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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妙人》TXT全集下载_18(1 / 1)

尽管她和萧钰不需要保护。萧妙磬视线落在袁婕身上,心想倒不愧是学暗杀出来的人, 刚才那手刀法狠辣诡谲, 关键是自己还不沾血。想到这里她自嘲的笑笑, 打从她跟着钰哥哥去战场开始, 经历的多了,如今面对血腥场面也同钰哥哥一样镇定。但到底觉得殿里有些闷, 萧妙磬又坐了一会儿, 便同萧钰说:“我想去外面透透气。”“去吧。”萧妙磬又嘱咐道:“你少喝点酒。”其实萧钰没喝几口酒,不过是饮了些果酒做场面事,但他还是回:“好。”萧妙磬这方起身, 从后门离开宁生殿。走的时候,她瞧见章晔的座席也空了,应当也出了去。萧妙磬未带侍婢,一人在外透气,随便走着。春夜里的宫阙剪影有几分安详,夜风吹在身上暖暖的,带来几分清明。她往花园方向走,不想突然听见箫声。是章晔的箫声。她认识这道声音。她下意识朝箫声传来的方向走去。月光淡淡的,有几分春庭朦胧的味道。萧妙磬找到了章晔,章晔正在建业宫后花园的一角凉亭下,独自吹箫。这是一幅很恬淡唯美的画面,但是萧妙磬敏锐感觉到,章晔身上有着说不出的不安和萧索。她的箫声里也泄露出这种惶惶不安的惊动。注意到萧妙磬,章晔吃惊的放下紫竹箫,“颂……公主殿下。”差点叫错,叫成“颂姬”,萧妙磬不由想到上次在交州见到章诏三人时,自己拿袁婕的小字颂姬当名字蒙骗对方。萧妙磬温和道:“叫我添音吧。”她走到章晔身边坐下,侧头问:“小晔怎么一人在这里吹箫?”章晔有些拘束,她的手放在裙子上不由自主的用力握住,半晌才松开,低低道:“殿里闷,我坐不住,就出来了。”殿里不是闷,而是那种明枪暗箭的世界让章晔喘不过气,萧妙磬心里明白。章晔鼓起勇气看了眼萧妙磬,鼓起勇气说:“对不起,请原谅我,我……在交州时骗了姐姐。”“你是章诏的妹妹,站在他的立场维护他的利益,再正常不过的事,我不怨你。”萧妙磬心平气和,“同样的,我也没什么资格怨你。那时我也挟持你和晏先生为人质,不是吗?”萧妙磬提到晏行云,章晔不着痕迹颤了下。她咬唇,像是纠结要不要把心里话说给萧妙磬。她看了眼萧妙磬,见她温宁而淡然,周身仿佛有种让人靠近让人心安的魔力,章晔终是忍不住倾吐出来。“越王对姐姐真好,我原以为我大哥对我也很好的,但是现在他变得越来越可怕了。不……不是他越来越可怕,是我以前根本没有认真认识过他。”“他对陛下说要我进宫做贵妃,他明知道我和行云互相有意的。前几天陛下的杨皇后联合其母族欲杀我大哥,大哥提前获悉他们要举事,将杨家满门杀死,连襁褓中的婴孩都没留下。他还当着陛下的面活活勒死杨皇后,让陛下立我为后。”“添音姐姐,你知道陛下看我的眼神是什么样的么?又惧怕,又仇恨,就仿佛我是条丑陋的毒蛇。”“更可怕的是,大哥和行云密谈了许久。等我再找上行云时,行云居然也劝我入宫为后。”“怎么会这样呢?行云明明喜欢我的啊,只要大哥点头,他就会娶我,为什么会这样……”萧妙磬没有打岔,耐心听章晔惴惴不安的絮叨。她也知道晏行云的才名,说是人中龙凤不为过。但是她总觉得晏行云这人外热内冷,看似温柔可靠,实则和章诏是一路人。以章晔这般天真不谙世事的性子,哪里牵绊得住晏行云?