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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上娇颜》TXT全集下载_21(1 / 1)

素来处事淡泊凡事留有余地的方丈却笑眯眯地对他说,一定有缘,除非你不是慧眼识珠之人。他一面选定了见阿初的日子,一面写信告知祖父。祖父即刻回信给他,说若是好苗子,定要尽心扶持。说的是扶持,不是教导。他于是明白了祖父的用心。见阿初那一日,他从没刻意铭记,但一直清晰地记得。小小的男孩,漂亮的出奇,眉眼间凝着似是与生俱来的清冷沉郁;对他有问必答,但几乎没有一个字是多余的;不爱笑,却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大抵是他也不是话多爱笑的人,又大抵是阿初太好看的缘故。他考问了一些问题,阿初都答得很好,而且有些问题已超出几岁孩子所学的范畴。当日他就决定收阿初为门生。阿初族人中的长辈获悉,欢欢喜喜地为师徒两个选定吉日,办了拜师宴。教阿初习文练武,是件特别轻松愉快的事:那小子天赋异禀,又特别勤奋刻苦,这样的好苗子,满天下也没几个。何其有幸,他遇到了。当然,也有坏处,有最好的徒弟摆着,再教别人,就不乏上火的时候:颜颜亦是天资聪颖,可她懒散,不督促就撂挑子,而别人又还不如她。说到颜颜,拜他为师的时候,正是贺家风雨来临之前,情形与阿初那时大同小异。贺师虞要他带颜颜离京避难,他应允之余,是存着些不解的——正常来讲,贺家总该将两个孩子一起托付给人。但他是外人,不便询问。要说近年来最舒心的日子,就是在庄子上那三年。他看着阿初一点点被颜颜影响、改变,也看到颜颜一点点被阿初影响、改变。两个倒霉孩子凑到一处,竟是说不尽的温馨静好。逗两个孩子,是他生平一大乐事。阿初十岁之后,便想通看透了一些事情的关键,再略大一些,着手什么事,都会主动告诉他。时光翩跹,无声流转。似乎跨越了漫长河流,又似乎只是昨日到今时的迅疾,阿初的能力,已不止是独当一面可言,陆家、书院这边一些棘手的事,都能帮忙化解,谋算早已超出常人。迟早,阿初会站在荣华之巅。他确信无疑。.傍晚,蒋云初、丁十二立于茶楼临窗之处。街头熙熙攘攘,行人络绎不绝。等了一阵子,一名妇人出现在眼界。“就是她,古氏。”丁十二说。蒋云初视线锁住古氏,四十来岁,平民穿戴,仪态不俗。她生得柳眉凤眼,让他心头一动。丁十二道:“她嫁的是个秀才,家境有些拮据,膝下一儿一女。”这样的一个女子,索长友长年累月地暗中关照。蒋云初道:“深查这妇人。”丁十二问:“觉着不妥?”蒋云初颔首,“不对劲。”丁十二称是,歉然道,“我先前以为,摸到这里就够了,便没让弟兄们多花功夫。”“这事情不同于别的,不查透不行。不怪你。”蒋云初望着那妇人走进一间生药铺。二人别过,蒋云初回去当差。这一阵,锦衣卫接到的差事不多,一干人只需应付手边的事,乐得清闲。莫坤却与手下的心思相反,有些不高兴,私下里和蒋云初念叨:“人只是快回来了,就不给我们正经差事了,没差事可就没油水。”蒋云初问:“暗卫统领方志?”莫坤颔首,“年初走的,也不知道去办什么差事了。他不在,皇上也就不大放心把一些差事交给暗卫。”蒋云初敛目喝茶,没让莫坤察觉到眼中的杀气。莫坤道:“那厮狂得很,等他回来,我们得收敛些。”蒋云初似是而非地笑了笑。入秋之后,有人到顺天府投案。