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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胭脂铺》TXT全集下载_196(1 / 1)

眼前黑寂一片,没有任何声音。哈维跟进来,取出火折子将插在墙上的火把重新点燃,低声道:“我们来迟了。”妙妙望着空荡荡的暗室,脚下几晃,险些晕倒,用力一咬舌尖,口中传来腥甜之气,灵台登时清明。她遽然转身,不停歇的往外跑,大声喊道:“进城,去霍顿将军府!”天边最后一抹彩霞退场,各家各户已亮了灯,显得街市上灯火辉煌。霍顿将军府上,一圈坎坦平民将大门围的水泄不通,不知出了何事,吵吵嚷嚷,引得过往民众纷纷探首。门房的坎坦老头一连串的叱骂道:“……什么田税,你们从谁手里租的地、你们找谁去讨银子去!我家将军若连这些小事都要管,还怎么当将军?!”一群人不依不饶的喊叫。妙妙见这门房说话颠三倒四,心中一思量,垂首从衣服上扯下一片布,将一只耳环包进布里,趁机塞给那门房,急急道:“科儿礼客栈,三楼端头客房。”门房立刻紧紧捏住布头,又叱骂了几句,方大手一挥:“滚,不服就去报官!”重重掩上了门。众人又拍打着门吵嚷了一阵,妙妙方低声道:“走,回客栈。”*城东连片民居的一座院落里,随喜候在一处厢房门外,不发一言。待瞧见远处站着个暗卫,他方蹑手蹑脚离开几步,到了那暗卫前,低声问道:“如何?”暗卫道:“属下跟在那一伙人身后,先去了乡间一处农家小院。那伙人冲进小院不久就匆匆离开,属下匆忙忙瞧过一眼,小院里没有一个人。后来那些人又进了城,拍开霍顿将军府,却被门房赶了出去……”随喜思忖半晌,喃喃自语:“胡主子说要寻娃儿,怎地一路寻去了那什么狗屁将军府?莫非那将军才是背后黑手?不可能啊,胡主子最会演戏,纵然是要去抢娃儿,也不至于这般不讲策略的去。”他忖了忖,忙道:“再带一个人去跟着,切莫跟丢了人。”当奴才的要有当奴才的自觉。譬如主子今日要吃猪头肉,奴才不可能等主子做填空题,由主子亲口交代是要吃凉拌猪头肉,还是炝炒猪头肉。奴才得提供几个现成的选项,让主子做选择题。随喜虽然还未收到萧定晔的额外探问,但提前收集胡主子的动向,总是没错的。届时主子不问也就罢了,若问起来,他也有能回复的话。他随喜自进了宫,能一路成为太子近侍,不是靠运气,实在是因为他是个小机灵鬼,懂得如何侍候主子。他站了站,又想起一个问题,忙要唤此前的暗卫再去相探,可见那暗卫已带着另一人出了院门,只得住了嘴,垂首喃喃:“这胡主子竟已心狠到嫁人生子,也不知那j夫到底是谁……”时已一更,天上早早的挂起了一轮明月。随喜候在门外,心中慨叹不已。自从晌午主子下令放了那胡猫儿之后,便悄无声息的待在了房里,再不出房间一步。好几回随喜都偷偷凑在窗户上,听着里间的呼吸声还算正常,殿下并没有昏厥过去,他这才微微放了心。作为一个太监,一个不懂红尘、也不愿意去懂红尘的太监,他实在不知道这个胡猫儿的魅力在何处,也不明白自家主子现下的沉默,到底代表着什么。可无论代表什么,左右心情不会好。房门口,随喜静静的候着。房门里,萧定晔站在桌案边,到现在已过了两个时辰,还没有挪过步。房中黑漆漆,没有点灯。皓月从窗外撒下一片清晖,虽是盛夏,却仿佛将人坠到了千年的寒潭,冷的令人反应迟钝。仿佛四年前的那个春日的傍晚。