萧妙磬并不知萧钰和她看法一样,她问章晔:“晏先生是怎么和你说的?”“行云他说……要我忍一忍,以大局为重,先入宫为后,替大哥看好陛下和他的后宫。来日待大哥名正言顺,我就可以功成身退,行云届时定八抬大轿娶我为妻……”章晔说到“八抬大轿”时,眼中仍旧流露梦幻般的憧憬。萧妙磬看在眼里,直叹她单纯。小晔始终梦想着能像弄玉公主那样,嫁给她的萧史,琴瑟和鸣。然而乱世里能有几个萧史?天真是致命的。“我相信行云,可我不愿入宫为后,去侍奉另一个男人,我怎么做得到……”章晔再度难过起来,“而且,待大哥名正言顺……还不知道要多久……”萧妙磬不忍再说下去,她想,章晔怕是都没意识到,自己把自己大哥的野心说给了外人吧?名正言顺四字意味着什么,不就是章诏想当皇帝吗?尽管天下诸侯都有此想,可谁也不敢轻易摆在明面,免得留一身骂名。对章晔的苦恼不安,萧妙磬是触动的。同是女孩子,同样身份不凡,她深深与章晔共情。只是她帮不了章晔。“走吧,我们回宁生殿,已出来许久了。”萧妙磬抚上章晔的手背,“你心中有什么想法,试着多和蓟王还有晏先生沟通,也不好总一个人憋着。”“我知道了,谢谢添音姐姐。”章晔感激看着萧妙磬,不自禁道,“添音姐姐真是个好人,要是我们不是立场相对就好了,我真的很喜欢你。”“是吗……”“是的,我更要谢谢添音姐姐陪我说话,我心情好多了。”章晔勉强扯开一道笑纹,“我始终相信弄玉公主和萧史的故事可以降临在许多人身上,我相信添音姐姐定能找到你的萧史,一辈子幸福的。”萧妙磬心里一酸,又一软,说:“你也会的,小晔。”两个人并肩离开,往宁生殿去。路上章晔紧紧搂着萧妙磬的胳膊,那样子就像个失去巢穴的小鸟在冷风中抓住唯一可以抓住的枝丫。萧妙磬懂得她的幻想和挣扎。没成想还未走到宁生殿,便在梅园遇到章诏。时下梅花自是不开,唯有树树绿芽。章诏负手在后,嘴角噙笑道:“小晔,你跑哪儿去了?还不过来。”章晔迟疑了下,向萧妙磬投来歉意的眼神,走去章诏身边。章诏大手一拍章晔头顶,“你先回宁生殿,行云等着你呢,我同公主殿下叙叙话。”听见晏行云等她,章晔眼中亮起点星芒般的光,向萧妙磬行了个礼告退。萧妙磬注视章晔的背影,不觉轻轻摇头。接着她看向章诏。章诏一步步朝萧妙磬走来。萧妙磬面无表情。停在萧妙磬前三步处,章诏行了个礼,“殿下对臣好似成见颇深。”萧妙磬微凉的笑了下,“蓟王杀我三位皇姐,挟天子以令诸侯,却犹不满足,怎么看都不是能让我放下成见的人物。”章诏道:“三位公主是死于厉太师之手,与臣没什么关系,殿下可别错怪了臣。”萧妙磬不语。章诏又一勾唇,凑近萧妙磬一步,放大的脸上呈现出霸气和狠戾。“臣知道殿下与越王情谊深厚,然而殿下莫要太天真,越王只是在利用你而已。”萧妙磬说:“那么蓟王呢?您想要娶我,难道不是为了利用我吗?”“当然是,臣不否认。”章诏道,“都是利用,但臣能回报殿下的远比江东要多。”“怎么说?”萧妙磬淡淡询问。章诏刀雕般的轮廓凸显毫不掩饰的自信与豪情。“先越王败给徐州牧,江东元气大伤,后方交州还不稳固,拿什么与臣争?臣北据幽州与中原,兵精粮足,又有天子认同,要不是顾忌殿下身在江东,臣想灭了江东易如反掌。”“若殿下与臣联姻,臣便废天子,立殿下之子为帝。江山自然还是齐家的,殿下荣华富贵加身,臣再兴兵一统天下,你我坐拥江山,岂不比跟着越王屈居江东这半死不活之地要好上百倍?”一番话掷地有声,萧妙磬却觉得恶心极了。章诏开出的条件是很诱惑,但未免把她当傻子。