那人是被人从马车上扔到顺天府门前的,样子已非凄惨能形容:周身筋骨俱断,右臂、双腿都短了一截;像是在沙漠中暴晒过几日,目光涣散,皮肤干瘪苍老如树皮,趴在堂上,让人感觉轻飘飘的。秦牧之示意衙役安置一下。衙役走过去,鼓捣一番,勉强把那人摆成了坐姿,加了个凳子给他靠着。询问之后,满堂皆惊:这人竟是以前的三大悬案里最恶劣的那一桩的元凶。秦牧之便想起来了:蒋云初说过,会在秋日让他如愿破案。他看着堂上的罪犯,想到蒋云初那清冷出尘的样貌,有点儿瘆的慌——不论是那少年,还是少年的友人,是不是研究过酷刑?——这一次次的,来投案的就没个成人样儿的。这名罪犯是一名疯狂的采花贼,每次得手之后,还要将无辜的少女甚至小女孩杀死、分尸。秦牧之每每想起,便想将之凌迟、点天灯,眼下倒觉得很解气。接下来,章程一如前两次:禀明皇帝,与刑部尚书合审。一次次没有人性的行凶,罪犯慢慢道来,与刑部、顺天府以前掌握的情况对的上。核实之后,秦牧之很有闲情地问起题外话:“你右臂、双腿是怎么回事?”罪犯喃喃道:“砍的,我自己的刀,砍我自己。不知道砍了多少次,不听话就……”他没再说下去,神色却如见鬼一般,恐惧至极。秦牧之只觉一阵阴风刮过,需要怎样的手段,才能把人逼到这个地步?随后又觉快意,咎由自取,活该。等以后与蒋云初有了切实的交情,得请教请教刑讯逼供的法子:不需要这样暴戾,需要的是让罪犯认头的手段。皇帝不是体恤民情的做派,三桩悬案在他看来,不关他的事,但凡真上火,当初就派暗卫、锦衣卫全力协助官府彻查了。先后三次的元凶都先被人整治过,他是知情的,对此想法很简单也很确定:“江湖中自有高人,这是摆明了替天行道,为朕惩恶扬善,是我朝之福。”秦牧之听了,心说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你倒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当初要不是我能帮蒋云初一点小忙,人家才懒得把人交给你——留着自己收拾,远比让三个穷凶极恶之徒早日解脱的好。但是皇帝这么想也挺好,不然的话,就要怀疑顺天府有什么猫腻,要查他了。他不喜欢皇帝,反感得厉害,只盼着太子爷能早日继位登基。私下里,他宴请蒋云初时,隐晦地把这些话说了:不说出来忒憋闷。蒋云初笑笑的,端杯示意他喝酒。说到太子,那个倒霉催的日子还是不好过。梁王被软/禁了,皇帝的猜忌之心反倒更重,只要是太子主张的事,不管有多利国利民,他都能想歪,否掉。换个气性大的,怕是早就被活活气死了。喝了些酒,蒋云初对秦牧之道:“眼下再怎么憋屈,还是要尽心当差,甚至于,得到皇上的宠信。”“啊?”秦牧之惊讶,“像方志、莫坤那样的宠臣?你可拉倒吧。跟你我有什么说什么,莫坤是你上峰也一样,我着实地膈应。”蒋云初笑开来,“知道您不把我当外人。换个当法就是了。”秦牧之凝着他,“你这小孩儿不简单,我早就瞧出来了。再怎样,你也是以前战功赫赫的蒋侯的子嗣,心里定然明辨是非,便是不选寻常路,也不会走上歧途。”句句都在捧,却在善意地提醒他,不要给父亲、蒋家抹黑。蒋云初一笑,“不会。”秦牧之松一口气,“有你这句话就成,不管到什么时候,别忘了关照我一二,我也没什么大出息,就想有生之年多办几个漂亮的案子。”蒋云初微笑,“尽力。”“咱俩这也算是忘年交了吧?”秦牧之笑问。“您抬爱。”秦牧之哈哈地笑着,又对蒋云初举杯,“瞧着你,心里舒坦。”蒋云初莞尔,陪这位忘年交再尽一杯酒。.梁王在府邸后园来来回回地踱步。