江宁府尹殷大人的公子拿着一封信送到他面前,里面写的是江宁一间客栈的客房地址。他顺着那地址寻到了客房,看见的是桌案上的一封信,还有散落在信封上的数种信物。“让明珠去嫁人……让贾忠良去成亲……保重。”她留下的信上,寥寥数语,皆是说的外人。留给他的只有两个字。保重。那时他手中捧着那封信,脑中迟钝的仿佛服用了昏睡散,分不清到底意味着什么,搞不懂为什么是这样的结果。她陪着他一路逃亡,为何到了最后要跟着他上京的时候,她选择了离开。那么猝不及防,打的他毫无招架之力。后来他在那些纸篓里,看到了她内心的煎熬。她说他睡了姐儿,就不能同他一起。她说他将她当成了私产,她也不能同他一起。人为何要这般自私,潇洒的一走了之,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四年,过去的四年,他如她的愿,保重的极好。他甚至没有寻过她,他一剑挥下,就将过去斩断。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时隔四年,就像当初她离开的那般,她又猝不及防的闯进来。她还有了娃儿。她不是不能有孕吗?为何她一转头,就能投入新生活,还嫁人生子。她比他潇洒。他这辈子没有服过谁,独独服她。她真真是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喜欢,说不喜欢就立刻不喜欢,将“随心所欲”和“追求自由”做到了极致。梆子声响了两声,他终于出声:“随喜。”随喜忙忙推开门,垂首哈腰,等待听令。萧定晔冷冷道:“点十五个人,随本王继续夜探皇宫。”他得尽快将坎坦之事结束,他要尽快离开!**三更的坎坦街面已极少有行人。妙妙站在客房的窗前,静静的等着霍顿将军府的人上门。皓月挂在天上,旁边有个小星星,常年护在月亮周围。曾经她不知道这颗星星叫长庚星,后来有个青年手把手的教她辨认。一认就认到了现在。此时她站在窗前,离她服用过“昏睡散”的解药已过了几个时辰。她的灵台一片清明,完全记得她今日的遭遇,也记得她今日见过谁。如若她有能耐,她现下就能拿一把大刀,在夜里闯进那间民居,让那里的人血流成河。如若不是他们从中阻拦,说不定她就能在娃儿们转移之前带着人去营救。她的娃儿不会又丢一次,旁人的娃儿也不会。他们还那么小,她寻去的时候,大小王那般的听话,即便恐惧到了极点,依然听她的话。她让他们信她,可是她负了他们的信任。她不能想象,当那些人带着他们转移时,他们的内心是多么的恐惧和失望。此时房门传来几下敲门声,她抹了眼泪,低声道:“进来。”站在门口的是哈维,并几个陌生面孔。哈维带那几人进了房中,待掩了门,方站去妙妙身畔,低声道:“阿姐,那位四旬的汉子,便是霍顿将军。”霍顿将军狐疑的打量着妙妙,却并未着急追问,只抱拳道:“吴夫人。”妙妙点点头,向来人做了个请的姿势,待众人坐去椅上,她方径直道:“今日我去营救娃儿时,曾见过令嫒,那耳环是她亲手交于我。她叫霍顿于兰,是也不是?”霍顿将军一瞬间握紧了拳头,面上虽还保持着镇定,眼中已然风雨如晦。妙妙低声道:“孩子们全都被关在囚车里,后来我逃出来寻帮手,等再带人回去时,所有的歹人和娃儿们全都不见。”霍顿将军艰难道:“自小女丢失,本官差遣所有人寻找,包括乡间,都未能寻到。夫人提及今日在乡间农家小院看到孩子们,歹人定然是经常带着他们转移驻点。”