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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胭脂铺》TXT全集下载_164(1 / 1)

整个平度府隐没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天幕上仅存的星光那般微弱,连夜晚从客栈窗户跃出的黑衣人都照不见。朱力府。一道黑影静静潜藏在墙根处,细细听着墙里的动静。他压低声音发出几声犬吠,引得院里的几处看门狗也跟着叫起来。过了不多时,院里传来大声呵斥的声音,远远近近几处犬吠方渐渐止歇。萧定晔心中记下犬只所在,寻了一处安全墙头一跃而上,隐约瞧见远处一个院落微有灯光,立刻悄无声息的跃了过去。这是一处开阔院落,院中灯火通明,数盏气死风灯矗立在院中,将在院里不停巡视的护院们的身影照的清清楚楚。喁喁人声便是从这小院的上房传出来。萧定晔一动不动的隐藏在墙角暗处,同护卫们比拼着耐心。不知过了多时,渐渐起了风,那风陡的变大,将远中连绵大树吹的哗哗作响,仿佛随时要折断树身。一声树枝被折断的“咔嚓”骤响,护院们被引了注意的瞬间,一道黑影借着风声掩护,从墙角处一跃而起,瞬间便趴伏到了屋顶上。两张瓦被悄无声息的揭下,房里的说话声随之转大。此间房是一间内空不算大的会客厅,里面或坐或站着十四五个人,显得有些拥挤。所有人皆是异邦人,没有一个大晏人。只从这些人的装束看,整个番市包含的七国人,有六国代表都在此处。缺了的那一国代表……萧定晔一瞬间明白,所缺的那一国人,必定是同江宁官府交好的坎坦人。此时屋里的人不知因何事吵的面红耳赤,每个人都说着本国的母语,房中仿佛几千只鸭子,要么叽里呱啦,要么咕噜咕噜,要么不拉不拉,谁也说服不了谁,谁也不愿听旁人讲话。忽然有人用怪异的大晏话大声道:“别吵啦,这回抓阄的!”萧定晔居高临下,看不到此人的面目,然而从装束上来推断,八成是呼塔国之人,与那个令人恶心的朱力五郎装扮大相径庭。这声音有些苍老,绝不是朱力五郎或者他的兄弟,该是一位老者。朱力老爷见现场终于安静下来,忙继续用大晏话与六国人沟通:“商量无用的,互相不服的。我们抓阄的,谁抓到哪个就是哪个的。”有人冷笑一声,道:“如何抓阄的?江宁府大的,广泉府小的,伊犁虽大不产粮食的。抓的吃亏怎么办?”萧定晔心里一突,不知这些人突然提到大晏地名,到底是何意。朱力老爷咬牙望着那人:“抓了小的,是你国运气不好的。你们亲手抓的,怪谁的?!”他向另一人努努下巴,那人便从桌案上揭下一张纸,裁成十六小块,分别在其上写下字,揉成小团后,取下头上帽子,将十六个纸团投进帽子里。所有人看着那帽中的纸团,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伸手去抓。时间一息一息的耗下去,朱力老爷催促道:“为了这件事的,我们浪费了一月多的,还等什么的。再等下去的,坎坦人也要来抢的,大晏人更要反悔的。”众人立刻议论纷纷,终于有人站出来道:“朱力老爷的,再去同大晏人商议的。一共十六个,六国怎么分的。让他再加两个,一国正好三个的。”朱力老爷冷笑一声:“大晏人要是愿意的,我们还用等这么久的?你们爱抓不抓的,再拖下去,我朱力家再不促成的。”有人央求道:“不如再等等的,等我国君主送来信,说不定只选银子的。”