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多没意思呀,”姑娘媚眼如丝,嗓音娇柔,“咱们得玩些花样。”陈茗儿起身拿起帐内的红绸,在自己白生生的手腕上缠了一圈,朝着鄂琛勾了勾手指:“你过来。”“原来你是个会玩的……”鄂琛笑得猥琐:“只是把你这细皮嫩肉的美人捆伤了,我还真是心疼。”“那就不绑我,绑你。”不等鄂琛反应,陈茗儿已经利索地绕过他一只胳膊,将红绸在桌腿上打了个死结。“你还真是不一样……”鄂琛低头看着蹲在自己身侧的姑娘,光是这样都已让他浑身滚烫,他自觉将另一只手递过去,舌尖舔着嘴角,“用力。”陈茗儿也没客气,使了全身的力气一扯,把他的另一只胳膊也死死地捆在了桌腿上。看着被绑得结结实实的鄂琛,陈茗儿暂时松了口气,瞬时浑身都有些瘫软。她挪到正对着鄂琛的小榻上坐下,呼吸微喘,头也闷闷的,心神迟钝,嗅觉又十分敏锐,房中的花香似乎比方才更浓郁了,这香味钻进五脏,酥酥麻麻,让人心驰摇曳。陈茗儿不自觉扯了扯领口,有股难耐的触感从下腹蔓延,她不是没经过人事,自然知道这是什么。看着她的小动作,鄂琛轻笑两声,“难受吗?茗儿。”陈茗儿陡然一惊,努力拉扯回几丝清明,无力道:“你用了什么?”“这可是好东西,”鄂琛被绑着,脸贴在桌面上,眼中的醉意散了几分,“不是你,我还不给用呢。”“下作……”陈茗儿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两条腿却似棉花絮子,怎么都使不上力气。身体却越来越烫,有些让人可耻的念头在脑中炸开,陈茗儿用力咬住自己嘴唇,用金钗在手臂上划了几道血口子。“哎呦,”鄂琛心疼得只抽气,“你快住手吧,没用的,过不了一刻钟,你就会求着爷的。”心智渐渐软弱,手臂上的疼痛已经无法叫她清醒,陈茗儿伏在小榻上,死死地咬住嘴唇,不叫自己发出任何声响,混沌的脑海中闪过的却是沈则好看的眉眼,还有他修长的手指,捏着她腰间的绦带,他低声唤她:“茗儿,茗儿……”陈茗儿浑身一抖,滚落的汗珠眯了眼睛,她浑噩地叫着他的名字:“沈元嘉……”见陈茗儿已无力抵挡,鄂琛右手用力一别,崩断了红绸,他侧过身慢条斯理地去解另外一只手,肉到了嘴边,反而就没那么着急了。只是他这边还没把自己解利索,就听见外头一阵嘈杂,紧跟着,咣的一声,房门被撞开了。“哪个不长眼的坏老子的好事……”鄂琛都没看清来人,面上就已经挨了一马鞭,这一鞭子正巧抽在他左眼上,顿时满眼的猩红。突然涌入的凉意让陈茗儿终于清醒几分,只是眼前的这张脸,又叫她糊涂了,分不清真假。两人衣衫都没乱,况且鄂琛的一只手还捆着,沈则揪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他把陈茗儿揽进怀里,迫使她仰起头来,指腹摁着下唇,轻声道:“别咬,不怕。”陈茗儿泪眼朦胧,发丝散乱,唇边挂着血珠,胳膊上也是斑斑血迹,看得沈则心疼不已,用披风把人一裹,拦腰抱起。“宁远将军留步,”鄂琛捂着被打伤的眼睛,见沈则要把人抱走,虽是害怕却仍是上前阻拦,“我实话跟你说,这事儿是闵家点了头,你犯不上替闵之出头。”沈则一脚踹在鄂琛的要害上,冷怒:“闵家的账我改天再算。”鄂琛疼得几乎失声,跪趴在地上直抽搐。宁远将军战功赫赫,盛名在外,鄂琛满府的家丁也没人敢吱一声。沈则把陈茗儿抱上马车,先喂她喝了几口清水,又把帕子打湿,替她擦了擦脸,想叫她舒服些。突然袭来的凉爽叫陈茗儿忍不住哼咛了一声,下一刻她又羞耻地咬住了下唇,再不肯出声。