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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杀我千百次》TXT全集下载_15(1 / 1)

“许志博,你会做到的,对吧?”更漏声重,月色斜斜照进深巷。留春讶然地递过帕子,柔哑的声音都放轻————“许大公子,你怎地哭了?”被这柔和声音唤回,许志博再也忍不住,像个稚童一般嚎啕大哭起来,颠三倒四地说:“不对,不对,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他做不到啊。他努力了,可是真的做不到啊。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逼迫他呢?这些年压抑的苦闷终于有了放闸的缺口。于是泪水便混杂着才凝固的血迹往下流,染脏了他月白色的衣衫。许志博捂住自己的耳朵、闭上了一双猩红的眼睛,疯狂地摇头。仿佛闭目塞听,就可以远离这个令他想要即刻逃离的无望人间。可是偏偏留春还在,她枯瘦的手指一顿,伸出去的细瘦胳膊上,是纱制衣裙遮不住的斑驳鞭打过的伤痕。屋外风声大作,仿佛有粗重的男声在要烈酒和三两美妾,又似乎有人在呼喝着将谁的尸首卷裹走。可是,此刻的留春都懒得打开那浸着疏蕊薄香的窗扉去细探。留春扳过流泪不止的男人的头,细细地用洁白如月华的帕子擦去他脸上血污,将那颤抖的手中几乎要捏碎的团子丢掷开,柔声劝哄:“这团子不好吃,咱们就不要了,好不好?”那夹裹着他所有意气风发旧年岁的糕团,被孤零零扔到了屋苑蔓延上青苔的晦暗角落,从此所有少年意气都休得再提。许志博将头缩进女人瘦弱的怀抱,整个人像是小鸡仔一样战战兢兢地抖动着幼崽的绒毛。似乎藏起来,就不必再去面对这惨淡世间。留春拢过他的杂乱发丝,轻声劝哄:“不要怕,全都过去了。”不知过了多久,在男人终于收了泣音、勉强恢复平静后从她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后,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狼狈与丑态。许志博怔怔别过头,不敢看她。可留春也不以为意,还将那变成灰粉色的脏污帕子细细叠起来:“听府里的人讲,许公子想要娶崔府的阿笙过门是吧?”许志博这才回过神,露出个警惕的样子:“这与无双你没什么干系吧。”“怎么没干系?”留春嗔他一眼,不满道:“我和阿笙可是从小就在一起的玩伴旧交,她的事情,我自然想要关心。”她徐徐叹口气:“当年还是她亲手将我送上的轿子,这份情谊自然不一般。”许志博这才放下了原来莫名提起的警惕,再联想起刚才自己埋在人家怀里头放声大哭的样子,也不自觉有些羞赧,于是讷讷道:“原是如此,我是要娶阿盛入门不假。”把帕子揣进袖中的动作几不可察地一顿,留春声音放的更为柔和,几乎听不出原来的喑哑:“我还没有准备好给她的添妆物,不知道许公子可能帮我一个小忙?”许志博忙不迭点头:“这是自然,无双你说,能帮上的我自然是义不容辞。”见他此状,留春眉目更为低柔,终于可以从这柔善的样子中,辨识出几分,当年在崔府未出阁时的丰润俏丽相貌,醉倚如同碧芜海棠的半支旧春色。“不知许大公子献给范老爷的苏屠醣,是从哪里购得的呢?”作者有话要说:许志博:呜呜呜没有人爱我,只有留春心疼我。留春:不,你想多了,我只是馋你的酒(:第38章 王八活千年送走明显神思不属的许大公子许志博, 留春独自在这无人的空屋子里凝眉思索:不曾想, 这世上居然只剩一壶苏屠醣了。