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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之农门长女》TXT全集下载_34(1 / 1)

“农村姑娘怎么了?我们家也是农村的。”陈婶儿再三劝儿子,“你要找城里的妈也不反对,但万红英人品不好。不信你问建国,他的同学们没有一个说她好的。”陈建国一向讨厌万红英,便帮着妈妈说:“大哥,万红英果然很坏的,在学校时她总跟鲁盼儿作对,后来又……”“你懂什么!”陈建军抬手打断弟弟,“我跟妈说话你别插嘴!”“你怎么就听不进呢?”陈婶儿越发着急,“万家人坏,宋春妮才是正经人家的好姑娘。”“正经人家的好姑娘!哼!”陈建军十分不屑,“万红英的伯父和父亲能在事业上帮助我,宋春妮能吗?”“妈告诉你,找媳妇要找心善的……”“我已经决定娶万红英了!”“不行,怎么也不能娶万红英那样的……”陈建军再忍不住了,大声嚷道:“妈,你什么也不懂,就别管我的事了!”“呯!”地一声,陈建国一拳打在哥哥的脸上,“你敢跟妈喊!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万红英不是好人,你更是忘恩负义的陈世美!”陈建军一下子被打懵了,捂着眼睛退了两步,“你敢骂我!还不是我省吃俭用养着你们!倒养出一只白眼狼!”他从参军后就把大半的津贴、工资都邮回来养家,觉得是家里的功臣,妈、弟弟们都应该十分感谢自己,没想到一回家遇到的都是反对,怒火上涌,上去扭住弟弟就打。“谁要你的臭钱!”因为哥哥回来,陈建国特别回了家,虽然讨厌哥哥一心攀附领导干部的女儿,但他还是忍着什么也没说;见到最讨厌的万红英,他又忍到客人散了;现在见哥哥向妈妈大吼大叫,终于勾起了他所有的忿恨,再忍不住,冲上去与哥哥打成一团。陈建国血气方刚,参加劳动后力气涨了不少,可是陈建军毕竟大着几岁,又在部队锻炼多年,终于上了风,将建国压住了——“咚”地一声,建国的头磕在地上,鲜血流了出来。一旁的建党和建设立即冲上来拖住建军,“你就是陈世美!我们不许你打二哥!”大哥带着万红英回到九队,社员们表面上笑着打了招呼,转身就这么说大哥,就连他们也被同龄的孩子们嘲笑了。何况,他们都不小了,对万家的事多少都有所耳闻,此时当然支持二哥。建立最小,并不懂多少道理,可大哥这么多年不在家,他几乎不认得了,平时只与二哥三哥四哥亲近,此时跟在哥哥们的后面冲上来,一口咬住了大哥的胳膊,“陈世美!”两个儿子动起手,陈婶儿怎么拦也拦不住,突然见看二儿子被打出了血,便一巴掌打向大儿子,“你打死我算了!”建军见了血也吓了一跳,再被妈和弟弟们围住打了,就势松开手站了起来,失望地说:“这个家我是呆不住了。”回屋里背了挎包就走。转眼间见大儿子要走,陈婶儿怎么舍得,一把抱住,恳求道:“建军,你别走啊!”陈建军摸了摸青肿的眼眶和火辣辣的脸平颊,“你们才是一家人,我是陈世美,让我走吧。”建国从地上站起来,头上还在滴着血,“妈,让他走!我养你和弟弟们!”正是冬天,家家关门闭户的,又是夜晚,陈家闹得这么凶倒没有人亲眼看到。但陈建军到家当天就走了,陈建国第二天头上带了伤回了师傅家,建党脸上也青了一片,不管陈婶儿大家面前坚持建军因为有任务紧急回了部队,可社员们都猜到了大致怎么一回事儿。接着,有人在襄平县电影院门前看到了陈建军和万红英,更坐实了先前的猜测。