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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胭脂铺》TXT全集下载_173(1 / 1)

而且那个男子,在他的印象里,还有一对比他更厚的胸肌。他当然不是担心猫儿出墙,可说他不吃醋也是假的。他不但吃醋,还吃的极厉害。萧定晔倏地转身就要跟下楼,又止了步子问彩霞:“她画着什么妆容?可是眼尾上翘,一张红唇,不像个正经人?”彩霞这回头摇的更像拨浪鼓。萧定晔心中越加吃味。他此时忘记了猫儿如何离不开他、冒着生命危险跟来了平度府,忘记了她在府衙时如何强吻了他,忘记他夜里潜进坎坦王爷的府上、她对他多么的主动与热情,忘记了昨夜她为了他精心化了个千娇百媚的妆容……他满心都是她此前在府衙里曾盯着那坎坦随从的胸肌不换眼的一幕。真是添乱!他为了政事忙的外焦里嫩,她却不知道消停,要雪上加霜,给他心里添堵。彩霞瞧见萧定晔拉着一张脸气势汹汹的下了楼,直觉要出事。心中却是一喜。机会来了,赎罪报恩还人情的机会来了!她也一转身,登登登登跟下了楼梯。螳螂捕蝉人在前的猫儿,此时并不知道有几只身后黄雀正在寻她。她钻进人群里,不错眼的盯着络绎不绝的嫌犯队伍。番人,番人,番人……她盯得眼花缭乱,实在有些脸盲。她虽然钻进坎坦人的老巢好几日,可是说实话,她对这番市的七国人之间的长相差异,并没有什么认知。眼前百十号人,在她看来,都是深目高鼻。她看着看着,身畔站来一个人。她扭头瞧见,忙忙问道:“小曼,昨日师娘让你照顾的人,你可照顾了?”殷小曼吊着膀子,眼底是一圈明显的青紫,显然也跟着他阿爹连轴转了一整夜,可面上依然是打了鸡血的兴奋劲儿。昨儿一整日,他开了太多眼界,经历了太多事,对猫儿所提之事,一时半会有些想不起来。他不想还好,一想忽的脑子里一团浆糊,张嘴打了哈欠,又打了个哈欠,连续不停的打着哈欠,半晌方道:“不记得了,他们都是坏人,师娘惦记他做甚?”再打了个哈欠,转身往客栈而去,打算在启程前小小的补个眠。猫儿便叹了口气,觉着她要护一个坎坦青年,怎么这么难。她其实并不算得多么英雄大丈夫的一个人,不是那种要主动往自己身上加责任加义务的人。可难得的是她极有韧性。譬如在买卖上,但凡她一本正经的向旁人做了承诺,她就必定会千万百计的兑现,图的就是个保持商誉。在对待克塔努之事上,她就是拿出对待买卖的谨慎劲儿的。她原本是个不轻易相信人的人,可在克塔努的事情上,她违反了她宿日的行事准则。克塔努总是让她想起她自己,想起她初初穿来的那几年。她是一个异类,克塔努在大晏是异邦,两个人都在这世上如浮萍飘荡,且最开始的日子都混的极悲惨。何其相像。她想捞一把克塔努,与其说是惦记克塔努,不如说是惦记她自己。她虽然还勉强算是个坚强的人,然而内心里也偶尔带着一些自怜的情绪。如若当时她在宫里,有人能捞一把她,让她少受些磨搓,该多好。当然,后来她在宫里有萧定晔。然而那时候,在她没有想通、在萧定晔也没有想通的那些时日,萧定晔对她的喜欢,是捞她一把还是毁她一把,还是两说。后来萧定晔给了她一张婚书,她和他成了亲。她并没有昏了头,以为她和他的未来就会平平顺顺。那张婚书给予她的,只是勇气,是她想和他一起走下去的勇气。她一边多了勇气往前冲,一边又对过去不能完全释怀,于是她就更想将克塔努捞出来,尽她之力给他一个平顺的前路。仿佛克塔努的前路平顺了,她和萧定晔的前路也能平顺。