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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胭脂铺》TXT全集下载_177(1 / 1)

其他方面,她都看的淡。甚至对于他,她都曾放弃过三四回。他没想到,她对这个蛮夷人的坚持,竟然超过他。她为了那个人,能忍着心里的委屈同他和好,能如同下人一般连续数日将他侍候的无微不至,能同他好言好语的说话,也能低三下四忍受他的烦躁。她越坚持,他越恐慌。他同她之间,仿佛回到了最初。那时她为了自由、同他各种折腾,而他为了斩断她的自由,也同她各种周旋。他想要的,只是一个内心的安稳。可是她不愿给他。第533章 谦虚是病,得治(一更)雪一连下了三日,第四日开始放晴。殷小曼带着殷微曼在后宅放鞭炮,途经猫儿所在的客院时,猫儿正扶着萧定晔站在院门口,要外出遛弯。路滑难跑,殷微曼抱着路边的树杆出溜上了树,躲去了枝叶间。殷小曼目标大、不好逃开,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并不敢去看他师母,只站在萧定晔面前,挖空心思想着话题:“徒儿寻阿爹推荐了一位郎中,已将‘一只眼’的断臂重新接骨,再过两三月就能好。也将银票交给了他。”萧定晔点点头:“今后你莫再去见‘一只眼’,自古正邪不两立,你还小,识人难清,容易被带上歪路。”树上的殷微曼听闻,心下痒痒,不由插话道:“小曼小曼,什么‘一只眼’?是人是鬼?你在何处见过那‘一只眼’,怎地都未带我去过?”殷小曼不理会她的聒噪,只恭敬点头:“师父教诲,徒儿铭记于心。”萧定晔这两日在猫儿身上遭遇了太多挫折,在殷小曼身上才体验到了久违的顺意。他含笑道:“此前师父教你的拳法,你可坚持练过?”小曼忙道:“练的极熟练,徒儿打给师父看。”他虽还吊着半边膀子,可架势十足,一只手臂配合着脚下动作,拳脚虎虎生风,十分威风。待一套拳法打毕,萧定晔微笑点头,道:“此回平度府之事,你也立了功。殷大人看到你的资质,今后该不会再阻止你学武。殷大人武艺超群,你平日嘴甜着些,哄得他随便传授你几套拳法,比舍近求远寻为师的强。”树上的微曼故意捣乱道:“小曼你痴心妄想,你拍阿爹马屁根本无用,阿娘才不会同意。阿娘不同意,阿爹就不敢违背阿娘。你死了练武的心,好好念书考状元吧!”小曼恨得牙痒痒,终于忍不得,在地上捡了颗鹅卵石往树梢丢上去,叱骂道:“闭嘴!”微曼“哈哈”一笑,从枝叶里探出脑袋,对小曼做着鬼脸:“没打着,哈哈,没打着!”萧定晔望着这一对相爱相杀的兄妹,不由同猫儿笑道:“今后若你我有孩儿,就生这么两个,大的是小子,小的是闺女。每日看他们拌嘴,也是人生乐事。”猫儿听闻,心下却一阵黯然。想有孩儿,还是两个,此生怕是难如愿。萧定晔猛然想起她的身子,便又道:“你不是说心里将微曼当成自己孩儿?不若我们认了她做干女儿,今后回了京,你若想她了,我们便接她来京里住几年。”猫儿抬首望着钻在树梢里的微曼,面上不由浮上丝儿笑意,却又道:“此前认她还有些可能,上上回我诓骗了她,上回你又点了她穴。现下想认她,她怕是不愿的很。”