说什么废天子,立她之子为帝……他今日能废天子,明日就能害死她与她的儿子,将皇位传给章家人。萧妙磬冷冷笑了:“蓟王知道为什么我对你成见很深吗?”章诏眯起双眼,“哦?臣愿闻其详。”萧妙磬道:“因为如蓟王这般狼心狗行卑鄙无耻之徒,我只能送君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章诏鬓角青筋猛跳,整个人霎时怒了。他本霸道之人,一怒起来更雷霆万钧,犹如掠夺的雄狮般气势狠戾惊人。他一把朝萧妙磬扑来,双手似要掐住她双肩!萧妙磬反应快,连忙向后躲,避开章诏。然章诏面色更厉,眼底仿佛烧起火来,怒火汹涌中还夹杂对萧妙磬的征服欲和占有欲。他亦是功夫高强之人,身强体健,萧妙磬躲了几下便有些吃力,后背又撞在一棵梅树上。她心里一沉,袖子下百珑要出鞘,却忽然听见空中有暗器破风声。心中顿时大定,也是在这瞬间,章诏感觉到冰冷的杀意威胁。他连忙一躲,朝后退开几步。他退开的同时,一支酒樽自他眼前飞过,速度之快宛如雨燕,力道惊人。章诏不由心下一凛,他方才要是没躲开,这酒樽必当击断他几根肋骨。“钰哥哥!”萧妙磬已朝出现于此的萧钰跑去。萧钰坐在轮椅上,现身在梅树林尽头。他如一块濯玉,照亮了梅林中的夜色。温暖的圆月浮于他身后,洒下朦胧的斑驳,将他轮廓染得极为俊美,似梦里的神祗降临。“音音,来。”他看着萧妙磬跑到近前,仔细打量她,“没受伤吧?抱歉,我来晚了。”萧妙磬笑道:“钰哥哥来的正好,我没事的。”她说罢站到萧钰身后去,双手搭着他轮椅背,与他共同看向章诏。章诏很不想承认这幅画面刺得他极不舒服,萧妙磬适才对他是什么态度?对萧钰却是这般。他不能容忍一个残缺之人屡屡压制他、胜过他,连号称“建业第一美人”的萧妙磬都围着这残缺之人转。高傲自负,这便是章诏的性子。他的自尊和骄傲,不容许被看不上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犯。他无比阴沉道:“越王如此忧心扶风公主,莫不是怕在下不小心伤了她,你可就失去最大的王牌了!”萧钰眼角雕镂怒气,怒章诏方才非礼萧妙磬的行为。章诏能躲开酒樽是他命大,否则必教他落一身伤。“不是谁都和你一样,蓟王。多行不义必自毙,万望珍重。”听言章诏怒极,可下一瞬唇角却迸开残忍的笑容。若是章晔在这里,就会看到这笑容和他处决公主时所露出的一模一样。这笑容让萧妙磬预感不好,旋即萧妙磬倒吸一口气,她看见了章诏的五步蛇!五步蛇自一株梅树上爬下,身体盘绕在树枝上,扬起那三角形的脑袋和尖嘴。“蕲艾来了,来的正好。”章诏向五步蛇下令,“去!咬上越王一口,让越王看看先毙命的是谁!”章诏被激怒了,毫不掩饰他对萧钰的杀心。五步蛇接到命令,身体顿时做出一个即将攻击的姿态,双眼闪着邪恶凶光。萧妙磬当即就想冲上去砍了这条蛇,虽然她的速度不一定有蛇快。萧钰却侦知她的想法,轻轻握住萧妙磬刚抬起的右手。他冲她摇摇头。萧妙磬怔了下,以为萧钰是要自己出手用暗器杀蛇。可就在这时,五步蛇从梅树上一跃而起,朝着萧钰扑来。它在空中张开那张血盆大口,萧妙磬心里顿时揪住。不!她已来不及出手,她怕钰哥哥有事!然而令萧妙磬和章诏全没想到的事发生了。五步蛇在挨近萧钰只有不到一尺的距离时,忽的像是受到巨大惊吓,愣是在半空中扭曲自己的身体,阻止自己再接近萧钰。