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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杀我千百次》TXT全集下载_21(1 / 1)

而且为什么要来抓自己?明明前几日他已经主动向崔姑母表示,是他孟浪,从此再不会提及婚约一事。当时阿笙还暗地里松一口气,以为对方是想明白了。却没有想到居然更疯狂。发觉阿笙想挣脱开, 许志博反而攥她攥得更紧些, “崔珩晏也只是看上去光风霁月, 那不过都是他装出来的表象, 其实最是个丧尽天良的。你可不要像寻常那些的女郎一样,被他的好皮囊给哄骗了去。你不知他是怎么样的不择手段。”想要在仕途上走得长远, 那必然得多交朋友。好在许志博别的没有, 可手里的银钱还是不少,到底还是靠着范家长老的引荐识得了一些达官显宦。对许志博而言,李垂文就是这其中最为显赫的贵人之一。李垂文官拜单车刺史, 而许志博的官位是别驾从事,最主要的职务便是监督刺史,用以限制李垂文的权限,做一名辅佐的官员。然而,这位李垂文实在不是做官的材料。正如当朝律法所云,刺史最重要的职权便是监督地方上的官员,让他们不得以权谋私、执法不公,或者是阿附豪强,做到监察之用。很显然,李垂文失败到不能再失败。旁的不说,前两天有人击鼓鸣冤,说自己家的闺女被夫主因着醉酒给活活凌虐至死。这还不算,这无耻的夫家居然还伪装成无事发生的样子,打着因着他纳妾所以急火攻心、妒忌心过盛才气死的旗号来搪塞妻儿的娘家,闹的是满城风雨。这家人不甘心,幸好在他们孜孜不倦地寻访之下,终于找到了个亲眼见到那娘子死状的仵作。再以此威逼利诱一番,原本那些闭口不言的奴仆才惶惶然改了口,说娘子确实是被这夫主给活活打死的、好半天才痛苦地咽下最后一口气。而他借醉打人的原因竟然是自己打马吊输了钱,想扯自己的妻把嫁妆也赔给他去赌。这女郎不依,便被暴怒的夫主给活活地打死在榻上,还威胁看到的仆从不许说出去,唯一忠诚的大丫鬟,还被这夫主先奸后杀,用以来杀鸡儆猴。这让娘家人怎么忍?他们泪洒衙门,苦情陈诉,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百灵都要为他们嚎哭。然而这县衙也是个眼皮子浅的东西,他之前收过这夫家送来孝敬的银子,逢年过节还会有两三环肥燕瘦的侍妾被一顶小轿子送进府,于是这县衙便昧着良心说这娘家人是胡乱攀扯,不过是为着收回那嫁妆,打了五十大板后结案了。可怜这被活活给打死的女郎父母都已经年逾半百,过了天命之年,本就是强撑着一口气想给女儿寻个公道,却只得这样一个结果。老夫妇一个当即就撒手人寰了,另一个现在也是奄奄一息、就是凭着一口气吊着命。因着这对老夫妇平时与人结善、乐善好施,认识这娘家人的百姓不少,甚至很多人都是看着他们家的女郎从垂髫小儿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没想到却遭此不幸。百姓们怒气滔天,委托会识字的书生书信给单车刺史,希望严惩这些恶人、还这户可怜人家一点公道。要不许志博怎么想说这李垂文真的是蠢呢?明明那县衙都知道自己是铸下大错,怕是无力回天,连再上下通融一下都不曾,就想打着个包袱逃掉,显然是已然认了命。结果这李垂文也不知道是哪根筋给搭错,一听闻之前这女郎因着家中夫主有暴力倾向,所以提出很多次“和离”结果又被无奈劝下后,直接断言:“必然是这女郎自导自演,结果没想到真的自作孽、不可活地送了命。”还自觉这夫家人是无辜的,维持了原本县衙的审判。