不过,第一个带来消息的吴革被陈建党打了一顿,吴强找上门后没几天又被回村的陈建国打了一顿。大家都想起当年的陈队长,特别能干,可脾气也火暴,他在队里吼一声,就没有人敢不听话,特别有威信。现在看来,他的五个儿子都像当爹的。当然,陈队长的人品可是吴队长比不了的,他要是吼人,定然有理,与鲁副书记一样全心全力想多种些粮食,现在还有不少人念着他的好呢。因此大家便再不提陈家的事,至少不会在陈家人面前提,陈家的事就这么水过无痕了。年一天天近了,家家户户忙着准备年货,就在这时候,文工团来到红旗公社巡演了!刘南说话还真算数!打谷场上,她扮演《草原英雄小姐妹》的主角荣梅,上台一个旋转亮相就赢得了社员们阵阵掌声。演出才开始,吴队长媳妇儿就过来传话,“队里要请文工团员们吃饭,队长说让你们夫妻过去陪客,毕竟是生产队里文化最高的人,能与文工团的团员们说上话儿。”虽然讨厌杨瑾和鲁盼儿,但是这种时候还是需要他们出面。鲁盼儿看着正在风雪中保护羊群的“荣梅”,笑着说:“其实文工团的团员们都挺能联系群众的,不用担心说不上话。”“人家都是县城里的演员,就怕瞧不起我们农村人。”“你看他们坐着公社的拖拉机,顶风冒雪地过来,就在队里的打谷场表演,怎么瞧不起农村人呢?”鲁盼儿帮她出主意,“队里炖上几只鸡,再温点儿酒就行了。”毕竟都是红旗九队的,总要齐心合力招待好文工团的团员们。文工团的人常来找鲁老师做衣服,吴队长媳妇儿就听了鲁盼儿的,带着几个人张罗炖鸡去了。果然,饭桌上,文工团的团员们与吴队长等人比拼喝酒,一点架子都没有,大家很快就混熟了。小春婶儿就问:“还好,今天你们演的英雄小姐妹在冬天放羊,可以穿着皮袍,要是演夏天的事儿可怎么办呢?”她是妇女队长兼会计,文工团女演员多,因此也过来陪着大家。“怎么办?穿着夏天的衣服上呗!”刘南就笑着说:“有一次在雪地里演绣红旗,我扮演的主角只穿一件单旗袍,不是也顶下来了。”“其实冬天穿单衣还好,总比夏天穿棉袄强!”一个演员说:“不信你们试试,很容易就热晕了过去!”大家越加觉得演员们真辛苦,也越加喜欢他们了,可是文工团演出任务很重,吃了午饭离开九队,去八队演出了。九队许多年青人便跟着去八队再看一场演出,这时学校已经放假了,丰收和丰美自然也要去。弟弟妹妹们上学就在八队,每天跑来跑去早习惯了,鲁盼儿了放心,立即就答应了。但是,她还有一事,拆开刘南带来的羊毛线,分出一半,“你们替我给田翠翠带去,让她织一条围巾戴,比腈纶的暖和。”这线是刘南在省城买的,最好的纯羊毛线,两条围巾的份儿。她还买了一斤半嫩粉色的羊毛线,要织一件高领毛衫,正是章丽雯前些时候织的样式。打发了丰收丰美,鲁盼儿又去找蔡颖,“先把刘南的毛衣织出来吧,这几天文工团就在红旗公社巡演,织好了捎过去方便,她过年时就可以穿了。”蔡颖平时不大出门,但是文工团来巡演,她还是跟着社员们一起看了,便也知道刘南,“原来是给‘荣梅’织的呀,我一定抓紧!”鲁盼儿见吴强不在家里,便悄声问:“他现在怎么样?还动手吗?”“不动手了,也肯干活了,这会儿带着小豆儿去八队看演出。”蔡颖淡淡一笑,“不必说他,就连公公婆婆也不敢随便给我脸色看了。”“毕竟我织毛衣挣了许多钱呀!”“再动手打我,我肯定离婚,他们不但损失了人,还损失了钱。”第109章 值得骄傲今冬的雪下得格外频, 也格外大。不过,这样的大雪既没挡住文工团的巡演, 也没有挡住做衣服的人流。寒假里,鲁盼儿收了更多的活儿,从早忙到晚。