猫儿的话将将说罢,躲在树上的微曼便扬声道:“莫做美梦啦,你们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猫儿不由一笑,松开萧定晔的手,站去树下仰头同微曼道:“你快下来,树杆上也结了冰,若站不住掉下来,可就遭啦!”微曼骄傲道:“你咸吃萝卜淡操心,我自小爬树,什么都不怕!”话毕,还显摆的来了几个吊挂金钟,果然稳稳当当,没有一点要掉下来的意思。猫儿艳羡的望着她生龙活虎的样子,转身又去牵着萧定晔,终于道:“日后若老天垂怜,能送你我一个这般活泼可爱的闺女,也算走了大运。”他紧握了她的手,低声道:“一定会的。”……初春的园子被厚雪覆盖,看不出什么春的迹象。脚下的路扫开了雪,露出铺砌的整齐的青砖路。猫儿搀扶着萧定晔饭后遛弯,缓缓前行。两人缓缓前行,一路无话。待瞧见一处亭子,猫儿方道:“可要前面去歇一歇?”走了这一阵路,灿烂日头直晃晃照下来,猫儿鼻尖已出了一层油汗,在日头下亮晶晶。配着她的一双亮如星子的眸子,倒有了他初遇她时的机灵劲儿。他尤记得,那时他母后病重,几乎药石无灵,后来不知听哪个奴才壮着胆子提了一嘴,说宫里废殿有个宫娥曾起死回生,或许积攒了些经验,有助于皇后也起死回生。宫中禁厌胜,这种话若平日他听到,定然是要赐那奴才死罪。可那时正常合理的救治早已用遍,他慌了手脚,死马当成活马医,只要有法子都要试一试,哪里还能管的上其他。后来太监们提溜了个小宫娥过来。那宫娥一双眼睛咕噜咕噜转个不停,他几乎第一眼就给她安了个“骗子”的标签,可心中还怀着一丝丝奢望——万一真有用呢?万一真的能将母后救活呢?后来,他母后果然于昏睡中苏醒。后来,他留意上了她。这样一留意,就陷进了她的亮晶晶的眸光里,再也清醒不过来。这个姑娘什么都好,哪里都好,如果还能再体贴一点,再多一点点……她觉察到他长久的注视,只当他伤处又疼,忙道:“可是身子不适?我们现下就回屋,我再为你涂药膏。”他摇摇头,抬手抹去她鼻尖油汗,含笑道:“整日闷在屋里也难受,四处走一走无碍。”当然无碍,他的伤早已大好,生龙活虎。他现在有的不过是心病。因着这心病,他便也肆意加重了伤情。什么时候他能病愈?他不知道。或许要等到踏上去往京城的路才成。此时一阵小风吹来,猫儿挽着他的手臂,转了个弯往远处凉亭方向而去。身后脚步匆匆,阿蛮快步跟来,停留在身后,抱拳道:“王公子,我家大人有公事与您相谈。”猫儿忖了忖,转头问阿蛮:“可是重要事?我夫君伤势未好利索,走这两步路也不容易。”阿蛮显然有所准备,他往身后招了招手,便有两个下人抬着一顶软轿小跑而来。萧定晔同她道:“若非重要事,殷大人不会来寻我。你先回屋歇息,我去去就来。”一顶软轿带着萧定晔往不远处的前堂而去。猫儿跟在阿蛮身后,一起往前堂方向行了几步。她压低声问道:“克塔努的伤势如何?”阿蛮回禀:“前两日烧的厉害,昨儿夜里退了烧,这一关该是过了。”猫儿提起三日的心终于放下,连忙致谢:“我知道以你和彩霞的立场,掺和进克塔努的事情里,十分为难你二人。我记着你们的人情,日后有机会,一定加倍报答。”这话阿蛮不敢听。这两日他看的明白,王公子对自家夫人严防死守,不愿意让她接触外男。平日王夫人同自己说说话还好,若真的到了“报答”的程度,只怕他首先等来的不是报答,而是一把割喉利器。他倏地跳开一步,忙忙谦虚道:“夫人客气,这都是小的该做的。”他这样的婉拒太过隐晦,猫儿听不懂。她又加了一句:“不不,哪里是你们该做的。