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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杀我千百次》TXT全集下载_13(1 / 1)

看到小姑娘脸红扑扑的样子,百叶简直惊的讲不出话了。也就是从那时候起,百叶逐渐开始意识到阿笙的小脑袋瓜构造,可能和旁的人不大相同。想了想,百叶说:“那你就去找他给你读话本子。虽然大夫人总斥责小公子顽劣,但是想必他还是识字的。”小阿笙更扭捏了:“我怎么好意思?”百叶简直被烦的没办法,“那你就去给公子吹笛子听,崔姑母不是还给你请了先生吗?”说到这个,阿笙便心虚了。她实在是一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主,明明每周只需要去学堂上一次课,可她每次都是在见女先生的前一天,才开始练习上次布置下来的曲目。十数个孩童中,就数她吹的最差。从前做女官的先生好几次都想拿戒尺敲她的手掌心,“挺聪明伶俐的一个丫头,于这上头也有天赋,偏偏总是如此懒惰,简直是暴殄天物。”然而小阿笙只要红着眼眶,睁大一双水滢滢的眼睛瘪瘪嘴,撒娇求情:“先生,我下次一定好好练。”女先生那根戒尺便怎么也敲不下去了,结果下周阿笙还是一如既往的偷懒。每次上课的前一晚,百叶都要被阿笙的苦瓜脸折磨的不行,可是平时劝她多练习也不听,现在可真是个好机会。总算有法子了,百叶绞尽脑汁地劝,“小公子总是生病,不是说乐曲能缓解人的心情吗?说不定你吹个两次,他的病就好了呢。”真是胡扯。但是小阿笙居然还真的信了。从那个时候起,阿笙简直是改头换面、重新做人,每天都刻苦地在院子里练习,折磨膳房圈养的动物耳朵。膳房的人见到那一群蔫了的白鹅们,简直是喜不自胜:平时这群畜牲凶猛得很,一个个养的肥肥胖胖的不说,甚至还会啄人。那次主厨想炖一道清煮枸杞鹅肉汤,结果一只鹅没捕上来不说,还被它们给围攻,捂着自己惨兮兮的臀部硬是将养了半个月。但自从阿笙开始日日不辍地练吹笛子,那群鹅就日见疲惫。到了后面,甚至一见到穿着粉红色衣裳的阿笙,握着把笛子兴高采烈地往这边走,从前精神抖擞的白鹅们就睁大着绿豆的眼睛,换个反方向竭力逃命。很有民间智慧的厨子们私底下一合计,干脆每次要捉这些肥鹅的时候,就让阿笙去另一边吹《春到湘江》,那群扁毛畜牲就乖乖的,被在一边旁观看热闹的马厩阿锄,提着翅膀拽进后厨了。真是幸福又快乐。一看到平时凶神恶煞的白鹅现在居然如此乖巧,说是引颈就戮也不为过,臀部受过重创的主厨简直激动的要流泪了。从此他每天都要多做两碟合意饼,就专门为了报答最爱吃这道茶点的阿笙。以前小姑娘总忍着馋,不舍得吃还总要留给双桃,这下便给她吃个够。然而主厨因着养伤,不知道府里的动态,也不知道阿笙早就和双桃割席分坐了。因此阿笙现在看到合意饼就没有胃口,结果到头来全都进到了百叶的五脏庙里。百叶终于不用再受到阿笙上课前哭泣絮叨的折磨,还能吃到点心,真是两全其美。不得不感叹,百叶真是个聪明绝顶的女郎。总而言之,当新的一周到来,本来不抱希望的女先生听到阿笙吹的悠扬曲子后,恨不得狠狠捏自己一把肉,来试试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女先生激动不已,话都说不利索:“阿笙,你终于改头换面、重头做人了。”