人都是自私的,她做这些,归根到底,其实不是真的想救人,只是为了她自己而已。眼前的番人囚犯熙熙攘攘,各个脸上挂着绝望的倒霉相——离死不远了,无非是今日死还是明日死。猫儿站在路边踮脚引颈,张望的很认真,认真到连萧定晔冷着脸站在了她身畔,她都没有注意到。萧定晔的脸于是拉的更长。在他站了一刻钟、而他媳妇儿还没有发现他之时,他终于沉不住气,抬臂搂住了她的腰身。这不是个情意绵绵的搂抱。这是个独占意味明显的搂抱,是宣誓主权的搂抱,力气有些大。猫儿被箍的有些喘不过气,眉头微微一蹙,在闻见他的气息时,终于分神问了一句:“你忙完了?”这句话原本只是平平常常的一句话,然而因着猫儿的语气里并没有夹杂绵绵情意,听在萧定晔耳中,便成了质问。你忙完了?你他娘的终于忙完了?有时间想起老娘了?没错,他觉着她就是这个语气。他便略略做小伏低,强挤出一丝笑意,凑在她耳边低声道:“走,回屋去,将昨夜没做的事情接续上。”昨夜什么事?猫儿眉头一蹙,向他发出了灵魂的质问:“你的脑袋瓜里成天都想着什么?就不能想一些于国于民有意义的事情?你学学人彩霞,虽为下人,可自强不息,随时准备着进步。你怎么可以这样呢?”继续踮脚往远处看。这话听在萧定晔耳中,立刻觉着她的潜台词是:哼,昨夜人家主动送上门,你却弃如敝履,拂了人家的面子和一腔热情。现在你想来?晚啦,晚的八匹马都追不上!萧定晔又强挤出笑容,正想要继续央求,她却双眸一亮,摆脱开他的爪子,往人群里走了一步,紧紧望向侧前方。第523章 拔萝卜克塔努被绑的结结实实,同其他犯人串在一根绳子上,一步一步往前行。他唇角有些伤痕,一只眼睛上也有乌青,显见的遭受了被当做叛党的待遇。他深邃的双眸里,是怔忪和绝望。行在人群中,他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猫儿看到他的模样,原本想要急切呼喊他的心就多了一份踌躇。萧定晔看的清清楚楚,这和大姑娘瞧见心上人、想上前打招呼又心怀羞涩,表现一模一样。他一把扯的她转过身来,双眸一眯,冷冷道:“胡猫儿,你莫忘记你的身份!”你可是已成了亲的人好吗?!在平安境况下,猫儿与他之间的默契,显然比在危险的时候差了一截。她没有明白他话中之意。她忖了忖,叹了口气,郁郁道:“确实,我的身份已经不是从前……”我再不是坎坦小王子。萧定晔立刻对这句话做出了错误的意会。他觉着她的话中之意是:我已经成亲了,再不是自由身的,好可惜,好遗憾,好让人烦恼!萧定晔的太阳穴一抽,决定用强。他一把扯着她就往外走。猫儿大吃一惊,一边使个千斤坠往地上一缩,一边着急道:“你做什么?你要做什么?”萧定晔没想到她死劲还挺大,这么同他一僵持,他还真的拖不动她。他咬牙切齿道:“走,别给我丢人!”猫儿也咬牙切齿道:“你发什么疯,放开!”萧定晔不放,坚决不放,用力拉着她的双臂。猫儿偏不跟着他走,更往后斜着身子的缩在地上。他就像个拔萝卜的农人,拽着萝卜秧子,却无论如何拔不出来。她看着他一丁点儿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立刻大喊一声:“救命啊——抢劫啦——人牙子当街抢人啦——”她这一声惊天动地,将周遭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便连街上被连成串的囚犯们也转移了视线,将呆愣愣的目光投向了猫儿。猫儿身子一扭,侧首瞧见克塔努,下意识大喊:“克塔努的,快救本王的,此人要行刺本王的!”