朱力老爷看着眼前一群乌合之众,咬牙切齿的摇摇头,无奈道:“散了散了的,过几日商量的。”众人见今夜又无结论,只得哀叹一声,缓缓出了房门。房里重新恢复了安静,朱力老爷静坐半晌,同身畔另一个汉子说了连串的呼塔语,神情颇为激愤。另一人也用呼塔语回复着。萧定晔再也听不懂,只得掩了瓦,在房顶上继续趴伏半晌,待外间护院又露出些许漏洞,方觑空一跃而去。……番市永芳楼。眼前是一众异邦人,呜哩哇啦说着异邦话。猫儿坐在他们对面,四仰八叉的靠在椅上,面无表情,装的仿佛是财主家的冷峻大儿子。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后背和手心出了多少汗,小腿软的完全站不起来。此时她内心不仅仅是后悔,还险些被自己蠢哭。殷夫人有什么好怕的?殷夫人即便指着她鼻子揭穿她的底牌,可她还有个汉子啊,这汉子还是个皇子,不能护着她?!即便是要逃开殷家,住进客栈里等着萧定晔便可,为什么一定要跟来?现下坐在她周遭的四五人,对着她叽里咕噜说着什么。她从这些腔调中勉强听出了坎坦话,又看着这些面带恭敬神色,只得心一横准备自救。她内心里再往殷微曼传授给她的坎坦常用五十句翻一翻,翻出了一句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话:“不拉不拉不拉(吃了没?)”对面的一个三旬牛眼汉子忙忙做恍然大悟之状:“不拉不拉不拉不拉(小王子饿了呀?)。”他转头又向人不拉了两句,方回头恭敬同猫儿道:“不拉不拉不拉(小王子路上辛苦,先用饭再说)。”猫儿随意点点头,立刻起身,装出要外出觅食的模样,将将要前去开门,那汉子立刻跟上,在她将将拉住门栓时,汉子已一把将门板压住,低声道:“不拉不拉不拉(此时不好露面)。”她的心咚咚直跳,不知他压着门板,是对她起了提防,还是什么。然而今夜她想光明正大从这火坑里跳出去,怕不是容易事。可是她必须得想法子尽快走。她能顺利进了这铺子,便是因铺子里的人错认了她。若等那真主前来露了面,她这个假的不说被杀,挨一顿暴揍妥妥的。她向牛眼汉子随意点点头,心中急速想着要脱身的法子。坐地撒泼是不成的。这处铺子有鬼,这是殷家和萧定晔的共识。她不能光明正大的闹,一闹若是打草惊蛇,必定要出事。她装出对货架上的胸衣感兴趣的模样,抓起几件胸衣要随意打量,立刻觉着鼻头发痒,连串咳嗽声不停歇而出。她弓着腰咳得险些要将心肝肺都咳出来,一颗心拔凉拔凉。铺子里果然出了事。这般精致的胸衣,其价不菲,在江宁的铺子里时,都是被伙计当成心肝一般的护着。然而此处的胸衣,却到了落灰的地步。可见这铺子的买卖早已停下,之所以还有人守着铺子,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牛眼汉子见她咳得停不下来,慌忙上前倒了茶地给她,她端在手里却并不敢喝,只待止了咳嗽,方装出对诸事新奇的模样,抬腿往四处看去。一扇窗,两扇窗,三扇窗……前堂有三扇窗户,没有加装什么网之类,可以逃。顺着前堂的后门穿过去,是后院。后院两间房亮着灯烛,其中一间传出饭香味,该是伙房。后院边上有个角门,角门边上……她凑过去一瞧,叹了口气。角门的门锁被铁链拧的紧紧,完全不能逃开。这说明,这货人进出要么从前堂的门窗,要么直接翻墙。她四处打探的时候,牛眼汉子便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做讲解,不拉不拉,不拉不拉,听得她脑仁疼。