沈则抱着软香在怀,心意浮动,他轻轻地揉了揉被陈茗儿咬破的嘴唇,哄着她:“听话,放开,没关系的。”陈茗儿慢慢睁开眼睛,湿漉漉的眼神脆弱又妩媚,任人采撷。她神情恍惚地伸手去描他的眉眼,呢喃道:“抱抱我吧,沈元嘉。”作者有话要说:沈狗子:那我可就真抱了啊感谢在2020-04-01 21:13:04~2020-04-02 23:20: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atitofeo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19章“你抱抱我吧……”姑娘软着嗓音又说了一遍,嫣红的唇瓣微微张合,小巧的舌尖抵在细白的牙齿上,两条细细的胳膊圈住沈则的脖子,前后轻轻摇晃着,像央求又像是撒娇。她手臂上有伤,这么一蹭,又有血珠子密密地渗出来,沈则摁住她的腕子,喉结滚动,哑声道:“别动,不疼吗?”陈茗儿哪里还知道疼,温软的身体颤抖地蹭着沈则的胸膛,她烫得厉害,含着水汽的眼中满是清澈又勾人的情/欲。像带着露珠的罂粟花,既纯净又妖艳。沈则原本轻扶住在她腰侧的手倏然收紧,把人拉进了怀里,坐怀不乱四个字怎么写,突然就忘了。陈茗儿仰着小脸,呼吸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情/潮翻涌之中似又对男人的克制带了些淡淡的哀怨。沈则抬手,一点点拨开她脸颊上濡湿的发丝,眼神温柔:“知道我是谁吗?”“沈元嘉。”陈茗儿光洁的额头蹭着他的下颚,被他短短的胡茬刮出红痕,沈则把人往上抱了抱,她的唇瓣若有若无地擦过他的脸颊,触感柔软,拉着人沉沦。沈则一把攥住陈茗儿柔弱无骨的小手,摩挲着她的指尖,身体的反应无比无比的真实,欲/望被禁锢得滚烫发疼,怀里的人衣襟已微微散开,冰肌半露,小巧的轮廓刺着沈则的神经。他闭了闭眼睛,呼吸粗重,低头伏在陈茗儿耳畔,低声问她:“醒来后,会怪我吗?”陈茗儿哼咛一声,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什么,沈则也没有听清,因为下一瞬,她便侧过脸吻住了他的嘴唇。酥麻的感觉从尾椎骨冲到天灵盖,沈则想躲开,又或者说他觉得自己应该躲开,但这滋味太好,叫他只想深入。陈茗儿并没有感受到沈则此刻浑身的颤栗,轻轻地碾磨之后很不满意地朝咬了他一口。“嘶,”沈则捏住她的下巴,手指拂过她柔软的耳骨,眸色晦暗深沉,“我不愿趁你之危,你还反咬一口。”陈茗儿懵懵懂懂,又去拽他的衣领。沈则把人圈在怀里,嘴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脸颊,叹息似的:“我是想要你,但得正大光明地要。”马车停住,沈则深吸一口气,把陈茗儿遮了个严严实实从车上抱下来。好在天色昏暗,看不出俩人之间旖旎。沈则没看杨平,沉声嘱咐:“想办法弄点药来。”这个境况,也无须他多言,杨平自然知道是什么药。这药在人体内久了,伤及脏器,总得先纾解一二。沈则找了一把尖刀,将刀尖用火燎过,将陈茗儿的领口扒开,看住穴位,极快地扎了一下,随着鲜血涌出,陈茗儿绷了一路的身体总算松弛些许,朦胧之中,似又唤了他一声。“我在。”沈则低头凑过去,陈茗儿已陷入昏睡,却还是蹙着眉,湿漉漉的眼睫上挂着莹亮的泪珠子。沈则情不自禁探出指尖碰了碰,把她的眼泪抹碎:“如果我能从荆州回来,你就跑不了了。”_陈茗儿做了个兵荒马乱的梦,转醒的时候,太还没亮,只在榻边亮着一盏灯,隔着床帐,影影绰绰。落入眼中的一切都是陌生的,陈茗儿揉了揉额角,脑中仍是一片茫然。