这酒名贵, 几可以算得上是无价之宝,想来即使是她出言讨要,许志博也不会轻易给她。如同刚才她装作不在乎的样子、随口试探时, 许志博失笑宽慰她道:“不打紧,反正阿盛总会到我们家里, 转了一圈儿又倒回许府, 实在是不必这么折腾。”他还摆出一副认真的样子:“无双, 你不必这么挂心她。就算阿盛一分嫁妆银子都没有,我也不会看轻她, 会好好照顾阿盛的。”谁稀罕啊?要不是有求于他,留春都恨不得唾他一口,翻个白眼转身就走。虽然不知道他和釉梅之间究竟是怎么认识的,可是听之前釉梅的讲述、外加观他这副崩溃的样子, 这两人也应当是关系非同一般的旧识。就算是当时没反应过来, 可是她递过那肉松蛋黄青团子的时候, 许志博可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吧。那个时候范老匹夫可是才把釉梅拖走, 他就算是一家商户,可是也是涿郡有名的富商, 范邨总要给他几分薄面。别的不说, 要是其他人敢把这十拿九稳的龙舟差事办成这个样子,怕是骨灰都早就洒进河里头,扬起的粉末都得被鱼给吃干净了。要是真的想救人, 他若是真的硬气点,想来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就算失败了,可以至少拿出来个态度。然而这副又要当缩头乌龟、又捶胸顿足哀叹的黏黏糊糊模样,真是恶心透顶,像团烂泥一样沤烂。旁的不说,便是那烟花柳巷之地的姐儿都比他有气节。就这样的人,还说什么能好好照顾阿笙?以阿笙的姣美容貌,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这劳什子许大公子怕是得比那长了两个钳子、八条腿的螃蟹爬得还要快。可快别再说笑话了,留春的大牙都快要被笑掉了。不行,决计不能让阿笙嫁给这种缩头缩脑的懦夫!拿手指轻轻敲打着乘着早已经凉了药液的瓷碗,留春陷入沉思。这药自然是留春专门为范邨所特意熬煮的月茄颠,万不曾想到的是,这许志博旁的不行,献上来的苏屠醣倒是能刚好就能解了这毒的药性。这世上也就唯有这苏屠醣能解,居然还真的恰巧被范邨给喝了。于是这五十服高价购来的毒药也就作废了。可惜至极。真不知晓为何这范邨运气能这般好。难不成,真的是王八活千年?正在苦苦思索的留春因而也没有留意到,那充作装饰绘满花卉的屏风后面,有一道被烛火扭曲了的人影慢吞吞拱出来,无声无息地携着那角落的荒秽青苔味道向她走近。烛火半映出留春孑孓一身枯坐的影子。忽然,没关严的窗透进来的一丝风将这烛影吹的飘忽,似乎下一刻就要熄灭。而留春那忽明忽暗的影子旁边,忽然多出来一只弯曲的手,细细地探向了留春的后背。忽然狂风大作,那本就细小的火烛被这穿堂风而彻底吹熄,留春细瘦的脖颈处突然生起了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她似有所觉,猛地站起转过头去,高声喝骂。“谁?”与此同时,千里脚程之外,正看着小炉熬煮药材的小厮阿余拧过头去,胆战心惊地伪装出凶神恶煞的模样:“谁在那里?”阿余抹了把沙土敷面般脏污的脸,从旁边够了根铜棍,色厉内荏地往外迈两步,拿那棍子狠狠往砂砾铺做席的地面上敲:“你赶快出来,不然小心爷爷我给你好看!”帐篷之外的西域之地,漠漠黄沙与那渺渺野色在枯萎的白草旁平分这世界的所有颜色,唯有鸦噪声在昏暗的夕阳下不知疲倦地嘶哑环绕,在寂冷廖落的广袤沙漠,反而更显凄楚诡谲。忽的,一个身披银白软甲的身影如蛇一般,从微微颤抖着的阿余背后显现出来,拍了拍他的肩。