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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胭脂铺》TXT全集下载_166(1 / 1)

他略略一踌躇,道:“寻摸些银钱打点京城的推官大人,起复并不算难。”朱力老爷的注意力立时放在了最后一句上:“可有起复机会的?你若要走的,殷大人强留的,可会起冲突的?”萧定晔将将要回复,朱力夫人却已插嘴进来:“我家小女的,她抢了你什么的?大晏什么东西,能快快有损女子清誉的?”------题外话------11月就到这里了,感谢大家陪伴。我们12月见啦,么么哒!第502章 以退为进(一更)朱力府的女主人,听不得自家闺女被人抹黑,神情已极为冷漠。萧定晔忖了忖,转头望望四处下人,道:“还请朱力老爷遣散下人,以防他们听了去。”朱力老爷恨恨瞪了自家老妻一眼,同萧定晔道:“大晏有句话的,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王公子请说的,不怕被人听的。”萧定晔只得道:“令嫒抢走的,是在下原本为妻室所买的一件……胸衣。令嫒说,要当成在下送给她的定情信物。胸衣之事若流传出去,在下最多被笑话几句‘风流浪荡’,可令嫒的名声……”“啪!”的一声,朱力老爷一掌拍在桌案上,转头低声呵斥自家老妻:“不拉不拉不拉!(都是你惯坏的她!)”朱力夫人面容晦暗,心中暗骂自家女儿不争气,竟让人捏了把柄。萧定晔话锋一转:“在下这两日于客栈中静思,自觉身份低微,不能纳令嫒为妾。若娶令嫒为正妻,在下又做不出休妻之事。在下今日登门,并非要同朱力老爷与夫人相谈提亲之事。而是要谈如何遮掩秘密,两家既不结亲、又能守住令嫒清白。”他正色道:“在下这一方,家中自上到下都是口严之人,绝不会泄露隐秘。只是令嫒……只怕她自己四处说出去,断了她的前程。”朱力夫人蹭的站起身,厉声辩驳道:“不会的,她不会的。你家不当癞蛤蟆的,咬不住她这只天鹅的!”萧定晔冷笑一声,道:“夫人如此说,自然对两家都好。”他转首望着朱力老爷:“老爷方才提醒的极好,如若在下为官,殷大人会不会放手?老爷放心,在下跟随在他身畔虽只有不到两月,可已知极多事。他若不放手,在下也有法子令他放手。”他起身抱拳揖,以退为进,转身便往厅外而去。阿蛮立刻紧紧跟上。萧定晔的最后一句话,以及在萝卜宴上若有若无提及的几句话,仿佛一根钩子一般,勾住了朱力老爷的注意力。在萧定晔主仆二人将将要迈出垂花门时,管家终于上前拦住二人,赔笑道:“公子留步的,夫人失态的,老爷就来的……”阿蛮冷笑一声:“朱力家高门大户,我大晏人配不上的。两家还有何好说的?!奉劝你家多多拘着自家小姐,莫瞧见大晏汉子就往人怀里扑……”正说到此时,远处朱力老爷急匆匆赶来,向萧定晔抱拳赔罪道:“贱内不懂事的,王公子千万莫在意的。家中饭食不好的,我们去酒楼里再谈的?”……正街边上一条支路,往里拐进去,是成片的民居。能住在黄金地段的番民,自然非富即贵。坎坦国被排挤出逃的一支皇族,作为最初依附大晏的一脉,提前占据了大好地形。从胸衣铺子出来不多时,拐个弯再走上两步,就能到坎坦皇族的宅子。这两步,猫儿走的举步维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这两日,总是日日给自己上上一课。一堂不够,再来一堂。两堂不够,还加一堂。