她紧紧盯着霍顿将军,道:“您女儿曾说,歹人中有人曾穿着官靴,前来接应其他娃儿的人,皆双脚湿透。将军,您对坎坦熟悉,坎坦最近一次下雨是何时,您最清楚。您想一想,那日可有异常发生?”霍顿将军道:“坎坦已半月未下雨,小女是六七日前失的踪……”妙妙立时道:“河,或者溪流附近。前来接应的人途经之处,定然要淌过河或者溪流!”------题外话------先发两更,余下一更等白天我写完后再发。大概是下午一两点。第586章 当年情分(三更)四更时分,整个坎坦静寂的仿佛陷入一场梦魇,明知道暗中有事情发生,却无论如何挣脱不了梦境。一群人从皇宫宫墙悄无声息的翻出,返回民居的半途,经过一间客栈时,萧定晔登时打了个手势。所有人蛰伏不动,静悄悄看着数道黑影从客栈楼上端头的一间客房跃下,鬼鬼祟祟的离去。随喜心中倏地一动,发出几声鸟叫,客栈近处立刻传来几声回应。随喜忙道:“自己人在近处。”转瞬间,客栈一旁的树上跃下一个暗卫,疾步到了众人眼前,借着月光认出被众人护着的是自家主子,忙忙抱拳:“属下在此守着从大晏来的二十几个……”他的话还未说完,随喜已着急的暗中踢他一脚。暗卫余下的话登时折在口中。萧定晔冷冷道:“说。”暗卫只得继续道:“那二十几个从大晏过来的男男女女,不知为何同坎坦的霍顿将军有了交情。方才霍顿将军带着家丁暗中前来客栈,不知同那些人说了什么。现下一伙人共同出了客栈,不知要往何处去。属下在此继续守着,有另一暗卫跟了去,沿途会留下记号。”萧定晔听闻,却当先睨了随喜一眼。随喜只得轻咳一声,略略为自己辩解:“奴才生怕这些人坏了主子大事,还是要留着心。”又刻意埋怨道:“这些人真真不省心,男男女女大半夜的外出,真是不将男女大妨放在心中。”他这般从中作梗,萧定晔果然冷哼一声,却下令道:“跟上去。”随喜一滞,不知自家殿下到底犯的哪门子的贱。旁人不但成亲生子,刚刚到这坎坦就又同坎坦的将军对上了眼,自家主子却还要巴巴的跟上去。纵然是想要捉j,这也轮不到主子出手啊。他脚下跟着自家主子继续前行,心中却不停的猜度着主子的意思。一行人如螳螂在后,遮遮掩掩的跟着那些人行了多时,又跟着跃出城门,慢慢往乡间而去。夏日天亮的早,过了四更,早起的鸟儿已啾鸣不已。妙妙跟随在霍顿将军身畔,悄无声息的继续前行。霍顿将军介绍道:“坎坦炎热干旱,只有一条从乌拉尔雪山上发源的河水。本官想着,那伙人既然只有鞋子湿透,可衣裳却无,便意味着他们纵然要过河,河水也不会太深。又且他们推着囚车,孩童身矮,定然不能过大河。这一处已远离源头,却隐藏着许多支河,河浅水少,将将能打湿鞋子却又不至于解除衣衫。”妙妙点点头,道:“将军所言有理,且河道湿润,凡是有车辙,必然会留印迹,我等仔细留心,定然会有所获。”霍顿见她一介妇人,虽初次见面时她面色憔悴,然到了这个时候却极镇定,并没有歇斯底里的无状,心下生了些钦佩,便问道:“吴夫人家中丢失了几个孩儿?”妙妙哑声道:“两个。他们二人是双生子,最可爱不过……”霍顿将军便能理解一个大晏妇人为何能千里迢迢追来坎坦。他自己不见了一个孩子,已着急的很,这位吴夫人一下子丢失了两个,真真是要了命。他对她在钦佩下又多了两分同情,此时低声解释:“本官此番出来为了掩人耳目,并未带多人。这其间有些因由,不好多言,然本官的爱子之心,并不比夫人少,还请夫人见谅。”