克塔努一愣。脸不是他熟悉的脸,可声音、身形,是他熟悉的人。他脑中立刻显现出他从昨日就一直担心的人来。那个人被一个翻墙而过的大汉利落掳走之后,再没有现过身。猫儿看他愣在那处,不停歇的直着嗓子喊:“克塔努的,快来救本王的,再慢就等着给本王收尸的……”克塔努只觉全身汗毛竖起,站在原处怔怔道:“小……王子?”他往前迈出一步,又理智的住了足。不是小王子的,这个人哪怕说话方式和小王子一样,可脸不一样。这个人不是他的主子……猫儿的声音持续不停,克塔努只觉脑中仿佛一团乱麻,那些乱麻中又显现出曾经二管家对小王子的身份的质疑,还有昨日出现的那两个坎坦人所言……街边上,萧定晔从来没有丢过这么大的人。他拉不动猫儿,双手立刻箍住她的腰,一把揽住她往肩上一搭,便要急急离去。猫儿毫不迟疑的开始挣扎。街上的克塔努又往前一步:“小王子……”他听着那仿佛杀猪似的嚎叫,终于拽着系在他腰际上的绳索要向她而去。她垂挂在萧定晔的肩上,毫不畏惧的反抗。口中发出尖锐的嚎叫,两只手没有章法的扑打在他身上,两条腿欢腾的踢打着不停歇。他未想到她竟然这般发疯,被她的挣扎连带的身子一歪。她顺势往下一滑,双腿继续不停歇的前踢。萧定晔“嗷”的一声,只觉关键处仿似被雷击,所有的意识都聚焦向那一点,再没有一丝的力气能压制住她,心中咬牙切齿骂了一句“他娘的”,便扑通一声跪地,捂着要害蜷缩在了地上。猫儿立刻爬起来,真想给他一脚,忍了又忍,指着他道:“你给老娘等着!”绕过他便往克塔努身边去。空气清冷,日头白森森挂在天上。猫儿一边向克塔努而去,心中急速想着该向克塔努说些什么。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知何处亮光一闪,克塔努忽的神情焦急,大喊一声:“小心!”奋力向她扑来。她只觉身子一重,咚的被扑倒在地,背上立刻像压了一座大山。只须臾间,背上的山微微一抖,空气中迅速传来血腥之气。她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又是一重,像是又有一座大山压了上来。她的腹腔被急速的一压,只觉一点气都喘不上来,干脆的晕了过去。……马蹄声与车轮声不绝于耳。猫儿醒来的时候,有一阵的恍惚,仿佛她和萧定晔又踏上了逃亡路。还和以前一样,萧定晔在赶车,她躺在车厢里百无赖聊,畅想着她和萧定晔未来的生活。她半眯着眼睛反应了一阵处境,耳边忽的传来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被人压晕,这事儿也就只能发生在你身上。”这声音她熟悉,她非常熟悉。她一转眼珠子,便看见车厢上靠着的青年,是她化成灰都能认出来的她夫君。她夫君说话的语气阴阳怪气,瞟向她的眼神也阴阳怪气,只有握着她手的手掌,还和平日一般温暖。她的目光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经过他的颈子,再顺着另一只手臂而去,最后停留在他的另一只手上。他的另一只手,捂着他的要害处。而这只手的主人在遇上她看他的眼神后,脸上就显出了几分幽怨。她倏地就想起来此前发生何事。她一咕噜爬起来,着急问道:“克塔努呢?”萧定晔简直想杀人。有个苦主坐在她面前,她是看不到吗?她的声音一出,马车帘子的缝隙外,便贴过来一个人。彩霞顺着窗户缝看进来,问道:“王夫人,你醒了?”