直到她终于明白“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时候,十根脚趾已被砸成了一堆肉泥。她拄着两根光腿棍,站在瑟瑟风中,想着自己即将要面临的考验。信物,她去哪里找坎坦国的信物。就这张脸成吗?这脸不成,哪张脸才成啊?稍微提醒一点点,姑乃乃立刻就能画出来啊!此时众人挑着一桶桶的饭食走在前方,后面是几个会武的汉子。中间夹着她。好在她早上用银票充大爷,发挥了些作用。她收买来的为人老实、行事缜密的“聪明”汉子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她略略慢了几步,与前方众人拉开一点点距离,方压低声音,侧首同聪明汉子道:“我们自己人的,谁的武功最好的?”汉子指了指走在猫儿身前的牛眼汉子:“管家武艺超群的,十几个人打不过他一个的。”猫儿眉头一蹙:“皇叔宅子里守门的呢?他武艺不高的?”汉子凝眉静思半晌:“守门的糟老头子的,只会几个招式的,打不过属下的。”好哇,原来是诓人啊!猫儿心中一声冷笑,继续向聪明汉子打听:“此回父皇派本王前来的,你等可是失望的?原本可是指望父皇派旁人来的?”汉子立刻恭敬抱拳:“不敢的,属下们不敢妄议的。小王子极好的。”猫儿嗤笑一声,立刻探手要往汉子袖袋里去:“你说话不老实的,拍马屁的,银子还本王的。”那汉子微微后退两步,同她拉出个距离,讪笑道:“属下说的真话的,十几年没回国的,忘记国内人的。”哦?她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你等跟了皇叔十几年的,背叛他的。现下投靠坎坦的,我不敢信你的。”汉子忙忙做着保证:“属下不敢欺瞒小王子的。我等背叛王爷的,是常年受欺压的。小王子对属下好的,属下赴汤蹈火的。”原来如此……猫儿高悬的心终于能略略缓一缓。这些人之所以能将她错认成小王子,便是中间差了十几年的光阴,对传说中的小王子半点不了解。她有了谱,心中渐渐笃定,快步上前同牛眼汉子行在一处,正色道:“何时去选地的,可定下时间的?”牛眼汉子侧首望着她,见她神情颇为关心,仿佛当成自己的事情一般,心下对她的身份更加纠结。到底是不是真的小王子?看着有些像,可又不敢全然相信啊!他微微后退一步,忖了忖道:“朱力老爷家送来信,今夜二更,七国再次商议的。小王子可有何想法的?”猫儿轻轻点了点头,道:“若按本王说的,地和银子都要的。那些全要地的,都是脑瓜子不灵活的。”牛眼汉子不由对这位小王子刮目相看。以他最初对此人的判断,只当这位王子耽于享乐,定然是要选银子的。猫儿低声道:“泰王交代的,后面还有好处的,让我们不要在最开始就停滞不前的。”牛眼汉子吃惊道:“泰王还对小王子说了什么的?”他因着吃惊,话语声不由大了一些,猫儿毫不犹豫扬手,“啪”的一声扇在他面上,咬牙切齿道:“你声音再大的,若将大晏耳目招来的,你我都活不成的!”她力气虽说不大,掌中硬茧却刮的他的脸生疼。他虽面露惶恐,垂首道:“属下知错的……”,可心中疑窦却越来越大。猫儿狠狠瞪他一眼,负手快步而去。两步路走了近半盏茶的功夫。当前方挑着饭桶的众人停在一处颇为巍峨的宅院门口时,猫儿便明白,检验她身份的关卡到了。宅院侧门被敲响,大门悄无声息的从里拉开道门缝,探出个枯瘦的坎坦脑袋瓜。瞧见来者是自己人,守门老汉躬身拉开门,自己闪去一旁。担子与人鱼贯而入。猫儿抬眼望一望牛眼汉子,冷笑一声,负手踱去老头身畔,冷眼打量一番,问道:“听闻,你是此处武艺最高之人的?”