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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杀我千百次》TXT全集下载_29(1 / 1)

“停。”刚才阿笙瞬间凝住的神色已经松缓下来,任谁也看不出什么不对,她抬眸看了眼谈兴正高的谢涵秋,清甜笑起来,“二妹妹这绕了一圈,是不是主要想说彭城的刘家也进进王都了呀?”谢涵秋猛地顿住,难得雪白的肤色上染了点霞红,她讷讷道:“你怎知道的?”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不对,世家的礼仪也顾不上,猛地捂住了唇。果然,只见阿笙慢悠悠用柔细的手指去了块甜糕,放在口中缓缓咀嚼起来,“现在,我确实知道了。”这登上谢家门的世家大族们,只求娶谢家大小姐的原因,除了家中的郎君确实是爱慕大小姐的美色,另有一点就是因为谢涵秋本身。其实现在陈郡谢家的真正执掌大权之人,是谢家三老爷,所以按理说,他的嫡女谢涵秋的身价自然会更高,何况谢涵秋也婉美娇柔、落落大方,是个宜室宜家的好媳妇,谁都挑不出什么不是来。奈何,谢涵秋早在当年和母亲祈华郡主省亲回乡,途径彭城的时候,竟是一眼相中了刘家的公子。这位出身谢家大族的嫡小姐,没有丝毫羞怯腼腆的神色,直接言明:“我心慕你,不知郎君是否已经娶妻?”纵然现在民风开化,可这样的举动也绝对称得上是大胆而果决,况且身为她母亲的祈华郡主还在一旁拊掌笑道:“不愧是我儿。”也是因此,虽然无数世族想和谢家合两姓之好,上以事宗庙,下以继后室,然则人家都已经直接在众人面前这样挑明,也没人能再觍颜上前求娶。如果说谢家的二小姐不行的话,不是还有个大小姐吗?因着这些原因,谢家大小姐阿笙的名声更是水涨船高,门槛都要被媒婆们给踏破了,这几年祈华郡主因着“谢家三夫人”的名头出门交际的次数,不知道比平时多了几回,清闲的日子也是一去不复返。当然,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庞杂事。此时此刻,瞥了一眼脸微红但目光真诚的二小姐谢涵秋,阿笙用帕子抖落掉手指的点心屑,转了话题:“所以你此行来,就是为了炫耀我未来的这位好妹夫?”“什么好妹夫!八字还没一撇儿呢。”谢涵秋虽是这么说着,可唇角已经微微上翘,拿出张洒着金粉的华贵请帖递给她,“是为庆贺邵宁公主姬昭时的诞辰设立的筵席,我因着想来找你,就一道儿拿了过来,省得你还得去我母亲那里跑一趟。”阿笙眉毛微蹙,轻声念着:“邵宁公主的诞辰?”除去是姬昭时的诞辰,也是崔珩晏的诞辰。是公子的生日。弹指一挥间,她已经三年多不曾见过公子。然则阿笙不知道的事情是,她疲累地离开短暂休憩的客栈,踏上离开涿郡马车的那个晴好的初晨,她靠着软枕临着轩窗,默默数过的碾过厚雪的沉重马蹄声是来自公子。城门处,短短一壁之隔,马上的公子眉目间笼着倦色,却不断咽下浮上喉头的腥意纵马前行;而阿笙却抱着软枕,寥落的眸子里罩着哀意,还强忍苦痛对安慰自己的亲人道声无事。崔珩晏的目光曾为这顶在初晨就迎着雾霭赶出城的小轿短暂停留,就像阿笙也在啜着茶水的时候漫不经心地数着清远闷响的马蹄声。但也仅仅只是这样而已。熹微晨色东升,泉霜的日光为万事万物淋上晖耀的帘幕,风飔含肃肃,他们擦肩而过。