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综合其他>夏凉[种田]> 《夏凉[种田]》TXT全集下载_28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夏凉[种田]》TXT全集下载_28(1 / 1)

恰巧,那名小将,是王家二子的内弟,其妻齐家女的嫡亲弟弟。这位小将被营救危难之中,不但不感激,反而自觉被区区行长夺了建功之机,颜面尽失大为恼怒。污蔑葛正修未经其令私出兵力,按照东陵军律,是为大罪。人人都知其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却无可奈之。情况紧急,当时只有葛、齐两队,真相往往偏向于强势的一方。军中各将领,甚至于听到风声的宁戟父子,都没有办法。不是说那位小将就如何权势高重人人惧怕了,只是按照当时的局势,其战时所需有一半是王齐两家在供应,条件就是允许这位王家嫡子军中历练,先皇深知王家不满现状,要染指军中,企图在军中占有一席之地,无奈也迫于局势答应了。先皇一派对王齐忌惮甚深,自不愿其夺取军功,但上位者从来身不由己,杠杆的一端压下去,另一端势必会翘起,掌平衡之术必得如履薄冰。为了区区一行长诘责小将,隐指王齐两家,在当时,绝不是可取之法。于是葛正修的引咎就成了必然。宁大将军念其救上有功,免其责罚,这才有了葛正修后来的狼狈归乡。至于他来回来的那些赃物,确实是那位小将暗中为封口给他的。葛正修后来无数次想,那该是如何一份阴差阳错,天赐之缘。如果没有宁家父子的维护,齐家那位小将只怕不会让他走出大庸,也不会有后来他归乡娶傅居言,而后傅居言身份明了后,又和当初对他伸出援手的人成了一家人。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墓 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第80章吴压与葛正修相熟, 当年的事也略有耳闻,一时忘形,有些激动道:“正修, 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打回来兄弟们就在找你的消息, 要不是你半路给我们来信说平安回来了, 大家伙早就坐不住了。”想到今日所为何事, 一张冷脸上突兀的嘿嘿一笑,丝毫没把身边人看变态一样的眼光放在眼里, “没想到你小子回来以后也狗屎运不断,娶个媳妇儿还让你撞上了老大的亲弟弟,啧啧,要不是大家伙光屁股相处了两年,我还以为你老早就算计好了呢……”正喋喋不休, 就听见一声清脆的略带少年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声音带着疑惑道:“这位, 你老大的弟弟,可是说我呢?”吴压全身上下顿时像中了尸毒,僵硬地把脖子扭了过来,就对上了傅居言幽幽的大眼睛, “!少, 少爷。”一旁的武宁将军和剩下的亲卫也没好到那里去,一群大老粗,面对近在眼前“娇弱”的哥儿,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好在傅居言没让他们别扭太久, 暗地里瞪了正摸鼻子的葛正修一眼, 意思过后算账,这才笑着对武宁将军说道:“不好意思, 事出突然,没个准备,让大家见笑了,外面天热,大家快请进屋。”好在吴压正常的时候还是颇为唬人的,他老实收了笑,一本正经向傅居言行了一礼,“劳烦少爷。”傅居言被他一叫浑身痒痒,他祖上几辈子都是普通小老百姓,乍一当了皇亲贵族,还真不适应,不过看几人都是一张严肃脸,只能受了。