王夫人可愿去瞧瞧?”猫儿却又抚一抚额角。萧定晔忙向王夫人抱拳道:“此事明日再商议,拙荆大病初愈,只能先歇着。”话毕,不容王夫人置喙,已揽着猫儿匆匆离开。书房里一时只余下王家主母和贴身丫头。丫头低声道:“这小王夫人看着年轻,架子可真大。也不知她是有多么家大业大……”王夫人缓缓一笑:“我们自家同旁人做买卖,又何时好说话了?这就是小家小户和大户人家的区别。大户人家能将买卖支撑大,定然是有严格的章程。我们大晏有名的胭脂铺子有哪些?”她心中思忖了半晌,道:“这两人是北边的口音,铺子只怕也开在北边。若是南边,买卖做大,怎么可能在江宁没住处?”……客房里,猫儿换过外裳,坐在梳妆镜前唉声叹气。萧定晔笑道:“不过八百两银子,夜里为夫忙活一点,就能赚回来。”猫儿被逗的扑哧一笑,转头勾着他颈子道:“说的像是你要去青楼赚银子。”她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又道:“你这个皮相,一夜里赚八百两,也是成的。”她转身坐去床畔,低声道:“你说,这八百两能可能将王夫人那块大鱼钓起来?”他思忖道:“先让她信了我们,后续再向她打探消息,才不会突兀。便是这八百两不成,她不还打上了同你做蜂蜡买卖的主意?”猫儿点点头:“若真能和她搭上买卖,让她想法子往衢州送一趟货。届时,即便是小罗那头送信不成,这位王夫人也能为我所用。可惜了那殷大人……”他低声道:“不怕,夜里我再出去探探,看看江宁究竟是个什么局面。”一晃到了夜里,萧定晔换过一身黑衣,转头同猫儿道:“你好好歇息,莫等我。我怕是要等天明才回来。”她想起白日看到江宁严查的形势,心中担忧:“你莫再去赌坊,那里龙蛇混杂。左右现下我们手里还有些银子,不缺那几百两。”她正色望着他道:“我知道你除了赢钱,定然还想顺便去赌坊打探消息。可现下我们已经搭上了王夫人,你便莫冒险。如若官府正正好往赌坊里放了人,发现你四处打听消息,你我定然要暴露。”他抚一抚她面颊,道:“听媳妇儿的,为夫便先不去赌坊,只往府衙四周探一探。”她忙忙点头:“快去快回,你不回来我不睡,偏偏要等你。”他微微一笑,低声道:“那你便乖乖等我……”掀开帘子,听了听外间动静,消失在江宁潮湿的暗夜中。四更时分,房门倏地轻响。猫儿忙将房门拉开道缝。萧定晔带着一身寒气挤进来。她忙倒了一杯热茶送去他手边,趁着他饮茶的当口先检查了一番他可有伤处。他饮过茶,低声道:“莫担心,没受伤。”转身解下黑衣藏好,顺势便拉着猫儿躺进暖烘烘的被窝里,方道:“江宁怕真的在追拿什么江洋大盗,整个府衙暗哨极多,从前堂到后宅,不下二十处。”猫儿着急道:“他们可发现了你?”萧定晔摇摇头:“虽说未发现,可数回险些暴露。殷大人当年便管着宫里的暗卫,这么多年宝刀未老,所有暗哨布置的详略得当,十分惊人。”猫儿奇道:“难道那江洋大盗是要攻击府衙?否则殷大人怎会将自家地盘护的固若金汤?”他点点头:“现下看来,只有这一种解释。殷大人要捉拿的人,必然是动了府衙的人。可又是什么人,能令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殷大人这般重视,能一连九个月都不放松警惕?”他在猫儿额上印下一吻,低声道:“王夫人这条线要加快,先从她口中打探个大概。”翌日用过早饭,萧定晔表演着外出谈买卖的戏份,实则窝在一处茶楼饮茶。猫儿无聊,进了内宅前去同王夫人说话。两人本都姓王,兼着猫儿此前送过的簪子示好,再兼猫儿对蜂蜡颇有些研究,女人之间的友谊迅速缔结。此时猫儿站在王家的花园边上,探手摘了一朵腊梅在手,却兴致缺缺,面上并无多少神采。