阿余被这神来一手吓得大脑空白,所有的汗毛登时倒立,手里头攥着的棍子也“当啷”一声摔在地面上,腿肚子一软,竟是直接跪坐了下去。背后那人看他这副胆小如鼠的模样,很是不屑地“啧”了声,吐出来嘴里面含着的半根枯草,没什么表情的俯身打量过去:“你就是公子璜的侍从吗?”这人谁啊?居然还敢直呼主子的字。侮辱他可以,怎么能瞧不起崔珩晏?就在阿余眼睛一闭,决定豁出自己的命来维护公子的尊严时,这人却是伸出手将他一把拽起来,讥讽地嘲他:“未免也太不顶用了。”然而阿余刚才太过恐慌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却被这声音唤回来了神智,他不可思议地惊呼:“邵宁公主,您怎么来这儿了?”不错,虽则这人身形灵敏、力大无穷,可是娇柔的声音与特有的小麦色皮肤,以及细眉明眸却在告诉阿余,这就是当时他在公子来到南疆与他汇合后,他特意留心看过的邵宁公主画像。完全就是一模一样。这下邵宁公主倒是稀奇了:“你见过我?”阿余慌忙拜倒行礼:“小的观瞻过公主画像,公主国色天香、贵不可言。”他深深一拜:“光凭您这虎视鹰扬的磅礴气势,小的就知道,若您还不是公主,怕是就无人敢认这名头了。”“那狗屁宫廷画师给我做的肖像画我又不是没见过,摆给我父皇看怕是都认不出来。”邵宁公主一乐,摆摆手叫他起身,“你这小子武功不行,嘴倒是挺甜。”邵宁公主将目光投向博远的空中,声音没什么起伏道:“虽则我也是才知晓,我原来不是父皇的亲生孩儿,而是只被抱错的狸猫。”阿余才起身,一听到这话差点腿又软:“公主万莫这样说,您永远都会是我朝骁勇善战的邵宁公主。今上也说过,这是永远都不会变的。”没错,将近二十载前,恰逢今上推翻前朝暴.政的多事之秋。当年恰巧去觐见前朝皇族的崔大夫人本就身怀六甲,是强撑着舟车劳顿去恭祝原先长公主的生辰,被这忽如其来的政斗吓得和前朝长公主一起躲进了山林里,居然是直接早产了。说到这里,便又不得不提今上的身份了。搁在现在,倒是个不能说的公开秘密,不过现在的皇上其实正是前朝长公主所尚的驸马爷,原先也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公子哥,倒是靠着那副皮相而家喻户晓。总之,因着他的风流气派,被和兄长一起熬过了戎马生涯、一统天下的长公主在比武招亲的台子上一眼识中。此后世间再无人见过这风流公子哥,只有被锁在层层宫苑后面的郁郁驸马爷。却不曾想,王都中人再次见到这驸马爷的时候,原先的文弱小公子已经变了模样。铁甲挂身执着青光剑,原先的驸马爷带着满身肃杀的血腥味,屠尽了前朝的皇室中人,那原先可以称作他大舅子的前朝皇上被一剑捅穿,死不瞑目的染血头颅被挂在城门上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连鬓发都被风给吹干。若是有大胆的人敢上前捻一下,怕是一下子就会把发搓成了飞灰。而少有人知的是,当时才刚刚平复西域暴乱回来、专门不让这些前来拜访她生辰筵席的前朝长公主,其实也怀了身孕。结果可倒好,连自己的驸马都还没来得及见上一面,或者说长公主都不知道驸马是什么时候离宫拥兵的,还以为他还老老实实在后院里等她回来呢。总而言之,长公主头天才刚刚回来设立了个筵席,膳食还没用上几口,自己的夫君就造反了。不仅如此,她的好驸马还把自己的亲哥哥给一刀捅穿、直接便登上皇位、改朝换代了。兵荒马乱之下,长公主带着满宫的仓皇女眷躲到了王都一处少有人知的僻静山林里。