虽然这位女先生用的词汇总是比较夸张,但是当时得到百叶为首的膳厨一众人、马厩的阿锄哥还有女先生的三重肯定,阿笙重拾信心,觉得自己大概可以试一试吹给小公子听了。于是,趁着一个良辰吉日,天气晴暖,阿笙便要雄赳赳、气昂昂地戴上新珠花出门,却受到了百叶的制止。自从上次给阿笙出的去后院练笛子这个提议、得到了无数人的赞赏认可后,百叶越发对于自己的决定有信心,她摇摇头,不赞同道:“公子白天需要习字念书作画,你去给他吹笛子不是会扰乱人家,添倒忙吗?”阿笙现在觉得百叶是世间最为聪慧的娘子,对她的话无有不从。小阿笙睁着大眼睛,深深一拜:“还请女诸葛教教我。”百叶捡一个合意饼放在嘴里嚼,她故作深沉地掰弄起来手指,“依我看,酉时最合宜。”酉时啊,月亮都挂上来了,阿笙犹豫道:“那时候公子已经上榻就寝了吧?”百叶饮口茶叹气,“你又忘了我之前说的。你是去干嘛的?”“你是让小公子放松心绪,能更快病愈的。哪里有比吹曲子让公子入眠更好的时机?”“况且,”百叶意味深长:“小公子长卧病榻,很难见到生人。你这样突然跑过去,可别吓到人家,反倒不美。”阿笙深以为然,不胜感激:“若是没有百叶姐姐赐教,我还真的要犯蠢了。”被夸的很是得意的百叶一摆手,还附赠了锦囊妙计,“这有什么?你且记着,到时候莫要让公子发现你。你就等到公子入睡后,躲在暗处吹,让他误以为是梦中仙女吹的曲子,等过一段时间你再自报家门,岂不是更快能亲近起来?”对这个时候的小阿笙而言,百叶的话和今上圣旨没什么两样。她放下笛子,过去给吃的直打嗝的百叶揉肚子:“今天的合意饼如何,要不要再添些蜜浆?”于是,阿笙就真的听信了军师诸葛百叶的话,揣着自己的小笛子,在深更半夜月挂柳梢头的酉时初,跑到小公子门前,呜呜咽咽地吹起笛子来。说起来,阿笙的吹笛技术突飞猛进,大有进益,虽然鸡鸭鹅狗都不爱听,可是以马厩阿锄为首的一众人可是听的津津有味,直夸她余音绕梁。然而,现下是夜半时分,这白日里清脆的乐音便也带上了些诡谲的味道。更恐怖的是,阿笙还特意为了能让公子安眠,换了个平缓伤悲的曲子。为了不让公子发现她,阿笙还特意选了个绝妙的隐匿角落,让笛声若有似无地顺着窗棂飘进屋去,仔细凝神好像又听不见了。每当小厮推门的时候,不待他喝道“是谁?”的时候,阿笙已然灵巧地跑开,等到烛灯再次熄灭的时候,她才又横起笛子,重新陶醉地吹起来练了不下数十次的曲子。如泣如诉,形同鬼嚎。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崔珩晏睡的好不好、听没听到仙子神音还不知晓,小厮已经先崩溃了。那个被崔大夫人派来监督公子璜的小厮,不出一周,眼下已经挂了两个比铜钱还大的阴影,每天都念念叨叨着“府里有鬼”,还去庙里祈福磕头,喝下不知道多少大夫人重金买来的香灰水。最后鬼没驱成,他还患了痢疾,被气急败坏的崔大夫人赶到庄子里,务农去了。另一边的阿笙也很愤怒:这个小厮总是出来赶人,声音这么大,怕是把病弱的公子都给吵醒了。她唉声叹气,因着总是要悄悄地半夜来吹笛子,自己也是神色恍惚,害得女先生以为她过于勤奋用功,还一个劲儿劝她“过犹不及,小心猝死。”不说别的,三番两次这般对话后,开始识字的小阿笙隐隐约约明白过来,为什么女先生明明做女官的时候,还这么年轻就荣养归乡了。这个形容实在是用的惊天地、泣鬼神。能平平安安活到现在,而没有被旧主气急败坏地责骂一顿,也真的是很有福气。