是以这动作看起来无比怪异,巨大的毒蛇拼命遏制着,最后扭曲的跌倒在萧钰脚下。它的尾巴不慎拍打到萧钰的腿,这一下仿佛给五步蛇带来巨大恐慌,它触电般的缩起尾巴,身体颤抖着拧成一团。而萧妙磬在五步蛇落地时,分明瞧见那双蛇眼里含着浓浓的恐惧。萧妙磬疑心自己看错了,这条蛇,惧怕钰哥哥?为什么?她下意识看萧钰。章诏更是无比惊讶,双目瞪大,浑然不能置信的看着畏畏缩缩的五步蛇。蕲艾剧毒,多年来无往不利,但凡他让蕲艾毒死谁,那人必定死得毫无反抗之力,衬得他宛如高高在上判人生死的阎罗。为何会发生如此一幕?“蕲艾,还愣着做什么,快上!”五步蛇竟是缩了缩脑袋,艰难的摩擦地面后退。章诏简直如见鬼般的震惊,“蕲艾!”他脸色变了,完全不明白事情为何不按照他的预想发展,直到他听见萧钰不咸不淡的声音响起。“蓟王也有如此失态的时候。”章诏面皮一僵,萧钰不等他说话,竟是忽然一俯身,徒手抓起五步蛇。萧妙磬为此吓了一跳,担心道:“钰哥哥!”章诏心里一紧,喝道:“萧钰你待如何?!放开蕲艾!”萧钰轻哼一声,这一刻的他冷到骨子里,明明是个坐在轮椅上的人,却让章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手里的五步蛇更是如落进了地狱似的,绝望挣扎,全然不似每每恶毒傲慢的模样。“此畜生当为蓟王取过无数条人命,沾满无数人的鲜血吧。”萧钰幽幽说着,蓦然之间手上一用力,只听“咯噔”一声,接着是章诏无法接受的低吼。五步蛇被萧钰捏断了脊骨,死了!反手将蛇扔到章诏脚下,萧钰冰冷的嗓音好似千山鸟飞绝。“它嗅到孤血液中的相思黄泉,自然会害怕。五步蛇再毒,又毒得过相思黄泉么?”“今日的接风宴,想必蓟王也尽兴了。带上你的蛇,回去好眠吧。”作者有话要说:就这样,直接正面、手动、捏死。第44章 耍小性章诏头一次无比失态。确切的说, 是自打他杀死兄弟逼死父亲承袭基业后, 就再没这般失态过。蕲艾一死, 就好似他的臂膀被人硬生生砍下去一半,素来高傲厉害的诸侯露出慌乱的表情。萧妙磬把这样的章诏看在眼里,看着章诏带上蛇懊恼离去, 背影有几分狼狈。她对萧钰适才的举动感到震撼,又心有余悸, 缓一缓情绪才说:“钰哥哥, 你刚才吓到我了。”“没与你说就先出手, 是我的不是。”萧钰道。“我没有怪钰哥哥的意思,就是那条蛇扑过来时, 真的挺吓人的。”萧妙磬说罢蹲了下来,双手扒在轮椅扶手上,仰头对萧钰说:“有朝一日你定能解毒,重新站起来的。”萧钰心里一软, 不由在萧妙磬头顶摸了两下, “好。”视线往她脚下一低, “音音, 起来,这般将衣裙都弄脏了。”“脏就脏吧, 也沾不到多少尘土, 今晚回去了就要送洗的。”萧妙磬从善如流站起身,弯腰拍拍裙子,随后给萧钰推轮椅。宁生殿那边有小甘氏主持, 萧钰不打算回去,萧妙磬索性推他往明玉殿去。路上萧妙磬说起:“章诏方才试探我了,想利诱我依附他。”萧钰道:“他此来建业根本目的就是试探,看你是否会动摇。若你坚决不肯与他同流……”“他就会不留余地杀死我。”萧妙磬说出了萧钰未说的后半句,她巧笑,“钰哥哥可要保护好我。”萧钰回眸望她,唇角翘起啼笑皆非的一点弧度,“我已在宫内遍布暗哨,朝熹殿亦是。章诏就算能派人潜入建业宫,也无法对你下手。何况他最大的依仗已经不存在了。”最大的依仗,就是五步蛇。那是章诏最厉害的、能杀人于无形的武器。被萧钰捏死了。萧妙磬说:“原来你是怕那条蛇半夜偷袭我,所以直接弄死。”