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看一眼闻晏,随后问:“你怎么送!?”不是她想的那样吧,烧给她?“当然是烧了,夫人求神拜佛,都是烧纸钱的。”司琪理所当然道。闻晏笑,梧桐更是合不拢嘴。亏司琪想得出。“出去守着,我和桐儿说会话。”闻晏看向司琪说。司琪摸了摸苹果,随后走到金儿身边,抱起金儿朝门口跑去:“我咋这么喜欢你呢,神鸟?”一声神鸟,让金儿飘飘欲仙,任由司琪抱着,一人一鸟守在门旁,大眼瞪小眼。梧桐推着闻晏进屋,进屋后,闻晏从轮椅上站起来,满脸喜悦:“桐儿可是信了?”梧桐跑到闻晏身边,伸手搂着闻晏的腰,泪水涟涟:“闻晏哥哥站起来了,真好。”她真怕闻晏站不起来。闻晏摸了摸梧桐的秀发:“就算闻晏哥哥站不起来,也会为桐儿撑起一片天,不让任何人欺负桐儿。”“我信。”梧桐松开闻晏。闻晏抬手给梧桐擦泪,说:“过一段时间,我要去碧荷苑了!”你愿你跟我去吗,这句话闻晏问不出口,她有许多事情要办,要保证白子枫的安全,养大小弟,这些是她的责任,闻晏想替梧桐背,不让梧桐那么大压力。可他暂时没有资格,只能尽自己所能帮梧桐,先帮白子枫找个师父吧,让梧桐没有后顾之忧,到那时她可以放心离开京城了。再过一段时间,京城要变天了。祁王被贬,皇后被打入冷宫。闻晏不准备插手这些事,他要让祁王光明正大离开朝堂,去边塞投军,只要掌握军权,将来夺嫡,夏家和梁王不足为惧。碧荷苑有他最美好的回忆,他想去那里生活,可以时时刻刻感受到梧桐的存在,如果走时,梧桐能跟着自然最好。梧桐沉默,不希望闻晏离开,她虽然有金儿,短时间内可以往返碧荷苑与京城,却浪费时间。“桐儿还记得皇后被打入冷宫,祁王被贬为庶民吗?”闻晏坐回轮椅上,拉着梧桐的手问。“当今皇上为平衡朝中关系,这些年一直扶持夏家,郑家却日渐落寞。如今夏家和梁王胃口越来越大,为夺嫡,他们旭日待发,祁王名声远扬,皇上都忌惮三分,上一世祁王被冤枉,咱们的皇上在中间扮演了不可忽视的角色,可惜。”闻晏摇了摇。可惜,梁王和夏家狼子野心,一朝得权,旋即逼宫,皇上暴毙身亡,梁王登基,登基后开始屠杀有能力的皇子王爷,五皇子萧景蓉首当其冲,他与祁王交好,幸亏被闻晏所救,才保住性命。朝中大事,闻晏也是从萧景蓉口中得知,原来祁王和皇后都被梁王和夏家害死。闻晏为帮梧桐,决定支持五皇子夺位,为祁王和皇后报仇。可惜,大事未成,他被一尘大师害死,竟重生了,也不知道五皇子后来登基没有。第18章 可愿做我娘子?“我不能跟闻晏哥哥离开,我要帮表哥,帮皇后姨母。”梧桐掐指一算,离祁王和皇后出事还有三年时间,一切都来得及。“你不能阻止,还要促成此时。”闻晏说。梧桐惊,不解地瞧着闻晏,思忖片刻后,道:“闻晏哥哥有什么计划不成?”闻晏笑:“京城的水越来越混了,祁王殿下不如离开,等那些人蹦跶够了,咱们再收拾他们,岂不更好?”朝夕相处多年,梧桐立刻明白闻晏的想法:“任由那些人害我姨母和表哥?”“怎么是任由?”闻晏笑了笑,“咱们给他们搬梯子,主动权掌握在咱们手中。再过一年南国滋扰大圣国边境,三年后北方鞑子攻打大圣,此刻是掌握军权的好时机,错过这样的机会,以后怕很难寻了。”“你想安插人到军中,跟我表哥和姨母被害有何关系?”梧桐费解。“祁王被贬为庶民,可以投身军中,既可以隐藏自己,又可掌握军权,时间刚刚开始,咱们可以慢慢布局。夏贵妃一行人想要那个位置,咱们大度一回,让给他们。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等他们失了民心,祁王得了民心,又有军中实权,那个位置迟早是祁王殿下的,祁王殿下是嫡长子,继承皇位名正言顺。”