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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得卿卿入我怀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5(1 / 1)

这话一听就是有故事,不过宝珞没心思八卦,继而问道:“说说吧,罗姨娘到底要你们做什么?”雪蚕深吸了口气,心情平复,徐徐述来:“罗姨娘道小少爷喜音律,便挑了我们安置在他身边笼络着,企图用我们缓和她和小少爷之间的关系。”“果然。之后呢?”“之后……想必小姐也知道了,我们留下后,小少爷骨子里天分耐不住,便让我为他抚琴……”“看来他更偏爱你的琴声啊。”“他说轻霜琴艺花俏,少了些韵味。而我母亲是乐坊伶人,我自幼便同她抚琴,许是心境不一样吧。”宝珞笑了。“原来传言中是真的,伯夫人果真是位伶人。据说伯爷宠妻,不畏世俗,只可惜走了这么条路。”“他也是一时糊涂……”雪蚕叹声。宝珞惋笑,又道:“那每次为小少爷只弹一曲又是因何?欲擒故纵吗?”“起初是这么想,但和小少爷接触得越久,越发地觉得他是个纯真之人,于是不忍见他沉迷,故而弹一曲,只当是为他舒缓疲惫罢了。”“既然如此,怎又会出了与轻霜的荒唐之过?”宝珞冷道。雪蚕心紧,垂眸愧道:“我同小少爷互为知音,想便这样下去吧,能给他做婢,抚琴一生,也算是我的造化。可罗姨娘不甘心于此,她企图让我更近一步,拿着刑部的特赦文书胁迫我。我是真的不想再回教坊司了,所以那日才陪小少爷饮醉。可临了……还是狠不下心,离开了。可我却想到轻霜会乘虚而入……”“怪不得轻霜如此针对你,原本这机会就该是你的,她是怕你夺回来。”宝珞哼道,“可你为何要把这些都讲出来?你就不怕罗姨娘阴谋失败,收回你二人特赦文书,你再没自由身?难不成你就是为了与轻霜置气?”雪蚕苦笑。“我何必与她置气,我是不忍见小少爷落入圈套。而且我看得出来,罗姨娘私心不至于此,她想把小少爷一直捏在掌心,我和轻霜便是捆住他的枷锁,如是,她怎会轻易放手。我是不想做他人的玩物,可我也不想做他人的工具去伤害于人……”情到深处,她崩不住了,随着啜泣再次跪在了宝珞面前,哀求道:“二小姐,形形色色的人我见得多了,我看得出您是有主意有见识的,求您帮帮我吧,我给您当牛做马,此生还不完,我来世再报……”“人能过明白一生就不错了。”宝珞无奈了声,“算了,你的事我会看着办的,你先回吧。”说罢,也没给她个明确的答复,让杜嬷嬷送她出去了。人一走,杜嬷嬷叹声。“也是个命苦的,小姐可要帮她。”“想帮她,也得弄明白当下最重要的事。”宝珞望着窗外,寒声道,“这刑部的特赦文书,怎么就到了罗姨娘手里!看来这事,还是得查啊。”……“母亲,你想我嫁给刘彣彧?”东院西厢房里,姚澜坐在罗姨娘身边,不可思议地问道。罗姨娘摆弄着一副红宝石头面,笑道:“怎地?不愿嫁?”“不是!”姚澜反驳,随即脸红了。“人家是刑部侍郎的公子,前年方中进士,如今在刑部观政,以后定是前程似锦,能看得上我吗……”“他前程似锦得看他爹任不任得了刑部尚书,而他爹这个刑部尚书,还得看我。”瞧着母亲得意的表情,姚澜懵了,惶恐道:“母亲,这话可不能瞎说啊!”“瞧你那点出息。”罗姨娘哼笑,将那串镶宝石的镂金项圈取下来带着了女儿脖子上,捏着她小下巴端详道。“嗯,好看。喜不喜欢?”