这下许志博可是傻眼了,他的职务就是督查对方,可他又不想真的与世家大族作对,奈何他就算是磨破了嘴皮子,也没能劝服这一根筋的李老爷,还被反问是否收了这娘家的脏心钱。许志博迫于无奈,又不能真的和李垂文叫板,只能用自己的银子上下打点,替他圆寰漏处,还借着自己是涿郡人捏造了一些虚伪的证据,表明是这娘子偷情在先,而且也不是被打死、而是因着夫主纳妾,所以一哭二闹三上吊,没想到失了手,才自己送了命。本来这桩事情也已经了结,甚至因着这事情处理的妥当利落,被许诺将来必然会推举自己升官。许志博春风得意马蹄疾,这才特特找上崔家的门,梦想着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神仙的日子都不换。至于阿盛会拒绝?这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就算她不愿意,嫁进门来日子久了自然也是会愿意的。万万没想到,隔天这崔家的小公子就上了门来。刚开始许志博还不以为意。虽他之前因着这崔珩晏的手腕,直接横扫陇西郡的商铺,几乎是满街市都飘着这崔小公子提笔的“晟”字。然则,从商者如何能与为官者相比?何况今时不同往日,李家势力更为壮大,再不可能让一个小小的崔家给折在门下的。直到这容则秀雅的公子璜,轻轻推过来他近段时间绳营狗苟,为了捏造假证据而通信书函的拓本,官印字迹清晰,完全可以被告一个“结党营私”的罪名出来。原本还挂着自信微笑的许志博,一下子手就抖了起来。不过既然崔珩晏找上门,而非直接将这证据上报,就证明对方是想私了的。许志博哑着嗓子问:“公子您待如何?”秀颀的手指沾了点墨迹,崔珩晏淡淡道:“也不如何。你还这娘家人清白、重新做下公正的裁断就是。”果然是只会听阳春白雪唱曲的纯白公子,完全不谙世事,也不知道崔家是怎么教养的。然而虽然重新反口困难,也决计比对方直接将证据散播开的处境,要来的好。看对方应下,这秀美的公子也露个清逸的笑,“还有便是,别再来求亲了。”这小公子果然是比寻常小娘子还冰清玉洁。许志博心里暗笑,不过嘴里却道:“公子请放心,在下对贵府的小姐绝无高攀之心。”“许公子好像没明白。”崔珩晏将手上墨迹用指尖摩擦开,抬着乌沉沉的眸道:“那我不妨说的明白些,我是指所有人,哪怕是崔府的一草一木,也请你别再觊觎。”许志博眉头皱起来:“坦白来说,在下只对贵府的阿盛有求娶之意。”他因着对方毫不留情面的话生了点怒意,“哪怕您贵为公子,恐怕也没有权利来决定府里婢子的婚配吧。”最后,许志博自以为说了个笑话:“想来一个小小的卑微婢妾,崔公子还不曾放在眼里吧?既是如此,那还不若让我来怜惜她。”“家妹最近过的还好吗?”崔珩晏也不以为忤,轻叩了下茶桌,似乎只是闲谈,“便是留春。哦,她改了名字,现在叫无双了。”许志博牙齿打起了颤来。这还不算,崔珩晏还笑意清雅温柔道:“要不要我寻个医师送到范府?不然若是家妹早产,许大公子怕是也不太好交代吧。”他竟是全部都知道。头脑眩晕,许志博如坠深渊,面若金纸,耳边是一片聒噪的杂声。原本许志博还想着,这小公子看着不问世事,就算他背地里再弄些阳奉阴违的招数,对方也看不出来,没想到都是他过于自鸣得意。崔珩晏已然起身,声音清淡地告诫:“因着留春和她是友伴,我才专门跑这一趟。”“不然,”这神清骨秀的公子便是轻嗤的声音,都这般悦耳,“许大公子当真以为自己现下还能留得这条命,和我坐在这里吃茶说话吗?”他轻轻抖一下衣袍的褶皱,接过小厮递过来的鲛帕擦了擦手,折身出门。“许公子不必相送了。”徒留许志博一个人瘫软在地,脑子里都是这清清淡淡的公子回音。