胳膊一动,锁骨处有撕扯的疼痛,她低头去找,又看见手臂上的血口子,脑中轰然炸响,她腾地坐起来,撩开纱帐,端起烛台细细打量着屋内的一切。身后一声轻响,隔扇门被推开。陈茗儿浑身仍是不自觉地一抖,慌忙转过身去。沈则端着一碗水,立于门口,声音清淡:“醒了?”陈茗儿松了口气,弯腰将烛台搁下,人也顺势坐下来,揉了揉鬓角,才喃喃道:“我想起来了。”她这会儿是真的全都想起来了,想起了沈则见到她的时候,她该是多么的不堪。“先喝口水,”沈则把碗递给陈茗儿,自己则端起烛台将铜枝灯一一点燃,等屋里彻底亮起来,他才转头问陈茗儿,“饿不饿?”陈茗儿死死地抠着碗边,轻轻摇了摇头。沈则人靠在窗前,也不走近,抱臂打量着她,等她喝完了水,气息平顺下来,才开口:“还难受吗?”陈茗儿摇摇头,模样极乖顺。沈则不由得舔了舔被她咬破的唇角,有点想笑。“既然不难受了,我跟你说两句话。”陈茗儿抬起头,手指捏拢,紧张不安地咽了口,才细细道:“你说。”“不管你高不高兴,我都要替你做个主,”沈则站着,低头看她,莫名威严,“绣作坊你是别想回去了,就留在我这儿。只是,我很快也得去荆州了,不过你放心,走之前,我会把你安顿好。”陈茗儿吸了吸鼻子,声音很轻:“我又给你添麻烦了。”沈则笑笑:“那你也太瞧不起我了,不管是闵源还是鄂琛,都算不上麻烦。”光影绰绰,他的神色是从没有过的柔和。陈茗儿忽然想起什么,担忧道:“大夫人若是知道你院子里突然多了个人,会问的。之前念夏就……就被……”沈则摇摇头,起身往外走,“能操这份心,看来是真没什么事儿了。”药效散去,陈茗儿才觉出浑身疼来,她钻回榻上,将薄被往身上拉了拉,被角有很淡的香气,陈茗儿伸手往枕下一摸,果然拽出了她先前送给沈则的香囊。他虽然没戴在身上,却日夜搁在身边。看着香囊,陈茗儿的心里是高兴的,除了高兴,还有些酸胀。她揉了揉眼角,又把香囊塞回去,心想赶在他去荆州前要多做几个给他带上,这般盘算着,眼皮却越来越沉,人不知不觉地睡着了。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再醒来已是天光大亮。陈茗儿坐在榻边醒了半天神,把衣衫拢好,这才小心翼翼地出来。沈则的院子很安静,院中竹林掩映,将骄阳的灼热削减五分,真可谓色侵书帙晚,隐过酒罅凉。碰巧杨平从东稍间出来,看见陈茗儿,咧嘴一笑:“姑娘起了,屋子也刚收拾好,以后姑娘就住这里。“我不能……”陈茗儿连连摆手,哪有丫鬟住稍间的。“是五爷吩咐的,姑娘放心住,哦对了,”杨平又追了一句:“五爷说姑娘今天先别出去了,在屋里好好养养。伤口上该敷的药,也都放在屋里了。”“那五爷去哪了?”杨平顿了一下,道:“闵源来找大夫人了,五爷刚出去。”“我知道了,”陈茗儿勾唇笑笑,“多谢你了。”—此时的上院,大夫人听着闵源不停歇地说了半个时辰,耳朵直嗡嗡,几不可查皱了皱眉头,温声劝她:“你喝口水。”“哎呀,我的侯夫人,这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不着急啊?”大夫人端起茶碗,徐徐地吹了吹面上的浮沫,笑得有些尴尬:“其实我没太懂你的意思,你是说,闵之退了婚的媳妇人在我们小五那儿?”“是!那姑娘……”闵源又要顺着自己往下说,被大夫人打断,“你说的我听见了,那姑娘是个狐媚子,又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出身。”“是啊。”闵源皱着眉感慨, “小五对心远义气,自是没的说,但我那弟弟是个糊涂的,平白连累了小五。”