已被软/禁三个月了,除了每月初一十五去护国寺上香,他没出过王府的门。这跟头栽的太狠,且莫名其妙:事态没可能一再失去控制,可就是那样发生了。九十来天,他每日都在反复推敲,试图找出隐藏于云谲波诡后面的那只推动一切的手。这几日,他得出最终的结论:一切异状的开端,是他通过锦瑟、聂宛宛接近蒋家。那么,是蒋云初防患于未然,谋划了这一切?他起先觉得不可能:对方才十六岁,小小年纪,如何能有那般手段与人脉?可是……回顾过蒋云初的生平之后,他便觉得很有可能了。四岁时双亲暴毙,亡于谁手,只要不太傻的人,都想得到。那样的一个人,未尝不是幼年起便对皇室充满仇恨,恨不得亲手杀了皇帝,对皇帝的子嗣,总会有些连带的迁怒。冷情、寡言、文韬武略——这样一个少年,隐忍、城府深藏似是必然。要知道,那可是名动天下的名士陆休的得意门生。反过来想,他这边一路磕磕绊绊,他蒋云初可是春风得意:皇帝赐婚、进锦衣卫。除了蒋家、贺家,今年还有哪个官员得着好了?勋贵之家的手段,果然非同一般。杀人不见血,简直要人命。要是这样的话,他还非将他们收为己用不可了。以前的四大勋贵世家,他所知甚多,再请母妃派人多花些心思,总能找到可乘之机。.端妃这一阵过得很是辛苦。随着梁王被禁足,她在后宫的地位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办什么事总是束手束脚,更何况本就底气不足。至于皇后嫔妃,倒是没人在明面上给她难堪,大面上看起来一如往常。这要归功于皇帝,方方面面的,让很多女子失了争宠的心,秉着大家抱团儿混吃等死的心思度日。当然,皇后绝不会这样想。端妃更不会如此。有的路一旦踏入,便不可回头;有些荣华一旦得到,便不可失去,失了,保不齐就是血流成河。后妃都如此,何况梁王。他处境只有更凶险。幸好,方志快回来了——得到这消息之后,端妃轻轻地透了一口气,有那威风八面的暗卫统领明里暗里相助,他们母子不愁走出眼前的困境。.记载着古氏一切的纸张放在案上,蒋云初与洛十三相继看过。古氏祖籍金陵,原本出自高门,其父曾官至两江总督,二十年前,皇帝巡视途中降罪于古家,过十岁的男丁一概斩首,女眷还算幸运,没被牵连获罪。古氏有两个兄长、一个姐姐,变故之后,古氏的娘没多久病故,她辗转来到京城,嫁了一名秀才,平平淡淡地过到如今。其姐不知下落。值得一提的是,古氏知晓一些治病的偏方,有时会售卖自制的丸药。“这就与索长友那边的说法对不上了。”洛十三狐疑道,“索长友祖籍并非金陵,至于两江,他只随皇上去过那一趟。”蒋云初道:“所以,他为何暗中照顾古氏?”洛十三答不出。蒋云初也猜不出,“想想辙,最好是让他们见一面。”洛十三颔首:“好说。不出意外的话,索长友两日后不当值,会回私宅。不用太损的招儿了,这回就模仿索长友的笔迹,恫吓古氏一下。”“成。”也许,他们是在殃及无辜,让人平白遭受惊吓,但是为了达到最终的目的,只能硬着心肠忽略这些。.书院这边的日子,始终平宁静好。贺颜做陆休副手的时间越长,作为旁观者的武睿、程静影等人越是心安、欢喜。小妮子似是璞玉,经由巧手打磨之后,光彩便是想藏也藏不住。而在初到书院的时候,她可是没少犯错。有些趣事,武睿历历在目——春日,外书房。陆休坐在太师椅上,端详着站在近前的贺颜,清隽的容颜浅含笑意,“考进来一个月便触犯院规,真是给我长脸。”十三岁的少女小声道:“又不会落下功课。”陆休敛了笑意,视线凉凉地锁住她面容。贺颜招架不住,低下头,“我错了。”