姚澜惊愕。“这是……给我的?”她简直不敢相信,随即又皱眉问:“母亲,这贵重的东西哪来的?父亲不是不许你管大房中馈了吗!”而且姚宝络一趟香河,连田产的油水都没了。“不管我便没钱了?”罗姨娘不屑道。见女儿还是一脸茫然,便解释来:“这都是刘侍郎送的,不仅这头面,他还送了不少的财物,想让我在你父亲耳边吹吹风,替他美言几句,好在明年刑部尚书程贻致仕后,能够败左侍郎顺利接任。”“父亲任詹事,和刑部有甚往来?”“刑部尚书程贻,那可是太子的启蒙老师啊,太子同他关系极好,若是太子能为刘侍郎言语一句,那这事不就妥了。而现在,最受太子倚重,而说说得上话的是谁?还不是你父亲!”姚澜恍然,可看着那些东西,仍是心有余悸。“母亲,父亲向来讨厌内宅参与公事,你这么做,算不算收受贿赂啊。”“之前若算,现在可不算了。”罗氏挑眉。“他就想拿这些东西糊弄我,门都没有,不是想我帮他吗?那好啊,若是亲家我就帮,毕竟一荣俱荣的事吗!”姚澜懂了。“你的意思是,让刘家娶我?”“对呀,只要娶了你,那便是我的亲家,我还能不盼着他们好,我巴不得把他们捧上去。到时候,这些东西还能算是‘贿赂’,这便是定礼!”姚澜的心都被说活了,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拉着母亲兴奋道:“那他们可同意了?”罗姨娘哼笑。“敢不同意,若不同意,我便把这些东西都送回去,看他们急不急!”……轻霜挨打后,心里汪了口气,眼看自己都快成了观溪院的笑话了,她只得去找罗姨娘诉苦。瞧她哭得跟个泪人似的,罗氏哼道:“姚宝络要是个好惹的,我用得着你们!别哭了,跟她较劲你较不起,只要把小少爷的心笼着,旁的便什么都不怕了,这家早晚是小少爷说得算。”“可小少爷好几日都没见我了,今儿早上好不容易在庭院里碰到,才搭一眼便匆匆躲开了。”轻霜嘟囔着。罗姨娘乜了她一眼。本来清北看上的也不是她,原想扶植雪蚕,谁知让她捡了便宜!“放心,侯爷都发话了,他不敢不从。你啊,多跟人家雪蚕学学,看看人家怎么把清北栓住的。”提到雪蚕轻霜心里就不舒坦,怨怨道:“雪蚕这几日和二小姐走得可是近呢,那日还被二小姐唤去了。”“她被二小姐叫去了?”罗氏惊声问,“那她可说了什么?”“这我哪知道啊……”轻霜咕哝道,罗氏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方想让她去把雪蚕唤来,便闻下人来报:刑部刘侍郎,带着公子来了……看来刘家到底是想通了!罗氏心耐不住地欢腾起来,也顾不得其它,遣轻霜先回,让钱嬷嬷快去唤三小姐,并嘱咐三小姐,精心打扮!母女二人赶到前院客堂的时候,刘侍郎和西宁侯聊得正欢,而一旁的刘彣彧则安静稳坐,默不作声。姚澜好不紧张,相互问侯间,偷偷瞄了几眼,虽看得不细,却也瞧了个囫囵。这刘彣彧相貌堂堂,坐在那挺拔端庄,透着股不凡的气质。西宁侯见了母女二人,诧异道:“你怎把澜儿也带来了,难不成知道刘侍郎今儿是为提亲?”罗氏笑了。“前儿澜儿不是去庙会了么,回来便同我讲偶遇刘公子的事,若非公子出手相助,澜儿便被几个歹人欺负了。二人互留名讳,我听她描述,便觉得是一见钟情,今儿刘侍郎带着公子来了,我一合计便是这么个事呗。”西宁侯闻言笑了。“还真是被你说中了!”其实刘侍郎突然来提亲,西宁侯不是没疑虑的。刘彣彧是嫡子,姚澜却是庶女,二人并不搭,这就不得不让他多了份心思。