妙妙此时已恢复了冷静的神情,她点点头道:“大人身在官场,唯恐歹人拿嫡女的性命做要挟,令大人行不齿之事,也是人之常情。”霍顿将军见她一语就戳穿他的心思,心中更是惊奇。只觉她的言谈举止,皆不似寻常百姓,原本对她一介平民还有些轻视、以为她是想仗着他的力量来寻娃儿,现下倒将轻视之心收的干净,有何事也愿意同她相商。众人不敢点火把,沿着小径慢慢前行,渐渐的能听闻前方传来淙淙溪流,仿佛孩童的低声呓语,抚慰着所有人的心。众人顿时耐心十足的弓着腰身,借着发麻的天色,细细查看着这湿润地面,企图寻出车辙。待寻过半个时辰,远处已现出一片鱼肚白,行在前方的翠玉忽然道:“快看,这是什么?”她弯腰捡起个东西便转身往妙妙身畔跑来,急切道:“阿姐,鞋子,小娃儿的鞋子。”妙妙忙忙接了过来,一眼就认出这只女孩的绣鞋,正正是她白日曾从一个女孩的脚上亲手解下来的一只。那鞋面早已肮脏不堪,可上面绣着的一只小小彩蝶却给妙妙留下了深刻印象。她将绣鞋递给霍顿将军:“这是令嫒的绣鞋,你看看。”她的语气十分笃定,可霍顿将军面上却露出迟疑之色。作为一个不如何称职的父亲,他实在是不如何知道自家小女丢失前穿的什么鞋。妙妙不由冷冷道:“听闻令嫒是嫡女,可在家中所受的重视显然不够。这般聪慧的孩子,不过才六七岁,蓬头垢面,衣衫脏的不像样。周围所有娃儿都在哭泣,只有她镇定的在想着自救。这样的娃儿,一千一万个人里也出不了一个,可惜将军却并未当一回事。”霍顿不由心中惭愧,再不发一言,又继续前行。能寻到孩子的鞋子,说明众人并未找错方向。所有人都受到了鼓舞,更加仔细的往前探寻。待到了前方,却遇上一处岔路。两处都有溪流,众人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去。正在这时,哈维又道:“快看,还有一只鞋子。”他循着一处岔道疾步向前,捡起一只鞋,又惊呼一声:“是小王的鞋!”妙妙拨开人群冲了前去,从哈维手中抢过一只小小的布鞋,心中立时疼痛难忍。小王的鞋上,有她绣着的两个字:乐文。她这些年做女红的手艺已比此前精进了不少。本着教两个娃儿认字的初衷,双王的鞋子上,都被她一针一线的绣上了两人的大名。她将那小小布鞋紧紧握在手中,所有的后悔再次涌上心间。众人静默无语,情绪消沉。翠玉抹着眼泪安慰她道:“阿姐,霍顿将军家中的嫡女如此聪明,她能想到偷偷用娃儿的鞋子留记号,就能将大小王护好,阿姐莫心急……”她正说着,忽的听得哈维一声爆喝:“什么人?”说话间已掏出一把飞镖,往远处草丛处飞去。转瞬间,那草丛后便跃出几人,几番滚落避开飞镖,其中一人用大晏话着急道:“胡主子,我是随喜……”猫儿定睛一瞧,登时咬牙切齿道:“取他狗命!”二十四个坎坦青年瞬时向着随喜飞扑过去。此次众人占得先机,几个回合下,便将随喜几人擒拿到手。随喜不知自己为何招来偌大的仇恨,连连道:“胡主子,昨儿我并未为难您的人,您怎能暗下杀手?”哈维握着弯刀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恶狠狠道:“若不是你,我家的两个娃儿怎会再三失踪?”他手起刀落,眼看着刀尖已戳进了随喜颈子里,周遭一股劲风忽的袭来,一颗碎银遽然打在弯刀上。刀尖错开,随喜就地滚开,几个起跃逃去了远处,躲到了半途闪现的一伙黑衣人身后。所有的坎坦人登时将妙妙和霍顿护在中间,还扣押着几个暗卫,凝神静气,准备迎接一场恶战。