我知道,你们都是有心人,是特意帮助我……”阿蛮额上迅速浮上一层冷汗:“不特意不特意,半点不特意。”猫儿见他谦虚的紧,只得道:“你放心,你同彩霞的情意,我铭记一生一世……”阿蛮只觉着今日他怕是将自己摘不干净了,要一生一世都牵涉进去。他觉得有些腿软,现下该去寻彩霞,先让她卷了包袱皮,带着娃儿远走他乡避上一避。猫儿见他一刹那面如土色,又关心道:“你可是病了?这两日照顾克塔努,累着了?”阿蛮想着他要是继续谦虚,可就真的活不下去了,忙忙扶着边上的树杆,粗喘几声:“奴才原本还想逞强,现下夫人既看了出来,奴才只能实话实说。这两日奴才连轴转,再如此下去,怕是要得个暴毙而亡的后果。克塔努那边,奴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猫儿表示理解。莫说照顾克塔努那样重伤之人,便是她这几日照顾萧定晔,多多少少还有丫头打下手,连她都觉着有些吃力。她忖了忖,问道:“你觉着殷大人同我家夫君商谈要事,会谈多久?”阿蛮觉着这个话题比较安全。不会招惹到醋精附体的王公子。他忙忙回道:“这几日忙活的都是番人之事,大人上回同王公子商谈了近两个时辰。奴才忖着,此回时间也不会短。”猫儿心头一跳,忙道:“如他出来早,你帮我拖着他。”立刻转身往马厩方向而去。第534章 皇子真乃神人也(二更)府衙前堂会客厅。殷大人鲜见的面露为难神色,同萧定晔道:“……那姑娘口口声声知道机密消息,可却只愿意见到‘王公子’才说出。底下人也用过刑,都未得来一个字。”萧定晔淡淡乜斜他一眼:“一个蛮夷女子,就令大人慌了手脚?”殷大人不由心中喊冤。若是寻常犯人,无论男女,逼供还有什么好手软的。可涉及异邦人士,讲究的是个“证据确凿、自愿认罪”,身上不可有明显伤痕,免得给大晏招致一个“虐杀国际友人”的罪名。这种人,要么就得暗杀,然后栽赃给邻国。要么就光明正大判个死刑,最后刽子手手起刀落给个痛快。故而在向异邦人士实施逼供上,手段就不好施展。像现下所有异邦囚犯受罚,那都是不容易留外伤的法子。以免到时候押解囚犯上京,若刑部官员瞧见了明显伤处,就成了话柄。殷大人行止历来落落大方,极少有这种吃瘪的模样。萧定晔不由问道:“那朱力姑娘,可真的有重要消息?”殷人离思忖道:“她为了证明她知道消息,曾经透露过三个字:泰王妃。”萧定晔眉头一簇:“泰王妃?三嫂?她提的不是泰王,竟然是泰王妃?”殷人离点点头:“就是如此奇怪,下官才要同殿下商议,是否真的前去见一回那朱力姑娘。”萧定晔忖了忖,点点头,却想着他此前数回见过那朱力姑娘,都被猫儿上妆、伪装成另一人。现下他要去牢里,若去见猫儿,说不定她就要开口同他一起去。她去牢里能做什么,他清楚的很。他立刻止了回内宅寻她上妆的心思,只转头望了望,便起身从一旁案几上抓起一把折扇别在腰间。***大牢耳房里,地上一个火盆半死不活,没有多少热气。好在克塔努躺着的床榻铺的厚,冷不到多少。猫儿坐在床畔的椅子上,面对着这个坎坦青年。异邦人面部特征强烈。如若只有一人是这种长相,大晏人就记得住。可若人人都是这种特征,大家便都成了脸盲。猫儿见不到克塔努的时候,其实连他长什么模样也记不太清楚。只有面对着他的时候,才知道他什么长相。就是为了这个她几乎记不得面目的人,萧定晔同她别扭了数日。此时这位无辜的始作俑者眯着眼躺着,面前坐着个大晏女子。这张脸还是第一次她来探监时,他才见过第一面,后来也不过见过两回。