而刘侍郎解释,二人偶遇,一见钟情,刘彣彧茶饭不思,故而便也不在乎这身份之差了。毕竟姚澜也不是平常人家的庶女,而是西平侯府的。话虽如此,西宁侯仍将信将疑,然这会儿听了罗姨娘的话,确定此事为真,一颗心也算落地了。不仅如此,见刘彣彧一表人才,他心里欢喜极了,别说是庶女,就是嫡女嫁他也值——西宁侯心里正想着,他唯一的嫡女便果真出现了。宝珞招呼了一声,便提裙而入,婷婷袅袅若出水芙蓉,她款款上前,就在福身莞尔的那一刹,有如芙蓉盛开,开在了她明艳无比的脸上……罗氏一见她,心登时悬起。而对面的刘彣彧看直了。他知道这位曾经的盛廷琛未婚妻极美,却不知有这般倾城——宝珞睨了他一眼,笑了。“刘侍郎和公子,今儿是来提亲的?”西宁侯含笑点头,把方才的事讲了来。宝珞闻之,恍然“哦”了一声,然片刻便皱眉道了句:“既然是前儿个相遇,可为何刘侍郎上个月末却给姨娘送了好些礼物呢。”说着,她看了眼精心打扮的姚澜,指着她头上的镶宝石金钗问道,“这不会便是刘侍郎送的那副头面里的一只吧?”姚澜下意识摸了摸,皱眉道:“不是!”“不是?我瞧着可像呢!”宝珞挑眉道。从她一出现姚澜便心生厌恶。不请自来便罢了,还把刘公子勾得直发愣,难不成这会儿还想拆自己的台?没等罗姨娘阻止,恼气的姚澜开口便道:“你瞧都没瞧过,空口说什么白话!”“那你让我瞧瞧便是喽。”宝珞佻笑。“凭什么叫你……”姚澜这个“看”字还没出口,瞧着母亲急切懊丧的脸,突然反应了过来,心里默默‘哎呀’一声,皱起眉头,悔恨不已。怎又上了姚宝络的当!看着这幕,西宁侯是懂了,到底还是没逃出自己的担忧啊。而更让他怒的是罗姨娘,她一个姨娘,居然敢私下收贿赂,好大的胆子!罗姨娘被盯得手足无措,慌乱不已。而刘侍郎也瞧出大事不妙,眼珠子恨恨地直望宝珞身上瞟……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张口便道:“这礼我是送了,不过仍是定礼,因为我原本……原本是想为犬子向二小姐提亲的!”刘侍郎这话一出,当场震惊。宝珞一双清眸瞪得老大,她不得不感慨,这位刘伯父,反应还真不是一般的快啊——宝珞愣了半晌,忽而哼笑了声,秀眉一挑,悠然道了句:“好啊,我嫁!”☆、37.贿赂刘侍郎解释, 他是想和西宁侯攀亲,不过欲娶的是二小姐,于是便给姨娘送了份定礼。可儿子半途却钟情三小姐, 无奈, 只得向三小姐来提亲。西宁侯都听糊涂了, 一时真假难辨, 他犹豫了。他一犹豫, 姚澜不干了,可她不敢当场撒气,于是故作委屈道:“姐姐,我知道我身份低微,与你比不得,可我与刘郎一见钟情,两情相悦。那日他救下我时, 我二人对视, 一瞬间有若沧海桑田, 那时我便认准是他了……我求您成全我们吧。”这话说得委屈,又好不煽情, 若不知真情, 怕宝珞都要被感动了。她看了眼稳若磐石, 淡定依旧的刘彣彧, 一个转身站在了他面前, 背对着他拦住了姚澜的视线。她含笑道, “三妹动了真情, 做姐姐的当然要成全,可你确定救你的就是他?”“我自然确定。”“嗯,那你说说,刘公子眼角的痣,是在左眼,还是右眼呢?”宝珞蓦地问了句。刘侍郎有点慌了,道了句“我儿……”,可话未完,便被宝珞截住。“侍郎大人,令公子您必然清楚,不过我问我妹妹呢!”姚澜自知逃不过了,紧张地舔了舔唇,道:“这谁能记得住……”“那么明显的一颗痣你都记不住,你果真是与他一见钟情?”“左边!”姚澜咬牙道了句。宝珞身后的刘彣彧再坐不住了,怎都有种被戏弄的感觉,他蹭地起身,高了宝珞进一头的他容颜乍现。