萧定晔当先前行,待到了两丈之外,方缓缓抱拳,道:“霍顿将军,别来无恙。”霍顿从人群中探出脑袋,将他细细打量一番,双眸一眯:“五……”**随喜对自家主子的心思,没有猜透。萧定晔不是为了妙妙才一路尾随而来。他是为了霍顿。十二年前,霍顿当时还不是将军,曾作为使臣,前去大晏商议两国之事。彼时霍顿曾因酒后失德,唐突了大晏一名女子。那女子正是大晏一位四品官家中的庶女,却是个死心眼,委身于霍顿后,哭着喊着要嫁霍顿。那事在当时知道的人不多,后来霍顿离开大晏时,那女子也十里红妆,作为两国和亲的身份,跟着霍顿回了坎坦。霍顿保住英名的背后,有萧定晔的相助。那女子的十里红妆,也是萧定晔所出。霍顿此次丢失的女儿,便是同那位大晏女子所生。霍顿于兰平日跟着自家阿娘学了些大晏话,故而当时在暗室察觉出妙妙的善意时,能用大晏话进行交流。后来又因为萧定晔还未得势,力有不逮,鞭长莫及,没有能力与霍顿建立长久的关系,便只能放下了这条线,与霍顿失了联系。此时霍顿认出了萧定晔,登时想到当年事。当年若不是这位大晏皇子替他周全了名声,或许自家国主早已将他赐死。即便未赐死,他也不可能继续往上爬,坐上这将军之位。他认出了萧定晔,不由内心一阵羞赧,立时一阵理亏,虽已位及人臣,却也不由哈了腰,用蹩脚的大晏话道:“殿下的,前来坎坦游玩的?”萧定晔冷哼一声:“时隔十二年,将军还能认出本王,实在是记性好。”待他挖苦完霍顿,方转头冷冷瞟向妙妙:“随喜的所作所为,皆是本王授意。”妙妙脚下一个踉跄。昨日她被掳去那民居,后来看到随喜现身,她并未想到萧定晔会跟来。奴才在外办事,主子远程飞鸽遥控,是极自然的流程。直到方才他远远现身,带着冷意一步步前来,她方知他也到了坎坦。原来昨日她错过了营救娃儿的机会,是他在从中作梗。天色晦暗,他的脸化成灰她也识得。她的手紧紧抓住金簪,奋力扑向他,嘶吼道:“我杀了你!”时隔四年,她再遇上他,她对他做的第一件事,是想要杀了他。他抬手拦住她的手,将她往后一掼,她便后退栽进了坎坦兄弟的身上。二十四个坎坦青年登时杀气腾腾。他们管不了什么殿下,什么将军,什么贵人。他们眼里只有他们的阿姐,他们的亲人,再没有旁人!萧定晔的暗卫们立时拔刀。五更的清晨清风徐徐,所有人拔刀相向,随时准备开始一场你死我活。好好的寻娃儿的旅程,为何转瞬间便成了大晏人的内斗?霍顿将军只觉着眼前这一群人都被屎蒙了心。时已五更,为了掩人耳目,他还急着要赶回去上朝呢!他忙忙上前和稀泥。好在同作为丢失了娃儿的苦主,他的屁墩没有歪出去,他先劝着萧定晔:“殿下的,这位吴夫人丢了两个孩子的,据说还是一对双生子的,实在可怜的,难免行事说话冒犯了殿下的。殿下切莫同她一般见识的。”又转回头同妙妙道:“夫人的,寻孩子要紧的。这位是大晏的皇子的,本事大的,夫人说两句软话,他若能一起帮着找孩子的,如虎添翼的。”妙妙紧紧闭上了眼睛,待再睁眼时,眼中的爱恨情仇已敛的干净。她遽然转身,低声道:“我们走!”坎坦青年们登时护在妙妙周遭,缓缓退离。妙妙跌跌撞撞行在最前头,弯着腰仔细辨认着车辙。霍顿家的女儿实在聪明又勇敢。前方每到一处岔路,便会有细微的印记留下。要么是一只小鞋,要么是半片罗袜,要么是一点点的布头,皆是暗淡的颜色,隐藏在草丛里,既不会令歹人有所察觉,又能起到暗示效果。跟在身后的霍顿,虽然也想着为寻娃儿出力,却又不得不忙着应付萧定晔。