闻晏道,“再有,皇上就算防备祁王殿下,也是有心无力,只能禅位了。”“夏贵妃如果知道你的想法,现在就派人灭了你。”梧桐笑着说,没想到闻晏哥哥已经开始布局了,她还怕什么,两棵大树只是暂时倒下,将来会成为参天密林,她的心反而安了。“他们尽管来,闻晏哥哥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闻晏哥哥。”闻晏伸手运功,手中燃起一团火,只在手心燃烧片刻功夫,却让梧桐欣喜若狂,不可思议说,“御神诀?你练成了第一层?”御神诀是空间的一部功法,前世,梧桐也不知道何时有这样一部功法,就像突然出现在她脑中一样。她将功法传给了闻晏哥哥,希望他遇到危险可以保命,上一世闻晏哥哥腿伤得厉害,练御神诀时,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似乎掌握住了精髓,却怎么也抓不住。没想到重生回来,不到十天的功夫竟然炼到一层,虽是一层,却堪比江湖高手。据说大成后,可长寿,可健体,可容颜不变,亦可以排山倒海,不知道威力到底如何。“是,从我醒来,就开始练了。如今小有成就,梧桐是不是应该奖励闻晏哥哥?”闻晏仰起脸看向梧桐,好似等着梧桐奖励一般。梧桐噘嘴,有点撒娇的意味:“闻晏哥哥不是已经得到了奖励,这御神诀可是梧桐教给闻晏哥哥的,如今练到一层,是对梧桐的报答,怎可要奖励。”梧桐垂眸看到地上的果篮,提起放闻晏腿上,下巴微扬,“喏,这是给你的奖励,你要好好练功,梧桐每天让金儿送来奖励如何?”“可。”闻晏笑,拉着梧桐坐到自己腿上,有力的双臂攥着梧桐的腰,“这一世,嫁我可好?闻晏此生只想娶桐儿为妻子,再不想其他。”梧桐双颊通红,低头不敢看闻晏。她与周家少爷周栋有婚约,乃是祖父定下的,祖父虽去世,可婚姻却没有作废。周家也是名门望族,周家大老爷是兵部尚书,从一品的官职,二老爷外放,乃一州知州,任期满可回京述职,也是京官,父亲断不可能与周家悔婚。上一世,梧桐被害,白秋灵记在郑氏名下,也是嫡女,代替梧桐嫁入周家。那周家少爷人品尚可,可周少爷的母亲却是个厉害人物,开始还忍让白秋灵,随着皇后打入冷宫,祁王被贬,江陵侯府失去庇护,周夫人对白秋灵更加不满,因白秋灵是庶女,周夫人没少刁难,一直往周少爷房中塞人,其中一个是她娘家侄女,白秋灵没脑子,又是个明火执仗的脾气,被婆婆刁难,小妾使绊子,大哭大闹,怀的孩子相继流了,渐渐失了丈夫的心,可谓狼狈至极。秋姨娘知道后,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可又有什么办法。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不能劝白秋灵和离,和离的女人又有几个好下场。这是上一世,闻晏查到的结果。闻晏见梧桐不搭话,知她的顾虑,又道:“如果皇后被打入冷宫,祁王被贬为庶民,江陵侯府也遭牵连。周家为明哲保身,定会上门退亲,到时候你的名誉受损,可会埋怨我?”这也是闻晏不帮祁王殿下的主要原因,周家不退婚,他如何迎娶桐儿为妻。梧桐挣扎起身,闻晏松手。梧桐忙躲得远远地,也明白闻晏让表哥投军的原因,清澈的双眸瞧着闻晏说:“闻晏哥哥,我怎会怨你,你事事为我考虑,周家虽不是虎狼之穴,却也不是好去处,周夫人尖酸刻薄,不是个好相与的。按你的意思办吧。”父亲虽小心谨慎,低调行事。这几年因皇后姨母和祁王表哥,难免做出一些不如人之事,还是劝父亲早脱身的好。闻晏眉眼含笑:“过段时日,我要离开京城,桐儿跟我一起吧,带上小弟,我虽不在朝为官,却也是举人出身,当他的启蒙老师,足够了。