她是谁几乎不必再问,女郎姣美的身影就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来。竟然如此。原来如此。果然如此。后来许志博一改从前温和的作风,刀光剑影处置了所有人,将那渎职的县衙革职查办,醉酒行凶的那位夫主也收押大牢,禀报今上后只等秋后问斩。其余涉案包庇的家属亲眷也是罚的罚、杀的杀。就算李垂文再怎么勃然大怒,他也只是简单一句:“不若李老爷禀明今上,让他裁决如何?”满郡的百姓都对他颂声载道,不过经此一事,许志博自知将来的官路怕是不再易行。原本的黄粱美梦一朝破灭,许志博不愿相信,成日买醉、借酒消愁,这才酒壮人胆,敢在偏僻的街角直接堵上了出来采买东西的阿笙。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不过既然他不如意,那崔珩晏也别想好。许志博低着声音问:“阿盛你不想知道崔珩晏的真面目吗?”他的声音极具诱惑性,似乎是十八层地狱下的恶鬼在耳边正轻言细语:“他做了什么,我全都告诉你啊。”却没想到,阿笙拧起了眉头道:“我不想知道。”“难不成我不信任他,要来信任你吗?”阿笙的眼睫在月光下是微妙的轻闪着,“便是他真的做了什么,那也不妨事。”许志博一怔,手里的力道松了,却看到在自己眼里最为娇弱的女郎抽回手臂,清甜道:“谁让他标俊清彻呢?”“我从来都是不辨黑白的糊涂女郎。”阿笙细细绵绵地说:“看来我不曾讲过,我最是喜好颜色俊美的郎君。”月弯弯是翘如勾的滢滢婉转,比冬日的雪山之巅还要细白。“所以哪怕他想要杀人,我自会给他递刀。”作者有话要说:阿笙三观不正,美人们不要学。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登科后》醉卧美人膝,醒握杀人剑,不求连城璧, 但求杀人剑,匈奴未灭,何以家为。——霍去病(不过来源存疑,可以当做佚名)这里的刺史官职解释化用于汉书的奉诏六条察州,不过其实单车刺史和别驾都是从事之职,官位差不了特别多,和许志博职位更贴近的应该是地位比较低下的那种典签。然而鉴于这个官职名字比较好听,渣男不配!就不给了第54章 并非是良配话虽如此, 几天后, 公子璜又来缠着阿笙给他吹笛子时, 她还是扬扬手,似乎只是漫不经心地闲谈,“前几日许大公子已经来崔府了。”公子扯着她衣袖摇动的姿势一僵, 轻咳一声,“是又来找你麻烦了吗?”“不是。”阿笙细细注视着对方的神情, 一字一顿道, “许公子是过来致歉, 已然和崔姑母说清,表示自己找过老道士算卦, 说崔家的人于他自己并非良配,怕是难有什么善果。”“难听点说,就是八字不合。”伸出细软的手,阿笙抬起崔珩晏的下颌, 在公子微微愕然的注视下, 用绢帕擦拭掉他鬓角不知道何时沾染上的柳絮。一触即离, 这下颚上温而软的触感, 比织物擦在耳畔的微凉,更像是一种凭空构建出来的幻觉。短暂的失神中, 却听到女郎清甜地问道:“想必都是你帮的我吧。”“并非如此。”如同剑锋划破旖旎梦境, 崔珩晏很快就清醒过来,声音清悦,“想来还不需要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许公子或许就已经发觉,他和崔府中人不太适合缔结姻缘。”阿笙的眉毛不易察觉地轻轻蹙起,若有所思道:“原来不是公子帮我的吗?”她转而摸了下手边紫竹笛垂绦,浅笑着说:“我原还想着,若是公子助我,阿笙无以为报,就为公子吹首笛曲呢。”阿笙轻叹:“原来不是啊。”崔珩晏袖子里的手握紧了又放开,指关节都用力到发白,可是语气还是云淡风轻的,掺杂了点似有若无的遗憾:“虽然我很想听阿笙的曲子,可我确实未曾找过许公子。”