先前鲁盼儿做缝纫活儿,杨瑾并不反对,但现在又不一样了,鲁盼儿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过了九个月,“别在收活了,把手里的做完专心休养吧,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生了呢。”“宋大夫说总要过了年才能生,不用着急, ”鲁盼儿虽然身怀六甲,可身子还挺灵活, 转过头笑着说:“你看我哪里有不好的?腿没有一点肿——这说明踩缝纫机活动活动比躺在炕上一动不动更好。再者,看着大家穿上好看的衣服,我心里特别高兴呢。”蔡颖过来送毛活儿,便也笑着劝, “心情好果然最重要——小豆身子弱, 就是那时我整天与吴家人生气。你们家可不像吴家, 鲁老师也比我强, 孩子一定会更健康呢。”杨瑾无奈, “过了年总不能再做了。”原本年前就是一年中缝纫活儿最多的时候,过了年做新衣服的自然少了, 到那时自己也快生了,鲁盼儿连连点头,“过了年什么活儿都不接了,就在家里整天吃了睡,睡了吃!”杨瑾一听就笑了,赶紧上来问:“整天吃了睡,睡了吃的是什么?”“不论我是什么,你也一样呀。”鲁盼儿理直气壮地回答。“倒也不错——不过,我愿意跟你一样。”夫妻两人逗笑不提。鲁盼儿答应过了年就什么也不做,可真到了年后,哪里闲得住,缝纫活儿不接了,便将攒下的布料拿了出来,琢磨着拼拼凑凑。襄平县城里来做衣服的人都是家境好的,裁衣服剩下的布料多半不要,她们拿回去原也没有用,鲁盼儿留下了也舍不得做抹布——比起做衣服,抹布挣的只是辛苦钱。虽然不至于瞧不起辛苦钱,但做衣服的钱显然又容易挣又多,怎么选不用想就知道了。孩子的衣服、包被、尿布都置好了;家里人从里到外都换上了新衣服;五彩缤纷的拼布被面、坐褥家里早多得很,一时用不完,她就用呢料给丰收和丰美各拼了一件上衣。丰美的前身是红蓝格,后背是藏蓝色;丰收的则是前灰后黑,虽然是拼的,但色调搭得好,料子也好,穿着又暖和,不说双胞胎自己喜欢得紧,就是外面的人看了也要羡慕,一家四口人出门都穿着呢子衣服,县城里也没有几家呢。生孩子的前一天,鲁盼儿还踩缝纫机做了两对套袖,她发现丰收和丰美的袖子很容易脏,而呢子衣服不能水洗,加上套袖能保护呢子衣服不容易脏。半夜里,她突然疼醒了,“可能是要生了。”鲁盼儿一动,躺在旁边的杨瑾就醒了,一骨碌爬起来,打开灯看看妻子,虽然肚子正疼,可她却还镇静,正向自己微微笑着,满心地喜爱无暇诉说,只低头亲了亲,“先坚持一会儿,我去请宋大夫和宋婶儿。”说着急忙穿了衣服走了。宋大夫家的院门从来不锁的,杨瑾推开敲敲窗户,“鲁老师要生了,请你们过去帮忙呢。”听着宋大夫隔着窗子答应,“你先回吧,我们就过去!”又急忙回家准备。等宋大夫与宋婶儿过来时,杨老师正喂媳妇吃鸡蛋挂面,据九队的妇女们说,快生的时候一定要吃一碗鸡蛋挂面,生孩子顺当还有力气。宋婶儿是生产的接生员,她看看情况,“已经发动了,家里赶紧烧上一锅热水,再准备几条干净的毛巾。”杨瑾就说:“水已经烧上了,毛巾就在一旁的包袱里。”随手打开,里面不只有几条新毛巾,还有鲁盼儿的换洗衣服,孩子的小被、尿布……自鲁盼儿怀孕,他便时常向大家请教,该准备的早准备好了。“姐是快生了吗?”丰收和丰美也被惊醒了,披着棉袄过来问:“我们干什么?”“你们回去继续睡觉。”宋大夫就说:“明天早上就能看到小外甥了。”“那我们去烧水吧。”这些天姐夫做的准备他们都亲眼看着,耳濡目染,也记得了许多。宋婶儿就笑,“你姐夫心里有数,早烧上了,东西也样样齐全。”鲁盼儿忍着疼吃了一碗鸡蛋挂面,就笑着对双胞胎说:“你们既然起来了,就去下点挂面吧,大家都吃点儿,半夜起来容易饿。”