甚至最后,百叶都推开合意饼安慰她:“小公子的病大概好了不少,你也可以不用去了。”阿笙懵懵懂懂,道一声好:“我再去给他吹最后一夜吧。”惟愿公子能够做个好梦,一夜到天亮,醒来后,迎接的,都会是暖意融融的新春日。是那一晚,阿笙不知道原来的小厮已经被赶走,还按照旧时的样子一般来到此处。发现那幽弱烛光被吹灭,公子清隽挺拔的影子也消弭于肃肃夜色。小阿笙抱着自己的竹笛横在唇边,温柔吹奏起来,轻缓的风拂过她的碎发。有不知名的香气盈满袖子,清凉而鼓胀。忽然,门栓被拉响,不等阿笙惶急跑开,一只如玉雪白的手已经抓过她的袖子。公子璜黑如墨的发垂下,眼睛栖着寒星,衣衫虽落拓,却莫名凌乱的,带着股潇洒的意味。手指与她的衣袖相叠,杜蘅的香气扑面而来。望着阿笙失措的眼睛,他唇角微弯,似乎是个笑意,不过很快消匿于凉夜中。公子的声音清悦:“抓到你了,阿笙。”作者有话要说:鉴于有的美人表示不太会夸,附赠几个从隔壁学来的模板:1. 好看(康)2. 夸夸缇为了给你们发红包,我真的是煞费苦心。第34章 小楼吹彻玉笙寒“阿盛, 是你吗?”还没有离开馄饨铺多远, 就有温文尔雅的郎君呼唤她。那兰汤药材的油纸包上面的绳子, 拎久了也很是勒手。阿笙用另一只手换过来提,拭一下额头的汗珠,向说话的源头处望去。戴着四带巾, 头发整洁地盘竖于头顶,浅蓝的绸制盘领衣也很是干净, 蹬一双素色的鞮履, 面容也是温润的和善。算上今天, 也才见过第三面的许志博。馄饨摊主“嘿”一声笑起来:“隔着老远就看到这个公子,也不采买东西, 也不进铺子,我还在想是跟着谁,原来是为了小娘子你。”他咂么出声:“我就说哪家夫主能放这么美的娇娘单独出来,原是悄摸地跟着呢, 现在的小鸳鸯可真有意思。”馄饨摊主还直接吆喝出来:“郎君, 没看到你家细皮嫩肉的小娘子手都快磨破了吗, 还在那里干杵着作甚么?”避过许志博微笑着伸过的手, 阿笙淡声道:“公子,不必如此多礼。”看着木楞楞的郎君, 馄饨摊主急得不行, 还劝许志博:“你一个郎主,哪里能和自家的婆娘怄气,让她耍耍小性子便过了, 还不过去服个软?”他语重心长:“这样的佼人,你丢了可没地方找。”许大公子也因着馄饨摊主促狭的笑意有点局促,他红了脸,还真的低沉着声音道:“夫人,原谅我则个,夫主我给你赔礼了。”阿笙心生烦闷,可也不愿与他当街辩驳,那药材的绳子混着汗水磨擦着手心,也着实是不舒服,她便将东西递过去,自顾自走远。背后的馄饨摊主还欣慰笑起来:“小夫妻两个和和美美的,多好。”离得远些,在阴凉处停步,阿笙敛衽施礼,还不待许志博急着扶她起身,阿笙已然轻巧避开,轻声问:“是崔姑母安排的吗?”许志博微僵,阿笙当即了然,“看来是请您来青仁堂。”可以说崔姑母也算得上是苦口婆心,想要人为地制造一场偶遇,还特意嘱咐了一堆较为沉重的药材,来让阿笙提着。怕是早有预料小姑娘的力气肯定不够,正是给许公子创造相识的机会。然而不知为何,许志博不但没出现,反而还一直尾随,若不是这馄饨摊主叫出来,阿笙怕是还难以发觉。捋起一丝头发掖在耳后,阿笙将许大公子身旁小厮提着的药材接过来,语调平谈:“许大公子何不出声,今天日头盛,很容易晒伤。若是早知您在此,我便不会四处闲逛了。”发现许志博面露尴尬,阿笙也不追问,体贴地回避开这个话题:“天气炎热,既然您也见到了我,那不如早些归家休憩吧,正好我也将这兰汤药材带回。”还怪沉的,她的指节都要麻了。许志博这才回过神,皱眉轻声斥旁边的小厮:“快点去帮着阿盛姑娘,养你是做什么用的?”