“那我问你啊,这婚是退了没退啊?”“退了。”“既然退了,这姑娘可就跟你们家什么关系了……”大夫人目光盈盈,语气温和,说出来的话却能噎死人。闵源一愣,旋即嘶了一声,“话不能这么说,婚虽说是退了,可心远那不是还没死心嘛。”“等小五来了,我问问他。这人要真是心远送来的,那也得心远来接走,咱们谁都不能替他做这个主。”大夫人这么做倒不是有意护着陈茗儿,在她看来,凡事都得讲个礼,既然是沈则答应了闵之,就不该失信于人。“夫人你这是……哎呀……”闵源急得不行,嘴上又不敢乱说,端起茶碗一连灌了几口,大夫人笑盈盈地把帕子递过去,贴心道:“慢点喝。”外间的婢女唤了声“五爷”,片刻,沈则一撩帘子不慌不忙地进来,瞥了闵源一眼,不冷不淡道:“我还没找你,你还先找上门来了。”闵源只当沈则是为了闵之,讪讪道:“你就不管答应闵心远那个糊涂东西。”沈则坐定,手肘撑着陶案,冷声:“把人从我府上绑走,直接送去了鄂琛那儿,鄂琛是个什么东西你心里没数吗?你真是仗着自己是京兆尹夫人,目无王法。”闵源也是丞相府的大小姐,被人这么数落还是头一回,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虽然恼怒,却又不敢发作,她心里清楚,闵家根基尚浅,她的父亲虽有个右丞之位,实权却被沈从的枢密使分去大半,更何况沈家四代,军功卓著,又是皇后外戚,实在是比不得。大夫人也觉得沈则过了,悄悄瞪他一眼,这一瞪,瞪出些古怪来。“咦,你转过来我看看,”她伸手去拨沈则的肩膀,“你嘴唇怎么破了?”作者有话要说:沈狗子:这下好了,全世界都知道我初吻没了……明天恢复晚上九点更新啊,我跪下了!感谢在2020-04-02 23:20:08~2020-04-03 23:59: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雪儿 2瓶;unico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20章“无碍,”沈则拇指蹭了一下嘴角,面不改色地撒谎:“鄂琛这个王八蛋还想跟我动手。”闵源呵了一声,“怪不得人都差点让你给废了。”虽然知道自己那一脚够受的,沈则尤觉不足,怒气不减:“废了也活该。”闵源瘪瘪嘴,“也就是你了,鄂琛再怎么样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哑巴亏?”沈则看着闵源,轻笑一声:“他还敢觉得自己吃亏了?那我得让他见识见识到底什么叫吃亏。”这人平时不笑的时候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凉,这会儿一笑,反倒更叫人毛骨悚然。闵源忙不迭道:“是我说错了,鄂琛是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你倒是把自己摘了个干净。”闵源不接话茬,转而问:“你打算把她怎么办?”沈则明知故问,“谁呀?”闵源没好气地翻了翻眼睛:“还能有谁,那个狐媚子呗。”“你好好说话啊,”沈则蔑然,“我们平阳侯里还没人用过这么粗鄙的字眼,别污了我母亲的耳朵。”听他这么说话,闵源像是捏住了什么把柄,连叫两声:“大夫人您看,这就护上了!您瞧瞧,您瞧瞧,您说这姑娘是不是妲己转世啊,专门勾男人魂儿的。”大夫人的确是听不惯闵源嘴里的这些话,皱眉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不理闵源,只问沈则:“人在哪儿?”