葛正修不理会吴压暗地里的挤眉弄眼,在几人进了厅堂落座之后,一一泡了花茶及自制的薄荷梨汁。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在了正北位。客人居右以表重视,傅居言就坐了左位。“咳,那个……我祖父叫你们来的?”在葛正修泡茶的功夫,和对面人大眼瞪小眼的傅居言问道。武宁将军这才反应过来一样,忙从怀中小心掏出一封封缄完好的书信来,双手呈上交给傅居言,“老侯爷给少爷的家书,府中各房亦有慰问。”傅居言顿了一下,老侯爷的书信在他意料之内,没想到宁府其他人还捎了话。他拆开看了,发现书中并未提及他的身世,只是一些简单的问候,甚至他那位名义上的“娘亲”还颇有闲情的在信里唠了家常,说到福王的花茶拍卖会时,还丝毫不加掩饰的表示希望他回京的时候多给府里各位准备些茶吃。等读到这位居然毫不忌讳地在里面指摘自家公公和丈夫为了一点茶争风吃醋时,傅居言终于忍俊不禁了,他这位“娘亲”,可真是位风趣之人。再看其他人的书信,风格大体如此。他不得不承认宁府中人各个都是情商高人,虽是闲话家常,却又隐晦而不失明了地将府中各房人数、个人品行等情况展示给了他看,以消除他初入生地的陌生感。傅居言也确实被触动了,他身份虽贵重却尴尬,宁府不抵触、不奉迎,这让他舒服很多。武宁将军几人一直在偷偷观察他的表情,见他神色轻松甚至隐有笑意,这才松了口气,这就表示迎接小少爷回京的计划已经基本上要成功了。葛正修面对昔日上司、同僚,倒是挺不卑不亢的,端起茶杯,“将军,各位,劳舟车劳顿,小民有礼,敬各位。”几位军卫都是爽快人,又被吴压科普过这位昔日行长的事迹,如今见了真人,果见名副其实,都略有些敬重地和人碰了杯,“客气客气!”武宁亦为人直爽,葛正修言简意赅点到为止的语言风格颇得他欣赏,又同是军中人,不欲为难,因此将临行前老侯爷一番提点抛到了脑后,痛快地干了一杯薄荷梨汁,“好,jiu……喝!”酒字被他吞了进去。傅居言这才注意到,他那被京都誉为独一无二的茉莉花茶,这些人并不知其是花茶的人也几乎没有动。本是随着东陵风俗拿了茶出来,却似乎并不被欢迎。军中之人,可能更爱酒一些?想到葛正修每天都是捧着薄荷搭配的各种果汁喝个不停,更爱喝纯薄荷水,每天悠悠闲的往厅里通风处一坐,再起来的时候一壶水就没了。倒是花茶少动,再清雅浓香的茉莉花茶也是隔几日喝喝,他还一直以为这是在心疼喝进肚子里的大把银子,现在想来,怕是论豪广催兴,还是美酒更得这些汉子的心。他心中动了动,人家一路风尘来此,他还要待客不周,实在就不应该了。他在长桌下踢了葛正修一脚,“正修哥,我去去就来,你先作陪。各位军长,失礼了。”一直没敢放开暗暗憋气的几位军卫都大大松了口气,察觉到夫夫两人看过来的目光时又赶忙提了起来,揣揣不安地猜测刚刚的动静到底大不大,小主子到底有没有听到。傅居言保持微笑不变,从一侧转出去了。和葛正修相熟的吴压这才把剩下的半口气吐光了,“葛行长,福气啊。”小主子这气场,啧啧。其余几位也在心里附和,刚刚小主子笑着看过来的时候,眼神透澈又深邃,仿佛他们的一切都被那双黑亮的眼睛看透了一样。武宁将军却暗暗点头,不愧是将门之后,便是落于平阳,世家风范依然刻在了骨子里。这样的品行,在暗涌不断的京都,才不至于因为乡野养成的小家子气被人拿了把柄。傅居言从空间里搬了好些酒出来,都是他存了好久的名酒,烈酒浇心,虽是炎夏,也当偶尔一尝。而且关于去京都的事,他和葛正修并未对王大石几人提及,只稍稍在大嫂面前提了提,好叫人有个准备。相识一场,如今分道而行,说不得要办一场小宴,这些酒马上就要有用武之地了。