他笑起来,只不过刚好挡住了阿笙想要回府的路:“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去看看赛龙舟,岂不是辜负了良辰美景?”小厮脸色灰突突的,看着她的眼睛都带着哀求。同是为人奴的,阿笙也不想难为他,也就让小厮把那油纸包接过去。许志博没有察觉阿笙抵触的神色,只看到了女孩乖巧听话的样子,便认为她也默许了同游的邀请。许大公子伸出手臂,温声道出一句“请”字:“今天本来是要和另一家订关于木材的契约,然而某收到了李三夫人的邀请,便全部推拒了。”因着崔姑母出阁之时,远嫁的便是这陇西李氏家中行三的儿子,所以这李三夫人指的便是崔姑母了。不过,今天可是端午节,商户们居然如此辛苦,连节日都不能歇息的吗?但既然许志博搬出来了崔姑母,阿笙便不好再婉拒,顺着他指的方向微蹙着眉前行。然而到底没忍住,阿笙淡淡道:“崔姑母已然和李家的人一别两宽了,还是不要称呼她为李三夫人了。”正因着阿笙无声走路而感到窘迫,一闻这话,许志博忙不迭点头:“这是自然,阿盛。”还有就是这个名讳了。阿笙吹一下落到眼前、挡住视线的碎发:“我是阿笙,小楼吹彻玉笙寒的笙。”不是什么阿盛。纵然阿笙这么直白的说了,许志博还是不信。在他看来,一定是因着自己上门提亲了,崔家人才连忙给阿笙强行改了个文绉绉的名字,可是许志博却不以为然。这玉笙寒未免也太不吉利,他们做商户的最讲究的是个吉利,繁荣昌盛、蒸蒸日上。正所谓是大俗大雅,就叫原来的阿盛多好。再说了,阿笙一个丫鬟,肯定不识字,给她硬拗一个有典故的名字,又有什么意义?想必阿盛她自己也肯定不喜欢这样,所以许志博露出个善解人意的目光:“我都懂的,阿盛。”阿笙真是莫名其妙:懂什么了?她生活将近十五载,就这样一朝被人给改了名字。不过她也没法子再多说,正巧她也不喜欢随意一个外人都能称呼自己的名讳,随他去吧。于是阿笙轻轻颔首:“您开心就行。”果不其然。许志博自以为猜到真相,眼角的笑纹更深,他感觉两人因着这个话题变得更亲近,便开口试探:“我方才在青仁堂,好像还见到了无双?”无双,就是留春现在的名字了。阿笙疑惑:“您认得留,不,无双?”这两个字从她自己嘴里面吐出来,真是要多别扭有多别扭。作为曾经梦里面的萧连帅小妾,阿笙其实这辈子都不想再念出来这个让她浑身不适的称谓。许志博却没发现姣美女郎的神色变淡,他浑不在意地随口解释了一句:“我和城东范家也有着一些往来,恰巧认识范大人的一些妾侍罢了。”范大人,正是那恶名昭著的范邨。但留春嫁给的明明是萧易远连帅,与这性情残暴的范邨有何关联?阿笙按下疑窦不表,怕他发现不对,便先轻轻“嗯”一声,许志博便追问:“无双她一个无名无份的范家的后院妾侍,怎会跑到青仁堂?”他左右看看无人,悄声道:“阿笙你说实话与我听,她可是去私会那个着灰衣的郎中?”许志博声音短而急促:“范大人最是恨那些朝三暮四、不老实的女人,可若是有谁能告发,范大人便会与之交好、赐予重赏。”说到这里,许志博有些不好意思,但他转念一想,以后阿笙也是他的妾侍,自然也和他一荣俱荣,便沉下声音解释:“我们许家虽可以称得上家大业大,但到底是一门商户,上不得台面。”他一向平缓的声音也难得带了几丝愤恨:“做商户的,便再是家财万贯,可谁家的酸腐秀才都能唾上两口,纵使他们可能家徒四壁,也能瞧不上我们。”许大公子深吸口气:“当朝是九品中正制,范家是世家,足能推举上一官半职的,如果我们能让他开心,再辅以一些银钱,那么……”话尽于此,便没什么不明白的了。