陆休问道:“错在何处?”贺颜想了想,该是自认说不清楚,道:“请先生赐教。”陆休训斥道:“旷课跑出去玩儿也罢了,我跟着你逛了半日,竟毫无察觉。警惕心呢?脑子呢?”贺颜的小脸儿上写着冤枉二字。旁观的武睿也替小丫头觉得冤枉:贵为书院山长的人,却尾随她满大街闲逛,这是做梦都不会想到的事情,怎么可能防范?陆休转手取过一沓纸张,“这是书院往年的四套习题,你带去听雪阁的书房,何时答完,何时出来。”贺颜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接过纸张,蔫儿蔫儿地出门。陆休望着她的背影,牵了牵唇,轻声道:“淘气。”武睿却担心小姑娘受罚之后哭鼻子,出门去寻。贺颜走在书院中,沿途杏花如雪,满心的沮丧逐渐消散,被看到美景的愉悦取代——脚步越来越轻快。武睿远远相随,心知倒是自己多虑了。陆休的书童早已在等,看到贺颜,行礼后轻声道:“听说这里有几年没来过女公子了。最近半年,君子社也没人来过。”贺颜睇着他。书童笑得现出一口白牙,“大小姐随我来。”自家先生把她当半个女儿,他也就把她当半个少主人。高大的梧桐树下,摆着一张大画案,案上有笔墨纸砚。贺颜识趣地走过去,放下手里的试题,翻阅一遍,一阵气苦:每一套考题,都囊括礼、乐、射、御、书、数、制艺。这是男学生该做的题,而且,她写制艺做什么?书童见她鼓着小腮帮,气得不轻的样子,心里不落忍了,悄声问道:“要不要小的告知蒋公子?”“他不是请了五天假么?这才第三日。”不为这个缘故,她也不会百无聊赖,旷课去外面闲逛。“小的试试。”“也好。”贺颜从袖中取出一块碎银子,“给你的车马钱。”书童笑眉笑眼地接过,道谢离开。院落中只留了两个粗使的婆子,面容和善,但都不与贺颜攀谈,除了给她上茶续茶,一直轻手轻脚地洒扫庭院。贺颜对着考题运了好一会儿气,才磨好墨,从擅长的题目做起。武睿观望多时,信步走过去,瞧了瞧那些考题,忍俊不禁。贺颜挠了挠额头,咕哝道:“武先生居然也会幸灾乐祸。”武睿笑得更大声。往日那个闯祸的小姑娘,越来越干练敏锐——教书育人的一大益处,便是时不时会看到这等令人欣慰的情形。.休沐日,何莲娇去了东宫一趟,看望身为太子妃的堂姐何莲荞。姐妹两个虽然不是一个房头,感情却一直很好。何莲娇喜欢堂姐的内敛睿智,太子妃喜欢这小堂妹的单纯直率。闲话时,何莲娇少不得提及贺颜、陆休,再连带的提一提蒋云初。太子妃留意到,堂妹提及贺颜时的亲昵愉悦,提及陆休时的倾慕,提及蒋云初时的钦佩欣赏。蒋云初因身在锦衣卫,大事小情的,东宫只要稍加留神便会及时获悉,更何况,他是名将之后——太子仰慕的前辈之一。文武双全的翎山书院才子,陆休的得意门生,若非盘根错节的是非导致的诸多不便,太子便是只因那是恩师至交的后人,恐怕也早已按捺不住,主动结交。可惜,不能够。起码如今是不能够——太子与谁走动,保不齐就会给对方招致祸端。说笑间,太子妃多问了几句陆休的近况,那是她一直非常钦佩的名士,如修竹,光风霁月。因被刻意问起,何莲娇不免多说了一些。太子妃就发现,小堂妹提及陆休时,有喜有嗔有无奈——十足的小女儿情态。摆明是对先生动心了,只是并不自知。太子妃在心里笑叹一声傻丫头,暗暗祈祷小堂妹的运气十足十的好,能够打动先生。旁的,不要说有心无力,便是可以帮衬自家人,也不会做。定情之前,那就只是两个人的事,若无一定原因,别人还是不要自以为是的好,好心做了坏事,万一导致恶果,可不是她消受得起的。临别前,何莲娇提及太子,眼含关切地悄声道:“姐姐和姐夫还好?”