作者有话要说:先说一下,姬无厌不是好皇帝,但他是个好(guai)驸(nan)马(chong)下章公子应该可以登场第74章 生平最爱美人三两枝梅花蜿蜒着盛开, 像是一条流淌着的暗朱色河流, 妆点着从远处款款而来的宫女的鬓发, 恍若流光溢彩的绒尾花钿。虽是早就听闻谢家的这位大小姐妍丽姣美,但是当阿笙真的款步而来,踩在雪地上的脚印步步生莲之时, 众人还是不由得心中叹一声,不愧是陈郡谢氏养出来的闺秀, 清泠干净的仿若是清潆的雾色盖笼。今朝唯一的公主姬昭时的态度就很好地表明了一切, 她在女孩一踏进来的时候, 就目露微讶的感慨之色。高居主座上的公主伸手,将阿笙叫到前来, 声音清润之余还透着西疆沙海的一点喑哑,“你就是谢洄笙。”阿笙一顿,婉转福身应了声是。这名字是谢家的老太太亲自给她取的。当阿笙前几年回府的时候,这位缠绵病榻的老太君挣扎着坐起身, 看到她的第一刻, 就双臂颤颤、泪流不止, “你回来了。”这样的血肉相连说来也玄妙, 明明以前从来没相见过,可阿笙在看到这位眼圈红润的老太太第一眼的时候, 心头就涌上来一种莫名其妙的笃定念头:这人就是我的祖母。因着从前在崔府的时候, 崔姑母从来没避讳过她的身世话题,夜深人静的时候,阿笙也会偶尔遐想自己的亲人会是什么样的, 会是严肃还是温和,会是疏离还是亲近,会是美丽还是丑陋。没错,阿笙对皮相好的执念早已经深入骨髓,就连假想自己亲人的时候都不会放过。也是因此,当阿笙见到这位戴着点缀珍珠的抹额老太太半坐起身,眼圈微红握住她的手的时候,她原本些微忐忑的心就彻底安静下来。这般的貌美,想必在这年岁的老太太之间,也是独一份的,因而必然是她阿笙的祖母。虽还不至于哭出声,但也到底是心有感怀的红了眼睛。阔别十五载的祖孙两个,闲着絮了些必有的车轱辘类型的场面话,诸如“身体怎么样?”“这些年过得还好?”“我对不起你的母亲”“孙女不孝,不曾承欢膝下”之后,起一个新名字自然也就提上了日程。不得不承认的是,谢家老太太在维护自己孙女名誉的份上,做的极为妥帖周全。一方面,谢家老太太不让任何人探望这位“娇弱可怜”的后院大小姐,就是再亲近的世家妯娌都不行,连名字是什么都捂得严严实实;另一方面,谢家老太太还时不时放出三两件关于这位大小姐的闺中趣事,诸如学诗的时候背串行背成了“江州司马青衫湿,宣城太守知不知。”再比如,写大字的时候,这位大小姐无聊,竟然琢磨出了用凤仙花与矢车菊的汁水搅和在一起,调出了新鲜的浅黛色墨汁,挥笔写出来的字还氤氲着花香。就是通过这种无伤大雅的小爱好,谢家老太太将病重倚在后院的大小姐塑造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虽是无人闻其声音、窥其容颜、见其工笔,但在这样的刻画下,很多世族的人都恍惚觉得这孩子就是在自己眼前长大的。直到真的阿笙回来。谢家老太太沉吟道:“你们这辈行涵字,就像你二妹妹是叫涵秋,不若你就唤做涵矜如何?寒肃庄静,很是得宜。”“我已经习惯了旁人叫我阿笙,不然涵笙可以吗?”阿笙纤秀的眉毛微微地抬起,声音轻平地问。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算了两下,眉头轻蹙:“三才配置与五格之数皆是不太顺遂,易引灾祸上身、沉浮不定。孩子,你让我再想想。”“谢洄笙。”阖目思考半晌,谢家老太太轻声想出个名字,“你觉得怎么样?”旋即她解释道:“虽是因着受阻而弯扭曲折向下、湍急盘旋还翻滚过片刻,然而到底能逆流而上、逆溯回游到原有的地方。”