是谁曾经和阿笙闲聊过,“范邨那老匹夫以凌.虐小娘子为乐,一年到头,从他府里拉出来的尸体,大概能堆积大半个乱葬岗。”无双,范邨,后院妾侍。几个词语混杂,与刚才戴着帷帽、裹得严严实实的留春样貌,一起在阿笙头脑里搅动起来。阿笙环紧自己的手腕,头痛欲裂,几乎要失声尖叫出来。可她面色依旧是宁静如水的,还能抽出心思,应付许大公子的问题:“她是因着受了伤才去这家药铺的,听说青仁堂的郎中经常会医治范府的女眷。”她粉嫩的唇向上微翘,笑意却不达眼底,“怎么,您不知道?”许志博顿住,失望的神色溢于言表:“寒食节那一天你碰到的小郎君,是范大人的独子。我平素也只是和他有些交际,很难得见范大人一面的。”阿笙干巴巴哦一声,“那可真是遗憾。”可不是遗憾吗?眼瞧着告发改名无双的留春无望,许志博想起已经下了定金的南方囤积的木材,当真是烦躁不已。即使是现在心神不宁的阿笙,也能瞧出来许志博的心不在焉来,“许公子?”被这清甜声音唤回过神来,许志博捡回来平日儒雅的笑意,“阿盛,你说什么?”阿笙依旧是笑盈盈的模样,“早就有所听闻许公子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世面,对这涿郡上下的动静更是了如指掌。”许志博谦恭道:“哪里,不过是因着和各家各户都有些往来罢了。”“原是如此,那您可知晓萧连帅最近去了哪?”闻言,许志博蓦地一顿。他虽不知道崔姑母之前下堂的事情,却对阿笙之前的这桩差点成真的婚事,也算调查的一清二楚。许志博眼神冰冷下来,却要强捺着性子,温声和煦道:“萧连帅受今上所令,去南疆处平定战乱了。”所以阿盛你也别痴心妄想了。可惜的是,阿笙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反而更好奇:“他不是才纳了一门良妾吗?那边是荒郊野岭的不毛之地,他的妻妾如何忍得?”许志博急声道:“阿盛慎言。”他两手抱拳遥遥一拜,认真道:“今上已经为他赐婚,待得他凯旋归来,便可以和邵宁公主成婚。这邵宁公主最是善妒,幸好萧连帅不仅是个拔山盖世的英雄,还后院干净,从来没什么妾侍的。”阿笙惊得说不出话来:当时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定下来的留春和萧易远的婚事,怎么就后院干净、从没有妾侍了?听到阿笙的疑惑,许志博笑着解释:“你可真是个大门不出的小丫鬟。难道不知道那日萧连帅高头大马来接无双,不是纳进自己府邸,而是去替范大人迎娶的。”阿笙嗓子干涩:“当时明明众人都看到的,是萧易远在私会,而且还承认的事啊?”这娘子怎么还不听劝呢。许志博耐心解释:“原来是这么说的,可是后来都澄清是桩误会了。就算不是误会,也已经木已成舟这么久了,再无可转圜的。”他还自认为苦口婆心地劝:“萧连帅虽是英武不凡,可其实也没什么好的,你这样柔弱的女郎如何能陪他去南疆呢?”还是老老实实别有痴心妄想,乖乖嫁给他之后被抬上平妻不是好得多。许志博对“阿盛”可谓是满怀真心了。可惜的是,阿笙对他的话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脑子里飞速转的,全是留春的事情。许志博半真半假道:“若是我能从范大人手里得到个官职,将来也未必会比萧连帅差上多少。”