老头一刻钟之前已收到消息,此时便开始演戏:“没错的,在下武艺最高的。你是头回露面的,拿出信物的。”猫儿抿着嘴点点头,并不理会他的下半句,只绕着老头行了两圈,向牛眼汉子努努下巴:“你同他对打几个回合的,让小王开开眼的。乐呵过了的,再说其他的。”牛眼汉子行了一整日,内心一直在“他是,他不是,他是,他不是”之间纠结难停,此时听闻猫儿的命令,心中的纠结又换成了“遵命,违抗,遵命,违抗……”他纠结了一息,觉着现下王子真假莫辩,并不敢明着翻脸。心一横,上前对着老汉抱拳道:“过两招的,手下留情的。”噼里啪啦几个回合后……老汉“啊”的一叫,气喘吁吁被掼到地上,向着牛眼汉子摆摆手:“手下没有留情的,老了的,不中用了的。”猫儿“哈”的一笑,转身望向牛眼汉子:“时间太短的,你们之间虽送了信的,可却没来得及商量的?”牛眼汉子讪讪笑道:“小王子说什么的,属下听不懂的。”他恨恨往还在喘气的看门老汉瞪去一眼,低叱道:“滚!”转头同她道:“他方才说了的,年老体弱的,不如当年的。”猫儿冷笑一声,道:“你等算计来算计去的,就是不信本王身份的。想要看信物……”她将手探进袖袋,捏住一个玉佩掏出来,将将要松手,却又捏紧拳头在他眼前一晃,重新揣进了袖袋,冷笑一声:“你算什么东西的,也配看本王之物的。”她扬声道:“大晏有句话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今日你疑心本王的,本王也疑心你的。”牛眼汉子眼眸一眯,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摸去后腰,捏住了一柄匕首。猫儿转头望着聪明汉子:“他在此处当的什么官的?”聪明汉子哈腰上前,如实回复道:“此前数十年,是府中二管家的。”“哦……”猫儿嘴角一提,转头望向牛眼汉子:“因为当了千年老二的,你心中不忿的,所以背主的?本王今日也压了你的、看低你的,你怕是立刻就要杀了本王的?”牛眼汉子立刻将身后捏住匕首的手一松,辩驳道:“小王子误会的,属下……”猫儿并不听他啰嗦,只对聪明心腹道:“陪本王进宅子的。”抬脚便往院内而去。------题外话------大家好啊,我们又在12月见面啦!!!第503章 种下种子(二更)大晏对坎坦皇族十分不赖。此处宅子从外看来,已颇为不俗。待绕过影壁一路往内宅而去,亭台楼阁令人目不暇接。虽说两个月无人打理,宅院里已荒废过半,杂草丛生、惊见鼠兔,可凭借眼前一隅,依然能想象的出宅子里的主人此前过着多么富贵荣华的生活。在前带路的下人解释道:“宅子太大的,小王子一个人住可害怕的?”猫儿一边转头四顾,一边道:“怎会只有本王一人的?还有随从的,他们会暗中来寻本王的。”她往远处眺望,目之所及处,皆不见宅子里原本之人。她仔细探问道:“皇叔他们的,被关去了何处的?”下人往前指一指:“前面就是后厨的,方才挑过来的饭食,要被送去监牢的,小王子可跟随一观的。”猫儿随意点点头,绕开杂草又行了两步,待装作被美景所引的流连不止、与带路的下人慢慢拉开一段距离时,她方转头望向聪明心腹,压低声道:“本王的护卫都派出去了的,现下缺个左右手的,你可有人选推荐的?”他倏地抬眸望她一眼,又立刻恭敬垂眸,略略有些迟疑道:“小王子觉着……二管家如何的?”她冷哼一声,摇头道:“他太聪明的,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他当了二管家还不知足,敢背主的,本王怎会再相信他的。”