萧钰说:“我早就想弄死它了。”两人走着,在经过一处亭台假山时,不期听到假山后姜叙的说话声。仔细一听与姜叙对话之人,竟然是晏行云。萧钰和萧妙磬不由交换诧异目光。姜叙和晏行云竟然是旧相识?“述宁,我前些日子回了趟老家,顺便去你家看了眼。你父母与两位兄弟忙着春耕种田,境况都挺好。”萧妙磬和萧钰不由停在这里,听两人对话。看晏行云的意思,似乎与姜叙是同乡近邻。姜叙欣慰道:“他们日子过得安稳就好,那我就放心了。之前想把他们举家接到建业,他们不愿意来,就喜欢在家种田,反嫌弃我扰他们清净。”晏行云说:“我理解述宁你的心情,主要还是建业离咱们老家太远,他们不愿意迁居是正常的。相反洛阳就近许多,你看我都将我父母姐姐迁来洛阳。”“噢噢,好多年没见你姐姐,她已嫁人了吧?”“年前才嫁的,嫁给朝中士大夫,不错的婚事。”“恭喜恭喜,代我向你姐姐和姐夫问好。”“多谢。”晏行云说,“阖家人都在一起是再好不过的美事,述宁不能与亲人时常见面,不觉得遗憾吗?”“……有一些。”“我适才说了,还是建业离老家太远的缘故。若是述宁能入洛阳,与我共事,一同效忠蓟王主公,便能时常见到家人,说不定还能将他们迁居到洛阳,岂不美哉?”萧妙磬眼底划过一丝冷意,与萧钰交换了眼神。合着晏行云挖墙脚都挖到这里来了,下一步是不是要说服姜叙先当一段时间内应,为章诏提供建业的所有情报?姜叙连连推脱:“不成不成,王上对我有知遇之恩,又信任我,我说什么都不能做背主的事。”晏行云说:“述宁此言差矣,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蓟王与越王孰强孰弱一目了然。你辅佐越王能有什么前途?丈夫在世若不能立功名、垂青史,岂不是枉活一生?”姜叙叹了口气,“唉,那是你晏行云不是我姜叙啊。你有大志向、你狂热,我却不是。我毕生只求忠于道义,尽职尽责,无愧于心。行云还是莫要游说我了!”晏行云用叹惋的口吻道:“可惜你一身才气,就是太忠厚,不懂变通,我是为你不值。待来日蓟王踏平江东时,你就是想归顺怕也晚了,到时候你会后悔。”“行云真莫要说这种话了,我不愧天地,不愧良心,怎么会后悔?”姜叙的口吻虽然仍实在,但其中已多出一点决然的冷意,“何况这天下之事瞬息万变,鹿死谁手是说不准的事,我相信王上和江东。”晏行云无奈道:“你这个死脑筋。”后面他们开始谈起家乡的事,萧钰不必再听,给萧妙磬使了个眼色,萧妙磬推着他远离。萧妙磬想到适才章诏与章晔说,晏行云在宁生殿等她,便觉讽刺。待离得远了,萧钰唤了名暗哨出来,对其下令:“挑一队人立刻去姜叙老家偃师,保护好他父母家人。”暗哨领命退下,萧钰眼中沉沉一片。不管后头晏行云和章诏会否对姜叙家人出手,用其威胁姜叙叛变,他都要防患于未然。晏行云此人纵是才名再远播、看着再磊落,上了章诏的船,萧钰便信不过。这时萧妙磬喃喃:“姜太守确实不错,忠心的人比什么都好,钰哥哥看人真准。”萧钰敛去眼中沉然,温声说:“姜叙如此不辜负我,我也很欣慰。”萧妙磬想到什么,笑道:“怪不得钰哥哥想把令致姐姐或者银瓶嫁给姜太守。”可是姜叙并无娶妻之意,萧钰也不能逼姜叙。倒是萧妙磬这么一说,萧钰想到了许久之前的事。那时萧妙磬亲口对他说,她觉得嫁给姜叙不错,原话是:“姜太守敦厚老实,为人忠诚。我觉得他待自己的夫人,应该能一心一意。”萧钰道:“述宁确实堪为良配,音音若是看中了,我也可与他谈谈。”