清美地笑开,阿笙说:“我很喜欢。”不过阿笙转而疑惑道:“然而不从晚辈的涵字,也可行吗?”老太太温和地点头,有矜持的傲气若隐若现从她的眸子中泻出来,“怎么会不可以呢?一个名字,你自然当得起。”她说:“老大家的孩子,也该是不一样的。”谢家老太太握着阿笙细软的手,喃喃着:“你本就是不一样的。”在公主的生辰宴会上面,这位叫做姬昭时的邵宁公主和声叫她坐下后,迟疑地小声道:“崔大夫人……”旁人自然无从得知,谢家的名门大小姐谢洄笙,曾经在一个偏远的涿郡做过添香的婢子活计,然而姬昭时却是知道的。虽然这也是机缘巧合而已。自从姬昭时得知自己并非今上的亲生女儿,而是被抱错的时候,就有心想找自己的生母。然而线索越多,姬昭时也就越失望,自然也就越不敢面对。纵然已经过去很多年,但身为堂堂一个邵宁公主,翻找些人证物证总还是很容易的。当这些东西尽数铺开在她的面前时,姬昭时很轻易就明白过来:生母是故意的。故意在那次动乱中,将自己和前朝公主的儿子换动,而她姬昭时,就是这场可笑的“狸猫换太子”故事中,那一只可笑的狸猫。可能崔大夫人势情势所迫,族中的长辈曾经鬼迷心窍,犯下了足以危害全族性命的事情,如若后期瞒不住了,就可以把崔珩晏当做个求情的器具,得以留下全族的性命。也许崔大夫人是有所图谋,为了手中握有交换的凭仗,在什么紧急时刻把崔珩晏当做一个重要的把柄,得以索求想要的东西。或者对皇族怀有着什么深仇大恨,手把手将敌人的亲子炼造成一把利器,得以在后期把这锋利的武器刺向仇敌,让他弑杀亲父,该是何等快哉的大杀招。又或者……又或者,崔大夫人根本就不曾想过这么多,既不是深藏不露亦不是胸有城府,只是因着肚里怀着的是个女孩,她担心自己主母的位置坐不牢靠,便是已经有过儿子,又还想再多上几个。至于骨肉亲情这种沉甸甸的温情,更是从来都和女儿没关系的,毕竟在这位仁善温和的崔大夫人眼睛里面,女儿都是为了给她的夫主或是儿子铺路用的。至于原因,光看崔大夫人其他女儿的遭遇,就可以推测出来一二。说句心里话,姬昭时宁可这位崔大夫人是心机深沉,怀揣着不为人知的使命孤单一人踽踽独行,就是为了达成心中至高无上的理想,便是赔付上她自己的一切,都在所不惜。然而并不是的,崔大夫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后宅妇人,想要巩固自己的地位,求得夫主公婆的关心,为自己的好儿子铺一段美满前程。女儿在崔大夫人的眼里,不过是微末如草芥的东西,完全不值当一提。这恐怕就是姬昭时一直在找寻的,母亲遗弃自己的冰冷真相。就仅仅是又蠢又坏而已。所以又何必再问下去惹得自己心中不痛快呢?问出口的话停顿住,姬昭时笑着端详着困惑不解的女郎的脸,拍手道:“谢小姐真当得上一句转眄流精,光润玉颜,便是洛神也当如是。”阿笙微讶道:“公主谬赞了。”姬昭时微微摇摇头,坦诚地告知:“我从不赞人,只说心中的实话。女郎的美貌总是好事情,便是我母亲看了也会赞同的。”她口里的母亲,自然不会是被如夫人给抹了脖子的崔大夫人,而是前朝的长公主姬曲直。倒也没想到,在姬昭时的眼里面,这位长公主也不是什么讳莫如深的禁忌,她还随意道:“我母亲倒不爱江山,而最是爱美人。便是活计做得不好,只要看起来赏心悦目,她也会多几分宽容。”这样可真是和阿笙的心态不谋而合。于是阿笙点了点头,也跟着轻声道:“若是能得机会晋谒您的母亲,当属一大幸事了。”