等再回京城,我定给桐儿一个盛世婚礼。”既然离开,就想要一切退路。闻家有夏贵妃护着,暂时不出现纰漏,想到祖母祖母几年后要去世,闻晏不免悲伤心来。梧桐听到闻晏的话,本来已经平静的心湖,被闻晏投进一颗石块,荡起阵阵涟漪,她抬眸看向院子里,结巴道:“时,时候不早了,我,我该回去了,闻晏哥哥也早点休息吧。”说着迈开步子朝外走去,闻晏没有得到确切答案,怎肯放梧桐离开,起身,想抓住梧桐的胳膊,因起得急了些,脚下没站稳,向一旁倒去。梧桐眼疾手快,迅速退后挡在闻晏一侧,闻晏才幸免于难。闻晏趁机抓住梧桐的手:“桐儿,可答应做我娘子,都说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李家小姐因我是残废,与我退亲,转而跟闻珏订婚。我的婚姻父母做过一次主,这次我要自己做主,上一世,这一世,我只想娶桐儿一人。闻晏生生世世是桐儿的人。桐儿可愿意?”梧桐扶着闻晏,让他坐到轮椅上,小声道:“我答应你就是了。”他们何其幸重活一世,那就肆意妄为一次,又有何不可。闻晏得到满意的答复,脸上洋溢着璀璨幸福的笑容:“天色已晚,回去吧,明日不必来了,后日我要去法华寺,一尘大师欠咱们一个说法,闻晏哥哥找他讨一个说法,如若不然,闻晏哥哥就住在他的法华寺不走了,看他能耐我何。”梧桐第一次见到闻言耍赖,觉得好笑:“听说一尘大师武功高强,给子枫当几年贴身侍卫,不知可否?”梧桐也只是说说玩笑话,一尘大师乃大圣国的得道高僧,多少名门望族都想找一尘大师批命,指点迷津,可一尘大师批命有条件,顺眼即可,看不顺眼就算天王老子,一尘大师也不给面子。“桐儿与我的想法一致。”闻晏道,“回去后,你把御神诀传给子枫,抽时间我指点他一二,只要能练到一层,自保不成问题。”练功需要天赋,他见过白子枫,骨骼一般,不是练武的料,读书却很有天赋,将来走仕途简单多了。“知道了。”梧桐走出房门,唤上金儿,一跃跳上金儿的背,乘着金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司琪快步走进来,搬了一把凳子,坐到闻晏身边:“少爷,您和仙子?”说话时,两个大拇指对在一起,神色莫名:“可是,人家是仙子,能看上咱们平凡人吗?”闻晏抽出一本书,一本正经地看着,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出眸中含笑,且深达眼底:“去,歇息去吧。”“少爷,您就给我说说呗,您跟仙子姑娘是怎么认识了?”司琪不死心,挪动着凳子,离闻晏更近些:“我刚才可看见了,您拉着人家的手,还把人家拉进怀里了。少爷您可是大家少爷,怎么能做孟浪之事。明儿一早,我非告诉夫人不可,夫人最最守规矩,少不得要教训少爷,司琪可不帮您说话。”闻晏卷起书,敲在司琪头上:“还威胁上了,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你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从今儿起,你要用功读书,还要勤练武艺。前几天我教你的那些招式,你可学会了?”“少爷,练武司琪可以,读书就算了吧,那些字认识司琪,可司琪却不认识它们,再说了,读书需要童子功,司琪都快成年了,读书迟了。都说一心不可二用,司琪专心练武就成了。”司琪摸了摸脑袋,埋怨地瞧着闻晏。自从少爷醒来后,完全变了一个人,不仅要他练武,还要他读书写字。“不行,每天看一个时辰书。不能偷懒。否则不教你功夫。”闻晏扳着脸说。