原本想让杨瑾下面的,可是别人看他一直从从容容的,可自己却看出他紧张不已,握住自己的手一直在颤抖,恐怕舍不得离开。“这时候你还来操心我们了?”宋大夫也笑,“鲁老师,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到产妇张罗着让别人吃饭的呢。”鲁盼儿这时肚子已经很痛了,可是将心比心,她很感谢宋大夫和宋婶儿,“大半夜正是最冷的时候,麻烦你们过来。”“她一向关心别人习惯了,”杨瑾看着妻子,因为怀孕她比过去胖了,脸上也长出几颗雀斑,但却更让自己觉得温馨动人,便也吩咐丰收丰美,“鲁老师说的对,你们去下点儿面,大家都吃点儿,暖暖身子。”面一会儿下好了,大家都去吃了,只有杨瑾不肯离开,“我不饿,就在这里陪着你吧。”又帮她擦擦汗,“疼就叫出来,别忍着。”“你给我拿一块毛巾咬在嘴里。”鲁盼儿也听说生孩子的妇女都会疼得大喊大叫,但是她想那样有什么用?还不如把力气都用在有用的地方呢。宋婶儿吃了鸡蛋挂面,精神更足,就笑着说:“这就对了,我让你使劲儿你就使劲,孩子一定能生得顺当。”鲁盼儿生孩子的确很顺当,正月十五半夜肚子开始疼,正月十六一早天刚亮时就生下了儿子。娘儿俩还凑巧是同一天生日。宋婶儿便把她当成例子在九队讲,“你们看杨教师、鲁教师一家,生孩子不慌不乱,东西准备得最齐全,孩子也生得最顺……”鲁盼儿在家里坐月子,倒不知道宋婶儿在外面表扬自己,向杨瑾说:“正是因为我一直参加劳动,身体好,生孩子就容易。”说着抱起儿子喜欢不已,“梓恒长得真好看,力气也大,又能吃。”夫妻俩早商量着给孩子起好了名字,儿子就叫梓恒,女儿就叫梓欣。“梓”本是一种高大的树,古人也用它代替故乡,杨瑾提出这个字时,鲁盼儿便明白他的心思。他与自己在一起,找到了心灵的故乡,也想把这种安心传给孩子们,于是她便也喜欢上这个字了。而“恒”和“欣”更都是隐含着希望的名字,他们用心挑出来的。杨瑾坐在一旁,就见儿子吐了个小泡泡,轻轻替他擦了擦,再摸摸儿子的小脸,“真是可爱呀。”丰收和丰美对盼望已久的小外甥却有些嫌弃,“他长得太小了,脸还红红的,皱皱的。”鲁盼儿就笑了,“你们刚生下来的时候,比他还小呢,脸上也红红皱皱的。”双胞胎不信,“我们才不能。”“梓恒生下来七斤四两,丰收生下来才三斤多,丰美还没到三斤呢,你说你们那时是不是比他小。”两个加起来还没有梓恒大,双胞胎吃惊极了,“那我们得多小呀!”“是很小的,像小猫一样,”丰收丰美出生时,鲁盼儿已经六岁了,很懂事地帮着爸爸妈妈带着小弟弟小妹妹,看双胞胎皱着脸不情愿的样子,就笑着说:“有苗不愁长,你们现在不也长大了,将来还能再长呢。”丰收丰美高兴了,也想通了,“小外甥将来也能长得又高又大!”鲁盼儿从小带着弟弟妹妹们,现在自己生了儿子一点儿也不像别的新妈妈那样为难,不论是换尿布、抱孩子、洗澡……样样都会,又有杨瑾和双胞胎帮忙,将小梓恒养得特别好。月子里的孩子长得最快,没两天梓恒的脸就白胖起来,越发招人喜欢,就连最初有些嫌弃的丰收和丰美也时常围着小外甥看上半天。“梓恒睡得好香啊。”“瞧,他笑了!”鲁盼儿坐在炕上,家里有暖气并不冷,她也就没有包着头,身上也只一件羊毛衫,盖着一条小被休息。此时赶紧凑过来,果然小梓恒咧开了小嘴,“他这是要醒了呢。”果然,梓恒挥着小手发出了响亮的哭声宣布他饿了。杨瑾抱起孩子熟练地换了尿布,再包起来拍了拍,儿子就停了哭声——最初他根本不敢碰这么小的孩子,可是现在也学起来了,产妇要多休息才能养好身子,不能让鲁盼儿干太多的活儿。