然而他依然从这张陌生的脸上,看到了他熟悉的神情。“小王子……”他语声沙哑,嘴唇干裂的几乎说不出话来。猫儿心里难受。有些人的纯良贯穿一生。譬如克塔努这样的,她相信那坎坦王爷一家如若不是做的太过火,克塔努绝不会做出背主之事。然而这世间,人生而不平等。克塔努生来就是奴隶,是人下人,无论受到主子多大的虐待,那都是他应该。但凡他反抗,却是十恶不赦。同她初初穿过来时,何其相像。那些过往虽已随时间远去,却没有从她心头过去。她一直意难平。她看到克塔努,就像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当初有谁来救她呢?没有。她能活下来,都是靠自救,靠利用与反利用。如若她等待旁人的救赎,她坟头上的草早已长了一茬又一茬。好在她后来活了下来。那么现下她想护着一个人,就像她数回频临绝望时也希望有人来护一护她,有什么问题?她想为当年的自己做一些事,有什么问题?如若克塔努是个有身份的人、一时深陷泥淖,她或许也就罢了。可克塔努是个奴隶,同最初的她一样。她就非得当一回圣母,非得护下他。她听着克塔努唤她“小王子”,不知道他是因病昏沉继续错认了她还是如何,她只低声道:“你放心,我拼出全力也会护着你。”克塔努轻轻点点头。眼前的姑娘不管长着一张什么样的脸,不管此前如何诓骗他,可每当她出自真心的说话时,她都是一脸的郑重。这股郑重可能连她自己都未觉察,可他知道。他看到她的这份郑重,就知道,她永远是他的“小王子”,是他想跟随的主子。她看他点头,心中也开始轻快,低声问他:“日后你想去何处?坎坦的风光可好?”他听她如此问,便又明白了当下的处境。他纵然再将她当做小王子,她也终究不是他的小王子。她当初能做一番伪装打入坎坦王爷的府上,现下又能自由出入大牢,都说明她是官府之人。她是官府的人,他这个涉嫌倾覆大晏的囚犯,就不能给她当奴才。他听她提到坎坦,脑海中不由浮现模糊记忆。他在大晏已来了十余年,被岁月冲刷后,记忆里只余下那些饥寒交迫的印象。寒冬腊月里,他和兄弟姐妹们挤在破了洞的帐篷里,各个小脸冻的铁青。他母亲……他记不得他母亲是何模样。她母亲生来就是女奴,他只记得她每日忙忙碌碌侍候主子的情景。她究竟是何模样,他几乎一点都记不清,只隐约记得她进进出出时,外袍下摆上绣制的一朵“飞红花”。他轻轻道:“坎坦,漫山遍野的飞红花……”她听着这名字,问道:“是鸿雁的鸿?好名字,鸿雁传信。”他其实也不知道,那红究竟是哪个字。她说是鸿雁的鸿,倒也贴切。他们这些身处大晏的异邦人,虽然在大晏能吃饱饭、穿暖衣,然而夜深人静时,也偶尔会想着,如若给坎坦去一封信,可会收到回信。可他们来了大晏已有十余年,虽然还未完全融入大晏,却也早早的脱离了坎坦。何处是故土,连他们也不知道。他们仿佛这人世间的一抹游魂,挤在平度府里报团取暖,一旦离了平度府,他们不知道能去哪里。猫儿从桌上端起水杯,打湿帕子,将帕子覆在他唇上,一点点濡湿他干裂的嘴皮。她低声道:“我原本想将你留在身边,可现实不允许。等我将你救出来,你就离开江宁,最好离开大晏。现下出了平度府番人预谋造反之事,整个大晏势必会对异邦人的面目格外关注。你也莫回坎坦,如若发生战乱,坎坦势必不能独善其身。”可是能去哪里呢?她忖了忖,道:“你往南边走,南边有海,大海的另一头,还会有很多国家。