半晌没听到对方的回复,他轻声问道:“可是许志博又私下里找过你了?”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阿笙险些没气笑,到底还是淡淡道一句:“时间不早,我回去伺候崔姑母午枕了,就不多打扰公子。”待到她细细袅袅的背影消失在浓密树荫里,小厮阿余忍不住,向还默默注视着那丛草木葳蕤的崔珩晏问道:“公子不是一直想听阿笙姐姐吹笛吗,为何不承认啊?”也让他沾沾光听一下啊,近几个月一直在受秃鹫尖锐嚎叫的魔音穿耳折磨,正需要温柔潺潺的乐声来治愈。刚才不能说话,简直让阿余给憋坏了。崔珩晏收回目光,手背无意识碰了下白皙的下颌,冷清地道:“让她知道我用了什么手段吗?”挠挠头,阿余不解道:“想来阿笙姐姐不会在意这个的吧。”“你是想说,你比我更了解她吗?”公子冷飕飕的声音如雪窖冰天的寒霜片片,冻得阿余一下子清醒过来,激灵灵打了个抖。阿余:“吾非公子,安知阿笙姐姐之乐?”轻哼一声,崔珩晏掉过头,辛辣的杜蘅香气轻微飘散开,“她从来都向往冰壑玉壶的温润公子,必是最厌恶两面三刀的毒辣小人。”他低声絮语,似乎只是念给:“若非如此,这么多年我何至于……”跟在后面的阿余几次张张嘴,又无奈闭上了。在他看来,公子的这种感观,完全来源于阿笙喜欢看的话本子,里头的人物特质。但是崔珩晏可能忘记了,这是因为书生写故事的时候,人物大多也需要设定成品行高洁的性格,来符合大众的审美,而颜色好只是附加的设定。谁料想这阿笙姐姐居然本末倒置,看郎君的皮相要远远重要于他品德高不高尚呢?旁的不说,就前些日子里,她和公子在茶楼里用膳争执的时候,阿余随手看的阿笙连买好几期话本子里的人物,那个小太监才叫个心狠手辣,凭借着权术成为朝堂上首屈一指的西厂公公后,竟然把自己的太子主子给囚禁起来了。现在想想看到的那些内容,阿余还有点面红耳赤。什么“主子还想和哪位姑娘共度良宵啊,是昨天晚上奴才没让您舒爽吗?”什么“若是殿下还不肯与我讲话的话,那奴才只好将您的脚腕也锁起来了。等什么时候您愿意看我一眼,再论不迟。”什么“殿下恨我?呵,奴才就沉迷于您这副冷若冰霜的样子。殿下怕是不知道,小的从前曾经夜夜肖想主子您这副浑身发烫,偏偏面容还要努力冷静自持的模样呢。”还有什么“殿下您听话一点,下次再跑的话,奴才可能就真的忍不住,要把您的脚筋、手筋尽数挑断,让您再也别妄想离开我了。”甚至还有什么“太子殿下真敏感啊,下次在金銮殿上百官觐见的时候,我们来换个花样好不好?您可要忍住,千万别叫出声来啊。”如此这般,不一而足。直让阿余都忍不住自己罪恶的手,也去偷摸买了好几本,连起来看了个爽。然而若是把这猎奇的话本子中痴情又疯狂变态的小太监,和从前阿笙买的其他故事里君子如玉的郎君们比对的话,唯一的共同性,恐怕就只有这些主要的人物都品貌非凡、英俊潇洒了。因此,阿余真的认为,是自家公子想的过于复杂。然而鉴于前车之鉴,看到那位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阿裕又被派到南方、现在都不曾回来后,阿余决定还是闭紧嘴巴,做一名每日溜须拍马、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乖巧小厮,这样才能留住性命。至于直言相劝、旁侧敲击?呵,他又不是喜鹊,闲的没事搭什么鹊桥。就让公子一个人可劲儿折腾吧。想到这里,阿余小跑着追上已经走远的崔珩晏,气喘吁吁道:“公子,您的药还有两三个月又要用完了,我们得什么时候再去寻一趟这老头。”说起来,他还掰着指头算:“也不知道这药性和蛊虫的毒是否相冲,下次还得问问他去。