猫儿这才想起来,对,她不是正常入睡的,听着方才萧定晔那不冷不热的话,她竟然是被人压晕的。马车外,彩霞不好意思撩开窗户帘。猫儿被压晕,她功不可没。当时她跟在萧定晔身后下了楼梯,瞧见那两口子果然产生了纠纷。她本来是想伺机上前和稀泥,解了猫儿的麻烦,也算是她赎罪、报恩、还人情。虽然和稀泥不一定能将上述三件事一次性全解决,可也算是表个态,不让猫儿觉着她不知好歹。后来瞧见有人从暗中袭击猫儿的时候,她一瞬间便决定扑上去挡剑,以身饲虎,正正好就能将赎罪、报恩、还人情三合一全解决。然而她终归慢了一步。不是一步,是半步。那个卡塔努比她早了半步,将猫儿重重护在了身下。那把偷袭的剑堪堪就砍在了克塔努背上。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彩霞当时已飞扑出去,止不住收势,重重的压在了卡塔努的身上。一石二鸟——卡塔努背上的剑被压的更往皮肉里钻进去,猫儿也被两座大山压晕了过去。后来现场一片混乱。捉刺客的,抬王公子的,抬王夫人,抬囚犯克塔努的,请郎中的……彩霞彻底被忽视,一直到后来队伍开始启程,她的一颗心就悬浮在半空没有落地过。她家汉子阿蛮在百忙之中调转马头,曾前来她身畔安慰过:“王夫人和王公子都伤着,他们一时半会不会出手治你,你莫怕。我觑空替你向咱家大人求情。”她几乎要长泣不止。这是安慰吗?旁人永远伤着吗?那王夫人可是记仇的主儿好吗,自家大人根本不好用!她骑着马惴惴跟在马车周遭,一边竖起耳朵关注着车厢里的动静,一边想着如何挽救局势。她想起了上回她向王夫人逼供,事后就没正儿八经的给人道过歉——虽然那事她是遵照自家主子的命令而为,可摆明这王夫人就没打算放过她这个从犯。她从过往的经验教训中产生了心得。这回不能等,得趁热打铁,在王夫人苏醒的那一刻就上前示好,将危机绞杀在摇篮里。此时她顺着窗帘缝瞧见猫儿一咕噜爬起来,第一声问的就是那什么克塔努,她也顾不上她要为马车里的两口子的夫妻纠纷和稀泥还是起火架秧子,立刻在窗外接过话头,为猫儿宽心:“夫人莫担心,克塔努公子虽说受了伤,可没伤到要害,已经请了郎中涂药包扎,现下正同其他几个腿脚不便的囚犯一起,关在……”她的话说到此时,终于还是略略用了用脑子,把原本想说的“关在囚车里”改了个说法,道:“关在车里。”猫儿听到克塔努没有伤到要害,将将松了一口气,又有了新问题:“他如何受的伤?”彩霞从善如流,将克塔努的义举简要叙述过,方道:“那两个坎坦人真真有心机,竟然能偷偷跟来,还发现了夫人就是伪装小王子的人。好在克塔努对夫人有情有义,只同夫人认识几日,竟然能豁出命去护着夫人,克塔努公子真是……”她的话还没说话,窗帘倏地被拉开。萧定晔满含杀气的脑袋从窗里探出来,凌冽的目光往她身上一扫:“你的身契在殷大人手上?”她立刻觉着有一把刀贴着她的骨头缝刮过去。她硬生生打了个冷战,颤着声道:“奴婢,确然是殷大人家的……”萧定晔双眸一眯:“你猜本公子将你要来身边侍候,殷大人会不会答应?”彩霞的心把子一抖,只觉身子凉的仿佛浸泡在千年寒潭中,抖抖索索道:“奴婢……奴婢……上前问问殷大人……”一甩马鞭,逃命而去。前进的马车里,猫儿愣愣坐了半晌,方长长叹了口气。就像彩霞因亏欠了她而日夜难安一样,她因为亏欠了一个老实汉子,也觉得压力山大。可如何向这个汉子还人情,是个大难题。她忖了半晌想不出主意,又躺了下去,目光一转,便瞧见了靠在车厢上的萧定晔。萧定晔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杀气。