他听到“背主”二字,额上立刻浮上一层冷汗。他们这一伙人,可不全都是跟着旧主十几年却当了叛徒的?猫儿话锋一转:“可你们其他人与他不同的。你此前当的什么官的?”他心下不由起了一股委屈:“属下给小少爷当小厮的,被拳打脚踢了十几年的,还不发月银的,后来受不住的……”猫儿心中不由叹息一声。官逼民反,情有可原。可她到了这个田地,却断没有同情他人而放弃自我的道理。她低声道:“你放心的,你跟着本王的,本王重用你的,再不会轻易打你的,多多打赏你银子的。可是……”她双眸一眯望着他:“你若敢再做背弃本王之事……”他忙忙道:“不敢的,属下再不会生二心的。”猫儿点点头,续道:“可本王要绕过管家提拔你的,他又成了老二的。他已经背过旧主的,短时间再不敢背叛本王的,必定要将气撒向你的。你半夜可敢安睡的?”他倏地一愣,怔怔转向猫儿:“小王子多多为小的说话的。”猫儿冷笑一声:“皇叔当年为何逃离坎坦的?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本王的左右手的,自然也要最强的。你叫什么名字的?”他忙忙道:“属下克塔努的。”她点点头:“克塔努,本王看好你的,这两日就想宣布对你的任命的。你也要注意安全的。”她快走两步,跟上前面的下人,徒留克塔努一人,想着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前途。……朱力府会客厅。丰盛菜肴摆了一桌,上首陪客的只有朱力家的男主人,朱力老爷。朱力老爷亲自斟满酒,向萧定晔赔罪道:“妇人家没有见识的,王公子多担待的。”萧定晔淡淡一笑,并不饮酒,只矜持道:“在下此前已阐述清楚前来的原因,想来朱力老爷也看出,在下并非真想纳令嫒为妾。只想由你我两家相护配合,将对令嫒清誉的损失降到最低。”朱力老爷举了半天酒杯,见他并不领情,心中气恼万分,此时却不好流露出不耐之意,只缓缓放下酒杯,默了一默,笑道:“结亲之事的,是成就两家之好的,都可再议的。王公子是有前途之人的,我看到你被埋没的,实在痛心的,很想出一把力的。”萧定晔狐疑的望着他:“朱力老爷是何意?”朱力老爷便道:“不瞒你的,我们番人在大晏的,难立足的。能多识得官员的,能走的路就多的。若你真的想重新当官的,银子不是问题的。就只怕殷大人不放人的!”萧定晔面上立刻显出几分激动之色,却又强压了下去,勉强摆出倨傲相,道:“圣人有云,贫贱不能欺。我王家既然能娶妻纳妾,又能穷到何种地步。朱力夫人方才太小瞧我王家。”朱力老爷点头道:“说的是的,我的赔罪的。”他端起一杯酒豪爽饮下,亮了杯底,做足了赔罪之礼,方关心道:“王公子当殷大人幕僚的,不到两月就被重用的,殷大人定然不会轻易放开你的,你可要想好后路的。”萧定晔瞟他一眼,一时心如电转,已有了主意。他端起桌上酒杯也一饮而尽,略略露出些得意神色:“怕他作甚,哪个当官的没有把柄?呵呵。”朱力老爷立刻凑近他,又端起一杯酒碰上他的酒杯,先行饮下,方吃惊道:“不可能的,殷大人是全天下最清廉的官老爷的,不可能做坏事的。”殷人离端起被碰杯的酒,也一饮而尽,方冷笑一声:“朱力老爷见识浅薄的,竟然认为他是全天下最清廉的官吏。莫说此前,就只是这两个月,他在城里暗中接触了皇……”他说到此处,又住了嘴,略略晃悠着身子,转头同一旁阿蛮道:“布菜,这酒有些上头。”阿蛮忙忙执筷,连带着上了手,将桌上的一整条烤羊腿一忽儿抱放去萧定晔面前的小盘上。