姬昭时来了兴致:“不觉得她惊世骇俗的,你也算是难得的一个。”阿笙自然不会觉得对方想法有什么不对,因为她自己正是这般想的。便是说成忘年之交也不为过。这也真的是,一个什么都敢说,一个什么都敢听。放下手中由别人送上的生辰贺礼,姬昭时很是好奇:“你不奇怪为什么我知道你是崔府来的?”说是完全不曾好奇自然不可能,不过阿笙觉得没必要问。阿笙淡淡道:“难道公主会把我从前的事情肆意传播开来吗?”摇摇头,姬昭时低声道:“这自然是不会。”抿了口茶,阿笙抬眸,绵软笑道:“那民女便不好奇了。”姬昭时一怔,接着问道:“你何曾知道,另有一人一直在找你?”这话中的人,恐怕就是执着寻找自己的穗妈妈,于是阿笙点点头,淡然道:“我知道的。”闻言,原本一直平静的姬昭时差点失声叫出来:“你知道?”她眼神下意识瞥向园中一角。那位可是要把地皮全都掀起来,一直在执着地寻找这叫阿笙的小娘子。其实也是因此,姬昭时才会在阿笙回谢家后,偶然得知她就是崔姑母身边的侍女,也才牵连出后来崔大夫人的事情。因着姬昭时在找寻自己的过往时,在西疆跟这位美名传天下的公子很是不太对付,或者说,简直是让她恨得牙痒痒。于是姬昭时当即存了点恶趣的小心思,没有告诉对方,他一直在苦苦追寻的生死未卜的女孩,其实正是在他怎么被今上诏令,都懒得回的王都里头。姬昭时真的以为自己够坏的,完全没想到,这位谢家的大小姐居然比她更心狠手辣、毫不留情面。然则她转念一想,恐怕只有这样淡定冰寒的小娘子,才能牢牢制住这个面白心黑的公子了。于是她只能幽幽叹息道:“果不其然,恶人自有恶人磨,我心满意足了。”唯留小口咬着甜糕的阿笙完全摸不着头脑,这位公主刚才是面色变幻莫测,却没想到,最后要说的,居然是这样一句话。这是哪来的呢?不过阿笙也没再开口问,只是专注于眼前唱着的折子戏。丝竹声声流淌在耳畔,在座所有的贵女,表面上专注于乐师吹埙的情景,其实眼角余光倒是一直往边角处的柳树上瞥。照理说,柳树是要等来年的初春才会抽出新芽的,但是因着邵宁公主宫殿所在的位置,可以称得上是温暖如春,因此便造成了墙外寒梅朵朵,墙内温暖如春,甚至还抽出新柳的奇妙的场景。濯濯柳色旁,吸引着无数宾客视线的,正是公子璜。因着今朝不设什么男女之大防,因此郎君娘子可以共同观赏琼筵之上的花色,推杯交盏间畅谈着乐事。就连阿笙都带着笑意和他们玩闹在一起。滴绿的柳色,又怎么能比得过垂垂枝叶下面,秀美公子的一个转眸呢?有男郞笑着提起这谢家孱弱的大小姐,感慨道:“我方知什么叫姝色几许,不愧是谢家的大小姐,唤做是谢洄笙。这样的佳人,能看到一眼,便是第二天我即刻便暴毙而亡,怕也是心甘情愿的。”旁边原本所有在言笑欢乐的人,都在此刻屏住了呼吸,将视线齐齐地对向了捏着羽觞的姣美娘子。闪着微光的浅碧叶片掩映下,隽秀无双的公子恹恹把玩着酒杯:“谢洄笙?”他淡淡道:“我最不喜的,便是名中带笙的人。”第75章 公子的拿手好戏曲水流觞的乐事就这样暂时停住, 唯有两三染着梅意的花瓣, 顺水漂流到羸弱少女的指尖。秀美俊雅的公子璜这么一开口, 大家全都安静下来。有女郎尴尬地挽住阿笙的手臂,低声道:“许是崔公子他今天心情不好,所以才这样说的。”其他人纷纷低声附和, 还有个郎君左右探探、狡黠道:“我倒是能猜得出原因,谢小姐, 这与你无关, 单纯是男子的占有欲作祟罢了。”旁边的女郎推推他:“你快说, 倒是还卖起关子来了!”