太子妃一笑,握了握她的手,认真地回道:“好得很,只管放心。”何莲娇见状,心安下来。回家的路上,她满脑子都是有的没的的是非。外人都说太子太子妃伉俪情深,时日美满。不能说不对,可也不能说对。梅花的香,自来是历经苦寒之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天家尤甚。太子因着恩师景淳风的缘故,一直被皇帝迁怒——皇帝那脑子是什么做的,怎么转的,寻常人应该都琢磨不透。太子与堂姐的婚事,外人不知情,但她是何家人,知晓其实颇费了一番周折。总的来说,是太子的坚持,以及对皇帝做了些妥协,才有了与堂姐的长相厮守。有那样的帝王掌控皇权,太多人便有了太多的不得已。——小事上她稀里糊涂,这样的大道理,反倒一早就了悟于心。所以,沈家的事闹开,她探明昔年一些真相之后,便生出了诸多的困惑不解。不明白沈清梧当年为何那样迫切地希望陆休入朝为官。先生的风骨、性情,根本就不适合做官,这般乌烟瘴气的世道下,尤其不适合。或者,沈清梧笃定先生雄才伟略,只要入仕便能出头?怎么可能呢?官场乱七八糟可谓年深日久,怎么样的人入仕,若非剑走偏锋,都难以出头。——只凭沈家、张阁老扶持?他们的日子都不大消停。先生又何尝忍受得了矮檐下低头的日子?据她所知,单说沈家的嘴脸,就够人喝一壶的,先生看久了,一定会内伤的。单就目前而言,对于沈清梧,何莲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恼火,害得先生怄火那么久,真是欠打;又有些庆幸,看似无辜的惹事精终于是远离了先生,实在是好事一桩。有情人成眷属,谁都该喜闻乐见,但半道出错明显不合适的,也就罢了。运气好的,终归是少数不是?马车停下来,喧哗吵闹声打断了何莲娇的思绪。跟车的婆子轻声禀道:“昌恩伯在前头一家茶馆门前闹事,阻断了路。”何莲娇挑一挑眉,探身将帘子撩开一道缝隙,望向前方。围观的百姓自发地分立两旁观望,路中间的一张条凳上,昌恩伯大喇喇地坐着,嘴里不干不净的:“看中了你家闺女,是你祖坟上冒青烟了,却怎么这样不知好歹?“说起来,你家闺女也没什么出奇之处,只是腰细一些,胸脯鼓一些,眼睛有神一些,除去这些,哪里比得过我府中那些美娇娘?“就这么着吧,别不识抬举,收下五百两聘金和那些聘礼,今儿就让我把人一顶轿子迎回去。”茶馆老板气得七窍生烟,恨声道:“小女便是一生青灯古佛,也不会进你这等登徒子的门!”赵禥冷冷哼笑一声,“那可好了,大家伙儿真有热闹可看了。”两相里便这样你来我往地对峙僵持着。何莲娇看得双眼冒火,双手死死攥成了拳,磨着牙忖道:这等败类,老天爷怎么还不收了去?另外,她要想什么法子,才能救下眼前无辜的一家人?报官、求书院还是直接让父亲出面?似乎都不大妥当。律法上对这类事,明摆着是偏袒维护男子,女子杀夫要死男子杀妻只流放就很能说明问题,更何况是眼前这类事,秦牧之再怎样,为女子出头也是难上加难;书院那边,她信得过先生的手段,时间上却来不及;让家中出面,父亲就算今日能赢,往后却要被赵禥那老无赖缠上,被没完没了地穿小鞋。越想越是生气,胸中那团火简直要炸开来。正是这时候,事态有了转机——一名通身玄色的年轻男子走出人群,到了赵禥面前,拱手一礼,“问伯爷安。”赵禥立时敛容起身,笑着颔首,“原来是丁掌柜,怎么这么巧?”“出来闲逛,恰好遇到了这档子事儿,便来与伯爷说道几句。”丁十二笑容可掬,“伯爷,借一步说话?”