还好听闻这老头儿以后就在王都常住,咱们也不用总去深山老林里头了。”这日惠风和畅,崔大夫人设宴邀郡中名门中的贵妇小姐前来做客。这样的场合,崔姑母自然也在受邀之列。甚至因为场合盛大,她作为崔家人,是必然需得参加的,只不过一般只点个卯,就在一旁看戏吃茶。今天崔姑母也本来当是要如此。忽然崔姑母不经意环视的目光停驻在某个八面玲珑、巧舌如簧的人身上,然后喝茶的动作就顿住了。“夫人,当真是久违了。”这斜插一只赤金八宝簪子正款款行礼的妇人,穿着打籽绕针绣的蜜合色花绫锦衣,耳珰镶嵌的是半透明的琉璃麝香珠。年轻的时候也许是眉清目秀的窈窕样子,可也许是这些年孩子生得多,腰身渐圆,赘肉也只能拿腰间系着的一条绢纱制的宽带子来遮挡一二。相反的,刚嫁入李家那会儿,崔姑母是丰颊曲眉的富态模样,这些年倒反而清减下来,比当年的这位如夫人也不遑多让。在场的人都屏息着偷瞄这两个人,自以为能看到什么妻妾相争的激烈场面。然而崔姑母只是轻轻一侧身,淡淡道:“我已非李家妇,你不必如此。”倒是那如夫人珠圆玉润道:“礼不可废。”“令媛和令郎可还好?”崔姑母润口茶,问起她,“前个把月冼勇这孩子来了,这些日子他读书可还顺畅?”如夫人轻柔道:“都好的很,劳夫人挂念,只是孩子们都念叨着您,还让妾捎些陇西的物件儿给夫人您呢。”“我走的时候他们才多大点,”崔姑母笑开来,似乎也想起当时的宁静岁月,“还不到我腿高呢,就整天嚷嚷着母亲、母亲的。”说到这里,崔姑母顿住,转而道:“不过现在应当都把我忘记了,你也不必挂怀。”“夫人说的是哪里话?”这如夫人不以为意,“能叫您母亲,是他们的福气。我到底也只是个滕妾,等到新妇入了门,到底还是一样的。”崔姑母浅浅颔首:“你这样想很好,切莫学了当年的我那般痴傻。”旁观的人都惊呆了,没想到不仅没有刀光剑影,这两个人看起来还相谈甚欢、就是聊了半天,一言都不曾提起维系两个人最重要的人物,李四老爷李垂文。旁边的宴会主人崔大夫人坐不住,温声问道:“听闻这李四老爷最近又给您打了一支芙蓉翡翠的束华簪,当真是心意可贵。”“和夫人相聚这般大好的日子,提他做什么?”却没想到,如夫人皱眉挥挥手,像是完全不介意这份人到中年的荣宠不衰,“一根簪子他也就是挑个花式和颜色,旁观着匠人来打磨,这算的上什么心意?”如夫人回眸看崔姑母,笑语盈盈:“这份心,都比不上夫人为孩子们亲手缝纫的虎头鞋来的费事,就因为他是个郎君,就变得可贵了吗?”崔姑母淡笑着点头:旁的不论,她是真的喜欢小孩子的。大人的龌龊事情,也从来累及不到稚童的身上。崔大夫人一噎,只觉得自己是好心被人给当成驴肝肺,再说不出来话。仿若当年闹得那般凶狠的事情,都已在这场宴会的谈话中,一笑泯恩仇了。直到筵席结束之后。如夫人要珊珊离场后,蓦地被人给叫住。她摩挲着自己的丹蔻,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听这着湘妃丫鬟衣裳的婢子说完话后,银铃般轻笑了一声。也难得这如夫人即使是这么多孩子的娘,依旧有一把少女的清脆声音。她正视丫鬟一眼,“你倒是乖觉,哪里看得出我和夫人,哦,就是你们口中的崔姑母不合了?”“崔大夫人从前差遣过我,”这丫鬟不急不躁地蹲身回答,“奴婢大胆猜测,这些年里头给崔姑母下药的人,都是您的示意吧。”如夫人没做回答,只是接着曼声问道:“你待如何?”丫鬟咬咬牙,扑通跪了下来,“若是夫人想有什么差事吩咐,我自愿为您赴汤蹈火。”她抬起头来,眼睛灼而亮。“只一件事,希望您能许给我些许手指缝里来的银钱。夫人救命之恩,奴婢结草衔环而报。”如夫人好奇道:“你怎么就求到了我头上来?”