忽然间,原来拧着眉头的阿笙想到什么,嘴角抹出一丝若有所思的柔美笑意。这笑如同是海棠枝上的豆蔻梢头,微微一抿便是流动着的潺潺碧溪。夏风吹拂,是女孩身上特有的轻柔香气,许志博还欲说些什么的嘴一下子顿住,唯有千万朵烟花在脑中次第绽放。就算是她现在心中还挂念着别人,他也忍了。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到了赛龙舟附近的地方。近岸处,已经有很多人聚集起来,桡手们健硕挺拔,古铜色的皮肤上溅的,不知道是汗水还是被木楫拍打上来的河水。衣着锦罗绸缎的公子小姐们,早已经登上雕梁画栋的豪奢舫船之上,隐约有靡靡乐声传来。这一边,却是敲锣打鼓好不威武,可以称得上是响彻云霄。许志博早就叫下边的人准备好了酒楼的位置。携美同游,自然要在清幽的雅阁处准备好香茗茶点,若是可以,能得到小娘子含情脉脉的注视不说,还能早些将婚事定下来。没错,虽然崔姑母含蓄的对他表示,一切都依着阿笙本人的意思来。但是许志博认为这不过是客气之词,他更不会想到阿笙居然还有可能拒绝他的求娶。一个侍女而已,让她还能与自己相见、走个过场已经是给了极大的面子。还是能早些迎娶进门安心些。说不准,今日便能摸过佳人的红酥手了。许志博畅想的很是美好,然而阿笙一句话打断:“我们不是来看龙舟的吗?”她好奇道:“那自然要在岸边看,才能感受到气势磅礴的激昂意味啊。”阿笙以往都是和崔珩晏来的,不知道看过多少次赛龙舟。当下,阿笙已是熟门熟路地唤来眼熟的小僮,“今天的赔率如何?”小僮看到她,便是“呦呵”一声笑起来:“原是阿笙姐姐。”他遥遥点起来手指:“十比一,赢面最大的是那一艘赤龙舟,姐姐今天押几两银子?”阿笙瞥一眼各色龙舟的船型,取出小荷包,兴致盎然道:“五百枚铜钱,押在那艘白龙舟上。”却是完全忽视了小僮言语间的小伎俩。小僮当即苦了脸,“您这手也捂得太紧了些,公子难不成您还让阿笙姐姐付私房银子?”他才转过头想唤一声“崔公子”,喉咙就被卡住,讷讷道:“阿笙姐姐,你抛弃了崔小公子,另择朽木而栖了吗?”便是脾性再好,许志博也不由得黑了脸:这还真的是来看龙舟了。还有,什么叫朽木?他明明是良木!然而许志博还要维持自己温润的形象,又不能多说些什么。他笑着掏出来十锭白银:“那我也添一点彩头,就压这艘赤龙舟吧。”这艘朱色漆过的船是隶属于范府的,但其实木材连同桡手都是许家出的,只不过少有人知罢了。许志博对自己家的木艺活计,以及矫健的船夫们都很有信心。这可是斥了重资的。然而他有心没有先说出来,想等到自家的赤龙舟赢了之后,再轻描淡写的在阿笙面前提上一嘴。小僮笑着接过银子,“爷可真是阔绰大方,依小的看,比那公子璜也差不了多少的。”这崔家的小郎君,许志博自然是知晓的,不过之前当他是个皮相好、不谙世事的清闲公子哥,直到这崔珩晏去年的时候听从师父的指令,去行商入世。当时崔珩晏几乎是两手空空的到了南方,才开始许志博还不以为然。他们许家之前也在陇西郡有一些产业,然而当地的李氏门第高华,权势滔天,尽管自己家不涉及经商,然而却扶持了旁支,予以便利,几乎垄断了当地的木材与染料行业。强龙难压地头蛇,尽管许志博自认为自家的木料质量,比李家粗制滥造的东西不知道好了多少,却也只能夹起尾巴,小心翼翼只开了两三个铺子,赚些许微薄的利润。直到后来。想起崔公子这三个字给他们带来的噩梦,许志博打了个寒颤。不出两个月,当地的李家铺子几乎倒了个干净,崔氏的名号其实也只在博陵叫的响,到了陇西确实没有什么用的。