不过也是因为这番动荡,她和崔大夫人竟是同时发作,再加上当时情势混乱,两人的孩子也被抱错了。稀奇的是,长公主怀胎已经十月,加上出了这样的大事,她还要忧心阖宫女眷的安危。倒是当时崔大夫人怀的那胎还不足七月,走路有仆妇相搀、也不曾过多劳累,不知是看见了什么吓成这个样子,居然直接便发作了。幸好前朝本就设立时间不长、根基不稳,而这曾经是驸马爷的新帝本就是世家公子出身,也不欲过多为难其他的世族,所以等到铸甲销戈之后,就送这些贵妇们回府安歇了。说来这次宫变,除了前朝的皇族受了波及被血洗一空,以及出了长公主和崔大夫人孩子换了的乌龙事件之外,能称得上伤亡的也就只有长公主本人了。当时今上才刚平复所有动乱,什么都没吩咐、倒是先御驾过来寻她们这些女眷。不过,这些人精的贵妇心里也都清楚,这今上怕主要也不是为了他们,而是过来找压迫囚禁自己的长公主寻仇了。然而今上注定不能亲自报复了,等到他来的时候,见到的只有在僻静深林处,一具浑身布满血污、上半身被野兽啃噬干净,那衣着熏貂、上面缀着珍珠垂绦的公主例服的残骸。今上深深凝视了那具尸骸一会儿,神色晦暗不明,火光染红了他久不见日光的苍白皮肤,当时即使是最亲近的近官也不敢觑他的面色,最后还是今上自己折回身,吩咐:“带那孩子回宫吧。”大太监嗫嚅着问:“那长公主……”然而今上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灰鼠皮制的披风在枯寂的山林中发出猎猎的声响:“不必再管了,随她吧。”唯有极少数的余留下来的宫女才可以依稀辨认,这用着青石刻丝的银鼠皮披风,乃是长公主离去西域前,亲手赠给驸马爷的那件。因着是不善纺织的长公主亲手一针一线所缝制,当时的驸马还很是嫌弃,从来都不披在身上。却不知道是不是当天发生的事情过多,旧日驸马爷的今上居然还披上了这自称“狗都嫌弃”的灰鼠披风。然,这都不过是陈年旧事了。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载,阿余也不敢再提起这件众人皆晓得的秘密,只是好奇道:“西域荒秽,公主你来此地作甚?”邵宁公主冷笑一声,舒展一下自己的胳膊腿,“听闻我的未婚夫婿,唤做什么萧连帅的,现在就在此处?”不远处兵戈列阵声渐渐大起来、铁蹄踏在泥土上的铿锵声响不绝于耳,领头的军士高头大马、眉目冷峻,腰侧挂着主将才有的木牌,当真是好不威风。那木牌本来是归属于崔珩晏的。眯眯眼睛,阿余咬牙切齿道:“萧连帅这就回来了。”寸草不生之地,黄沙枯碛随处可寻,要尚公主的萧连帅萧易远挂着公子的主将牌,得意洋洋地要凯旋而归了。作者有话要说:渣男要一个一个送死嘛。咳咳,争取、争取在这周末能够虐完大范。因为没有存稿,所以不能确定。仙逝的寒寒表示有话要说:不要叫他范狗,他配做狗子吗?呸呸呸,不要污蔑狗族名声。第39章 为你实现一个愿望滚滚黄沙如翳, 碾断了轻薄日头尽处的夏色。身着软甲的公主瞳孔缩紧, 露出个没什么含义的笑:“说说, 你主子是怎么病的。”一说起这个,阿余就后悔不迭,恨不得穿回到半个月前去用凉水泼醒自己。因着他那时候还不知晓公子已经换了身份, 其实不是什么崔家的小儿子,而是金尊玉贵的今上皇子, 所以也不曾有什么过多防备的心思。毕竟崔家虽是世家大族, 但其实已经没落, 在以军功论出身的西域更提不上是什么勋贵。当时阿余得知自家的公子挂帅还很是惊讶————他不会武,也自然不像会飞檐走壁的阿裕一样知晓崔珩晏虽然病弱, 但是射石饮羽也不在话下。又或者说,正是因为公子身子弱,才更是从小加倍用时间研习兵法。善文能武,不外如是。