猫儿全程拿出高冷的模样,极少说话,只在汉子讲解的间隙,适当的点点头,或者鄙夷的摇摇头。过了半晌,伙房门吱呀一声,一个婆子端了个红漆盘出来。牛眼汉子立刻向抬手指着亮着灯烛的另外一间房,不拉不拉几句。这个含义猫儿能理解,九成是让她进屋吃饭。她便将双手负在身后,抬腿进了房里。这间房收拾的还算温馨,从房中摆设来看,曾经该是驻守铺子的伙计所居住之处。牛眼汉子在她身畔介绍道:“不拉不拉不拉(这是专程为小王子收拾出的房间,看看还需要哪些,属下立刻唤人去置办。)”猫儿面无表情,不置可否,坐去桌案前。婆子便弓着腰将红漆盘放在桌上。红漆盘里是一碗牛肉羹,还有两个炊饼。牛肉羹正冒着腾腾热气,白浓汤料上漂着几躲碧翠葱花。若将炊饼掐成小块泡进汤里,就着小葱花一口气不停歇的吃尽,再出上一身汗,真是浑身舒泰。猫儿前来路上的脚店里,就曾享用过这种吃法。然而……她一咬牙,一把推开红漆盘。“当啷”一声响,满满一碗冒着白雾的牛肉羹泼洒的满地皆是,两个炊饼都不知滚去了何处。一边的婆子衣裳上粘的都是汤汤水水,战战兢兢,不知究竟犯了何错。猫儿蹲低身子捏起一片葱花,咬牙切齿往那婆子面上一丢,粗着声音叱道:“不拉!(滚!)”第497章 苦命小王子(二更)一更三刻,平度府城门将将要关闭,三个坎坦人连呼带喊,终于引得城门晚关了一息,得以进了城。三人行到繁华处,离永芳楼还有半柱香的路程时,一位眉清目秀的十六七岁少年郎再也不愿往前行。远处灿烂烟花和近处酒楼的酒菜香气迷了少年的眼,他立刻抬腿下马,便要往酒楼而去。跟着他的两位仆人忙忙下马,陪着笑脸阻拦他,低声用坎坦语道:“前方就到那永芳楼,待见了人,我等再陪小王子出来用饭,可好?”那小少年一把拍开他阻在身前的手臂,任性道:“吃苦受罪了一路,本王现下就要吃顿好的。吃了再去见,他们等一等本王,是应该的。”仆人忙道:“不若小王子先进酒楼,属下先去永芳楼里露个面、打声招呼?”小王子断然拒绝:“我没有身手,谁若要打劫我如何是好?自然要我三人在一处。”话毕,抬腿径直进了酒楼。两位仆人只得摇摇头,在路边系了马,跟进了酒楼。坎坦国小王子秉承着及时行乐的态度,等酒足饭饱从酒楼里出来,已到了三更时分。刚进城的热闹劲早已退却,万家灯火已熄,只有少数灯笼随风飘摇,映射着影影绰绰的昏暗光线。小王子踩上脚蹬上马,将将一坐,便“哎哟”一声,立刻又从马上跳下,抚着腰腹道:“吃撑啦,不能坐,只能走。”话毕便甩开缰绳,径自往前而去。仆人上前无奈拉了马缰跟在身后,整条街除了马蹄的哒哒声,便是小王子的打嗝声。一间客栈的二层。客房已熄了灯,只窗户还敞着,站在窗前的人借着黑暗的掩饰,不停歇的打量着从眼前行过之人。然而天色越黑越适合动手,可街面上行人也渐少。窗户旁的两个黑衣人等了许久,待被马蹄声引了注意,两人的目光便齐齐定在了街面上行过来的三个人身上。彩霞低声道:“前一个还成,后面两人太壮太高,与我身形差的太远。”今夜阿蛮掳完人后还要去夜探衙门,时间紧迫,此时见前面那人刚刚好,便道:“就她了。”彩霞吃惊道:“这三人是一伙,莫非要将三个人一起掳?”阿蛮觉着有些棘手,棘手中又有些负气:“一起掳就一起掳,他娘的大晏让这些番人安居乐业,他们还要找事儿,全是狼心狗肺。掳,莫说三个,就是来三十个,也一起掳。”他一扬手,街面上的三人中,前一个干脆利落的倒下。后面两个惊呼一声,还未来得及跑上前探探小主子,便也跟着倒向了路面。