“少爷不教我功夫,我怎么保护少爷?”司琪问。闻晏不言语,专注看书。司琪不敢打扰,默默走出房门,到院子里武了一套拳法。闻晏瞥眼笑了。梧桐回到房中,并未入睡,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她在想闻晏的话,闻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上一世她只是一缕魂魄,虽然跟在闻晏身边,行为举止从不敢僭越。天见明,梧桐才沉沉睡去。等喜鹊来喊,梧桐才知天大亮了。梧桐起身,走向梳妆台,坐定后,喜鹊走到梧桐身边,拿起梳子给梧桐梳头。“什么时辰了?”梧桐问。“辰时三刻了,小姐今天起得迟了。”喜鹊边梳头,边说,“祁王殿下来了一会儿了,知道您还未起床,不让我们打扰你。”“表哥来了,快,咱们快出去。”梧桐对着镜子看了两眼,头发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喜鹊又往梧桐头上插了一个珍珠碧玉簪子,更显气质:“这样可以了,祁王殿下已来了一阵子,在院子里赏花呢,小姐不急这一会儿。”梧桐等不及,转身出了内室,走到园中,见祁王折了一支桂花,放于鼻尖处闻着,一脸陶醉。“表哥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里?”梧桐踱步走到祁王身边,眉梢带着俏皮,看着他道,“想要什么?”水果,还是其他?第19章 梦或警示?祁王转身,看向梧桐说:“你怎知我想要什么?”梧桐嘿嘿笑了两声:“猜的。”祁王掩饰眸中尴尬,环伺周围,不见金儿,心中疑惑问:“怎么不见你的那只傻鸟?”“傻鸟?”梧桐乐了,司琪喊金儿神鸟,表哥居然喊金儿傻鸟,怪不得金儿不喜欢表哥,如果她是金儿,她也不喜欢表哥这样的人。“对呀,连家门都不知道,无缘无故落在你院儿里,不是傻鸟是什么?”祁王打开扇子,潇洒地扇了扇,“我今天来没别的意思,就想看看你的傻鸟,还有,临走的时候带些新鲜水果。那些水果我拿进宫后,母后用后,一夜无梦,让我经常送些过去,梧桐最是孝顺,会答应的?”“当时自然。您让人知会一声,我还不给您送到府上去,至于亲自跑一趟?”梧桐说道,眼睛四处瞄,见金儿不在,忐忑不安的心放回肚子里。“左右表哥无事,顺便来看看你,难道不行?”祁王说话时,左看右瞧,不见金儿的身影,故意咳嗽几声,随后大喊道:“哎呀,梧桐啊,你的傻鸟怎么不见踪影,是不是觉得本王来了,吓得不敢出来了?”梧桐无语,她觉得表哥这是找虐呢,忙阻止道:“表哥,您就别喊了,金儿这会儿,不知道去哪里玩耍了,可能下午才回……”侧脸看见金儿站在屋顶,虎视眈眈地看着祁王。祁王眼尖也瞧见了金儿,目光带着戏谑,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金儿说:“傻鸟,不敢来吧,我就说你就傻,你还不承认,别不承认了,咱们应该做一只诚实的傻鸟。”金儿大怒,大叫一声,挥开翅膀朝祁王扑过来。梧桐、喜鹊、飞鸾早早捂住眼睛。同时替祁王祈祷,您没事儿招惹一只鸟儿做什么,真是闲的没事干了。祁王看见金儿飞来,眸中带着兴奋,玉扇塞腰间,弯腰蹲地上,拿出一把大伞,迅速展开,正好挡住金儿,金儿抓不住祁王的头,有些气恼,转着圈围着他,寻找机会。祁王也练过武,动作敏捷,金儿往右他便往右,金儿往左他便向左,总之,金儿就是抓不到他。祁王得意洋洋道:“嘿嘿,抓不到,抓不到,你就是抓不到。你个傻鸟儿。”梧桐三人睁开眼睛,正好瞧见这一幕,哭笑不得,就说祁王怎么敢招惹金儿,原来早已有准备。