我们华夏的武功,走遍天下自保没问题,你会闯出一片天地。”外间传来脚步声,该是探监时间过长,衙役要来催她。她急忙忙道:“近期我怕是没有机会来探你,但我会托付人照顾你。你放宽心好好养伤。”她的话刚刚说完,外间人已进来。来者却是阿蛮。阿蛮满脸的着急,急急道:“夫人,快撤,王公子来了……”猫儿直觉萧定晔是来捉奸。她当然是行事坦荡。她原本还有些慌乱的心立刻镇定下来:“就让他来看,看看克塔努伤成这样,我们能干出什么事情。”阿蛮苦着脸道:“夫人啊,你们虽未做什么,可说了些什么王公子又不知,他会想象和猜疑啊!”猫儿的心终于狂跳不止。没错,萧定晔就是这种喜欢捕风捉影、善用脑洞的人。她和他过去十来日一阵好一阵不好的,不就是萧定晔胡思乱想的结果吗?她左右一瞧,从克塔努睡着的床榻上“刺啦”撕下一块布单,也顾不得脏与不脏,往头上一包就急急跑了出去。……马车停在了城郊大牢前。殷大人先下了车厢,要探手搀扶里间的五皇子,萧定晔摇了摇头,自己从车厢里一跃而下。殷大人一瞬间了然。苦肉计。皇子受伤,虽然不让他关心,他却没有单纯到真的不关心。他前去盘问过阿蛮两句,得知五皇子是多么的扭捏,涂药只愿意让王妃侍候,还专程要寻沉默寡言的郎中……他就明白,皇子这是伤到了暗处。皇子的那处和旁人不同,干系甚大。皇子在他府上做客,若日后子嗣艰难,他却逃不了干系。他日日心存关心,却又不敢露出端倪,省的这位疑心疑鬼的皇子以为自己对他心存歹念。后来三四日过去了,他忖着皇子的伤势也该转圜了。可是没有,这位皇子还窝在房里不出来,郎中也每隔三日的进来复诊。后来又过了三四日,他忖着皇子无论如何该好了。若这么久都没好,那得送上京找太医了。可是没有,这位皇子偶尔出来遛弯,依然撇着八字腿。他真的已经动了要私下里去为皇子遍访名医的心思了,恰巧今日两人来了大牢。这位上马车时还静若处子的皇子,到了大牢前下马车时动如脱兔。他终于明白,这是皇子顺势而为的苦肉计。他心中为五皇子鞠了一把同情泪——能用那处使计,五皇子真乃神人也。殷人离垂眉搭目,没有显现出任何表情,稳稳当当跟在萧定晔身畔,往大牢里而去。两人将将拐出停马车的支路,但听一声马鸣之声,路边停着的一匹黑马抬起马蹄轻踢地面,仿似在同熟人打招呼。萧定晔认出了这匹黑马。曾经这匹黑马同他不对付,后来这黑马瞧上了他的白马,便也顺带的对白马的主人热情了许多。他眉头一蹙往大黑而去,大黑便撒娇的将脑袋探向他,在他衣襟前磨蹭。他探手抚向马头,低声道:“你怎地在这里?”他转头四顾,目光最终定在了大牢门上。大牢门上衙役重重,监守的固若金汤。然而萧定晔知道,纵然有个坎坦人参与了倾覆大晏的阴谋,他心尖尖上的人却不管不顾,想要将那个要犯从这监牢里捞出来。于公于私,她都不应该这般。守监牢的衙役看见殷大人露面,已列队迎接。殷大人侧首探问道:“王公子?”萧定晔回过神来,再盯了大黑几眼,方转身踩上了台阶。第535章 是谁的娃儿?(一更)亮光瞬间转暗,昏暗火把映入眼帘。殷大人在前方带路,望向等候在边上的阿蛮。阿蛮哈腰禀告:“那女牢犯已带去了审讯间,大人随时可审问。”殷人离向他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眼,阿蛮心把子一抖,立刻垂首,再不敢抬眼。眼前两位贵人的脚步声渐远,阿蛮来不及抹汗,立刻后退几步行去暗处,对着黑魆魆的小巷道:“快走,慢一步都来不及了。”