鲁盼儿接了儿子向丰收丰美说:“你们帮我烧点儿热水,一会儿给梓恒洗个澡儿。”双胞胎成了长辈,很乐于为小外甥做事,便高高兴兴地去了厨房。鲁盼儿就又向杨瑾说:“你也去帮他们俩。”生产队里许多妇女并不讲究,有时在田间地头就撩开衣襟奶孩子,可鲁盼儿却觉得不好意思,哪怕在丈夫面前。杨瑾猜到鲁盼儿的心思,就笑着说:“他们俩连饭都做得不错了,烧水不算什么,我再过去多余——你也不必再找借口,如今家里并没什么活儿可做。”鲁盼儿再想说什么,梓恒已经急得大哭,便转过身解开衣襟喂儿子,“别急,慢慢吃。”梓恒的哭声倏地停了,他用力地吸着奶,轻微的汩汩声了起来。“为什么要躲着我?”杨瑾平躺到鲁盼儿身旁,头枕在叠起来的双臂上,正能看到妻子和儿子,“多么动人的画面,温柔、无私、善良、温馨、美丽……不论多少词汇都不足以形容出你们的美好!”杨瑾的眼睛很明亮,满满的都是爱意,鲁盼儿突然不再害羞,也觉得自己带着儿子很美好,很值得骄傲。第110章 实在好笑坐月子的日子很轻松惬意, 家里大大小小所有的活儿都由杨瑾带着丰收、丰美做了,鲁盼儿真是衣来伸手, 饭来张口。便是这样,杨瑾还担心她累着,“吃了奶,我来抱孩子——听说抱孩子久了容易落下腰疼的毛病。”“只抱这么一会儿工夫,不至于吧。”“还是小心些,养好身体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也是我们一家最重要的事情。”既然杨瑾这么重视,鲁盼儿也更爱惜自己, 便将儿子交了过去,却凑过去, 看一会儿儿子,再看一会儿丈夫, “你们父子还真像!”“我倒是觉得儿子像你呢。”两人从眉毛到眼睛,再到嘴巴、耳朵、手脚都细看了一回,最后重新得出结论,“原来我们俩很像!”“对啦, 我们就是夫妻相!”小梓恒向他们挥挥小手, 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似乎觉得父母很无聊, 索性闭上眼睛睡觉去了。丰收回来一进屋先看小外甥, “他可真能睡,我想教他叫舅舅都没空儿。”“不行, 要先学叫小姨!”丰美赶紧反对。鲁盼儿就笑了,“至少还要一年梓恒才能学着叫人呢。”“我们也是一岁才会叫人的吗?”“当然了,”鲁盼儿想了想,“丰美先学会说话的,丰收虽然说话晚了点儿,可是走路要早……”杨瑾看看时间便站了起来,才走到门口,就听鲁盼儿在后面说:“别杀鸡了——谁家坐月子天天杀鸡的?今天中午煮小米粥,卧两个红糖鸡蛋就行了。”“今年养的鸡不就是给你坐月子吃的?再者丰收丰美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向馋肉吃。”虽然这样,但是鲁盼儿还是摇头说:“也不只是为了节约,我有些吃腻了炖鸡呢。”难得丰收和丰美也点点头。原来他们一向觉得炖鸡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可每天一只鸡,姐姐一个人吃不了,一家人都跟着吃,吃多了当然就不馋肉了。“那好吧,今天先不杀鸡了。”杨瑾去了厨房,午饭时就端来了猪蹄花生汤。猪蹄除了皮就是筋,大家都不喜欢吃,可是猪蹄下奶,杨瑾听说了赶着在春节前骑着自行车跑了好几个生产队,那时节农村杀猪的最多,也就买到了几副猪蹄。除了鸡、猪蹄、鹅,还有大家送来的好多补养品,小郭送了两盒蛋糕,两盒奶糕;刘南让人捎来一包红枣;蔡颖买了红糖……吃过饭田翠翠又提了几条鲫鱼过来了,“我早听了消息,就为了等这几条鱼才耽误了。”