这男郞满饮一杯酒,很是享受这受到诸多人关注的感觉, 特别是当那位姣美若凝雪的谢家大小姐也跟着注目时,他才得意地转了转眼珠,解释道:“这位崔公子,是有未婚妻的。”说到这里, 他故意一顿, 有心想看看那位晨雾一般的女郎的反应, 然而旁边有人着急, 已经耐不住性子搡了他一把,“接着说, 怎么还半遮半掩的, 你以为自己是说书先生呢?”尴尬地挠挠头,男郞轻声回答:“其实也是那天父亲酒醉,我偶尔听到的。听闻因着邵宁公主原来定下的夫婿萧易远战死沙场, 所以今上一直在找合适的人选尚公主,本来属意这位崔公子,奈何他以有未婚妻的名头推拒了。”“不能吧。”原来安慰阿笙的女郎也接了话,“这么些年,也没听闻崔公子有什么交往甚密的女郎啊。”那男郞得意地哼一声:“哪里是这么简单?听闻这位崔公子的祖父和益州刘家的大公是旧交好友,当时就给家中的孙辈们指腹为婚,说是要结娃娃亲的。”有人怪异地咦了一声,“然而那位崔大夫人生下了不少儿子吧,这位崔公子难道不是幼子吗?”“你对崔家的事情了解得不少嘛。”有友伴笑着打趣,反被恼羞成怒地女郎“呿”一声,羞愤地推开。一旁的阿笙垂下眸子,捏着手里的羽觞,莫名想到了无关紧要的事情:王都还当真是民风开化,世家贵族的郎君娘子居然可以坐在一起,讨论这些有的没的闲杂事情。这在涿郡倒是想都不敢想的。原来的男郞咳一声,“你们还要不要听了?”这下旁的人才转回注意力,默默地注视他。男郞笑起来:“其实也不是很难猜。这位刘家的老爷也很是个妙人,就像刘家大公痴迷于各式各样的玉石,这位老爷沉迷于各种珍贵的古籍墨宝,无心于男女之事,这么些年来,除了刘异曲,就只得一位女郎。”他们惊呼一声,叽叽喳喳议论起来:“还有过女郎吗?我只知道这位刘异曲。”刘异曲,也就是谢家二小姐谢涵秋一眼相中的那位刘家郎君了。男郞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叹口气:“这女郎好像身子不太好,一直养在深闺里头,很少有人知晓,也是最近名声才传出来。满街满巷的‘晟’字旗铺子你们晓得吧?当初崔公子在各地行商的时候,所有的铺子都换成了这个字,原本我们不是都猜不出缘由?可是巧了,这位刘家的女郎正是叫刘栩晟。你们所想不错,正是同一个晟字。”他滋溜喝掉酒,接着说:“崔大夫人其他的儿子都年岁过大,唯有这位小公子和刘栩晟的年纪差不了多少,所以两位长辈才让他们缔结婚约。因此这两位那才是真真的青梅竹马、未来的神仙眷侣。”男郞可能是被吹捧的找不着北,又因着酒喝多了,当下竟是直接说出心里的猜测,“这刘栩晟和谢小姐你的年龄恰好一样,而且还都早年有些病弱,可能正是因此,崔公子听到你名字的时候,会有些心里不爽利吧。毕竟你们的经历仿佛,名字也相类,他可能是想起了自己的未婚妻还在益州,所以有些心下不适。”他还打了个酒嗝,接着补充说:“这崔公子是真的重视这位未婚妻子,三年前就总是往刘家跑,这几年更是一直在那附近活动,连今上诏令他回王都都委婉拒绝,恐怕正是和他那位刘家的小娘子有关系吧。”乍暖还寒的风吹拂过阿笙额际的鬓发,众人若有似无的打量下,她浅浅地一笑。原是这样啊。这倒确实是不曾想到。旁边的女郎拍拍阿笙,感慨地安慰说:“这可能确实是赶了巧。印象里,崔小公子他从不曾对人口出恶言的,没想到竟是为了自己的未婚妻破了戒。如若可能,我倒是真想见见这该是怎样曼丽的女郎,能够牢牢牵挂住崔公子的心。”三年以来,不仅阿笙个子抽条,崔珩晏本就美如冠玉的五官舒展的更是让人窒了呼吸,便是称作湛然若神亦不为过。