姚澜登时愣住,面若冠玉的公子,脸上干净得连个斑点都没有,何谈是痣!她知道,自己又上当了……事到如今,西宁侯算彻底明白女儿的意思的了。刘侍郎目的不纯,是为尚书之位才来的,且他早有计划,买通了自己的枕边人。自己被耍的团团转,西宁侯无奈苦笑,随即眉目一冷,凛然道:“刘侍郎,我家小女高攀不起令公子,抱歉。”说着,又转视罗姨娘,厉声道:“你的事过后再论,马上把收到的东西全部给我退回去,就此刻,现在!若是少了分毫,别怪我不留情面!”西宁侯语气阴鸷,罗姨娘看出他是在安奈,于是怕了,只得让钱嬷嬷去收拾东西。刘侍郎劝慰,可西宁侯就是威严冷目,不发一声。姚澜也不甘心,她急的心里像燃了把火,没见到刘彣彧的时不觉得如何,眼下见到了,她一见钟情,不甘放弃了。她拉着父亲道:“父亲,求您便成全我和刘公子吧!”西宁侯冷看了她一眼,低喝道:“还嫌不够丢人!”姚澜委屈得眼泪都快落下来了,依旧不肯放弃,西宁侯甩开她的手令下人带三小姐回去。姚澜瞪着宝珞,恶狠道:“姚宝络,都是你!你嫁不出去,便见不得别人好吗!”“啪”的一声,西宁侯扇了姚澜一巴掌。“不知廉耻的东西,拉下去!”姚澜愣住,从小到大,父亲连重话都没说过,今儿居然打了她,她不能接受,哭着跑了。罗氏想去追却又不敢,只得让小丫鬟跟了上去。其实在场人都明白,这一巴掌可不止是冲着姚澜,他这是打给罗氏看,打给刘侍郎看的。明白了西宁侯的意决,刘侍郎也不敢再多语了……罗氏将收下的钱财如数呈上,有些被她花了的,只能拿自己的体己补上。刘侍郎颇是尴尬,那还有心情查点,带着东西便要走人。而此时宝珞又发话了。“好像还差点东西吧!”堂上人怔住,西宁侯看了眼罗氏,罗氏摇头,“没,没有了……”宝珞哼笑。“除了财物,还有人吧!”说罢,只见杜嬷嬷带着雪蚕入堂。乍然瞧见她,罗氏惊得头皮发麻,意识到大事不好,却已经来不及了。而从入门便始终淡定的刘彣彧也不淡定了,他蓦地从座椅上站起,一脸愕然地下意识朝雪蚕探身,却被一旁的父亲扯住了。雪蚕镇定如故,只当什么都没瞧见,不慌不忙地将曾经她告之宝珞的一切,都当堂讲了来……话毕,西宁侯紧握着双拳强力安奈,脸色发青地盯着罗氏。罗氏正想着要如何解释,可刘彣彧忍不住了,对着父亲质问道:“你说雪蚕被送走了,便是送到这了?”刘侍郎窘迫,哪还顾得上儿子的私情,忙向西宁侯告辞。宝珞拦住。“侍郎大人,您这么走了算怎么个事啊,这人您还要不要了?”刘侍郎冷哼,瞥了雪蚕一眼。“特赦文书已下,她二人已是自由身,轮不到本官做主了!”说罢,拉着儿子便走。经过雪蚕身边时,刘彣彧驻足,蹙眉急迫道:“雪蚕,跟我回刘府吧。”雪蚕目不斜视,看都没看他一眼,冷笑道:“我为何要和您回去?我算什么呢?”刘彣彧梗住。她就知道他答不上来。当初全家落难,他不敢收留她,却又想占有她,便把她送入了教坊司,她几乎成了他的专有玩物。这两年来她求了他无数次,求他赎出自己带她回刘府,哪怕为婢也好,可他一再找借口推脱,后来她心也冷了。直到刘侍郎不想儿子再迷恋她,于是提出让她和轻霜去西宁侯府时,她毅然答应了……她总于逃离他股掌间了,如何还会回去!毕竟是在西宁侯府,刘彣彧坚持不得,只得咬牙走了。他们一走,西宁侯再忍不住,彻底爆发了。连东院都没来得及回,就在前院客堂,当着往来各房下人的面,把罗姨娘狠狠痛斥了一番。“一个妇人,竟然敢收受贿赂,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无法无天,你是想把西宁侯府推向深渊才罢休吗!”