祁王朝三位女孩挑眉:“怎么样,本王聪明吧,上次本王吃亏,那是没有准备,这次定要戏耍这只笨鸟。”他的话音刚落,金儿亮开爪子,左右开弓,将伞布抓个粉碎,只剩下伞柄和几个翘起的伞杆。金儿眯着小眼得意地笑着祁王,仿佛在说你的伞不过如此。梧桐怕金儿伤了祁王,忙喊道:“还是金儿厉害,破了表哥的招数,快回来吧,我要奖励与你,你是最最英明神武的鸟儿。”祁王对上次的事记忆犹新,由衷地说:“确实英明神武。”刹那间,金儿动了,双爪抓住伞杆,转身飞向屋顶,将稀烂的伞架扔在屋顶,飞回梧桐身边,轻轻落在梧桐肩膀上,鄙夷地瞧着祁王。祁王指着金儿惊呼:“它,它,它,这是在藐视本王?”“你故意挑衅,藐视你算轻的。这么快就忘记它啄你了?”梧桐想不明白,祁王一向稳重妥帖,怎么会和一只鸟过不去。“我就是想试试你的鸟儿有多聪明,果然不是一般鸟可比的。”祁王走到梧桐身边,想抬手摸一摸金儿,可金儿很不给面子,飞走了。“算了,我不跟一只鸟儿计较。”祁王抽出玉扇,悠然自得地扇着。“对了表哥,这几次怎么没见萧括?”梧桐问。闻晏哥哥说萧括的身份不一般,具体是什么,他没查出来,只有皇后姨母知道萧括的身份。“他去登州办事了,明天应该回来了,正好给我多装点水果,萧括很能吃。”祁王说。梧桐笑了:“到底是萧括能吃,还是您想吃?”“都有。”祁王哈哈大笑。“对了,金儿帮我找了一些茶叶,味道不错,我给你装一些。”梧桐说着走向屋内。祁王知道母后是好茶之人,唯恐梧桐装少了,跟着梧桐走向屋内:“多装点,母后爱喝,父皇也喜欢。”“我能不知道?”梧桐已经走向屋内,问祁王吃早膳吗,如果没有一起吃点,她有话要说。“有话要说?”祁王问。“是。”梧桐吩咐喜鹊、飞鸾在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梧桐不着急装茶叶,示意祁王坐下。祁王也不客气,撩开袍子坐定,看向梧桐:“说吧,什么事,这么严肃?”梧桐思忖片刻,道:“梧桐今儿起得晚了,乃是昨晚做了一个梦,梦太真实,让梧桐不得不信。”“梦,什么梦,梦岂有可信之理?只是一场梦罢了。”祁王说。“梦中我看见秋姨娘换了母亲的随葬品,所以才会借放衣服之名,揭露她的阴谋。”梧桐眼眶微红,“那日,我给伍嬷嬷说了一句话,她改了口供,你不是想知道,我说了什么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说,她的长子是秋姨娘所杀,也是梦中梦到了,桩桩件件已成真,还有许多,梧桐不敢想,所以想找表哥商议。”“梦中可有我与母后?”祁王问,不然梧桐不会说关于梦的事。梧桐点头,泪如雨下:“有,我梦见姨母被打入冷宫,表哥被人构陷,贬为庶民,后死于非命,姨母心里记挂你,知你身死,当晚悬梁自尽。”祁王心中无法平静,又问:“你呢?”“我?”梧桐笑了,笑得凄惨,“母亲去世,我一直昏睡,京城里的夫人小姐皆说梧桐不孝,秋姨娘想出一个法子,证明梧桐孝顺,就让梧桐去法华寺上香,途中遇到了强盗,梧桐当场被杀,死后成为一缕幽魂,浮萍浪迹,居无定所,看着亲人们惨死,却无能为力。小弟刚出生就夭折,三年后枫哥儿暴毙身亡。这一切不知是梧桐的梦,还是上天给梧桐的警示。梧桐更不敢擅自做主,希望表哥能未雨绸缪,梧桐不想看着你们离我而去。”祁王起身,走向梧桐,为她擦拭眼泪:“梧桐不哭,表哥在,一直都会在,表哥不会让人欺负了你去。”“表哥是嫡长子,名声在外,那个位置与表哥名正言顺,那些人不会让你轻易坐上去,我怕表哥被他们陷害。”梧桐止住哭声,担忧、害怕均写在脸上。祁王想起什么,又问:“你可认识闻晏,公国府断腿的大公子?”“认得。梦中,他帮梧桐收尸。