萧定晔一边前行,一边打听道:“敢问将军,坎坦皇宫里,近半年可来了一位大晏人?三皇子萧正,将军可有印象?”大晏过去四年发生了内战,此时周边小国人尽皆知,霍顿作为武将,自然知晓的最清楚。那场内战是由大晏的三皇子掀起,他也知道。然而他听闻萧定晔的问话,不由惊咦道:“三皇子的,来了大晏的?”萧定晔看他神色不似作伪,又追问道:“贵国国主,近些日子可有何蹊跷处?”霍顿登时后退了两步。一国的储君打听另一国的国主,此乃外交大忌。即便是霍顿曾得过萧定晔的人情,屁墩也不至于歪到叛国的地步。萧定晔压低声音道:“本王对坎坦小国没有兴趣,可我三哥就不一定了。如若贵国国主出了岔子,这坎坦日后姓甚名谁,可不一定。”他的声音带着王者的傲气,骄傲的不屑撒谎。霍顿想着近半年坎坦的异常,想着自家国主的异常,终于虚虚实实,拣了些不如何要紧之事,缓缓道来。待日头的第一束光穿透云层,照着人间大地时,细微的车辙和不显眼的印记,终于将所有人引到了一处泄洪闸口。闸口有一人多高,数人的宽度。此时并没有什么洪水,可浅浅水流一直不停歇的往外淌。里间黑压压一片,不知道有多深,更不知通向何方。妙妙立时道:“缠火把,准备进洞!”霍顿将军忙忙从后赶上来,劝阻道:“此处泄洪口已废弃百年的,不知里间是否有猛兽的,夫人切莫贸贸然进入的。”妙妙冷笑一声:“将军虽丢失了嫡女,可为了官声和前程,能保持理智。可我的孩子是我的命,我为了他们命都能丢,还有何可怕的!”------题外话------终于码完了,晚了些时间,我也着急的很。抱歉抱歉。第587章 肋骨的乐章(一更)树枝晃动。妙妙的坎坦兄弟们,或者上树砍树枝,或者趴在地上寻枯草,做着绑火把的准备。妙妙同翠玉坐在树下,用匕首将树枝修直,将柴草和树枝紧紧缠到树枝上,最后连续绑紧,算是完成了一个火把。她会绑火把,还是此前在外逃亡时积累的经验。那时她和一个人常常在山间、野路上赶路,那时为了活命,她不是一个女人,她将自己锻炼成一个汉子。她手上磨下的厚茧,在她生下两个娃儿时,还常常剐蹭的娃儿疼痛,啼哭不止。即便后来她常常用热水浸泡,也是两年前才完全去除。四年之后的今天,她再次上手绑火把。无论是削树枝还是绑柴草,她都没有生疏。和萧定晔绑火把的顺序一模一样。几丈之外,随喜向各暗卫努努下巴,大伙忙忙跟着自家主子绑火把。随喜一边觑空注意着妙妙那边的举动、谨防她又下令取他狗命,一边狗腿子上前,向主子探问道:“殿下,我们也要跟着进洞?”萧定晔不言语。他心中憋着一口气,仿佛他动作不停,将火把绑的又结实又好,他就能出了心中快要爆炸的闷气。待连续绑完两个火把,他方转头看向霍顿:“将军丢了娃儿?”霍顿忙苦着脸点点头,趁机诉一回苦:“本官身处要职的,若显出重视孩子的,会被歹人用孩子威胁的。本官不能只为自己的,还要为坎坦国民着想的……”萧定晔径直拆穿他的言论:“你唯恐想动你的是同僚,甚至担心危险来自宫里,你要伪装自己,要保住官职。你对女儿的爱赶不上你对官场的眷恋,又何必将自己说的那般忠君爱国。”霍顿被刺的一滞,忙忙剖白内心:“哪里不疼爱娃儿的,暗中派了许多人的,日日都在寻找的。”萧定晔不在乎霍顿真的如何想,他只想让霍顿继续欠他的人情。毕竟十二年前的人情,这位霍顿将军也没有放在心上。他得再让霍顿欠他一回,他才能以这位霍顿作为突破口,伺机进入宫里。靠夜探获取消息已经不成了。