湘妃色衣裳的丫鬟沉声道:“说句僭越的话,因为奴婢心下觉得,您和婢子是一样的人。而崔大夫人做下的种种,不过都是在拙劣地模仿夫人您罢了。”摩挲手指的动作一顿,如夫人笑道:“这崔姑母又哪里对不住你不成?”话到这里,却又停住。是啊,旁人的眼睛里,崔姑母又何曾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呢?已然是最为和善宽慈的主母,便是让她自己鸡蛋里头挑骨头,也寻不出错处。那又何须再问什么?如夫人娇媚一笑,将福在地上的丫鬟扶起来,轻声道:“我记下了,你是叫什么名来着?”丫鬟承礼直身回答:“奴婢双桃。”作者有话要说:早已说明一切的许志博:哈哈,没想到吧?第55章 说什么不愿为妾梧桐叶三两落尽于池塘, 而春天开的草却尚未凋零。秋山笼着一层落晖的萧索, 却让人错觉这秋色连波是带着残暖的秋影, 拢过来也是暮色下的荻花瑟瑟。立秋过后,日渐短而夜变长,李家二少爷李冼勇登门拜访的次数增加, 对阿笙直白的求娶之意也愈发直白明显。就连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双桃都酸溜溜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这名字合该让给你, 并蒂开的桃花可是比我的硕大鲜艳多了。”阿笙懒得理这个天天去找自己阿锄哥哥的人, 从来都是一句话回复她:“我的银子呢?”然而这回对方却没瘪住嘴讲不出话来, 而是洋洋得意地说:“快了,马上就能十倍还给你。”这又是哪里赚的银子?不过阿笙也没有时间多想, 因为李二少爷的情意是越发地显而易见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子,敢问公子看上了我什么呢?”阿笙是真心实意地感到困惑。因着若是易地而处,她是个男郞的话,也不会只见过对方几面, 就已经神魂颠倒到愿意娶这姑娘为妻、后半生都与之相伴了吧?甚至还愿意许诺“不必伺候公婆”、“旁的妾侍都不会带到后院里来”、“不必忧虑有庶生子女的问题”。“阿笙姑娘倒是有一双火眼金睛。”似乎没料到这女郎会直白问出来, 李冶勇也是一愣, 旋即倒是放松地耸肩笑开, “看起来婶娘还没告诉你,她承诺会把你记在自己的名下, 当嫡亲的孩子。”阿笙不会被这样简单的理由劝服, 还是淡笑着不说话。李冼勇发现她不会被轻易说服,无奈地垮下来肩:“说句难听的话,是因着我缺钱。”他明明白白道:“我从来不愿用三从四德来约束女郎们。如果你与我成婚的话, 我不会把你拘在后院里头儿让你只能相夫教子。你想出门踏青、女扮男装进书堂我都不会拦着,哪怕是有什么俊俏的情郎相约我也不会在意,只是别让旁人发现就行,我还会为你遮掩一二。我如果倒霉先行去了,你也不用殉夫以表忠贞,另嫁亦或从宗嗣里另外抱养一个孩子都随你。”“只有一条,你的嫁妆我恐怕要尽数挪用。”饶是古灵精怪如阿笙,也为这很是离经叛道的言论震惊了,不过她很快清醒过来:“李公子,我只是个婢子,这些年积累下来的体己恐怕不多,难以支撑您想成就的大业吧。”李冶勇换了个脚的重心,倚着树干,“这是自然。但是崔婶娘这些年的贴身财物绝对不会少,而且我已经问过她,这些全都是留给你的。”他眼睛很真诚:“何况小娘子你貌美如花,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在院子里闲花照水地这么一坐,都令人心旷神怡。既然必须要娶妻,我何不讨一个美娇娘入门呢?”阿笙倒是被他这番话给逗笑了:“你倒真是不忌讳,心里想什么都说出来。