“我那儿。”“你这是打算以后就把她留你那儿了?”沈则大大方方认:“是。”闵源觑着大夫人的神色,悄声提醒:“我们闵家肯定是不会叫她进门了,保不准这姑娘想再攀个高枝,就得朝着小五下手。大夫人您可不能错主意啊。”大夫人冷下脸,直接撵人,“你也来了半天了,先回吧。”“大夫人……”大夫人摆手:“我跟你说过了,这是小五同心远之间的事儿,咱们做不了主的,你再什么说,我也不会强迫小五把人交给你。”闵源碰了一鼻子灰,实在是再没脸待下去了,悻悻起身告辞。等闵源走了,大夫人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儿子,又问了一遍:“你嘴唇到底怎么回事?”“儿子刚才说过了,是鄂琛。”大夫人也不直接戳穿他,淡淡笑道:“这鄂琛真是出息了,我以为敢跟沈元嘉动手的人还没生出来呢。”沈则眸光微动,仍是面色平静地顺着大夫人接了一句:“说的是啊。”大夫人心里冷冷一笑,又问:“那姑娘长得好看吗?”“母亲见过她,她原先在绣作坊当差,帮母亲补过那件翠云裘。”大夫人仔细回忆,略略吃惊:“我想起来了,可万妈妈不是说那姑娘不会说话吗?”沈则又开始一本正经地瞎说:“是急症,医好了。”“原是这样,”大夫人徐徐颔首,突然又问:“谁给医好的?”这记回马枪杀得真是漂亮,沈则没防备,愣了愣,才道:“傅医正,闵之离京前也交代过她。”大夫人嗯了一声,尾音莫名拖得有些长,她弯弯唇角:“我说呢。”“母亲,”沈则起身,“既然事情已经同母亲说开,儿子就先回去了。”“好啊,”大夫人也跟着站起来,“既然人在我府上,我也得去过过面。”沈则知道这一关终究要过,只轻飘飘说了一句:“母亲亲自去见她,也太隆重。”“不隆重,”大夫人颇有深意地看了沈则一眼,“或许还有更隆重的。”沈则缓缓一笑,跟着出来。两人到的时候,陈茗儿刚把脖子处的纱布换掉,疼得脸色发白,手臂上的伤还来不及处理,听见杨平在院中叫了一声夫人,便急忙将纱布一丢,疾步往外走,正好跟来找她的杨平撞上。陈茗儿的眼中满是惊慌,“夫人来了?”“是,人去堂屋了,要见姑娘。”陈茗儿脚下不停,边走边小声打听,“除了夫人和五爷,还有谁啊?”杨平知道她担心什么,笑说:“只有夫人和五爷,姑娘放心吧。”陈茗儿略略松了口气,却仍是害怕,人停在回廊的拐角处定了定心神,这才鼓足勇气进来。人跟人之间也讲究个眼缘,不管闵源怎么抹黑,大夫人看见陈茗儿,就半点都讨厌不起来。“见过夫人。”陈茗儿缓步上前,施然行礼,神色虽略显慌乱,仪态举止却又妥妥帖帖,挑不出半点错来。大夫人仔细端详着眼前的人,看见她领口露出的纱布,不觉皱眉:“是鄂琛那个废物跟你动手了?”“没有,”陈茗儿抬手摁了摁,说话的气力稍显不足,“这伤口是为了放血排药。”“排药?”大夫人立即明白过来,语气微怒:“鄂家怎么生了这么个下做东西。”沈则朝陈茗儿扬了扬下巴,“把你袖子捋上去。”陈茗儿听话把左臂露出来,上头密密麻麻布了十几条口子,有几处伤得深,翻开的皮肉边缘暗红发紫,尤为骇人。大夫人下意识攥住自己的手臂往怀里收,咬牙:“这可是要留疤的。”沈则压住心疼,不动声色地解释:“锁骨处的口子是我开的,但手臂上的这些是她为了保持神志清醒,自己用金钗割的,我到的时候已经这样了。”大夫人吁了口气,低声对称茗儿道:“你回去歇着吧,先好好养伤,以后的事以后再说。”陈茗儿似乎没想到就这么放她走了,眼底倏地蓬出泪花,咬住嘴唇抽噎道:“谢夫人。”望着陈茗儿瘦小的背影,大夫人无力地摇了摇头,她自己也是有女儿的,要是沈娉受了这样的委屈,她的心可真是要疼死。