他想起几个月之前,他和葛正修还寄宿王大石家的时候,请大家吃饭,还说过以后要让大家痛饮美酒的话,没想到拖到了现在。好在如今已经将自己那点生意办得红火,甚至合伙和王大石母子俩另开了编织饰品分店的杨巧容自尝到事业上的乐趣之后,性格比之以往可谓是大变,不说泼辣有名,至少在华曲人眼里,已经是精明不能得罪的老板娘了。王大娘的腿疾也在傅居言流水一样送去的茶、果等食物的供养下脱离了拐杖了。前些日子刚刚盖了新房的王家母子可谓是春风得意,在半山村人眼里俨然成了新富人家。上门为王大石说媒的冰人也要踏破崭新的门槛,王大石却出乎意料的全部推了,面对亲娘的缠问,索性跑到了傅居言他们这里,住进了他们前面的倒座房里和张继整日称兄道弟去了,一起帮着日益繁忙起来的葛正修处理些琐事。现在两人送茶给绝坊,还没回来。张继也对王大石的作为疑惑,他不知道,世上唯有爱情和咳嗽不可掩饰。王大石一心想要老母老有所养,老母心系家境,不顾身体同合伙人一同奔波,孝顺如王大石怎么会眼睁睁看着?所以最后的结果必然是和杨巧容接触的人变成了王大石。只是经历先前葛正书的一场污蔑之事,两人在村里必然避闲少有碰面,去了县上送货之后,难免因为生意事碰面。蛛丝马迹,皆有迹可循。照傅居言看着,只怕是王大石起心已久,而大嫂那边,王大石闷声不吭的过来,怕是没少吃女人的软钉子。缘分之事,外人不能插手,只有身在其中者走出迷障,才能豁然开朗。不过倒是可以适当推波助澜一番。傅居言拍拍手,葛正修在前面陪客,他就放心地在空间里转悠着,看上什么了就弄出去,东一个西一个,忙活完的时候后院小厅里已经堆了不少东西了。除了摆宴要用的,都是留给葛飞他们的。这边没了傅居言的茶桌上,几个汉子聊得正欢,主要还是吴压的喋喋不休撑起了整个谈话,只见他一脸惊奇的左右摸着葛正修的脸,不留一丝疤痕的光滑触感让他大惑不解,“正修,你老实交代,你小子是不是练了什么邪术之类的吧……还是剥了哪个的皮自己敷上了?怎么消的这么干净……”几个军卫也睁眼瞅着,纷纷点头,他们听说的版本可不是这样的,传说中破了敌军诡计的葛行长身高九尺,虎背熊腰,脸上长疤能叫婴孩啼哭,凶寇止步。怎么,瞅着,这一脸白腻腻的,不看气场身形还真像个京里只知道之乎者也的白脸书生。刚见到葛正修,得知他就是葛行长时,几个军卫心里,激动是激动,可也是有点失望在里面的,这和他们想的有点不一样啊。好在葛正修接下来的行为挽救了他的高大形象。葛正修反手一把捏住吴压虎口,桌下长腿凌厉一扫,瞬间就将一个近一米九的汉子掀翻,另一手端茶的杯未晃分毫,淡淡的声音同时响起:“茶中有灵药,不是虚言。养容健体,祛病疗伤,甚或延年益寿。”话音刚落,桌上茶水已被一抢而空。娘诶,这这这就是京中豪贵争相竞买的花茶?延年益寿什么的,福王陛下不是想钱想疯了才出的损招??幸好这趟华曲之行,他们来了。几人早忘了当初大家伙是如何猜拳掷骰百般不愿意出行华曲,宁愿整天训练也不想累死累活跑过来跟着接人的了。伺候人的活,他们干的不少,未来小主子是个好说话的,他们这是赚了,要是个闹腾的,赔小心那是他们应该的。接人不是问题,后面的相处对这些五大三粗的人来说才是技术活。幸好,他娘的就是为了这口茶,他们这一趟也值了,这他们喝了这么多,得值个百八十两的了吧?更何况小主子还是个品性上佳的,不仅没为难他们,还好茶招待着。这样的……上哪儿找去?一时间,别说他们,就是武宁将军看葛正修的眼神也变了,犹如在看一个傍上天下第一豪富的小白脸,还是个未经改造前毁着容的小白脸。葛正修不紧不慢饮下手中茶,对数道**裸的嫉恨目光视而不见,垂眸盖住了眼底的算计,刚刚不喝茶,媳妇儿失望的眼神他可是看在眼里了,几人落了他媳妇儿的面子,他就要负责找回来。