萧定晔大呼一声“爽快”,撸起袖子就准备埋头大啃。朱力老爷哪里能任由他将话停在关处却去对付整条大羊腿,忙忙上前拦了他,笑道:“羊腿不是这般吃的,要用刀的,慢工出细活的。”心中骂了一声“乡巴佬”,抬头向管家使个眼色。管家忙忙上前接过羊腿,取出匕首一片一片割起肉来。管家手艺好,那肉被割的极薄,几能透光,放进口中不用咀嚼,入口便化。萧定晔不由吃惊道:“你们番人不都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朱力老爷不免又暗骂一声“乡巴佬”,方忍着不耐解释道:“入乡随俗的,到了礼仪之邦的,事事要跟着大晏人学的。”他再亲自替两人杯中斟满酒,端起酒杯递给萧定晔,看着这乡巴佬再饮下一杯、眼神摆明有些恍惚时,方趁热打铁探问道:“你方才说的,殷大人在江宁的,暗中接触了皇什么的?”萧定晔闭着眼晃晃脑袋,口中喃喃道:“皇……皇……”他伸手想要执筷去夹一片肉,却无论如何捉不住筷子,便气恼的甩了筷子,用手捏起一片肉放进口中,含含糊糊道:“先吃肉,醒酒……醒酒……”话到了嘴边,朱力老爷哪里能等他耽搁下去,一把箍着他双肩,催问道:“皇什么的?可是皇子的?大晏第几个皇子的?”萧定晔口中的肉片已起不了醒酒的作用。他怔怔望着朱力老爷,再做出认真思忖的模样,继而身子一软,倒去了阿蛮身上。阿蛮急急上前扶住自家公子,摇晃两下,抬头望着朱力老爷,无奈道:“我家公子出了名的三杯倒,一醉要醉够十二个时辰……”……客栈里,房间昏暗。窗户紧掩,隔绝了外间的光线和窥探的目光。一行三人聚首在一间客房,原本该一醉不起的“王公子”,此时正蹙眉而立,听着彩霞的带回来的消息:“奴婢收到阿蛮送来的命令,便偷了身异邦衣裳,遮了头脸,装成个卖鸡蛋的妇人潜去府衙角门处等待。果然被奴婢等到一个大晏婆子。那婆子是送一个番邦郎中从角门出来。奴婢不敢靠的太近,只隐隐听得郎中向婆子交代,‘让夫人千万莫再动气’。”萧定晔听闻,道:“你可掳了那婆子来?”彩霞摇摇头:“那婆子本就站在角门边上同郎中说话,说完便闪进门里,奴婢没有机会动手。可奴婢跟踪了那郎中,记下了他的医馆所在之处。”阿蛮急道:“怎地不掳了他?”彩霞为难道:“那郎中极肥胖,硕大一坨;他的医馆又在闹市,人来人往,奴婢不好下手。”萧定晔点点头,沉声道:“你方才所提到,‘让夫人千万莫再动气’,其中‘夫人’便该指府尹嫡妻。‘莫动气’,可是指那嫡妻有了身孕?”彩霞摇摇头:“若府尹嫡妻有了身孕,郎中该说的是‘莫动胎气’,而非‘莫动气’。奴婢忖着,该是府尹嫡妻因何事数回被气病倒,郎中才叮嘱‘莫再动气’。”可府尹嫡妻又因何事被气病倒呢?是因自家夫君宠番妾灭正妻?萧定晔想到此,又摇摇头。不至于,就他最近几日的了解,番人再势大,在大晏地位也不高。像殷夫人,虽说与坎坦皇妃关系极好,自家女儿还认了皇妃做干娘,可殷夫人却极少来番市。少数来过的那么一两回,也从未去往坎坦皇族府上留宿。殷夫人的态度,就是殷大人的态度。而殷大人的态度,就是大晏官方的态度。看着两国像是亲密无间,可依然是亲疏有别。番人女子在大晏,只要当了妾,永远不可能被扶上正妻之位。府尹嫡妻若因夫君疼爱番妾而气的病倒,就该在夫君纳妾当时就气病,何至于到了此时才后知后觉?现下即便是去问郎中,定然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家丑不可外扬,官宦的家丑更不敢外扬。那郎中定然也是不知详情。