“你还算是君子,”大夫人瞥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还知道放血排药,没有趁着这说不清的时候欺负人家。”沈则面色坦然:“ 我不是这种人。”大夫人低头摆弄着手中纱绣花鸟图折扇,沉吟片刻,道:“人你要留着就留着,你要是不放心,等你去了荆州,就把她放在我身边,我护着。”沈则捏着虎口,淡淡一笑,“再说吧。”大夫人面色一凛,“你不会是要带着她一同去荆州吧?”“不是,”沈则无奈:“哪有行军打仗带女人的,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大夫人摇着扇子轻拍胸口:“你知道就好。”送走大夫人,沈则在院中犹豫片刻,走到了陈茗儿门口。房门开着,她正在给胳膊上药,药粉撒在伤口处,火辣辣的疼,精致的小脸蹙成一团,眼泪汪汪地一声声倒抽气。沈则抬手敲了敲门框,也不等她答应,人已经进来了。陈茗儿疼得浑身是汗,忍不住跟他抱怨:“不上药还好,一上药更疼。”沈则弯腰够起矮几上的纱布,替她裹伤口,力道是特意拿捏过的,半分力气不敢加。“这药是猛,但伤口愈合如初,不会留疤。”陈茗儿唔了一声,方才还染着水汽的眼珠子一下子亮了,“果真不会留疤吗?”沈则提了提嘴角,“就那么怕留疤?”“怕,多难看呀。”沈则低头把纱布咬开,修长的手指极灵活的打了个结,末了嘱咐她:“这两天先别碰水。”是不叫她洗澡沐浴的意思。“知道的。”为了不留疤,该忍的还是得忍,陈茗儿答应得干脆,模样乖巧。沈则忽又想起她黏在怀里磨人的样子,情不自禁拨了拨她垂在脸侧的鬓发。这动作亲密,引得陈茗儿脸颊微烫,却没避开。沈则倒不显尴尬,神情自若四下打量,随口问她:“这屋子住的习惯吗?”陈茗儿转头看他,语气软糯:“习惯是习惯,就是不合规矩。”沈则无所谓地一笑,“习惯就好,规矩不规矩的暂且就不提了。”“你这是?”陈茗儿这才发现他唇有伤,疑惑道:“难不成是鄂琛?”沈则鼓了鼓嘴角,目光落在她脸上,眼神玩味。陈茗儿被他盯得无所适从,小心试探:“不会是我……抓的吧?”“差不多。”“我……”陈茗儿试图解释,“我昨天……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所以……要是冲撞了五爷……我……给你赔个不是。”陈茗儿原本是个嘴皮子厉害的,这辈子头一回把话说得这么语无伦次,自己听着都头皮发紧。“没事儿,”沈则慢悠悠地站起来,眼角带笑,看着不太正经,却又说不出迷人。“你没冲撞我。”他原本还想说一句,你不过是占了我便宜,怕姑娘面子薄,下不来台,也怕自己此时说出去也接不住,只好作罢。他故作无事,反而欲盖弥彰,陈茗儿心里更虚,白生生的脸蛋染了一片霞色,低着头不敢看人。她人都到了那个地步,沈则也不指望她能记起什么,不过是觉得打趣小姑娘,逗得她脸红有趣罢了。说到底还是男人的那点劣根性。“你歇着吧,我出去了。”走了两步,人又转过来,笑着叫她:“茗儿?”头一回听他这么叫自己,陈茗儿都傻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啊了一声。“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我?”陈茗儿连连摇头,又羞又恼:“我不记得了呀。”把姑娘逼得直跺脚,沈则却是心满意足,语气温和:“我记得。”