“你就是用这种方法笼络清北的心?都说溺子如害子,我看清北浑到如今,都是你害的!”“为了让女儿攀高枝,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偶遇?一见钟情?这话都敢编,我西宁侯府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女儿都被你带坏了!”……西宁侯一句接着一句,毫不留情,惹得东西前后各院的人都赶来了。二夫人和三夫人劝西宁侯,而哪管用,他一声“家法伺候!”喊得罗氏胆子快要下破了,抱着他的腿恳求,却没让他动心丝毫,还甩了最刺她心的那句:“别忘了,你只是个姨娘!”折腾了一个下晌,姨娘被打得哭都哭不出来了。一个妇人,还有比挨家法更让人丢脸的吗?她臊得躲进了西厢房。姚澜抱着她哭,反倒被她斥了一通。怨女儿说话不长脑子,屡屡上姚宝络的当!可转头想想,自己不是也一样吗,于是叹息一声接着一声,泪水直流。倒是难得二夫人来东院瞧了她一眼,罗氏颇是受宠若惊,要知道她们向来不把她这个姨娘放在眼中的。二夫人瞧她伤得厉害,送了些补品来,临走劝了句:“也别怨侯爷,你是姨娘,这条条大过,便是休了你也不为过。他施家法,也是给你留情呢!”且不说二夫人此行此言是否有意,但罗氏听出了弦外之音。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人在就好,她总有翻身报仇的那刻!……真相既出,清北被还之清白,不用在纳轻霜,他一颗心算放下了。罗姨娘将特赦文书交给了宝络,宝珞唤来了二人。想到自己的姨娘梦破碎,轻霜懊丧,不过还好,因祸得福,她拿到文书后便可成为自由身了。可——“我这只有雪蚕特赦文书,没瞧见你的呀。”宝珞惊奇道。轻霜不敢相信。“不可能!罗姨娘说有我的文书!”“那你找姨娘要去啊,我是没有。”“你……你们欺负人!没有文书,我便不走了!”宝珞笑了。“那你就留下吧,免得教坊司到处找你找不到。”轻霜一听,傻眼了。跪下来哀嚎,求二小姐饶她,还她文书,她再不想回教坊司了。可宝珞无奈叹道:“没有就是没有。”说罢,遣人将她带出去了。宝珞将雪蚕的特赦文书交给她,雪蚕感激不已。宝珞问她可有去处时,她淡笑摇了摇头,“不知道。”“姐,让她留下吧!”门外一直偷听的清北突然冲了进来,恳求道。雪蚕惊喜且欣慰,可她却婉拒了,道经历这些,无颜再留小少爷身边。可清北哪管这些,只道知音难觅,非留她不可。于是不停地求姐姐。宝珞并不讨厌这个姑娘,也知道留在侯府是眼下最好的选择。然她担心的是自己的弟弟,她知道清北对雪蚕的喜爱,如今是欣赏和倾慕,可保不齐以后会生情。不是说她看不起雪蚕,她一个揣着现代芯的人,支持人性的平等。只是……这个时代的宽容性太低了,她不想弟弟背上未婚先纳妾的名声,狂且他太小,她总是担心会走偏了路……为妾不行为婢不妥,雪蚕身份确实有点尴尬,可宝珞一时也想不出如何安置她,只能答应弟弟暂时留下她了。宝珞从香河回来后便一直忙着解决清北的事,眼下才稍稍放松些。这些日子,查罗姨娘查两个丫鬟,还得惦记着祖母的病情,宝珞照着镜子感觉自己都瘦了,连脸色都没那么红润了似的,于是惶恐地叫杜嬷嬷准备好吃食,她得调理调理了。瞧着她那张嫩白的小脸,杜嬷嬷咧嘴笑了。见过会保养的,却没见过这么会疼惜自己的,怎么瞧着二小姐都有些自怜得过分。