他向彩霞道:“你继续去府衙四周守着。等入夜后你同阿蛮一起潜进去,近距离探一探府尹嫡妻。”他沉声道:“今夜我再探一回朱力府。”朱力老爷竟然提到皇子,莫非番人之事,却与他哪个哥哥有关?难道是三哥?第504章 斗心眼子(一更)坎坦皇族府上。后厨里的下人担上水桶,再将从府外送来的饭食一同担着,往前而去。为猫儿带路的下人问道:“小王子的房舍还未收拾好的,不若奴婢先带小王子前去探王爷的?”猫儿“哈”的一笑,面上绽放兴奋模样:“去的去的,本王倒要看看的,当年皇叔斗不过父皇的,逃到大晏活了一命的,现下当了阶下囚又是什么模样的。”她跟在下人身后负手前行,口中随意哼着小曲,心中却在极速想着:若见了被拘禁的坎坦皇族,该如何避开下人,同他们联系上?又该如何分辨哪些人是可信的、能同她打配合,哪些是猪队友,会将她拖下水?水桶和饭桶将担子压的吱吱呀呀不停,再往前行片刻,便到了一座院落前。此院落修建颇为简陋,地处阴暗处,与府中所有景致差异极大。下人敲开门,同守门婆子道:“小王子来的,要说大晏话的。”那婆子探头瞧见猫儿,忙忙跪地行过大礼,方急急道:“奴婢的不敢偷懒的,好好盯着王爷王妃的。”她话刚说罢,立刻觉着话头不对,脸色瞬间苍白,急急改正道:“不是的,不是王爷、王妃的,是……是……狗男女的……”猫儿双眸一眯,面无表情上前,向她努努下巴:“你的,叫什么的?”婆子畏畏缩缩道:“奴婢的,克依兰的。”猫儿细细看她两眼,再不多言,起身跟着送饭的下人们往前而去。进了院子是一条长长甬道,甬道两边各搭建着连在一处的砖木小屋,十分陈旧。每个小屋都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厚厚木门。木门外各站着一个手持长矛的男子,共有二十人之多。这些男子年岁不一,体貌各异,有十五六岁的孱弱少年,有三四十岁的健壮汉子,也有五六十的垂垂老者。他们良莠不齐,绝不是训练有素的护院,可每人面上的表情却十分相似。那是混合着期待的决然。两种南辕北辙的神情综合进每一张脸上,令每个人都带着野狼的不驯。猫儿看的心悸,不知这府上究竟发生了何种事,以至于仆从接连造反。担子一个个挑进甬道,接连停留在每个小屋前。房门匍一被守卫打开,立时臭气熏天,坎坦人的嘶骂声骤起,听不出到底骂的何意。猫儿趁机从开着的门里望进去,但见每间小屋里都有十来人,形容狼狈,披头散发,半分看不到皇族的风华。听着动静,这些人皆用脚链束缚住了腿脚,能短距离的行走,却无法从房中逃出。陪在猫儿身畔的下人道:“这些屋子的,都是牢房的。以前关押下人的,现下关押主子的。”猫儿蹙眉道:“府上多少人的?竟然修了这么多关押下人之处?”那下人叹了口气道:“大小主子们有近百人的,各种管事又有近百人的。侍候这些人的下人的,有四五百人的。他们修了监牢的,惩罚下等的。这些监牢的,一直都关满人的。”猫儿眼眸一眯:“你们……是因为被奴役的,所以才背主的?”下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哽咽道:“小王子明察的,下人们十年前跟错了人的,过得苦才背主的,没有法子的。”院中各护卫接连跪地,自辩声不绝于耳。风声凛冽,连带着四周树子不停歇的发出“呜呜”之声,仿佛是对所有人的应和。尽管知道不可听信一面之词,猫儿依然心头大震。若这些人所言为真,七国与泰王能勾结上、并想着如何瓜分大晏国土与财富,而亲晏派的坎坦皇族没有第一时间向江宁送出信、好将事情扼杀在摇篮里,拦路虎竟然是这些皇族长年累月对下人的苛待。