赵禥当即说好,随丁十二去了清净之处,低声交谈,所说的自然是何莲娇等看客想不通猜不出的,好在不消片刻,他们就直接看到了结果:赵禥笑哈哈地给茶馆老板赔不是,说此事是一场误会,下人弄混了地方姓名,他又没仔细询问,便有了这么一出本不该发生的戏。茶馆老板听了只觉荒谬,但因人微言轻贫富只差,也便改了态度,笑呵呵地接受了赵禥息事宁人的提议。随后,赵府管事给了茶馆一些表示赔偿的银钱,赵家一行人离开。荒唐事,这样仓促地收场,明眼人都看得出,其中一定有隐情,且与丁掌柜有关。何莲娇不敢说是明眼人,但这些蹊跷还是看得出的,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赵禥如何会听从那个丁掌柜的规劝。她是如何也想不到,对外,丁十二是十二楼的老板,而赵禥、赵子安好赌,在十二楼欠下的银两不在少数。今日丁十二听闻赵禥又要祸害两家女子,恰好又在附近,便赶去出面,劝赵禥看在十二楼从不追债的情面上,放人一马。赵禥自知理亏,赌债的事他是从不放在心上,但对方真闹起来,少不得磨烦一段日子,总归是不长脸的事儿,那就能免则免。于是,他承诺放弃那名中意的姑娘。丁十二那边却还没完,委婉地威胁道:“既然今日高抬贵手,日后也要相安无事才好。我过来的时候,有不少伙计随行,我管得住自己,却管不住他们对外人提及。尤其莫大人,一向很得伙计爱戴。”所谓莫大人,指的便是锦衣卫指挥使莫坤。赵禥连顺天府、刑部都不敢明打明地惹,何况锦衣卫,当即正色保证,赵家任何人绝不会再与茶馆父女有任何瓜葛。女人嘛,多的是,他从不会钻这种牛角尖。丁十二笑着道辞,转身后,笑容转为不屑,眼中闪过寒芒。回到十二楼,见到洛十三,他告知了赵禥那件事。“做得好。”洛十三亲手给这位弟兄斟了一杯茶,“再有这类事,还这么做,要是女子那边有意的话,自然另当别论,随他们去就是了。”丁十二笑着称是,“我也是这么想的。”“再一个,这种事,就别告诉侯爷了。”洛十三道,“他每日里都在与膈应的人打交道,说着让他自己都膈应的话,这种雪上加霜的事,我们能免则免。”丁十二颔首,喝了一口茶,叹一口气,“侯爷那种日子,只会越来越不好过。再就是你。”洛十三一笑,“我真没事,左不过是暗中筹谋,辛苦的自来只有侯爷。”顿一顿,也叹气,“这般的债,多少条命都还不起,往后怎么着才好啊?”是啊,多少条命都还不起,往后要怎么着才好啊。——丁十二这样想着。洛十三与蒋云初结缘之前,丁十二便与洛十三成了江湖兄弟。起初的洛十三,是暴躁、不羁、行事没个章法的小少年,有时全然就是活腻了去找死的心思,找到蒋云初面前劫财,便是最好的一个例子。没成想,蒋小侯爷是洛十三命定的贵人一般,对他有着罕见的宽容与帮衬之心——看了好几年,那等仁心、古道热肠,在蒋云初身上,真是弥足珍贵的。人与人的缘分,妙不可言,也似天机,无法窥探,更无法说出个所以然。但是,他也好,如今十二楼很多弟兄也好,都因这一段兄弟缘分得到了可遇不可求的益处:看似没走正途,但真正亏良心的事,并没做过,而且大家都明白,他们迟早会随着这对兄弟走上坦荡宽广的正途。.何莲娇犯了两日嘀咕,把所见的赵禥一事告诉了贺颜、许书窈,末了困惑地道:“那个丁掌柜,是十二楼的老板,十二楼是个赌坊呢——乱七八糟的,我实在是云里雾里的。”许书窈也是满心不解,“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丁掌柜有着侠义胸怀?”