那一整条街的泰半铺子,都挂上了“晟”这个崔珩晏自取的名字。风一吹,便是满街的撒了金粉的“晟”字旌旗飞舞。等等,晟?许志博偏过头,看一眼正兴高采烈等待龙舟竞标的“阿盛”,自嘲笑开。当真是想得太多了。崔珩晏可是名门的公子,若是真的看上哪个侍女,怕是早就收进门内,做通房丫头了。便是小娘子再怎样清丽滢滢,到底是个没什么见识的丫鬟,估计入不得公子璜的眼的。不像许志博他自己,绝不会在意这些有的没的身份地位,还愿意给阿笙一个几乎与明媒正娶的妻一个位分。然而阿笙绝没有如此细致入微,不会像许公子一样,连第三个儿子的生辰礼该怎么操办都已经想好,她不依道:“怎就会输?”刚才那小僮收了银子心中快慰,还用艳羡的语调和她说:“阿笙姐姐,你也不要总是听从崔小公子的建议了。他虽是颖悟绝伦,可也不能面面俱到。像这次,必然是许郎君压的对,咱们涿郡的人都晓得他精明利落。崔公子年岁尚幼,想必也是比不得他老道的。不论如何,你总不会输的就是。”从小到大,都是崔珩晏亲口告诉她,该如何甄别哪一艘船有潜力能赢的。公子璜的聪明头脑,在阿笙看来,永远是举世无双。刚刚许志博还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因此没有听清:“什么差不差的?”他直接又让小厮掏出十两白银:“这样呢,再添些银子,全压在那艘赤龙舟上,总不差了吧?”污蔑她可以,但怎么能瞧不起才华横溢的公子璜?阿笙这下彻底动了气,跟着隐隐认真起来,她转向许志博:“您若是不在意,不妨和我赌。若是我猜错了,赔给您双倍的银子,总比那十赔一赚得多,怎么样?”阿笙赌这一艘白龙舟,赌公子璜的眼光,赌这么多年的信任。绝不会让她输。可是在许志博看来,女郎粉润的脸染上几分怒色的薄红,即使是严肃起来也是清丽莹美的样子,与刚才谨言慎行的形象相比,更添几分婉转灵动。许志博暗想:这怕是阿盛要在自己面前显出自己的才智呢,怕自己瞧不上她。怎么会呢,一个女郎家只要乖乖巧巧做个漂亮的摆设,他自然爱的不行了。可是佳人动怒,淡樱色的唇都轻轻抿在一起,他哪能不从?当即许志博颔首,“好啊,不过输了也别怪我无情。”谁稀罕!阿笙冲着微张着嘴傻掉的小僮挥挥手,“烦劳你帮我们做个见证,刚才给的五百铜钱,便留作请你吃茶吧。”小僮眼珠转了转:这直接白收钱,还只是看个结局早就定下的赌局,自是再好不过。他点点头,现在的有情人真是玩得花样子多,他一个乡下来摸爬滚打的小子,便是也和三教九流打交道了不少年,有时候依旧看不懂这些有钱人家玩的东西。小僮将那十两银子递还,“好嘞。”许志博无奈,“阿笙你要不要再考虑下?”二十两银子的双倍,就是四十两银子了。她一个小丫鬟,哪里有这样多私房?这可算得上是倾家荡产了。阿笙轻声问:“您怕输?”她的簌簌裙裾,在炎炎日光下落满了荷风,是涧影朦胧的一溪清凉雨意。许志博看的怔了,哪里还有什么别的想法?当即,他转头吩咐刚将兰汤药材送进崔府的小厮,“快去送两杯茶水来。”不知为何,他忽地有些隐约的渴意。很快的,龙舟赛事开始了。在遥远到看不清楚的河对岸,有彩杆伫立,那迎风飞舞的旗子刺激着大家的眼球,还昭示着成功与新一年的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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