第81章吴压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 上面连个茶叶渣都没叫他看见,他哀嚎一声:“你们!太不够意思了!老子一口都没喝呢!”别说花茶了,两壶薄荷汁都他们被一饮而尽了。吴压就差没捶胸顿足了。傅居言抱着两坛子酒进来, 没弄明白桌上一片狼藉是为何, “怎么了这是?”葛正修起身接过他怀中的坛子, “没事。这是……酒?!”葛正修眼睛都亮了。也不怪乎他这样, 进进出出空间这么多天,傅居言专门开辟出来装酒的地下室他一次也没去过, 不是傅居言不告诉他,而是他自己也忘了。傅居言嗯了声,他这还没说话呢,酒香飘出的味道就叫桌上几人闻见了,黑梭梭几双眼睛齐齐望了过来, 吓了傅居言一跳。随即好笑,示意葛正修将酒放到桌上, 道:“大家也别客气,自家备的一点喝的,也不是什么名酒。众位一路风尘赶来,乡下小地方, 没什么可招待的, 想着都是和正修哥一路的豪爽汉子,该是爱酒一些。”吴压早受不了了,傅居言说的时候就一直猛点头,“爱爱爱!哎呦, 好香。”葛正修喉结可见地滚了几下, 利落地拆封,先给武宁将军倒上, 又自己满上,大掌拎起一坛酒的坛口,怼在长桌上,“请便。”哪还等他说完,葛正修手刚放开,剩下的几人就恶狼扑肉一般涌了上来。傅居言看着情景,摇了摇头,早知道他还多此一举找什么酒坛将相同包装的酒灌进去干嘛,还为了做样子找了半天封酒的布头,就他们这样,他端个盆进来也乐得给他舔光了。他们那里餐桌之上酒成文化,要想办成事酒不下肚是不可能的,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酒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也能理解,军中禁酒,饥渴多时一见酒就眼冒绿光也情有可原。在加上此地酿酒技术稍显落后,多是一些寡淡的雄黄酒,好酒自然难寻。只不过,这度数,对他们来说有点高了吧?傅居言囧囧地看着一个年岁不大的军卫灌了几杯“二锅头”就倒下了,无奈地耸了耸肩。喝酒忘事,几杯酒下肚终于想起来找媳妇儿的葛正修侧头,正捉到傅居言这个小动作,他看看另一边,除了酒量稍好些的吴压和武宁将军,其余几个,都有些晕头晃脑了。悄悄挪了过来,一口醇香的酒气扑在傅居言鼻间,和他咬耳朵,声音低沉磁性,“那里面的?”傅居言耳朵震了下,挠了挠脸,“早知道你们这么不禁喝,我只弄一瓶就够了。”葛正修大约喝得不少,身上酒气要把他包围了,傅居言莫名觉得脸热,“都看着呢,你凑这么近干嘛!”傅居言轻推了他一下,没想到没把他推出去,反而被人缠得更紧,甚至火热的唇擦过了他的耳朵,“唔,不用,我喝,他们喝不了,不给他们喝。”前言不搭后语,显然也是醉了。傅居言哭笑不得,看一眼对面正拼酒的两位,还好没注意到这边,悄声道:“行吧,都给你。”里正和葛立轩急急忙忙赶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光景,厅堂里酒香浓郁,桌上几个大汉伶仃入醉不省人事,傅居言正费劲地扛着死扒在他身上对他着他又亲又咬的葛正修,神色无奈。父子俩看看这边再看看那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表情变化莫测。葛立轩都没敢登上台阶,小心翼翼瞅着正啪啪给葛正修拍背的傅居言,颤着手指着武宁将军他们,咽了口唾沫,“居居言,下了多少?不会有事吧?”傅居言给醉成日天犬的葛正修缠得不行,手忙脚乱挡住了他凑上来的嘴巴,抬起被压得也像喝醉了酒一样的一张桃红脸,纳闷道:“什么下了多少?两大坛子都喝了能没事吗?