海霞与阿蛮立刻从窗户跃出,依次将被放倒的那三人扛回客房。一点微微烛光在房中亮起,彩霞垫着小王子的下巴颏一瞧,懊恼道:“哎呀,怎地是个男子?男子如何伪装成我?”阿蛮借着灯烛瞧见小王子的身形和面相,轻笑一声,又道:“能掳着人已经不错啦,别挑挑拣拣的。明儿将你衣裳往他身上一套,将妇人的胸衣给他穿上,再梳个大晏妇人发髻,点了穴往马背上一放,护面巾子遮住脸,谁能瞧清楚真是谁。”彩霞闻言,想一想现下只能如此,便放弃了纠结,又道:“多出来的这两人该如何?难不成要杀了?”阿蛮摇摇头:“你我跟着殷家,若无缘无故杀人,日后被人翻出了老底,却要连累大人的官声。”他忖了忖,低声道:“走,扛去我与王公子所住的客栈。你也跟着走,我夫妻二人住一间。从明儿开始,你再不能白日里露面。”……胸衣铺子后院,站在一间房前的下人们噤若寒蚕,不敢发出一丁点儿动静。紧掩了房门的猫儿手中紧握金簪,大气不敢出一声。待过了半晌,她方回忆起一句坎坦语,忙忙扯着声道:“不拉不拉。(夜了,睡觉。)”守在房外的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牛眼汉子最后挥挥手,又指一指前堂,众人方跟着去了。几人简单的开了个坎坦语小会。牛眼汉子道:“这小王子脾气这般大,到现在都不能好好说上一句话,真真是急死人。”满身汤汤水水还未干的婆子苦着脸道:“小王子因何推了我的牛肉羹?此后还如何给他做饭?”牛眼汉子看不惯她哭哭啼啼的模样,蹙眉道:“愚笨,小皇子不吃葱,这般明显你都不懂?!”他摆摆手:“罢了罢了,今后让他去酒楼,想吃什么点什么,省的说我等怠慢于他。”另一个汉子催促道:“可现下小王子这般倨傲,等到何时才愿透露老君主之意?此前六国嫌弃我等没有可做主之人,不让坎坦参与分地计划。现下终于有了可做主之人,可看小皇子的行事,怕是连去朱力府上都懒的去,更何况为我坎坦争取好处。”牛眼汉子想了半晌也未想出妥帖法子,只得摆摆手道:“先去歇息,明儿再说。说不定长途跋涉小王子疲乏才脾气不好,歇息一夜养足了精神头,该会好些。”他将四处检查过,又向各处守夜的叮嘱了一番,方顺着木梯上了二楼,在楼上临时搭建的一张竹榻上睡了过去。四周重新恢复了安静,猫儿脱下皂靴拎在手上,轻轻开了门,转头四顾,见后院里并无人影,方闪身出来,极快往前堂方向而去。前堂与后院之间的小门没有上锁,有些斑驳。她稍稍推了一把,小门便发出极痛苦的“吱呀”声,在夜里显得格外明显。猫儿立刻蹲下身去,竖耳静听四周动静。极轻的咕哝声从前堂传来,只说一两句,便又没了动静。猫儿一时有些一筹莫展。这间门再推依然有声音,可是要从前堂的窗户逃出去,必定要通过此处关卡。后院里倒是也有几棵挨着墙根的树,可她不会爬树啊!她蹲了半晌,一阵疾风吹来,眼前的小门被风不停歇的吹开几回,吱呀声便不绝于耳。许是习惯了这样的声音,四周并未引来人相看。猫儿一咬牙,手上提着靴子,倏地拉开门,闪了进去。前堂里黑黢黢一片,隐约可见货架的轮廓。窗户外檐下因悬挂着灯笼,外间亮光映照的窗户位置极显眼。猫儿使出了无尽的耐心,一步一步的,悄无声息的缓缓往窗户方向挪去。一扇纸糊的窗扇近在眼前。她略略发颤的手触了上去,手下稍微使了劲儿,窗扇倏地被推开,外间是无尽的黑暗,也是无尽的自由。生的希望在向猫儿招手,仿佛她只要从窗户里翻出去,萧定晔就能在窗外接住她。一道冷风扑的吹进来,将不知何处的纸张吹的四处纷飞。