然而李公子这么觊觎崔姑母的私房,不怕她知道了寒心吗?”没有想到,李冼勇干脆地回答:“我的这番盘算,怎么可能瞒得过她老人家的眼睛的。她已然默许了,只等小娘子你同意。”心里酸软胀成一片,阿笙眼前又浮现出崔姑母轻轻摸着自己的头发,悠悠轻声叹气的样子。“阿笙,我总把你当成自己的女儿来看,所以我着实偏心你。”崔姑母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带着点琉璃的清渺感。是这样正大光明的偏袒爱护。看李冼勇这样的坦言以对,阿笙也不再瞒着自己心里头的想法,直接提出来隐约的猜忌:“李少爷眼下话说得确实是漂亮,但我又怎么知道,婚后您不会变卦呢?”李冼勇就喜欢这种直接摊开、不藏着掖着的性子。他惊喜地回视过去,思索一番后承诺:“这嫁妆可以当作是我向姑娘借的,我们可以提前写好契据,经过官府印压后各留一份保管。若是我做不到承诺的话,阿笙姑娘自可以将这红契用作讨回私房的依据。”这下阿笙可是真的有点讶异,“李少爷就不怕有朝一日,我讹诈您吗?”“既然我愿意和阿盛姑娘剖白一切,就自然是信任你的。”李冼勇很直爽,干脆道,“而且婚事如若出现意外,本就是女郎名声会更为受累。想必若非迫不得已,阿笙姑娘也不会破釜沉舟的吧。”阿笙梨涡嵌着蜜糖,摇摇头:“您真是很有趣的人。”“阿笙姑娘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李冶勇自负地挥手,声音里充满了雄心壮志。“哦,还有一件事我先提前说明下,便是这些的前提,是建立在阿笙姑娘愿意为我生儿育女的条件下的。如果你觉得年纪尚轻不愿承受分娩之痛,或是觉得我粗鄙,因而不想发生鱼水之欢的话,那我只得另纳一门滕妾进门。”完全不觉得光天化日之下谈论这些话题有什么羞耻感,李冼勇侃侃而谈:“不过你放心,不像我三叔那样嫡庶不分、一门妾侍都能爬到妻子头上耀武扬威。”“我爹虽然也是一个小妾的肚子里面爬出来的,但是最是守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四十无子方可纳妾。尽管他这是为了爱惜羽毛、珍惜自己那芝麻大点的官声,但我也怕后宅生乱搅得人头痛,所以不会随意纳妾。”“即便是因着你不愿生子,而让滕妾进门,也会去子留母,或是把这滕妾送到别庄,让这孩子认你为嫡母的。”阿笙沉吟道:“去子留母吗……”“你也不必担心,会有什么人命官司牵扯进来。现在虽是太平盛世,可父母为了养活自家儿郎将女儿卖身的事情绝对不少,我会扫清尾巴、拿过卖身契再处置的,绝不会像那个什么已故的范老爷直接强抢民女,毕竟这也涉及到我自己的官声。”李冼勇可以说得上是面面俱到了,“自然如果阿笙姑娘愿意为我诞下一男半女的话,我会更开心。”“我这样问可能很是招人烦又多管闲事,”阿笙眨了下秀气的睫毛,“若是这被强抢入门的妾侍不愿意呢?”李冼勇困惑道:“不愿意什么?”下一秒他恍然大悟:“不愿意进门吗?可是女郎的命不都是由父母做主的吗,哪里有自己置噱的道理?”旋即他又唾了一声,歉然道:“我这不是说阿笙姑娘,只是那些穷苦人家的女郎,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因着对方提及这些,阿笙心里不是很自在,走开两步去透透气,也就没有听到李冼勇在原地接着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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