王夫人笑道:“小王夫人小小年纪,又同夫君蜜里调油,哪里有什么烦恼值得拉着脸?”猫儿叹口气,道:“你我皆是买卖之人,该知什么事情阻拦了我等赚银子,便是头等的烦恼。”她撕扯下一片腊梅花瓣,郁郁道:“不瞒夫人,我同夫君从北边来,原是听闻江宁富庶,想要在江宁盘下几处铺子,以江宁为中心,打开胭脂买卖的在南边的路子。此前也差人来过江宁,办事的人皆言江宁好。可此回我与夫君前来所见所闻,却不是那么回事。”王夫人笑道:“说江宁不好的,我却是第一回 听闻。你倒是说说,江宁何处不好?”------题外话------今天发三更吧,后面还有一更,马上送到。第453章 歹人的脑回沟(三更)冬日日头藏进云层里,消极怠工。猫儿站在江宁人的地盘上,绞尽脑汁的表达着对江宁的嫌弃:“我同夫君去街面上,便遭遇了好几回衙役的盘查。我留心去看,街边的铺子也常常被衙役骚扰。便是再大的买卖总被官府打搅,日日进去敲上几两银子,这买卖还能做吗?况且我这胭脂买卖,主顾都是内宅女子,总被衙役们瞧见,她们哪里还敢上门?”王夫人扑哧一笑,道:“我当是什么顾虑,却原来是这一出。这算什么大事?!”猫儿吃惊道:“难道这不是大事?我从十六岁上开始做买卖,最怕的就是同官府打交道。官府若盯上你,不让你脱层皮,是不可能的。”王夫人笑吟吟道:“那是旁处,我们江宁可不同。虽说江宁今年出动了好些衙役,可这治安却比往年好的不是一星半点。衙役们便是进了铺子,那也是按例盘问几句话,并不会真的同掌柜敲银子。我们江宁知府,与旁处的贪官可不同。”猫儿摇摇头:“天下乌鸦一片黑,说衙役们不敲银子,这我却不信。”她道:“今儿妹妹进来内宅,一是无聊同姐姐说话解闷,二也算同夫人告个别,明儿我夫妻二人便要离开。”王夫人吃惊道:“在江宁的铺子,不打算开了?”猫儿摇摇头:“原本我同夫君想着,在江宁开了铺子,很多制胭脂的环节必然要缓缓往江宁搬,合作的商户必定也要靠近江宁,如此才好降低本钱。现下来看,江宁是我等买卖人高攀不起之地。熬吧,等熬到江宁知府升任离开,撤了这些无事骚扰人的衙役,那时我再来看。”王夫人心下有些着急,将左右打发走,方低声道:“有句话我本不该透露,可若于妹妹的买卖有益,我也多说两句,你且听着,却万万不可向旁人透露。”猫儿被她勾的好奇,面上却老成持重,并不显露几分急躁。王夫人凑近猫儿,低声道:“不瞒妹妹,姐姐同江宁知府嫡妻有些交情,知道一些内因。这满大街的衙役们,真的不是骚扰平民。像王家的买卖,几乎未受影响。”“哦?”猫儿淡淡望过去,随口问道:“既然不是骚扰平民,那又因何?”王夫人道:“今年二三月里,知府大人的老丈人一夜之间没了踪影,知府大人是个爱妻如命的,自然不能等闲视之。自那时起,便增多了寻街衙役,寻的便是殷大人的老丈人。”猫儿心中一动,探问道:“殷夫人的阿爹,可是个铁匠?”今日掳了那名唤青竹的妇人,妇人便曾突兀的提到过“铁匠”。王夫人忙忙点头:“没错,那铁匠已六十的人,不知因何原因走失,已寻了十来个月还未寻见,真真是可怜。”猫儿面上终于显出几分疑色:“已这么久未寻见,人还在江宁城中的可能性极小,莫不是出了江宁?殷大人难道就只顾着江宁府城里?”王夫人摇摇头:“这其中细节,殷家讳莫如深,再未往外透露。就这几句话,还是殷夫人有一回喝醉,多说了几句,我才知道其中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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