哎过来搭把手,帮我把这几位送到前面的客房去。”没想到这些古人的酒量这样浅,远不如他们这种从小在酒里泡大的。葛立轩震惊,“都喝完了?……那那迷药啥时候失效?”“什么乱七八糟的,诶别闹!你看人家酒品好的,倒了就睡,你可真与众不同……立轩,过来搭把手!”葛正修这块头,他是真快撑不住了。还是里正大叔反应更快一点,帮着傅居言把醉了的葛正修搬到了卧室里。进了卧室,将葛正修收拾好,两人往外走,里正大叔才问傅居言,犹犹豫豫地,“那些人为什么事来的?我看不像小轩说的那样。”“哪样?”里正没说话了,傅居言也看出来了,安慰地笑了笑,“没有那回事,是……我家里那边的。”他不是故意要隐瞒什么,不过关于他身份的事,知道的多了未必有什么好处,当初龚家来闹的时候,村里人也在旁边看着,龚家人为什么进了狱大家也清楚,他稍微透露一点,里正他们未尝猜不到。里正喜道:“那这是你家里来人了?”他有心问问那些都是些什么人,又觉得没什么立场,只好作罢。而且隐隐之间,里正也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下意识避开了这个话题。“嗯,”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傅居言温顺道:“您别担心,不是什么龌龊人家,就是家里有点子从龙之功,才派了些军卫来。”里正明显一惊,“从龙?”说完就觉得冒犯了,顿时心里有些发虚。自古跟这两个字挂上勾的,就没有家世不显赫的。居言这个小哥儿,来历恐怕不凡。里正是真不敢问下去了,“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和小轩这就回了,你和正修招待着人家吧。”说话间到了厅堂里,葛立轩正好听见最后这句话,他指指桌上爬着的人,“爹,那这些人?”他爹不是说他自己身为里正,要接洽外人的么?里正恨不能把他的爪子掰下来,急道:“你知道什么你!事儿没搞清楚瞎嚷嚷,这没你事,赶紧跟我回去!”葛立轩被他爹骂懵了。傅居言觉得里正可能察觉到了什么,道:“里正叔,我和正修哥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知道吗?您跟我生分,正修哥总归是您看着长大的。况且这边的事一谈妥,我和正修哥可能就要和大家再见了,怎么也要好好请大家一次才行。”这道理里正何尝不知道,只是傅居言的身份,深想下去,太叫人心惊肉跳了。若要被人追究起来,他们这小小的村子,如何承受得起?里正就这么思来想去半晌,才重重叹了口气,矍铄的双眼看向眼前这个容貌不俗的哥儿,“言哥儿,你是个好的,我一把老骨头,也没什么抱负可言,就是这待了一辈子的半山村,还望你荣归故里之后,能照料一二。”傅居言被那双极富深意的眼神看着,不由郑重道:“您放心,您所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葛立轩一头雾水,不知道他爹和居言在打什么哑谜。但见气氛凝重,下意识没去打扰。听见他爹喃喃说了声“但愿如此”后,才小心翼翼问道:“居言,你说再见是什么意思?你和正修大哥要搬到县上去了?也对,你们如今生意都在那边,村子离县上总归要赶一阵牛车,住过去也方便。”傅居言摇了摇头,不欲多说,“立轩哥,回吧。等我这边事情打理好了,再上门和大家道歉。”葛立轩还想说什么,被他爹瞪了一眼,拽着走了。傅居言这才鼓起脸大呼了口气,睁眼看看天上的太阳,也不知道去了京都,是否还能看见这样热烈的阳光。等心情彻底静下来了,傅居言才发现武宁将军他们还趴在桌子上呢。