不过对杜嬷嬷而言,这是件好事,没有什么比爱惜自己的身体更重要的了。想到以前那个动不动就折腾自己的小姐,她总觉得落水被救后的小姐,换了个人似的……杜嬷嬷应声去了,宝珞在庭院里伸了伸腿脚。她发现最近胃口特别的好,正合计着明个吃什么,瞬间想起了一件事——“芸豆糕!”宝珞恍然惊道。“对呀,表姐,我的芸豆糕呢?”身后,突然有清朗的声音响起,宝珞回头,叶羡正站在二门处笑盈盈地看着她,“都这么多天了,你居然把我忘了!”☆、38.点心“最近不是忙着么, 而且你好几日没来侯府,我做了给谁吃去。”宝珞讪笑道。叶羡撇嘴, 嗔道:“我在姐姐那,又不是别处,表姐就是找理由。”说着, 还佯做不满地哼哼两声,可他好看的眉眼间,依旧蕴着笑意。这会儿, 他又是那个如阳光般俊朗的少年了。宝珞已经习惯了他的两副面孔, 在外他清冷镇定,透着隐隐威势,深沉得让人有种莫名的压迫感;可面对她时,锐利泠泠目光总会漾起柔柔笑意,细长的眼梢微挑,薄唇轻弯,俊美得可与日月相较, 明亮得如水中的青玉……更要命的是, 他偶尔还会撒娇, 比如现在——如此少年,看着都是种享受,谁能受得了这种“暴击”,宝珞无奈投降。“好, 我给你做, 可以了吧。”叶羡双目弯得更深了, 长睫一颤,笑道:“可以,现在吧。”“现在?”宝珞惊诧,看看小厨房的方向,又看看他。毅然点头,做了多大决定似的,坚韧道:“就现在!”……到了小厨房,叶羡才懂,她为何会如此决绝,面对小厨房泡好的芸豆,她竟端着两只手呆了半晌,直到杜嬷嬷提醒她,要剥云豆皮捣泥,她才反应过来。别看她会吃,可长这么大就没做过一顿饭。于是转了转心思,瞥着叶羡,含笑哄道:“我给你做还不成,你回去等着便是了。”叶羡摇头。“不行,我得监工。”“我说给你了做便是我自己动手,你还不信我?”叶羡依旧摇头。“不信。”宝珞脸黑,只得端过小木盆,站在小厨房的案台前剥起豆皮来。杜嬷嬷要上前,却被叶羡含笑阻止了。为避免某些人作弊,他请她在门口候着。嬷嬷踟蹰,忧心地看了眼二小姐,只得出去了,临了她还不忘嘱咐声:“记得要煮半个时辰,记得放油放糖啊!”宝珞应下,继续剥豆子。芸豆被泡得皮瓤分离很好剥,怎奈豆子太多,剥着剥着她便不耐烦了,小手抓起一把来揉,豆子破坏了不说,还黏了一掌心的豆皮。叶羡瞧着她的笨拙的模样,无奈摇头,淡笑道:“表姐,欲速则不达啊。”说着,他撩起袖口手掌一伸,托住了她的手。宝珞惊,赶忙要躲,却被他修长手指攥住了。他将她手中的豆子一一捡了出来,细心地摘着她掌心的豆皮……他动作轻柔,莹缜的指尖衬得乳白的豆子都黯淡了许多。宝珞感慨,人长得美便罢了,连手都这般好看,于是不由得举眸瞥了他一眼,而那一霎,他也垂眸睨着她,唇角衔笑,温柔得不得了……宝珞顿时心下慌乱,脸瞬间红了,赶紧错眸,似乎连托着她手的掌心都热烫得不行,她慌忙抽手,惶惶道了句:“我自己来吧。”柔软的感觉突然抽离,叶羡掌心空了。他顿了须臾,含笑将手伸向盆中,帮她剥起豆子来。宝珞盯着眼前的那双手,视线都没法聚焦在芸豆上了。自己竟然被少年的一双手给扰得心乱,宝珞尴尬,却只能掩饰地撇了撇嘴,道:“你愿意剥,那便你剥吧。”说罢,她转身去了灶台,煮起水来。水开了,叶羡的豆子也剥好了,他倒了进去。宝珞谨记嬷嬷提醒的“半个时辰”,于是坐在锅边等着。叶羡净过手,也坐在她身边陪着。余光里,他那双手在绢帕上轻轻擦拭,因为浸过水,所以显得更白了。她不禁问道:“为何非要我做的吃芸豆糕?”“因为曾经吃过。”