作者有话要说:沈狗子:我不光记得,我还能给你编点有的没的感谢在2020-04-03 23:59:23~2020-04-04 20:4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六六 30瓶;nnnnnomi 3瓶;墨染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21章陈茗儿已经埋头在榻上趴了半个时辰了,细白干净的手指把被面抓出了褶皱,却抵不住脑中的嗡嗡乱响。昨日见了沈则之后的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她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偏偏他不怀好意地说完那句“我记得”之后,人扭头就走,留着她一个人在这胡思乱想。做什么了,到底做什么了?她醒来后衣裳都还是整齐的,身上也没有任何不适,那件事肯定是没发生的。那她是不是说什么了?把从前的事儿说出来了?可是在沈则破门而入之间,她的舌根就发软,说不出什么话来的。那就是……转念想到他唇角的伤,陈茗儿浑身一凛,“不可能 ,不可能——”她胡乱地摇着头,人直往被子下头钻,像只避难的鸵鸟,自言自语道:“肯定是抓的,抓的!”下一瞬,看着自己为了干活方便磨得短短的指甲,她吸了吸鼻子,颓丧地哀嚎一声,这要是想把人抠破,得花多大的气力啊。陈茗儿又想起沈则刚才似笑非笑的表情,明明就是得了便宜又卖乖,她哼咛一声,把脸埋进手心里,鼓起勇气朝最坏的方向去想。她可能是亲了他……看起来是很用力地亲了他……也有可能是咬了他……她咬了他。陈茗儿慢慢地抬起头,满脸的心灰意冷,再坏也不过如此了,就算她亲了他,咬了他又能怎么样呢?她是着了迷香的道,可有人不是也把香囊放在枕边嘛,虽是这么自我安慰着,心里还是羞赧得想哭。而此时始作俑者正盘腿坐在书案前,手中把玩着一枚铜钱,嘴角不自知地上扬。杨平进来送书信,看着眼前的一幕简直跟撞鬼了似的,他揉揉眼睛,再看,没错,沈则确实是一个人在笑。杨平有些不敢动了。意识到面前的人影半天没有动静,沈则将铜钱反扣到手心,头也没抬,“是荆州的来的吗?”说话间脸上那点温柔笑意已经消散不见。“是。”杨平双手将信奉上,人退到一旁,待沈则读完,他小声问:“是司空乾有动作了吗?”沈则把信递给他:“司空乾果然连同了北魏,打算从荆州撕开口子,瓜分我们江北十三州。”杨平额上青筋暴起:“孝文帝难道不懂唇寒齿亡的道理?”沈则眸色淡淡,手指一下下轻敲着桌案,“螳螂扑蝉,可大家都以为自己是黄雀。贪心不足而已。”“那咱们?”“咱们的计划得提前了,过了中秋就走。”沈则抬头看了一眼杨平,“我让你找的书呢?”“齐了,现在送过去吗?”“再等两天吧,叫她养养伤。”“五爷对茗儿姑娘还真是上心。”杨平话里有话。话音刚落,沈则手里的铜钱“啪”地一声弹了过来,“茗儿也是你叫的。”杨平逮住铜钱蹦着往后退了两步,嬉皮笑脸地怼沈则:“那我该叫夫人吗?”“别着急,”沈则淡道:“有你叫的时候。”“真的假的?”杨平双手抱拳,一脸佩服:“您这真是轻易不出手,一出手就是鸡飞狗跳。”这屁话。沈则抄起镇纸作势要砸他,“你要是不会说话就赶紧滚出去。”杨平笑着躲了,但是他那句鸡飞狗跳倒是说对了,真到了那个时候,只怕鸡飞狗跳都是轻的。沈则拿了荆州的密报进了趟宫,回来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但陈茗儿的屋子里还是黑漆漆的。杨平知趣道:“我去叫吴婶儿把饭菜送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