捂着头脸的猫儿往往走出来,二话不说抱拳一谢,急急窜出去,拉开系在路边树上的马缰绳,着急打马而去。***晌午时分,天色虽还亮堂,可一阵阵小风吹来,已冷的令人发抖。殷人离同萧定晔走出监牢时,积雪消融,屋檐上垂下的水帘仿佛下了雨。阿蛮候在一边,同另外一个衙役各拿了一把伞替两位贵人遮着雪水。待将两位贵人送上马车,阿蛮心下吁了口气,方同衙役折回大牢,操执收尾之事。马车上,萧定晔撩开帘子,略略探出脑袋往外望去。原本路边一棵树下,曾系着一匹油光水滑的黑马。那黑马那般的与众不同,这世间,唯有一匹白马能够与之媲美。晌午的日头下,那树下空空如也,没有马,也没有人,消失的仿佛从未出现过。车厢里的殷人离回想起方才审讯室里的一幕,还有些心悸。今日他又认识了一回五皇子。这位五皇子不是纨绔哥儿,不是谦谦君子。他有情的时候心系天下,专情的时候只恋着他的王妃,绝情的时候却能亲自下手将那朱力姑娘虐的死去活来。他原本以为五皇子要虚与委蛇,想要诱供。可五皇子匍一进监牢,五根手指往那姑娘腹间要穴上一搁,那姑娘的惨叫声便响彻整个大牢。官府不能做、不敢做的事情,他都能做。官府碍于其异邦人的身份、不能下死手去逼供,在五皇子身上百无禁忌。后来的吐口十分顺利。得到的消息在殷大人听来颇有些震惊,可却未牵动萧定晔的一根神经。此时车轮声滚滚,殷人离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那姑娘虽然是用‘泰王妃’这个假消息将殿下骗过去,可后来提到的乌银矿等事,事关重大,殿下如何想?”萧定晔从心事中回转心神,同殷人离道:“数月之前,我同阿狸,我同她曾途经那乌银矿……”他将两人如何配合、如何挑拨离间,使矿上各管事之间起了嫌隙,又如何提前向矿工允诺要涨工钱、矿工最后没有涨工钱定然要暴动等事简要道来,最后方道:“今日得到的消息说明不了什么。三哥能派人一路前来江宁游说七国叛乱,那些人沿途势必要去矿区探视一回。可惜他们来了江宁,未及时将信送回去,三哥最早也要几个月后才知。”那时,他早已回京,开始同他三哥正面刚。他又强调:“三哥的那些人,既然捉了来,就不能让他们逃出去。否则,我们所有的伪装都要曝光。”殷大人忙忙应道:“殿下放心,任何人都不可能逃开,即便在监牢外有外应,想要劫狱也没有半分可能。”他想到萧定晔同猫儿两人不过三日时间就搅和的那矿区起了暴乱,不由真心实意恭维道:“殿下如此急智、刚勇,国民之福也。”萧定晔摇了摇头:“主要功劳不在我。”在于猫儿。她没有武功,历来都是靠她的脑瓜子为她赢的活命的机会。他这一路能活下来,并且等到了返回京城的机会,多数都靠她。这样一个聪慧到令他炫目的姑娘,一路护着他,坚定的跟着他,哪怕分开也要去寻他的姑娘,让他深深的刻进了心里,然后待在他的心房里,用软刀子慢慢割着他。他续道:“铁矿的矿道图,就是从那处得到。大人的岳父,应该会拘在图上所画的矿洞里。”殷大人抱拳道:“下官惶恐,不知那图纸得来竟如此艰难。”久久无人回话,殷大人抬首,只瞧见萧定晔面无表情的一张脸。***殷家客院厢房里,猫儿有些坐立不安。她后来当然从阿蛮口中得知,萧定晔出现在大牢,并非是要去堵她,而是有公事。她想着有阿蛮掩护,她逃的也算及时,萧定晔应该没有发现她。然而她依然有些心惊肉跳。