宝珞诧异。“何时?”瞧方才杜嬷嬷那反应便可知,原主应该也不是个会料理的。“梦里。”叶羡低声淡淡道。宝珞哭笑不得,不屑地重复道:“梦里啊?”叶羡含笑点头。确实是梦里,前世行刑前,他吃的最后一口东西,便是她为他做的芸豆糕。那糕真好吃,那也是他对这个世上最后的留恋。当时的他如何都没想到,最后来给他送行的,不是姨母甄氏一家,而是多年未见的西宁侯二小姐,也是当时的武安伯夫人,姚宝珞。更讽刺的是,法场上行刑官正是武安伯盛廷琛,他威胁妻子,不许她上前一步,可她还是坚持把糕点送到了他嘴里,含笑道:“吃饱了再上路吧,见到你姐姐替我问好,我们泉下再见……”后来他死了,一缕冤魂不散,看着她为自己收尸,将自己葬在了姐姐身边……再后来,她也因此事被牵连,盛廷琛休了她。她无儿无女,无牵无挂,最后跳进了护城河,随他们姐弟二人去了。他以为他们果真会泉下相聚,却不曾想再见时已是今世,他们还是自己,鲜活的自己……记得上辈子姐姐提到她时,满是惋惜和气愤。道她非盛廷琛不嫁,最终遂愿,怎知这才是悲剧的开始。盛廷琛娶了她,也仅仅是娶了她。二人始终无子,外人传言她不生养,谁又知他们根本就是有名无实。后来盛廷琛袭爵,纳了他表妹,三年内连生两子,姚宝络不生养的名声更是坐实了。可虽然如此,盛廷琛依旧将她摆在侯夫人的位置,若不是她为叶家收尸,她应会在这个位置上孤独终老吧。西宁侯府败落,罗氏不许被休的她回来,连清北也没了踪迹,叶羡完全能够想象到她当时选择跳河时的绝望。所以这辈子,为了还前世之情,他决定在改变自己命运的同时也要阻止她重蹈覆辙,所以他屡屡靠近她。却不想这一世,她走了与前世完全不同的路……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宝珞看了眼砂锅,豆子的香味溢出,她伸手便要去抹锅盖,却被叶羡一把拉了回来——就不能有点常识吗!叶羡无奈苦笑,在盖子上垫了布,才缓缓掀开。宝珞赧笑,将豆子盛出来,可还是不小心碰到的锅沿,哎呀一声弹开了手。叶羡赶忙握住她手,端起冷水浇了上去,随即又拿出帕子轻轻擦拭,吹了吹烫红的地方,蹙眉问道:“还疼吗?”他话语好不温柔,宝珞有点怔,随即赧红了脸。估计笨到自己这个程度算是打住了,她抽回手摇了摇头。“我没事。”瞧着她窘迫的模样,叶羡无奈叹声,直接挽了袖子笑道。“表姐干活还得要工钱,还是我来吧。”说罢,他把煮熟的芸豆一点点碾碎成泥,加了油和糖拌匀,并重新拿到灶上小火炆着,时不时地搅动。最后出锅,包了婆子备好的红豆沙,涂油入模,压出,摆盘……一块块雪白柔软的芸豆糕就这么做好了。宝珞看得眼睛都直了。这双手好神奇啊,不仅好看,居然还会做点心!“看不出啊,你这众星捧月的少爷,竟也会做点心!”叶羡淡笑。“我只会做这一个。”“会一个也好,总比我什么都不会强。”宝珞弯眉甜笑,声音软糯糯的,比糕点还甜。她纤纤细指一拈,拣起了一块尝尝,表情极是认真道,“好吃啊,不比嬷嬷做的差。”“好吃你便多吃些。”“那多不好意思呀。”宝珞笑盈盈道,“本来说是给你做的,这会儿到成了你做给我吃。”“没关系。”叶羡也笑了,看着她可爱的小腮帮一鼓一鼓的,心情莫名地好,于是又道句,“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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