好在出门的张继和王大石也回来了,傅居言这才免了再扛大块头的苦力活,张继和王大石满肚子问号地将人安排进了客房,才把疑问吐出来。傅居言用同样的说辞把人打发了。两人都惊讶不已,甚至王大石都没弄明白为什么傅居言一个嫁给了葛正修的哥儿,要让葛正修离开自小生活的故乡,舟车劳顿去外嫁哥儿的娘家地方。这话叫傅居言怔了好一会儿。他该怎么跟人说?因为他身份不一般,因为他娘家有权有势还有钱,去京都发展,虽然局势不明,但对他对葛正修来说也是大好的机会。可问题是,他问过葛正修的意愿吗?他没有。当初在绝坊决定同意福王的意见,他虽然口中说着“连累”,其实心中是笃定葛正修一定会支持他的,后来皇帝找他谈话,说起自己身世的时候,他也未尝没有炫耀的心思。当时看来也许是夫妻生活中一点无伤大雅的小得意,过后回想,也未必不是他的虚荣心在作祟,依仗着葛正修的喜欢,企图让这个人更加高看他,更加离不开他。傅居言的心中无法安静。他口中说着迫不得已、不可抗拒,内心里,能动摇葛正修心中的恋乡之情、让他放弃良多跟自己走的欣喜,早就盖过了嘴上说的无奈。也许,在这段感情中,他对葛正修的依赖和在乎,早就超出了他的想象。勉强对王大石笑了笑,他张了张口,却是换了个话题,“大石哥今天就别回家了,帮张继个忙。”第82章王大石心里藏着人家的大嫂, 对着夫夫俩就有点讨好的意思,不等傅居言再说什么,就满口答应了。傅居言叫人再跑了一趟华曲, 托他们买了一些蔬果肉类, 顺便带着他的书信去洪起把卫青宁接回来, 临走之前, 又嘱咐他们回来的时候去相熟的几家人,告诉大家晚上来他们这里。他则赶忙去准备了。这些天里, 他和葛正修一直在为上京的事准备着,孩子那里也说清楚了,只是这一天来临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突然。他先做了一点醒酒汤,给吐了一回的葛正修灌了下去, 至于客房里的几位,为了避嫌, 就免了。傍晚的时候,葛正修就醒了,醒来就发现傅居言在厨房里忙碌着,儿子卫青宁在给他小爹打下手。院子里传来孩子玩闹的声音, 是葛小胖和葛子明在抓着不知道打哪里捉来的母鸡哇哇叫, 葛翠儿提着裙摆蹲在水井旁,面前是一个木盆,小姑娘愈发水嫩的手指熟练地动着,看样子是在洗什么东西。姑娘家沉静温婉的气质在日渐成熟的身躯下慢慢显露出来。他收回目光, 醉后的大脑还有些不舒服, 有些懒懒地靠在厨房门边上,问里面的人, “这就摆宴了吗?”傅居言乍一听见他的声音也不惊讶,回答他的同时手上动作也没停,相较于平日里总是摆着的笑脸,显得有些沉郁,“迟早都要走的,长痛不如短痛。”葛正修静了静,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武宁将军他们呢?”卫青宁回来的路上就被张继两人告知了家里来了军卫的事,非常好奇,回来见了小爹后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客房里偷偷看了睡着的军卫几眼,不经意间看见一个军卫腰间的金牌,只见上面刻着一个大大的“厉”字,小孩儿对着这块金子研究了好一会儿,严肃地下了结论,这来的一定是真的小爹的娘家人。这会儿就思路很清楚的对他爹道:“在前面客房里,他们酒量不行,还在睡。”对于有两个人吐了一堆秽物在地上的情况,在香气四溢的厨房里,卫青宁选择不说。葛正修点点头,看了傅居言一眼,还想说什么,但见傅居言没了笑脸的侧脸有些冷然的样子,就走出去,去后面院子里洗漱了。厨房里,卫青宁皱着小脸剥着葱,小心翼翼看了傅居言一眼,忐忑道:“小爹,您不喜欢父亲喝酒吗?是不是因为父亲吐了,很脏?”傅居言手上动作一停,随后笑笑:“宁哥儿怎么会这么想?