更为这位萧疏朗举的公子凭添秀色的,是他眉宇间淡淡的厌倦之色。好像是对着什么都无所谓,黑沉沉眼眸晒出的是一点懒怠的恹气。这种颓然的隽秀,和他德厚流光的君子名声合起来,就形成了个极是微妙的反差,更兼他眉目是世间少能窥见的色若春晓,因而并不令人反感,反而更想探究他身上这股子清贵的倦怠感到底来自哪里。这倒都是人的本性使然。越是找寻不到源头,就越是令人好奇想探究,越是探究,就越是会为他清雅的颀长身姿而着迷。越是着迷,便愈加的弥足深陷。公子璜倒是一如既往有着令人沉进去的皎然魅力啊。阿笙抿住唇瓣,心绪平淡地笑起来。怪不得,怪不得。原不过她阿笙一个人是跳梁小丑,虽是努力忘却,但到底还是会沉湎于过去,感伤与怀念都不过是一个人的作茧自缚,可笑至极。宾主尽欢之后,大家也就乘着小轿各自回去家中的府邸,沿路的碎雪融化掉一半。阿笙别过鸦鬓旁的一缕发丝,带着梅花浅淡香意的风微微摇晃着裙裾,她腰背挺直地登上马车。因着全身心想着自己的事情,阿笙也就没有发现身后的景象。目光恹恹的崔珩晏放下酒樽,这才从自己固定了半天的位置离席,才挥别面色有异的公主姬昭时走出两步,他脚步一顿。浅淡朱红的花蕊绕着圈向前吹拂而过,掀动起遥远蒙昧的玳帘,少女木屐轻踏,步履间是重回旧年崔家校园的清淡从容。瓦冷霜花,重衾重茵,添酒回灯。原本姬昭时已经放下挟冷食的筷箸,已经懒洋洋起身正待回宫的,却是被骤然出现的崔珩晏唬了一大跳。不待她蹙起眉头怒声问他做什么,就看到这个一向万事不挂心般的公子璜,黑亮的眸间似乎沉下数重水,“她是谁?”崔珩晏声音靡而低哑,染着一丝就快要抑制不住的疯狂,“我看到阿笙了,她是谁?”另一边,在暖轿中的阿笙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只是打量着窗外形如堆烟的朦胧景色,好奇问:“二小姐去哪了?”二小姐,自然就是谢涵秋。“她去找刘家的公子了。”鸣绿感慨道,“那位君子虽然不算多么俊秀,但是身子很是挺拔、气质也异常的出众。”说到这,鸣绿捶捶自己的头:“也不能这么说,刘家的公子还是很不错的,只是我看到崔家的小公子,就总觉得世上没有其他的郎君称得上俊美二字了。”她小声道:“小姐,你觉得崔公子何如?”阿笙拿茶杯的动作一顿,淡声道:“不何如,你还是给你们家小姐多寻摸些话本子,更好一些。”虽然寒冬过去大半,但是入夜还是很早。肃肃风声之下,挑起的烛芯微凉,映衬在书面上倒是跳跃的暖意。一切看起来都是宁静而温和的,直到半倚在贵妃榻上的女郎若有所思地放下话本子,向仅有风声吹拂的窗棂轻轻地望过去。推开菱窗,阿笙冷声道:“我倒是不知,公子什么时候改做成了梁上君子?”“阿笙。”崔珩晏的舌尖环绕着这两个字,一时竟然有些迷惘,这在他脑中百转千回的一个烙印,竟是真的还有机会再叫出口,又真的会有他昼想夜梦的女郎应答。公子长而浓密的睫毛微颤,居然真的将内心的想法诉诸于口:“你是真的吗?”“假的。”阿笙面无表情,就待要阖上雪窗,“公子还是回府就寝去吧。”一只玉手抵在窗槛上,延缓了映衬着皑皑雪色的窗棂将他遗弃在外的举动。公子喃喃道:“阿笙,就再让我看你一眼吧。”“哪怕只是个梦,我也甘之如饴。”他清润的眼睛蒙上一层枯寂的晦色,声音靡而低,“就一眼。”夜色微芒,阿笙见不到崔珩晏孤凉的余醺神色,自然也就不被美色所动,正待冷酷无情地阖上窗扉,就看到不远处,有隐约的火光划亮岑寂的黑夜。是值夜的侍卫。