若是与赵家有过节,断不会用那样的路数处理。贺颜笑着颔首,“可不就是丁掌柜有侠义胸怀,不然没得解释。”十二楼与蒋云初的渊源,她比谁都清楚,但这是秘密,不可告知任何人。对于十二楼那些人,她见过的人极少,但就是因为阿初、阿洛而确信,他们个个聪敏正直,很明白做事的底限,绝不会踩线。若一定要她给个解释,那大抵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等被人说滥的大道理了。何莲娇托着腮,“或许是吧。在以往,我一直认定,开赌坊的赚的都是黑心钱,那些人自然也是心黑手狠的面目。”“看人不能只看一面。”贺颜柔声道,“好多行当是应运而生,他们没有更好的选择罢了。”停一停,又笑,“要知道,锦衣卫指挥使和蒋侯爷,得闲都会光顾十二楼,要是那边有什么不妥,也不会顺风顺水地经营到如今了。”何莲娇目光流转,欣然笑着点头,“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高人,要是不入流的赌坊,你家侯爷才不会容着。”贺颜、许书窈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同时,前者在心里嘀咕着:阿初也没做过什么吧?怎么人们却对他有了霸道、眼里不揉沙子的印象?离他太近了,有些事反倒不如旁观者看得清楚。迟一些,在书院听雪阁用晚饭的时候,陆休听三个女孩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那些事,略一思忖,凝了贺颜一眼,“这类事,就别告诉阿初了。他如今并不清闲。”“嗯。”贺颜乖顺地点头,“我晓得的。”作者:上章红包马上发,本章继续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19891124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飞鱼2004 8瓶;么么哒!多更回报哈~第41章 婚期/筹备这日下午,仆役走进外书房, 对贺颜说有人找她。贺颜见仆役笑呵呵的, 便知是谁,向陆休道:“先生, 我……”陆休看也不看她,将话接过去:“滚吧。”大家都笑起来。贺颜出门后才问仆役:“在何处?”仆役笑答:“请去您住处了。”贺颜取出一块碎银子, 飞快地塞给仆役,快步回到住处。大小也是陆休的副手, 她如今的住处像模像样的, 是个雅致的小四合院。进到门里, 就见蒋云初负手站在厅堂,望着北墙上的山水画。“蒋云初?”贺颜走到他面前。“没大没小的。”他微笑, 对着字画扬了扬下巴,“跟先生讨来的?”“嗯, ”贺颜点头, “他前几日起了作画的兴致, 我在一旁服侍笔墨, 等他画完了,就顺回来了。先挂些日子, 过一阵送回家里。”“先生的画,千金难求。”“就是啊,可他自己并不觉得好,画完总是挑毛病,恨不得当下撕掉。”贺颜携了他的手, 转到次间落座。蒋云初莞尔,随后端详着她,一本正经地问:“小气包子,你有多久没去找过我了?”贺颜想一想,真有很久没去找过他了,也没主动张罗着相见,“你来看我也一样的。”他每隔几日便会来看看她。蒋云初把她带到怀里,“不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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