鲁盼儿见那鲫鱼十分新鲜,便咋舌道:“这大冬天的,江河都被冰封住了,哪里弄来的鲜鱼呢!”“当然是砸了冰弄出来的——只要用心想,办法总是多得很,”田翠翠就笑着说:“你一定要多吃好的,养好身子。”鲁盼儿就让她看自己的腰身,“以为生了就瘦回去了,结果腰还这样粗,恐怕以前的衣服都穿不进了。”正这时小春婶儿走了进来,正听到她的话,笑着说:“不要紧的,给孩子喂几个月奶就瘦回去了。”田翠翠就笑着说:“我才到这里,你就来了,还真巧呢。”“哪里是巧?我听说你过来了,知道你一定来看鲁老师,就追着过来了。”鲁盼儿见两人说着得热闹,笑问:“可有什么好事儿?”“还真有一件——小春婶儿家要买缝纫机了。”田翠翠说着拿出一张票,上面写着缝纫机,还盖了一个大红色的章。小春婶儿赶紧接了过去,笑得合不拢嘴,“太好了!我家也能买缝纫机了!”去年分红之后,家里的钱攒够了,她便托了田翠翠,“你还真有本事!这么快就弄到票了!”“红旗公社的供销社每年只能进一台两台缝纫机,可是襄平县就不一样了,百货商店进的缝纫机多,票也就多。”投机倒把了几年,田翠翠对于各样商品的情况都特别熟悉,她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乡亲们若有什么事找到她,都会十分尽力地帮忙。所以,她生意做得越来越大,现在早不仅仅卖些吃的,而是五花八门,只要平常过日子要用的东西,差不多都在她的范围之内。小春婶儿点头,“先前我公公还不信呢,这次我把缝纫机票拿回家,他老人家一定高兴极了。”红旗九队的工分高,分的粮食中还有一半是细粮,小春婶儿嫁过来就过上了好日子,但是谁不想把日子过得更好呢?可是农家人并没有什么好办法。上大学当国家干部、招工、参军机会太少了;像田翠翠那样投机倒把,家里的长辈不会答应;除了日子过得俭省些,就是养猪、养鸡,可因为粮食又不能养太多……可是鲁老师却做成了。就在两年多前,小春婶儿还替鲁盼儿担心她家的日子怎么过,可是她眼见着鲁老师靠着做缝纫活儿不但把日子过起来了,还供养着三个弟弟妹妹上学。从那时起,小春婶儿就张罗着与家里的妯娌、小姑一起做抹布,只是她们用针线缝太慢,每天只能做上半块一块的,挣的钱自然不多,她就有了买缝纫机的打算。夫家人多,劳力多,工分也高,公公手里颇存了些钱,一是因为小姑子还没出嫁要攒些嫁妆,再就是年纪大的人舍不得花钱,小春婶儿便劝一家之主的公公将全家的钱都拿出来买缝纫机,“买了缝纫机,一家人先用做抹布挣钱,等小姑结婚时再用挣的钱买一台缝纫机陪嫁,岂不有面子?”“小春婶儿说的不错,”鲁盼儿十分赞成,“做抹布容易,既挣了钱也能练习手艺,将来练好了做衣服更挣钱。”“一块抹布八分钱,就算花钱收旧布也能赚上一半儿,我就知足了。”小春婶儿说着笑了起来,“我们可不能像吴队长媳妇儿那样心比天高……”原来吴队长家前些时候在供销社买了缝纫机,吴队长媳妇儿只当做衣服多容易,答应给亲家做,亲家兴致勃勃地买了新布送去,几天后说是裁小了,大人衣服改成孩子的,再过几天,再改了给更小的孩子,最后什么也没做成,一整块布生生剪成布条,两亲家吵了一架,整个生产队的人都知道了,引以为笑谈。鲁盼儿一向不喜欢讲人是非,可是吴婶儿买了缝纫机自然也没少在她面前说些不好听的话,后来又将衣服做成那样,实在好笑,便禁不住也乐了。住在八队的田翠翠也听到了,“我只当大家编排他家,原来是真的?”“当然真真的,布买来的时候我们都看到了。