同她此前在宫里,他曾想利用她、而她数回激怒过他时的表情,毫无二致。她便想起了萧定晔今日拔的萝卜、发的疯。她重新坐起身,想了想,先从袖袋中掏出她的百变金簪握在手中,然后毫不客气对着萧定晔道:“你下去,姑乃乃不想再见到你。”萧定晔觉得猫儿不可理喻。是谁在她被人压昏之后忍着痛惊恐的将她抱在怀中?是谁拘着郎中不撒手,一直等郎中笃定的说出她无碍?是谁一直在马车上守着她,唯恐她有后遗症?然后呢?然后这朵疑似出墙的红杏在醒过来之后,半丝不知道关心他的“要害”,却去担心那个坎坦下人是否伤到了要害!!凭什么?他是平日对她太好了,让她过得太舒心,舒心的不知天高地厚!他气的直抽抽,觉得自己的“要害”也痛的直抽抽。他原本想压着皇子的性子忍一忍。可是他对上她挑衅的眼神,满腔的怒火便再也忍不下去。他咬着后槽牙道:“胡猫儿,你别忘记你的身份!”这话耳熟。猫儿在被压晕之前,就曾听到他如此问过。怎么,她身份有何不对?她现下确实已经不是坎坦王子的身份,那又如何?与他忽然发疯有何关系?他的苛责接踵而来:“你既已成了老子的女人,你就他娘的该守妇道!”这句混杂着粗口的话,说的不可谓不重,也让猫儿立刻明白过来,萧定晔他娘的老毛病又犯了。她气的不成,口不择言道:“没错,姑乃乃就是不守妇道了,如何?姑乃乃就是看上旁的男子了,如何?姑乃乃就是想换口味了,如何?!”三个“如何”在萧定晔的心里“嘭嘭嘭”放了三把火,彻底让他丧失了理智。他捧着“要害”往外马车外一跳,踉跄的摔倒在沿途的积雪上。她惊呼一声,立刻撩开车帘往外望去,萧定晔已经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身,连看她都不愿意看一眼,便拦下身后的马车,忍痛跳了进去。猫儿睁目结舌。马车一路不停,一直到了夜里二更,终于停在沿途的脚店门前。这回萧定晔生了大气,毫不犹豫同猫儿住进了两个房间。这两个房间还没挨着,一间在这一端,一间在那一端。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一对璧人产生了矛盾。彩霞惴惴不安,良心上十分过意不去,觉着她曾经充当过搅屎棍的角色,为这夫妻二人关系的恶化添过砖、加过瓦。她得想个办法,重新和稀泥。和稀泥的事情,得寻个搭档来配合。她家阿蛮是个粗汉子,看不懂这些男女之间的道道。她将目光盯上了殷小曼,前去同小曼这般那般的叮嘱了一番,殷小曼立刻被说服,转身换上了夜行衣。------题外话------今天有事写的少,就一更吧。第524章 傀儡皇后(一更)二更时分,客栈一间客房里,有人欢天喜地的唱起了小曲。那小曲跑调严重,唱的人却十分坚持,足足半刻钟才收了尾。整座房间的房客纷纷吊着胆子,一直到此后再无声音传来,方才齐齐舒了口气,放心的准备睡去。唱罢小曲的猫儿咕咚咕咚喝茶润过嗓,转身蹦跶到床上,待坐了半晌,方渐渐耷拉了肩膀,长叹一口气。又是一个没有男人的夜晚。这处脚店条件简陋,比不上府城里的客栈。江宁地处南边儿,床榻不是北方的热炕,没有取暖的功能。猫儿一个人坐在房里,渐渐便被冷意侵染。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猫儿原本不是个离不得男人的人,然而后来和萧定晔成了亲,打定了主意和他好好在一起,加上一路上又很少与他分开过,现下这般同他分隔两室,心里便空了一大块。