觉得梧桐可怜,帮梧桐报仇,也帮表哥姨母报仇,梧桐虽不知道原因,却感念他的一片慈悲心。梦醒后会还他。”梧桐真真假假说了一通。这对祁王来说,不可思议,却由不得不信,怪力乱神之事,虽不可全信,却又不能不信。梧桐知道祁王在思考,又道:“圣武十年,南国蛮夷来犯,圣武十一年表哥被贬,姨母被打入冷宫。圣武十二年北边鞑子来犯。圣武十三年表哥被杀,姨母自尽。圣武十五年皇上重病,梁王登基,后开始屠杀皇族子嗣。首当其冲是五皇子哥哥。梦到这儿,梧桐醒了。”祁王虽不说话,梧桐却知他在听,不仅在听,也在判断梦境的真实。祁王一脸凝重,觉得梧桐这个梦,也许不是梦,而是她亲身经历,不然怎么这么清楚?祁王转身,郑重看着梧桐,道:“这件事,谁也不要告诉,明白吗,就当是一场梦,一场警示之梦。你我知道便可。”梧桐点头:“明白。”说完,进内室,用篮子装了一些水果和几包茶,递给祁王,道:“表哥,梧桐不送你了,路上小心。”祁王接过篮子,抬手抚摸着梧桐的秀发:“好妹妹,哥哥记住你恩情,如有朝一日,表哥问鼎那个位置,许你一世荣华。哥哥明白,梧桐不是贪图福贵之人,却是哥哥的一片心意。”“自家兄妹,何必客气。”梧桐说。“闻晏是吗,哥哥要去见见他。”祁王抿唇说。少年天才,天资聪颖,却断了腿,真是天妒英才,还是有人故意为之?怕是后者吧。“他是个好人,表哥莫要难为他。”梧桐脸颊绯红,低头遮掩,不敢看祁王洞察的双眸。祁王哈哈哈大笑,一手拎着篮子,一手摇着扇子走到院中,回头瞧一眼屋顶的金儿,用扇子指着金儿道:“好鸟儿,保护好你的主人,有事到祁王府找本王,本王给你鲜肉吃。”金儿侧头看着祁王,继续趴在屋顶晒太阳。祁王离开江陵侯府,并未回王府,而是改道去了宫中,先是去御书房走一遭,将新得茶叶并一些水果递给太监总管,道:“这是梧桐孝敬母后的,她不方便进宫,特意让儿臣给母后送来。儿臣也吃了些水果,比宫中的新鲜,儿臣想着父皇,为国为民日夜操劳,少不得分给父皇一些。”“快洗来,让朕尝尝,让祁王推崇的水果,味道定然不差。”皇上放下手中的朱笔,侧脸对身旁的太监说道。“是。”小太监命令,捧着几个水果退出御书房。“母后心系父皇龙体,想来昨日已经送来了,父皇还佯装不曾吃过?哄儿臣晚儿呢?”祁王打趣说。皇上先哈哈大笑,指着祁王说::“你啊,什么都瞒不过你,你母后亲自送来的,那些水果,味道美极了,让朕回味无穷,也不知道梧桐哪里地来的?”“梧桐新得了一只鸟,那傻鸟平白落在梧桐院中,竟不走了,那些个果子都是那鸟儿弄来的,恐怕是深山老林中吧。”祁王笑着说。“哦,傻鸟?”皇上来了兴致,示意祁王继续说。祁王将遇见金儿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明,乐得皇上龙颜大悦,道:“原来是个记仇的,朕也想瞧瞧那只鸟儿了?”“这怕不妥,那傻鸟不知道人间帝王的尊贵,一时冲撞了父皇,是傻鸟之过,还是梧桐之罪,您还是别看了。”祁王作揖告辞,说去看望皇后,请皇上保重龙体。他退出御书房,继而去仁寿宫。许总管含笑望着祁王身影,不自觉说道:“咱们祁王殿下最是孝顺。”这时,小太监呈上干净水果,皇上望着水果出神,并未搭理许公公的话。许公公讪讪,不敢多言。作者有话要说:作者突然发现一个问题,这篇文好评不少(谢谢小仙女的的垂爱,这厢有礼了。)可收藏涨势不好,作者掐指一算,喜欢的都收藏了。收藏不高,在于首点忒低,又掐指算一算,是不是文名文案不够博人眼球,所以想求个文名,才思敏捷、智慧过人、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小仙女们,能否赐个文名。