然而阿余不知道, 他简直要为自己眼里柔肤弱体的公子璜操碎了心。恰时, 他听闻孔武有力的副将萧易远给他送来了一副药剂, 说是什么可以强身健体、驱散瘴气, 总之百利而无一害。当时的阿余还以为这是因着他们都来自于涿郡,而萧连帅是一片赤子之心, 特意给同来源一个地方的公子送药剂。他那时候感动不已, 还念着什么萧连帅因着两家有姻亲的关系,再有心照顾公子,所以才解囊相助的。是的, 阿余消息严重滞后,对于留春后来变成了无双嫁给范邨的事情一无所知,还以为他们生活幸福平淡呢。不仅如此,当时与自己对弈的公子看他端过来的黑漆药液,还微讶地挑了下眉毛,玉白的手将晶莹棋子尽数扫入了玛瑙制的围棋罐中。崔珩晏接过瓷碗一饮而尽,还难得露个清湛的笑褒奖他:“看来这西域与你很是相宜。好小子,有长进。”然后公子就一病不起了,阿余揣着之前公子写过的请帖,不抱希望地去求见西域有名的古怪郎中库尔班。是的,之前小公子就是委托自己来西域寻这位库尔班,询问关于迪罗泊玉石的事情。这迪罗泊是西域所特有的玉髓,极其罕见而颜色瑰丽,是不少人梦寐以求的稀有珍藏品。旁的不说,南边益州永昌郡的世族刘家的大公,就一直在搜罗这迪罗泊玉石,可惜这么多年连这玉的影子都只能在古籍里见到。坊间早早就流传过话,“若是能找到这玉石,这爱石如痴的刘家大公便会答应来人一个要求。”刘家也算是有名的“土皇帝”,基本和王都的人少有来往,不过听闻当年为当今的皇上能坐稳帝位提供了非常大的帮助,所以今上也算是对他们做什么都予以便利,便是不来王都拜访,也从来都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加上刘家世家清贵,时常做开仓放粮、帮扶平民百姓的好事情,这积代衣缨的名声基本算得上妇孺皆知了。总而言之,阿余正是为了这刘家大公一直寻觅的迪罗泊玉料而来,百般周折才打探到,唯一知晓这籽料该从哪里寻得的郎中库尔班的踪迹。没有想到的是,这库尔班奇怪得很,明明是一名郎中,却行迹飘忽不定,总是在什么沙漠、荒山里游荡,而且规矩也怪,“只接待病得快死的人。”不然便是百两黄金奉上,他库尔班也懒得赏一个眼风。阿余本来纳闷的很,不过鉴于公子璜身边的也多是有怪癖的人,所以转念一想也明白过来:这库尔班怕也不是什么正常人,不然一个郎中怎么会知道珍贵的玉料该从哪里找?不愧是公子想找的人,这性格简直就和崔珩晏一个样的奇葩。然而阿余这下可发愁了,他上哪里寻得这病得要死的人啊?这两下一耽搁,事情便停滞不前了。还不等他脑袋都抓破时,公子居然就亲自来了。那个时候阿余还惴惴不安,以为崔珩晏会向自己问罪呢。因而为了邀功,当夜他便急急将这萧连帅给的药熬制,亲手呈了上去。于是公子就彻底倒下了。待到副将萧易远打着为了战事的名号,在亲信的鼎力支持下强行拿走了昏迷公子的木牌,阿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被人给耍了。更过分的是,这药剂彻底激化了公子体内强行被压制的毒性,立时便病得要咽气。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唯一的好事,就是那个古里古怪的库尔班愿意出马来瞧瞧这公子的病了。但这都是阿余的错。如果不是他这么愚蠢粗心,什么都不察觉,也不会害得玉堂般的人物公子璜落得这个样子。他阿余就算是万死也顶不得这个罪,如果公子能好起来,他愿意素斋念……“停。”邵宁公主实在是受不得这小厮的絮叨了,离题八百万句,形容词一堆讲的还全都是废话,最后还跟自己表忠心、抒上情、开始涕泪涟涟。