毕竟比之令致和银瓶,述宁与音音熟识不少,或许述宁会答应。萧妙磬知道萧钰这么说是为她好,他之前就表态过,他不会干涉她的婚事,不会将她当作诸侯逐鹿的工具。但是此刻听着他的话,怎么就心里那么不舒服呢?萧妙磬红唇微嘟,没忍住心口突如其来的一股酸酸情绪,声调不由带了点赌气成分。“你就那么想赶紧把我嫁出去吗?”萧钰察觉萧妙磬语调不对,又见她从自己身边越过,径自往前走。他忙划着轮椅追上。“音音。”他不是那个意思。萧妙磬背对他在前头走,边说:“我留在建业宫不好吗?非把我打发出去。”“音音……”萧钰暗暗皱眉,“没有不好,只是……”只是什么他却没说了,只是什么?女大当嫁不要耽误吗?萧钰垂下眼皮,他感知到自己此刻心里发堵,一想到萧妙磬将来嫁给她想嫁的人,他就既为她欣慰又觉得不舒服。他竟是从内心里隐隐抵触萧妙磬嫁给别人这件事。他……前头萧妙磬听着轮椅声音一直跟着自己,很快就心软停下脚步。她回头,看见萧钰自己划轮椅追她的场面,不由在心底吁了口气。钰哥哥双腿不便,她如何能让他这么辛苦追着她?这不是欺负人么?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原谅他了。而且自己这脾气来得也不好,她不该耍小性的,萧钰明明是为她好。萧妙磬走回萧钰身后,继续为他推轮椅,听得他说:“音音这是生气了,也罢,往后我不提此事就是。”萧妙磬抿一抿唇,望着萧钰一头黑发端坐的背影,她隐隐觉得好像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脾气了。她对萧钰的心境和感觉是不是变成……还不等萧妙磬整理自己心绪,就被前方传来的婴儿啼哭声惊动,一下子忘却所有思绪,只一心系在那哭声之上。原来他们已到明玉殿,殿内萧织在大哭。萧钰也心里一紧,小织怎么了?两个人进明玉殿,见乳娘在抱着萧织哄来哄去。乳娘脸色有些犯难,见两人回来,怔了一下,忙自责道:“不知三小姐怎么了,刚喂奶不久,本来睡得好好的,忽然醒过来就嚎啕不止。婢子检查三小姐身体和衣服布料都没问题,想来是孩子心情不好……”话没说完,就听萧织哭声低了下去。乳娘诧异的看着萧织伸出一双小手,朝萧妙磬和萧钰的方向挥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也盯着两人,如可怜的小鹿在期盼父母似的。三人间有瞬间的安静,乳娘倏地破开笑容,摇着萧织说:“看来三小姐是想王上和公主了。”萧钰从乳娘手里接过萧织,萧织的哭泣声更低了,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死死望着萧钰,一只手抓他衣襟。萧钰被萧织抓住了,他拍着襁褓柔声道:“小织别哭,为兄回来了。”萧织小声啜泣,对萧钰哄她犹不满足,又伸手朝萧妙磬的方向抓,眼睛也斜向萧妙磬,咿呀呀叫唤起来。萧妙磬便从萧钰怀里接过萧织,熟练拍着摇着,“小织乖,哥哥姐姐都在,小织又长大了些呢。”也不知萧织能不能听懂萧妙磬的话,却是她一到萧妙磬怀里,心情更好了,比在萧钰怀里还要好,没一会儿就破涕为笑,发出串可爱咯咯的笑声。乳娘不由说:“三小姐可真喜欢公主,瞧瞧公主一抱着立刻就笑了。”萧钰也道:“音音比孤更招小织喜欢。”既是萧织如此需要她,她怎能扔下萧织不管?萧妙磬道:“今晚将小织抱去朝熹殿随我一起吧,乳娘也跟着去如何?”