她再顾不上许多,一咬牙,踮着脚便踩上了窗沿。将将跨出了一条腿,四周忽的亮光大盛,她眼前的窗户外站着个坎坦汉子,她身后不远处,牛眼汉子手持灯烛,两人目光里皆带着狐疑望着她。一头冷汗瞬间濡湿猫儿鬓发。她的心通通直跳,一只手已探进了袖袋,紧紧握着那只百变金簪。她一瞬不瞬望着牛眼汉子,从高冷人设中罕见的裂开了一点笑,用异邦腔调的大晏话道:“青楼的,找女人的。”几道视线依然紧紧盯在猫儿身上。时间仿佛过的极慢,比她当年进了皇陵被放进玉棺里当献祭还要慢。她几乎要沉不住气,想要随意掳了一个人用金簪戳那人的颈子时,牛眼汉子终于哈哈一阵长笑,摇了摇头,也用大晏话道:“青楼的,现下太晚的,明晚再去不迟的。”猫儿长吁一口气,重新恢复了冷峻模样,从窗台上跳下,重新穿上皂靴,在从牛眼汉子身边经过时,低声道:“不拉不拉不拉(不许告状)。”牛眼汉子又是一笑,极快的肃了脸,将猫儿躬身行个礼,亲自送她进了后院。床榻暖和,地龙烧的热乎。猫儿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那前堂里面不但有人守着,铺子门外也有人。夜里她是决然逃不脱,只有等白日。白日她借着外出游玩为借口,再伺机而动。她躺在床上,在心里又将仅仅会的五十句坎坦语默背一遍。殷微曼当时给她教坎坦常用语时,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五十句话里有四十句都是小孩常用语。什么“爹娘过年好”,“不许去告状”,“肚子饿了要吃饭”等等,当初她还多有嫌弃,未曾想行了一路,倒是有些帮助。只是明儿白日,她若再这般说些没有营养的废话,迟早要被人揭穿。她一巴掌拍在自己脑袋上,再一次为了此次冲动行动自谦了一声“蠢”。真想将自己开个瓢,要这脑子有何用!第498章 真相(一更)新一日的鸡叫声早早传来。坎坦国的“小王子”关门掩窗,细细致致的描眉画目过,打开房门踱了出去。天色发麻,晨曦掩藏在云层里,拖拖拉拉不愿意出来。空气清冷,猫儿背着手踱去角门边上,又往门锁上一瞧。门锁依然被锁链紧紧箍着,其上灰尘遍布,可见已这般被箍了至少个把月。也说明坎坦人出事已有个把月。她站在角门边上看够了,又转去近处一株树边上。人的一生有太多的遗憾和不足。论起猫儿穿过来的短暂六年,她最大的不足有两点。第一不会武功,第二不会爬树。学武是个慢功夫,不好速成。可爬树不是啊,她过往若是将爬树这一技能放在心上,每日抽空好好练一练,她此时就不会被关在这一方院落里,早已逃之夭夭。她伸出手抱着树,正想临时抱佛脚试上一试,“吱呀”一声开响声,前堂通往后院的小门里,走出个婆子。这是昨夜好心好意给猫儿烧了一碗牛肉羹、却被她一股脑的推去了地上的那个厨娘。厨娘瞧见了猫儿的身影,立刻拘谨的站在晨风中。一股牛肉羹的滋味被晨风毫不客气的吹送到猫儿面前。她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两声。算起来,她已有近一日未用过饭了。厨娘向她行个大礼,嗫嚅道:“不拉不拉不拉……”猫儿眉头一蹙,心想她冒充的这小子,竟是个有身份的人。她缓缓踱上前,站在婆子面前,倨傲道:“你传下去的,为了练习大晏话的,今后上下不许说坎坦语的。”婆子忙忙又行了个礼,道:“不拉不……属下遵命的,小王子请慢等的。”小王子?猫儿未想到自己竟然钻进了个“坎坦小王子”的马甲……她立刻跟在了婆子身后,急急往前堂而去。