被这边的响声惊动,衣着铠甲的精良侍卫们脚步声都整齐划一,遥远喊一句:“是谁?”这边是内院,他们本来是不好靠近的,但是若看到有一团茕茕黑影牢牢黏在窗外,自然是要过来确保小姐的安全的。冷漠的神色微微消霁掉,阿笙声音缓和了一些,对着执拗望着自己的公子道:“你还是快些离去吧,一会儿侍卫就要过来。”崔珩晏眼睛眨也不眨,廖寂的火光在他眉宇镀上一层隐隐的玉色,“我走不了。”为什么走不了?正待阿笙蹙眉发问,就顺着窗外的火光瞥到了公子璜修长的腿。准确的说,是被勾破的裤料,有暗色的血迹若隐若现,绽放出朱色的花蕊。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破的样子。阿笙顿了顿,不可思议道:“你是从灌木林那里翻过来的吗?”山野处多生刺柏,而丛生多刺的荆棘聚而成林,便是现在已是冬日,依然存活的植物并不曾枯萎,尖利的刺依旧向上舒展。譬如,划伤夜半时分踽踽独行的公子。“没关系的。”崔珩晏似乎看出阿笙在想什么,柔声重复道,“真的不痛的。”不痛的话,为什么你的腿还在细微地摇颤呢?阿笙收回含着半个音的问句,复而推开窗棂,折身走回两步,将桌上的冷茶一饮而尽。然后她冷眼看公子露出个微弱的笑,攀住窗沿,很是吃力一般地翻进来。这动作别人做起来可能笨拙不雅,然而由神清骨秀的公子来做,却莫名带了种不羁的潇洒意味,连滑落的浓黑长发都是无瑕的珂玉。果然,不愧是阿笙当年见一面就再难忘怀的大美人。苒淬的火光与脚步声遮不住大美人的声音清幽。他又在唤阿笙。似乎感觉好笑,阿笙声音凉冰冰的,“公子不是最讨厌名字中带笙字的人吗?”公子璜的眼珠子清润乌亮:“不对,我明明最喜名中带笙字的人。”于是,阿笙叹口气,平心静气地陈述着事实:“公子你已经有未婚妻了,所以不该来这里的。”作者有话要说:这一定是全网最惨的未婚妻w第76章 何谓名士风流满山满野绽放着的鹤望兰叶片宽大, 紫红色的瓣蕊依偎在数重花梗之上, 不像是娴弱的植株, 倒更像是依托着佛焰苞,展开羽翼待飞的雏鸟们。许是因此,本就是残冬的王都更没有了寒冷的味道, 倒是多了些初春将至的欢腾气韵。尤其是对于陈郡谢氏而言,就更是如此。“女大不由姊。”阿笙笑着抱怨道, “真是不曾想到, 二妹妹你倒是这样早便要订婚了。”原本还在绣着花卉的谢涵秋动作一顿, 羞恼道:“八字没有一撇的事情,这是哪里跟哪里啊?”阿笙眼尾轻轻一弯, 促狭地说:“这屋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既然属意这姓刘的郎君,而他亦和你相谈甚欢,正是两下得宜啊。”谢涵秋轻摇螓首, 放下了手里的绣花针, “只是我上次找到了一本难得的乐谱, 而刘公子他很感兴趣, 所以我们才聊了两句,再没别的。”要是搁在百叶和阿锄那件事情前, 阿笙可能还觉得这不过是女郎娇羞、郎君腼腆, 是通向郎情妾意美事的必经一步。但是,现在阿笙倒不会想的这样轻松而简单。阿笙搁下茶盏,两根细细的眉毛轻蹙着, “如若是你从前并没有表现出对他的好感,我倒觉得这是娘子、郎君之间正常的交往。然则这位刘公子明明知道你对他甚是钦慕,也与你言语投机,难不成家中的长辈不曾有过什么表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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