大年初二回娘家,住在县城的吴红回来了,一个村住着的姐姐却没回去——就是因为那件衣服!”几个人笑成一团。笑够了,田翠翠就告诉小春婶儿,“襄平县的旧布比化工厂还便宜,让你家里人去县城里收,也不过多费些工夫。”她的消息自然最灵通。“那样就更好了,”小春婶儿算算,“我们家人多,人多好干活儿,妯娌、小姑轮流做,一天做上十几个小时,用不了两年,缝纫机的钱准能挣回来!给小姑买了新缝纫机陪嫁,再多的就都是利了。”鲁盼儿也说:“当初跃进摔了录音机,我心里慌得不行,后来做了抹布换钱,心就安定了下来。”又将许多布头包成一大包给她,“我现在没空做,你拿去用吧。”正说着话,丰美送进来一个大搪瓷缸和三个碗,将缸里棕红色的水倒在碗里,便飘出香甜的气息,再递给她们。田翠翠是识货的,“这是麦乳精。”“杨老师托朋友从上海邮回来的。”小春婶儿尝了尝,“从没喝过这个味道的东西,又香又甜,又有点怪。”“那是因为加了可可粉,”田翠翠就说:“不过,我只是帮别人带过,自己却没舍得留下一罐尝尝,要好几块钱呢。”“呀!这么金贵!都舍不得喝了。”小春婶儿赶紧把碗放下,却说:“鲁老师,你的命真好,杨老师这样对媳妇的,整个生产队也没有人能比得上!”杨老师对自己是好,可是鲁盼儿并不认为自己的命好。自己,还有杨瑾,其实都经历了许多艰难,但是他们不畏惧艰难,携手闯了过去,才能如此幸福。田翠翠却笑着说:“只要我们多想办法,多干活儿,将来也能买麦乳精喝。”“这话不差,”小春婶儿便笑着将麦乳精端起来喝了,“明天去买缝纫机,然后就开始做抹布!”这一年是阳历闺年,二月二十九日,吴队长来家里通知,“公社下了通知,要求学校老师不能找人替课,只要不能坚持上课,就取消民办教师资格。”放寒假前早说好了,开学后由自己替妻子上十几天课,让她把月子坐满,而那时正好还是农闲,并不影响队里的劳动。没想到,才一个多月时间,吴队长就变卦了,所谓公社的通知,往往就是为了达成某些人的目的。杨瑾先将客厅到卧室的门关严了,鲁盼儿刚刚带着儿子睡了,这些话最好不让她听到。“鲁老师只有十几天就出月子了,我先代课不行吗?”农村的小学,多半只有一两个老师,若是老师遇到什么事情,代课就是最常见的,杨瑾到了红旗九队没多久就当了民办教师,对这些情况很了解。“不是我说不行,而是公社通知的呀!”吴队长摆出为难的样子,“而且,杨老师,你成分不好,公社的领导们都知道了,就不能再当老师,代课也不行。”鲁盼儿却已经醒了,早听了他们的对话,便冷冷一笑,起身穿上外套走出去,“吴队长,那就取消我的民办教师资格吧。”“也不是一定要取消,”吴队长就赶紧解释,“只要你能坚持上课,九队的民办教师就还是你。”按红旗九队这边的风俗,生了孩子要在家里休息一整个月,不能出门被风吹到——杨瑾虽然并不确定这种风俗的究竟有没有道理,但眼下正是东北最冷的季节,让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的产妇顶着寒风出门肯定不合适的,他才要反对,却听鲁盼儿已经回答了,“我不能坚持。”鲁盼儿一向是要强的人,若是需要,哪怕是才生了孩子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走出家门。但是,吴队长这样相逼,她反而不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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