仙女儿们留言,作者奉上红包哈,要是有合适的文名,作者会采用,额外发红包哈。啦啦啦啦,谢谢大家支持。祝小仙女新年快乐,万事顺意,心想事成。再次祝愿所有的小天使脸蛋美美哒,身材苗条哒,口袋鼓鼓哒。第20章 问责索命,一尘大师祁王走到仁寿宫,把篮子递给宫嬷嬷,作揖行礼:“见过母后,母后万福金安。”“起来吧,你啊,就知守着这些个规矩,不能变通一下,我是你母亲,在我面前不必拘礼,整日规规矩矩,岂不是很累。”皇后走到祁王身边,见他提了篮子,问:“有去侯府了,梧桐几个都可好?”“好,今天和梧桐谈了很长时间,有些事要和母后细细研讨。”他目光看向众人。皇后会意说:“梧桐年龄大了,有些小秘密让你说给本宫听?你们都下去吧。”等人都退下后,祁王将梧桐的梦境说与皇后听。皇后听完心惊:“竟有这样的事?”“不知是真是假,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咱们早做打算才是。”祁王说。“皇儿说得是,近日夏贵妃越发猖狂了,连我也不放在眼中,你可知是为何?”皇后冷笑,“还不是你父皇,如果不是他为夏贵妃撑腰,夏氏一个贵妃岂会对本宫无礼?”这些年,皇上一直抬举夏家,打压郑家,皇后心知肚明,为郑氏一族走得长远,她再三叮嘱父亲,让族人低调行事,不可锋芒过露,免得惹皇上猜忌。可皇上还不放心郑家。郑家一个落寞侯爵,已走到末端,还有什么可怕的?父亲这些年做的很好。反观夏家,越来越放肆,也越发肆无忌惮了。经祁王解说梧桐的梦境,皇后明白,有些事不能一味忍让,不然有人认为自己软弱。这些年她与夏贵妃明争暗斗,皇上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却两不相帮,只是一味的抬举夏家,这就是帝王的权衡之术。“如今的夏家,本王没放在眼中,不过也要早做准备,梁王与夏贵妃一旦掌权,咱们不会有好下场。”祁王微微眯起眼睛,郑重道。来的路上,他心中已有一个计划,不过需要人帮忙才行,他的身份敏感,一旦被父皇察觉他有动作,恐有麻烦。“我儿打算如何?”皇后问。皇儿做事一向小心谨慎,目光长远,从不让她操心半分。“这件事需从长计议,无论儿臣做出什么决定,请母后支持,到时只怕会委屈母后。”祁王跪下,先行请罪。“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为了将来,母后不怕,只要我儿安然无恙,母后什么也不求。”皇后觉得气氛凝重,慈爱地看着祁王说,“我儿今年二十有一了,该娶王妃了,可有中意的姑娘?只要门第不算低,母后都会迎娶她为正妃。”祁王皱眉:“母后?儿臣,儿臣暂时不想娶亲。”“母后不逼你,只是你父皇每每提起,母后不好再拖,梁王今年十九,已有两位侧妃,一位正妃,妾室更不必说,已有几房了。我儿为何不愿成家?”“遇到心仪的姑娘,儿臣自然会娶。”祁王说完,又说府中有事,作揖告辞,抽身出了仁寿宫。皇后看着祁王身影,陷入沉思,宫嬷嬷站在皇后身侧:“娘娘,回去吧,王爷大了,自会明白娘娘苦心。”“本宫知道他是个孝顺的孩子,可他一直不娶妻,本宫有心帮他,却不知他心中所想。”皇后叹息。“不如让梧桐小姐劝劝王爷,梧桐小姐的话,王爷没有不应允的。”宫嬷嬷说。皇后闻言,心惊。祁儿竟然?不会,不会,如果不会,他为什么一直拒绝娶妻。宫嬷嬷知皇后明白她的意思,又道:“王爷的心思,怕在梧桐小姐身上,却也不说明,只怕在等。”梧桐年纪太小,一直视殿下为兄长,殿下怕唐突梧桐,到时怕兄妹相见尴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