萧钰同意。于是萧妙磬让乳娘收拾了一下萧织的物品,她抱着萧织回朝熹殿去了。萧妙磬所不知道的是,另一头,失态的章诏向小甘氏告辞,说要回仙都宫歇下。他心情糟糕到极点,偏偏因为晏行云去和姜叙说话,章晔没瞧到晏行云,便来问章诏究竟晏行云在哪里。章诏将一股火气都迁怒给章晔,刚领着她踏出宁生殿,就冲她发火。他骂章晔毫无用处,不但不肯为兄长分忧,还净给他添麻烦。后来晏行云回来得知章诏遇到了什么,忙去与章诏密话安抚、出谋划策,将章晔丢下。章晔就那么孤零零的立在仙都宫的门口,看见大哥和自己喜欢的人说着满口阴谋阳谋,谁也不回头看她,哪怕嘱咐她一句“早些歇息”都没有。章晔悲从中来,豆大的泪珠不由自主滑落腮帮。她像是寻求寄托那样,将紫竹箫紧紧捂在胸口。她好怕,怕自己的未来会带给她痛苦和绝望。她那么喜欢弄玉公主和萧史的故事,她仍旧固执幻想着成为弄玉公主啊。“添音姐姐……”章晔唤出萧妙磬的名字。明明是立场相对的,明明彼此并不多么熟悉,但是萧妙磬却在章晔心底刻下不可磨灭的影子。“添音姐姐,我真的好怕……”“谁能帮帮我……”第45章 当皇后三日后, 章诏一行离开建业。失去了五步蛇的章诏, 浑身笼罩一股阴暗的戾气, 走到哪里都似带着令人窒息的狂暴冷意。他此来建业的目的就是接触萧妙磬,试探她的态度,那纸赐婚诏书便是让他正大光明踏入建业的由头。然而萧妙磬态度如此坚决, 半点回转余地没有,那便毁掉最好。可是五步蛇死了, 章诏手下的人又无法潜入朝熹殿杀死萧妙磬, 章诏只能先离开建业, 后续再作打算。婚事不作数了,他带来的无数聘礼也就原路运回。当日萧钰没来渡口送章诏, 只派了吴纪去。吴纪送走章诏后,回来禀报萧钰:“王上是没瞧见那章玄擎脸色有多黑,没讨得便宜,怕是回去了觉都睡不好!”萧钰闻言笑了笑, 却是对吴纪道:“你精神比前些日子好上不少, 孤还担心你要一直消沉下去。”吴纪窒了窒, 诚然道:“末将若始终走不出来, 便要苦了敏晶。好歹末将捡回条性命,比之那些战死沙场的人幸运太多, 敏晶和公主殿下都对末将说, 只要活着就还是有希望的。”说罢又道:“对了,末将有个疑问憋在心里,实在憋得慌, 还望王上能给末将解惑。”萧钰道:“讲。”吴纪问:“王上为什么不趁章玄擎在建业时杀了他?好绝了后患!”“你这个问题,已有好些人问过孤了。”萧钰笑了笑。“是吗?!”“嗯。”萧钰温和微笑,耐心解释道,“若杀章诏,幽州及中原便要大乱,各方诸侯再度厮杀争抢,时局会如何发展不好预测,不见得是好事,倒不比眼下。”吴纪仔细思考一阵,赞同道:“还是王上深谋远虑。”再一想,章诏敢大摇大摆踏入建业,何尝不是吃定萧钰不会杀他。章诏果也不是个简单人物,虽然照他们王上比还是差了一些,吴纪如是认为。倒是吴纪没想到随口说的“怕是回去了觉都睡不好”一话,一语成谶。章诏因五步蛇之死,自尊心备受打击,直到回到洛阳还连做了几天恶梦。梦里他回到处决东乡公主和共邑公主的那天,他将添加了五步蛇毒素的酒递给共邑公主。共邑公主举起酒樽,一饮而尽,口吐鲜血扑到他脚下大骂:“愿苍天有眼,来日便教你和我一样不得好死,教你烈火焚身,烧成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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