这还就是她最近修身养性,还能强压着不耐烦听一听,要是搁在以前,早就拿鞋溜子呼他一脸。她回转下手腕,一句话就让阿余止了那不绝的泪水:“我父皇这次本来就是让你家的公子挂个名字,后期让位给萧易远,好有个理由给萧连帅擢升官职的。”她语带嫌弃:“不然怎么能尚本公主?”邵宁公主饶有趣味地问:“你确定,你们家公子不是故意病倒的?”阿余哭声一顿,一下子噎住。除去阿余,噎住的还有敲着手中药碗的留春,她眼睛饱含复杂之色:“所以,小郎君您早就在这屏风后面呆着了?”这不声不响的,倒是全都看进去了。范小郎君送一颗葡萄到嘴里,笑容暧昧不清:“是啊,我什么都看到了,包括你和许公子苟且的事情。”留春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她之前和这范小郎君也没什么交集,也只是按照岁数猜测,大概还是个不大的孩子,本来还担心今天这斜僻房屋内的事情会染脏小郎君的眼。没有想到……范小朗将果皮吐到地上,盯着她手里圈着的药碗,感兴趣道:“这是给我父亲的?”这是月茄颠,也是送给你父亲的毒药。留春唬一跳,赶忙把药碗护着撤回来一点,因着动作急躁,浓稠的药汁都撒在桌面上,留下了乌黑色斑点。范小朗更感兴趣,凑近了一些:“壮阳的?难不成我父亲竟还满足不了你?”这下留春是真的吓住了,崔府就算是没落,到底是门府干净,不想同为世家大族的范府居然已经是脏污如此。这是这个年龄的郎君应该了解的污秽东西吗?“你和许志博拥抱的时候,可没有想到对我父亲忠心吧。这副惊慌的样子摆给谁看呢?”范小朗又咬粒葡萄,饱满的汁水几乎要喷溅到留春愕然的面颊上,“你们这种贪心的婢子我看得多了。”他嘴唇翻合,露出了泛着白印苔迹的舌头:“不想我告诉父亲的话,就把这碗药液给我。”借着重新点亮的烛火一探,留春才惊觉,这范小朗眼下青黑,眼睛污浊不堪,本该是雪白干净的孩子眼瞳已经长出了细细的血丝。是经过人事而走路虚浮的。是缩小版的另一个范邨。留春于是便松懈下手中的力道,喃喃道:“你还这么小。”“不小了,六个女人爷爷都能行。”却不想,范小郎君直接曲解成另一种意思,不屑道:“要不是你实在瘦得吓人,令人下不去嘴,今天就让你见见爷的厉害。”他劈手夺过那药碗,却还要先警告地瞥她:“你若是告诉我父亲……”缩回了枯瘦的手臂,留春胆小而又瑟缩地笑起来:“不会的,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听到这畏缩女人的话,范小郎才得意起来,道了句“知趣”,仰头喉头耸动,尽数灌了下去,竟是一滴药汁都不曾剩下。瓷碗撂在桌子上的声音,脆而响,敲得留春心如明镜。她极是顺从听话地柔声问:“我还有很多剂,小郎君你还想要吗?”世间勇猛无双的范小郎自得擦一下唇角的污黑痕迹,“自然是要。不给爷,你还想留着给谁?”留春婉转福身,声音比月色还低柔:“郎君命令,妾自然是无有不从。”你的命将丧于此夜,是她留春将誓死悍守的伟大秘密。就连范小郎你自己都不必知晓。她眼神委婉而动人,发着泠泠的微光,比浅夜月色还温柔。隔日。昏澄的汐色光芒投进了屋子,将轻抚着手中书函女孩的睫毛也涂上一层薄薄的亮,像是翅膀都染上金粉的潾潾霜蝶。走近少女的人踟蹰地顿住脚步,很是茫然般道:“阿笙,留春找你。”浅笑一声,阿笙好奇地扣倒下手中的书信,促狭问:“是脸上长了痣的留春,还是没有长痣的留春啊?”这下子,百叶才明白过来,怕是自己从来都将留春和归春认错了,自那次误给阿笙送信后,她居然都不曾知道那是叫归春的婢女刻意欺瞒的。该不会给阿笙添麻烦了吧?