我要嫌你爹脏,开始还给他酒喝干嘛?”卫青宁再聪明也只是个孩子,敏感的察觉到了双亲之间不同于常的气氛,却并不能分辨出原因,皱了皱眉,只好不说话了。不光是他不明白,葛正修又如何能明白。趁洗漱的空当把自己喝酒后的行为回想了一遍,却发现脑海里只有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似乎是有些……缠人?葛正修耳朵有些红了。再进来的时候一句话都没说,跟在媳妇儿身边贴身伺候着,他炒菜他递油盐,他放菜他添柴,配合得别有心机。几次之后傅居言忍不住怒了,推他,“走走走,出去,别在这挡路。”葛正修见他滋出了两颗小虎牙,眼中才有了笑意,慢吞吞随着他的动作出去了。再过了一段时间,眼看就要晚上了,被张继灌了醒酒汤的武宁将军并吴压他们都醒来了,正撞见来客房查看的葛正修。大家都颇有些忐忑,当着小主子的面喝了个烂醉,这要传到上面的耳朵里,他们几棒子军棍是免不了了。武宁将军脸色也有些不好看,有意训斥属下几句,但自己如今衣衫褴褛满身酒味的样子,也厚不下脸来如何如何。葛正修瞥了一眼地上的秽物,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才叫众人羞惭,武宁将军抓着不离身的佩剑,双手横胸抱了一拳,“葛行长见谅,这……我马上吩咐他们弄干净了。”说罢吩咐其余人去打水。等人纷纷抱歉出了客房,葛正修走至窗前,周身内敛的气质让武宁将军都有些心惊,“无碍,将军不必客气,至于行长之职,正修早就不是了,将军莫要折杀在下了。”武宁将军有些摸不准他话里的意思,按理说他是老侯爷旧部,和宁家关系甚密,随着宁家下人叫傅居言为小主子,称呼葛正修为老爷,也没有人会说什么。只是自知道这个葛正修就是那位名震三军的葛行长时,武宁其实是更愿意以军中规矩称呼他的。况且如今的局势,葛正修娶了宁家的小少爷,对当初的“王皋夺将案”就不能再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不能替这位夫爷彻底翻案,因着小主子的关系,也势必会提供给他良多助力。只要这位不是个扶不起的,就无需担心仕途不顺。官复原职,或者升到更高,并不是难事。这道理不难懂,怎么这就心急了?武宁将军暗暗叹息,觉得葛正修不是个沉得住气的,当初在军中听说的那些事迹,怕也有夸大之嫌。正要再说话,就听葛正修又道:“将军若是觉得我是个贪慕权势的,我自然无话可说。”他顿了顿,似乎在犹豫,又似乎只是为了彰显郑重,手在衣袖中动了动,又没了后续,音色变得沉重,遮掩了那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郁,“只是我一旦上京,王家未必没有察觉,到时候,在下不希望有人为难我的妻儿。”武宁将军这才想到这一茬,神情愈加严肃起来,“我马上修书一封,告知老侯爷此事。”说完立马出了房门。葛正修见他径直穿过垂拱门,无视紧张的妇女和孩子,一身肃穆进了厅堂后拐进厨房,袖中未收回的手紧了紧。傅居言没想到吴压他们这么快就醒了,几个汉子想帮忙又不知道如何下手,孩子看着他们的目光更叫他们手足无措,傅居言只好说了委婉地劝了几句,几人也明白过来即将到来的宴席可能是傅居言他们最后一次和这些邻友长辈相处的机会,等到武宁将军出来从小主人这里得到了确切的上京之日后,就按照约定回了华曲,在那里恭候小主人。傅居言犹豫了下,对武宁将军说道:“将军,我可能会带几个自己这边的人一同过去,到时候还希望将军安排一下。”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