自从前夜宫里闹刺客,宫中便增派了夜巡的人手。昨夜他带着人跃上宫墙,便没有机会再跃下去。侍卫交替往返,气死风灯挂了满院,夜里的宫中热闹的仿似民间的集市,若再多些鸡鸭,买卖就能做起来。方才在半路上,霍顿拉拉杂杂他说了一番话,什么皇帝喜欢在宫道上歇息,什么皇帝饭量猛增,什么皇帝缩减了早朝的时间……这些看起来不起眼的细节,却暴露出宫里有异常的真相。无论在哪个国家,皇帝都不是他自己,没有任性的资本。但凡皇帝忽然开始造作,便说明要出大事。萧定晔凭着二十几年的皇子的经验,就知道坎坦的皇帝怕是命不长了。也是凭着刻在骨子里的危机意识,他就知道他三哥绝对藏匿在宫里。他必须得进宫。霍顿这条大腿,他必须得抱。霍顿无论如何,都得欠他的人情。他望着霍顿道:“你我做个交易。我替你寻回丢失的女儿,我扶你坐上一品大将军之位。”霍顿一时反应不过来。这是交易?怎么好处都是他占?然而他并不敢立时就接下这个香饽饽。十二年前不成器的皇子,摇身一变成了太子。说这位太子不求回报喜欢助人为乐,谁能信!他默不言语,等待萧定晔说条件。萧定晔也默不言语,手中继续绑着火把,同霍顿比起了耐力。一个皇子为了追求皇位,隐忍、奋斗了近三十年,其耐力谁能比的过?在他又绑了五个火把,日头已经金灿灿的晒下来时,霍顿终于认输,追问道:“殿下所言的,本官都想要的。殿下的条件是什么?殿下尽管说的,本官竭力配合的。”萧定晔这才缓缓启唇:“替本王找个光明正大的身份,本王要住进宫里去。”霍顿眉头一蹙:“就这样?”他怎么觉着这位大晏太子在耍他。萧定晔点点头:“暂且就这样,此后还需大人暗中照顾,届时再说。”这个“再说”便包含了太多的可能。霍顿反而放下了心。他作为一个政客,自然明白,所谓交易,定然是旗鼓相当才叫交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强调道:“只有殿下一人的,多人不成的。人多怕要危及坎坦的。”萧定晔一咬牙:“只有本王一人,本王进宫只为寻萧正,不会涉及坎坦。此事成后,两年为限,定将你扶上大将军之位。”“成交!”五更之后,霍顿急匆匆离去,要继续掩人耳目,兢兢业业前去上朝,以免旁人认为他重视女儿,要拿女儿要挟他。他的人萧定晔不愿意用,全由他带走。临走之前,两人达成了一致:霍顿今日就去想法子给萧定晔一个光明正大进宫的身份,两日为限,届时由随喜亲自去寻霍顿问信。泄洪闸口火把亮起,萧定晔已率先进了洞。妙妙几步追上去,抬臂拦在他身前。“你要作甚?”她的面色苍白的不像样,即便是在昏黄的火把下,仍然遮掩不住她眼底的青紫。他不发一言,绕开她继续前行。待耳畔再传来脚步声时,一把金簪已贴上了他的颈子。握着金簪的手并不稳。她的另一只手臂已被暗卫扭在了背后,他离的那么近,几乎能听到她的骨头发出的“咯咯吧吧”声。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不被那暗卫拖走,与他相距了一步之遥,将金簪顽强的抵在他的颈子上。继而那使出了狠手的暗卫闷哼一声,被不知从何处发出的暗器打中,松脱了她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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