若这回能装模作样出了铺子门,她无论如何得逃脱。什么马甲不好,竟然是个小王子。站得高摔得远。她原本想着她无意间冒充了旁人的身份,可能要招致一场暴揍。现下却已经不是暴揍的问题,一旦暴露了真相,这真的是要丢了小命啊。她还年轻啊,还没和她家汉子睡够啊!前堂的铺子还没开门。牛眼汉子已穿戴好,正站在窗前同外间人用坎坦话做交代:“你去向朱力老爷传话,说我坎坦人已有新的代表前来,今夜要重新召集分地大会。若他们想撇开我们坎坦国,就莫怪我们破罐子破摔,将消息一股脑儿全送去江宁知府。”窗外那人急急应下,转身去了。一阵脚步声传来,厨娘背后跟着坎坦小王子。厨娘上前传达了小王子的指使,牛眼汉子点点头,示意厨娘退下,望着猫儿一笑,用大晏话道:“小王子果然有志气的,可是老君主日后想让小王子主持大晏内务的?”老君主?又出来个老君主!猫儿的脑中如一团烂麻,并不接话,只冷冷往铺门努努下巴:“开门的,我要出去的,吃饱喝足的。”牛眼汉子恭敬道:“现在不能的,外面都是杀手的。”猫儿倏地一惊。怎么还会有杀手?牛眼汉子看着这位年轻的小王子,在心中唏嘘两声。外间六国一旦知道坎坦终于派来了话事人,要同他们分地分银子,保不齐就会派出杀手,先将这位小王子宰了。届时,坎坦另一支的皇族还被关押着,没有新的能做主之人,等坎坦国再派人来,只怕那六国早已商议一致,分走了土地和银子。而眼前这位小王子,瞧着竟然是个天真娃儿。牛眼汉子低声道:“我们得先去通知朱力老爷的,朱力老爷是中立的。他得知了小王子的存在的,若那时有杀手上门的,其他六国脱不开干系的,分地分银就会受限制的,对其他六国没有好处的。”猫儿的心咚咚直跳,顺着他的话音问道:“分地的还是分银的,你觉着什么好的?”牛眼汉子眉头一蹙:“小王子前来时,老君主没有做交代的?”猫儿一阵语塞,心如电转,故意打了个哈欠,方道:“父皇的要锻炼本王的,让本王自己拿主意的。”牛眼汉子点点头,道:“属下来看的,自然是拿地好的。可七国都想要地的,大晏人不愿意给那么多的,分不均匀的。”猫儿心中越加吃惊。只从这些话听起来,仿佛这些番人所属的国家,是想要霸占大晏国土的?这其中又牵扯到大晏人,哪个大晏人会将自己的国土双手奉送?!她几乎不用想,心中立刻跳出来一个人。泰王萧正。大皇子无能,二皇子无用,四皇子只爱赚银子,五皇子是她汉子她了解,六皇子毛还没长齐。只有三皇子,只有他这个败家子才会做出这等事。也只有一位皇子出口做承诺,这些国家才会相信。如若是个官员,譬如一品的大官,拿不是自家的东西卖人情,谁会信?可泰王是个老狐狸,轻易也不干吃亏事,他这般做所为何故?于他有何好处?他到底承诺了什么?猫儿的心咚咚直跳,望着牛眼汉子一顺不顺道:“如果泰王不给我们地的,我们就不帮他的。”牛眼汉子转头望了小王子一眼,吃惊道:“小王子也知道是泰王的?”他压低声儿道:“此事在番市流传初期的,我们只知道对方是个皇子的。想来想去的,不是三皇子就是五皇子的。小王子是如何推测是泰王的?”猫儿摇摇头,露出鄙夷之色:“你太无知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怪不得我们坎坦国要被六国摒除在外的。”牛眼汉子面色瞬间涨的通红,嗫嚅道:“属下人微言轻的,不受重视的,得到消息已经太晚的。”猫儿上前拍了拍他肩膀,鼓励道:“不担心的,此后我重视你的,让你当心腹的。”