因为百叶少和崔大夫人她们有交集,居然现在才意识到不对。她瞠目结舌,沮丧道:“是没有痣的留春,这回是真的了吧?”本来没当回事,出门随意去看的阿笙骤然顿住,秀眉也跟着轻轻拧起来,“竟然是真的。”戴着面纱的女郎递过来一屉蛋黄肉松团子,嗓子还是微微嘶哑的样子:“釉梅托我来寻你一同去范府,你下晌有差事吗?”真是巧,今天还真的恰逢阿笙的休沐日。她将那青团子收下,转头递给半只脚踩出外头的百叶。透过薄薄的乳白色面纱,阿笙深深望了对面的女郎一眼。她笑靥甜如瑶浆浓缩的一匙蜜糖。“那就走吧。”阿笙侧过头看留春,光影西斜映照在她光洁的半边脸上,依稀是童年的稚嫩模样。作者有话要说:萧连帅:我一人上演《草根升职记》。第40章 绝对会来看一看街市上, 沿途的小摊贩卖声不绝于耳, 阿笙挑了两双缀了细小珍珠的耳珰, 递过一对给留春,“话说回来,釉梅她怎么会在范府啊?”她笑靥如花, 仿佛是真的好奇:“不曾想,你们竟然也认识, 到头来又是咱们几个凑到一块儿去了。”留春轻咳一声, 避开她的目光:“因着釉梅做的团子好吃, 夫主总是叫我去采买。一来二去,我们便相识了。”这样一说来, 阿笙倒是更好奇:“若是如此,咱们不应该一道去萧府吗?和范家人有什么干系。”也是,以留春的视角来看,阿笙还认为自己嫁给的是萧易远呢。说话间, 三转两转的, 留春已经轻车熟路地代她走到了范府的门口。留春语焉不详道:“你到了自然就知晓。”她轻轻叩开小门, 娴熟地塞过去一个荷包, 那门口小僮颠了下分量,便也不再多说, 走开两步让她们进去了。待踏进去这深深庭院之前, 阿笙轻声问:“留春,你真的要让我进来吗?”两条腿不易察觉地轻轻颤抖起来,留春强撑着对视上女孩清凌凌的干净双眼, 哑着声音道:“自然了,不是要来见釉梅吗?”阿笙便也跟着莞尔笑开,一双眼睛弯成道细细的弧线,什么情绪都看不分明。“这样啊,”她抬起绣履,轻巧地跟着留春迈步进去。随着那门口小僮阖上了门,于是阿笙的最后一尾淡色裙裾,也消失在了热闹的街市喧闹声中。所到之处是间僻远的厢房,有袅袅细细的甜腥香气从铜炉里幽幽升起来。阿笙轻嗅了两下,蹙起眉头,正要探身过去细看,就发现留春已经抢先迈步过去,拿了个铜钎子拨弄了两下,仓皇道:“已经换好了,阿笙你坐吧。”“不想留春你居然和范府的内眷相交甚笃,进来居然还可以直接在这堂屋待客。”阿笙捻起块茶桌上的茶点细看。木樨花糕啊,是她最爱的口味。她把那鹅黄色晶莹的糕点凑近鼻尖,闻了下,笑意更淡了。留春身子一僵,几乎不敢回过头来看她。所幸阿笙似乎只是随口一提,并没有深问下去,反而是换了个话题:“那你可要劝这相熟的内眷小心些,听闻范邨和他儿子从不避讳道德伦理。那范小郎一夜春风共度的女郎,这范邨也会一树梨花压上相同的海棠呢。”这下留春可吓住了,嘶声转过头问:“你记错了吧。我只知晓这范小郎会窥视他父亲的妾侍,范老爷可疼他儿子不行的。为人父亲的,哪里会连自己儿子的女郎都不放过呢?”之前都是叫老匹夫的,什么时候改称为范老爷了?“你还不知晓吧。”阿笙浅淡笑起来,如新抽枝的陌上花,“这范小郎曾经在寒食节那天去烟柳巷之地探春色,自以为无人知晓,可是转眼间这消息就被透露给了范邨。”“这范邨自然是看重他的儿子,连大声斥责都不曾,可是转眼间却买下了与范小郎君春风一度的娘子们,连接到府里头都不曾,自己先折磨一通后,直接扔到了马厩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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