她并没有同人有奸情,可她内心的烦躁焦虑,却仿佛她真的被亲夫捉奸了一般。她连续饮下三杯茶,安慰鼓励着自己:“胡猫儿,莫害怕,他没有发现你,所以你今日没有出门。”她立刻站去院里,向下人们吩咐:“无论何人问起,都说我今日就守在房里睡觉,哪里都没去。”待她叮嘱过,忙忙甩脱绣鞋上了床榻,待盖上被子,却又一瞬间跳起身。这被褥里满是铁锈味。她闻不得。她一闻到这样的气味,她就仿佛看到了萧定晔垮着一张脸,冷冷的望着她,同最初两人才相识时,简直一模一样。她跳下地换了一床被褥,重新躺去床上装睡。时间一息一息而过。外间忽的起了风,卷的帘子烈烈晃动,听起来像是人的脚步声。她蜷缩在被窝里,一惊一乍之下,忽的就做了个梦。梦里还是她在宫里的时候。重晔宫里十分热闹,太监宫女儿们张灯结彩,仿佛有什么大喜事。她心下有些诧异,想着萧定晔的那几门亲事,该不会突然提前了?她站在檐下怔忪张望,一个小宫娥前来,面上怀着些忐忑,道:“请娘娘快回殿中歇着,娘娘才有了身孕,若站乏了可不好。”猫儿诧异,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娘娘?她明明已经伤了身子,又哪里能再怀孕?她不由自主低头望去,心中立时一惊。小腹处微微突起,哪里是初初有孕的模样,竟像是已怀胎三个月。她抚着小腹心下怔忪,转头往四处张望,忙忙向小宫娥问道:“殿下呢?殿下去了何处?”小宫女也回她一个怔忪脸:“什么殿下?娘娘是指皇上?皇上匍一知道娘娘有了身孕,就立刻去向太皇太后与太后报喜……”她又是一阵吃惊,怎地突然他就成了皇帝?她到底发生了何事,竟然遗漏了那般多过往?她怀着些小心思继续问道:“旁的妃嫔在何处?”小宫娥吃惊的将她打量一番,壮着胆子道:“奴婢听闻一孕傻三年,一般都是生过之后才会糊涂,怎地娘娘才有了孕就不记得了?这后宫哪里还有旁的妃嫔,就只有娘娘一个人,就连太皇太后与太后都搬去了行宫,将舞台让给娘娘一个人呢。”猫儿心想,她平日定然是太过善良,怎地这些宫娥都敢如此对她说话。待计较过这个,她方反应过来宫娥的话中意。原来萧定晔真的只有她一个呢。她心下甜蜜的紧,思夫若狂,哪里还能忍得住坐在殿中等他,几步到了重晔宫宫门前,守在门边等他。时间过的极快,门外传来一阵阵脚步声。那声音由远及近,带着她熟悉的韵律。她已等不及,两步窜出门外的宫道上,跑上前勾着他的颈子撒娇:“你回来的怎地这般晚?我同狗儿都饿了呢!”他面上却没有喜色。他将她缠在他颈子上的手臂拿开,定定望着她,眼中含着隐忍的神色。他一字一句问道:“你同朕说实话,你腹中的孩子究竟是谁的?”她讶然:“怎地了?当然是你的,只会是你的。”他冷笑一声:“你再仔细想想。此前你踢伤了朕,自此朕的伤势再也未好过,如何同你行房?若不是祖母提醒朕,朕险些上了你的大当!”他一步步逼近她,咬着后槽牙质问她:“究竟是谁的?柳太医?王三?或是你那坎坦走狗?”她惊慌失措。他怎么会这般想,他和她这般艰难才又有了狗儿,他怎能如此误会?可她仔仔细细去想,却一点也想不起他和她欢好的情节,那些事情仿佛离的极久远,远到她几乎忘了同他一起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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