牛眼汉子面上一喜,忙忙道:“小王子放心的,小人日后鞍前马后的,一心一意的。”猫儿满意的点点头,此时方道:“我来番市的,见过泰王本人的。”牛眼汉子一双牛眼瞬间瞪圆:“小王子,竟然有幸见过泰王的?”此时远处又是连番鸡叫声传来,猫儿再不回答,只道:“开门的,我要外出吃饭的。我见过泰王的,有最新消息的,我就不信他们敢杀我的。”牛眼汉子微微一思忖,立刻抬手打了个呼哨。只过了几息,外间便传来哒哒两声什么东西的落地声。牛眼汉子开了门,对着门外的三个汉子道:“陪小公子去用饭的。”又转头同猫儿道:“这铺子四周的,都有自己人的。”猫儿探头往外瞧去,牛眼汉子便指着门口的屋檐和树子,道:“屋檐和树上的,都藏了自己人的。”猫儿望着他怔怔道:“后院的……”“树上、墙四周,也藏着自己人的。”猫儿心里咯噔一声,想象着自己半夜逃跑的下场,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他们的,武功的,可厉害的?”牛眼汉子便向门口一人招招手。那人迈进铺子里,向猫儿行个礼,手腕一转,掌中便多了两把双戟。猫儿只觉眼前人影一闪,那人便不见了踪影,而半空中却是连续不断的“咚咚”声,眼前诸物立刻隐没在灰尘中。她连咳几声躲出铺子,又过了几息,虚空中方又现出了人影。而原本放在货架上的胸衣,已如菜叶子一般,件件被割成了一条条。猫儿立刻抚掌叫好:“好武功的,大大的厉害的!”心中却已泪流满面。这样的武功,莫说她是半分没有逃跑的机会,便是萧定晔日后知道她陷在此处前来相救,如何能不受伤的全身而退?……朱力府。管家恭敬站在朱力老爷身畔,低声道:“坎坦国来了个什么小王子,怕是这两日就要加入抢地抢银的行列。”朱力老爷冷哼一声:“我们赚的是撮合双方达成一致的二十万赏银,来多少都无干系。”他忖了忖,道:“那便今夜吧。通知七国今夜二更,前来会谈。”管家点点头,并不离去,只站在原处探问道:“那江宁来的王公子,老爷今日见是不见?”朱力老爷反问道:“跟着他的人可报来了什么消息?”管家摇摇头:“只说昨夜他住进福来客栈后,暂且未出门。”“哦?”朱力老爷思忖半晌,道:“无论此人到底是真提亲、假提亲,可在这个当头出现……”管家建议道:“如若老爷对那姓王的小子不放心,我们不若……”他一只手横去颈子上,做了个拉锯的动作。朱力老爷立刻阻止:“不成,他是江宁知府谋士,人人皆知他来了平度府。若他几日内未回江宁,只怕那姓殷的要起疑心。”管家又出主意:“谋士对我方也有好处,想法子探问清楚官府的动向……”他续道:“今儿早上收到的密报,江宁那赌坊起了火,怕是被官府发现了蹊跷。”朱力老爷蹭的转头看向他,面上神情瞬间由慵懒转为谨慎,来回踱了半晌,恨恨道:“大晏人不敢进来平度府,只敢躲在江宁赌坊。我早说躲在赌坊、酒楼皆不成,容易被官府发现。”他停住脚步,道:“前去送信,今日午时,我就见见那谋士。”第499章 联姻(二更)福来客栈。咚咚咚。房门被敲响,是日常的节奏。萧定晔打开房门,阿蛮带着个异邦汉子站在门口。异邦汉子行过礼,用生硬的大晏话道:“朱力老爷有请公子的,今日午时见面的。”萧定晔立刻做出喜上眉梢的模样,先打赏了汉子几颗碎银,方郑重道:“请转告朱力老爷,在下一定按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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