此时如若有个热乎乎的男人抱着,自然比没有的强。可是,他堂堂一个皇子,怎地心眼比针尖还小?难道男女之间除了爱情和奸情,就不可能有其他关系?她来大晏虽然已有五六年,然而她的灵魂里,还带着浓浓的前世理念。就像这男和女,除了老婆孩子热炕头那件事,还该有正常交往啊,萧定晔这个古人真真是迂腐!她觉得自己十分委屈。她为自己叫屈的时候,完全没有想过,此前是谁对她家汉子严防死守,因为那个坎坦女子的出现,她还曾同无辜的他闹过一场。猫儿为自己抱屈的时候,萧定晔也躺在冰冷濡湿的床榻上,在为自己抱屈。他堂堂一皇子,自同猫儿相爱,巴心巴肝的为她。说句大实话,他对他祖母、母后的好,远远比不上他对猫儿的好。结果呢?结果人家完全不当回事,竟然还光明正大的去牵挂旁的男人。是把他当摆设吗?他可是堂堂皇子!他烦恼的翻了个身,身上一阵阵发疼。看看,他都伤着了,伤的还是如此关键的地方,还是被她一个大力金刚脚踢伤,然后呢?没有然后。始作俑者还在欢天喜地的唱小曲!他还要继续愤愤不平的想下去,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路。“咚!咚咚……”那敲门声反映出烦乱不定的思绪。他躺着没反应。敲门声持续,再持续,声音越来越大。他烦乱坐起身,心中愤愤想着:你他娘的最好有正事,若是来拿老子开涮,老子就给你一刀。他艰难下了床榻,撇着八字步上前开了门。门外的清风立刻送进来一丝丝胭脂香气。眼前站着个人,站着个男装打扮、女子面孔的人。这个人嘟着嘴、用幽怨的目光望着他,低声道:“死鬼,怎么这么久才开门?”他心中的冰山倏地开始消融,眼中不经意的流露出了温和之意。他敏感的觉察到了自己的没出息。不成,他再不能让她这么容易就蒙混过关。他得给她深刻的教训,让她明白,但凡跟了他,她那些遮遮掩掩的小心思,一点都不能有。他立刻将面上神情收敛起,重新伪装成了一座冰山,冷冷道:“胡姑娘半夜而来,可有要紧事?”胡姑娘?要同她生份?猫儿的嘴唇嘟的更高,牵动着她的面部肌肉,令她看起来像只狐狸狗。他心里不由的又松动了两分。外间一阵冷风吹来,拂乱一阵胭脂香气。他这时候注意到,她是专程上了妆的。是个什么妆,他说不出来,可十分的好看,衬的她眸如清泉,唇似樱桃,带着想让人立刻涌入怀中着意怜惜的钩子。他不由道:“你来寻我,作甚?”他饱含温柔的话刚刚说出口,她面上便显出一丝笑意。他立刻重新硬起了心肠,重新问一回:“你来寻我,作甚?!!”语态冷厉,他说的很满意。他刚刚说完,猫儿面上的一点笑立刻消失,嘟嘴重现。她嘟了一阵嘴,又咬了一阵唇,上前一步就勾住了他的颈子。温香软玉。她凑去他耳畔,低声道:“死鬼,人家衣衫单薄……”他的想象力不可遏制的铺展开来。他立刻想到了猫儿的好。她的好许许多多,然而这个时候,他只想到了她一个好处。他立刻开始考虑,他的那玩意还能不能用。他还没考虑出结果,猫儿已热情似火的捧着他的脸,汹涌的吻了上去。他连最后一丝抵抗都没给自己留下。直到这个吻结束,萧定晔也知道了他此前在思索的那个问题的答案。还能用。他立刻就要抱着她上床榻。这个时候她开始矜持。她将他抵在墙上,贴着他,低声道:“你就让我救一回克塔努,可好?”“哗啦”一声,他的心头被人泼了一大桶冷水。他的神智原本集中在某一点,现在开始回归大脑。他紧紧盯着她,道:“你就是专程来问此事?”她忖了忖,摇摇头,耍了个小聪明:“当然不是啊,我思念我夫君,专程来同他和好。