作茧自缚!她稳住心神,同众人道:“平身的,本王既然前来的,就能替你等做主的。”她转头同相陪的下人道:“皇叔在何处的,带本王去见见的。”下人带着她继续往前,一直到甬道最尽头最阴暗处,护卫开了房门,避在一边,低声道:“人都锁住的,小王子不会受伤的。”猫儿点点头,并不急着进去,只站在门外略略探首。但闻一阵铁链声响起,从昏暗的牢房里一步步行来个清瘦的坎坦男子。男子将将露出半个脸,就再不能往前。他便停在那处,弯腰剧烈咳嗽几声,方面无表情望着猫儿。下人低声道:“这便是王爷。”猫儿双眸一眯,打量着这个男子。清瘦、阴郁、苍老。如若此人真是十年前投靠大晏的坎坦皇子,根据殷大人所提及,现下这位王爷该只有不到四旬的年纪,不会这般苍老。她冷哼一声,道:“你等莫不是诓骗本王的?皇叔当年离开时正值青年的,才过去十多年的,怎会成现下这个模样的?”她一把扯住下人衣襟,咬牙切齿道:“你等可还想着试探本王的?大胆!”下人战战兢兢道:“奴婢不敢的,他就是王爷的……”牢房里的阴郁男子忽的出声,不拉不拉仿似念经,说了一串话。猫儿松开下人,忖了两忖,转头同护卫和下人道:“你等退远些,本王与皇叔,有些私事要说的,不可被外人听的。”下人微微怔忪片刻,便躬身应下,转身行远。四处是嘈嘈切切的说话声,也有监牢里的牢犯带着铁链四处走动的声音,还有因为抢饭而引起的争斗声。猫儿听着这些声音,鼓起勇气站去门边,以期更多的看看牢里的情形。黯淡的监牢里,只关押了王爷一人,并未和其他人关在一处。她心里有些紧张,心中一边盘算,一边粗着嗓子道:“你老了的,比父皇还要老的。逃进大晏日子不好过的吧?”靠着说话的掩饰,她两指毫不迟疑的在空中画圈,做出个“胸衣买卖”的暗示。坎坦王爷神色阴沉,看不出任何生气,喉中咕噜咕噜几声,仿佛在嘟嘟囔囔的咒骂谁。猫儿心急如焚,不由压低声音道:“殷夫人的,我识得的,来救你的。”坎坦王爷忽然爆出一长串笑,笑的险些要喘不上气来,接着便蹲身在地,将长长手指塞进口中几挠,不停歇的呕吐起来。猫儿瞠目结舌,不知这王爷是否发了疯。一瞬间,那王爷忽的直起身子,饿虎扑羊一般向她而来。她还未反应过来,手臂已被那王爷拉住,险些将她拖进去。光电火石之间,门外倏地探进一只手,抓住她肩膀,将她猛的往外一拽。牛眼二管家闪进近前,抬腿狠狠往前踹过去,坎坦王爷的身子干脆的跌落去地上。二管家从牢房里退出来,示意护卫锁上门,方站去猫儿身畔抱拳道:“小王子不可离的太近的,恐防被伤着的。”猫儿双臂紧紧环胸,冷冷道:“你是担心本王受伤的,还是担心本王杀了他的?是担心本王同皇叔离的近的?还是担心本王放了他的?”牛眼汉子垂首不语。她再转向两排牢房,心下大叹惋惜。只这么一会时间,所有的监牢都已锁上门,拿着长矛的护卫重又守在监牢前,神色坚定的一夫当关。她还欲唤人再打开关押皇妃的牢房门,眼风瞟见牛眼汉子面无表情的盯着她,仿佛想随时将她的真实灵魂从躯壳里揪出来,她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她装作气急败坏的模样冲向牢房,连连抬脚踹在牢房门上,叱骂道:“你胆敢冲撞本王的?!本王来之前,父皇命本王见了你的,重打五十鞭子的,你等着挨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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