顺便问问克塔努的事情……”“哦……”他反问道:“如若我说不允你再插手他的事,你可会继续同我和好?”她眨巴眨巴眼睛,给他戴上了高帽子:“你怎会不允许?你是皇子,未来就是皇帝,你要爱民如子啊!”他道:“没错,本王是要爱民如子,可你呢?他的事与你何干?”她吃惊的望着他:“等你当了皇帝,我不就是皇后?皇后不需要爱民如子?”他摇摇头:“不需要,皇后在天下人面前,其实是个摆设。不需要你爱民如子,你也接触不到子民,你只需要爱本王一人。”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立刻退后一步:“皇后是个傀儡?我是你的私产?”他大言不惭的点点头:“没错,你是本王的私产,你在天下人面前只是个符号,谁当皇后都无所谓。你对天下人没有意义,只对本王有意义。”她定定望着他,仿佛同他认识的五六年都不了解他,到了此时才开始重识这个人。她原本也没想过要当什么劳什子皇后。可是日后他当了皇帝,他如若真的只有她一个,她就必须得是皇后。她从来不知道,他将她的未来定义成一个摆设。她怔怔站在原地,感受到门口清冷的风吹过来,透过她那薄薄的一层外裳,将她的心吹的越来越凉。他有些不忍心,开始后悔他的口不择言。若他未来是皇帝,她是皇后,他当然需要天下万民像爱戴他一样,也爱戴她。他前前后后,包括在宫里时为她做的,不就是希望她有靠山,希望她有倚仗,希望有支持她的力量?他上前牵了她的手,将她拉进怀中,低声道:“我们不要为一个外人,坏了你我夫妻之间的感情,不值得……”她仰首望着他,最后一次试图剖白自己的心绪:“我对他,没有男女之情。我看到他,就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他听不懂她的这个类比,只觉着她就是要扒拉着一个人放在他和她之间,膈应他,让他没有安全感。他冷冷道:“你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放手,是不是?本王竟不知道,你还没当上皇后,就先有了皇后的博爱!”他的话说的绝情,她立刻从他温暖的怀中退出,怆然道:“萧定晔,你不了解我,我又何尝完全了解了你?什么狗屁皇后,你觉得我在乎?”她的眼中迅速蒙上一层雾气,不错眼的望着他,喃喃道:“你我之间的夫妻关系,我觉着还要再斟酌。你我互相都不了解,如何当夫妻。”她从她袖袋中掏出一张纸甩向他,脚步踉跄跑了出去。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他和她的婚书。自从两人成亲之后,她几乎日日将婚书随身携带,有事没事就拿出来通读一回,然后一个人能喜滋滋半日。他立刻开始后悔,转身便要追上去。关键处的伤痛如影而至,他只迈了几步就疼的弯了腰,眼睁睁望着她跑远……猫儿便是在回客房的途中,通过一间客房虚掩的房门,听到了彩霞和殷小曼之间的阴谋。------题外话------今天二更,因为今天家人要来,我得去接机,码字的时间压缩了,所以得给明天的存稿留余地。第525章 采花小盗(二更)彩霞撺掇小曼的话刚刚开了个头:“王公子和王夫人,平日蜜里调油。他两个好,我们才好。他两个若是起了嫌隙,我们就得受牵连。”殷小曼对彩霞的话,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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