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趁热喝。还不等扶修作答,乐谙倒先有了主意。扶修立于她身侧,于她这半大的孩子而言,实属高大。她便做了一副乖顺的模样,瓮声瓮气的劝他:“谙谙喂你喝。陛下呀,过来喝药了~。”“......”随后,她便作势要去端近旁木托盘上还是冒着热气的汤药。所幸阿佐眼尖,早她一步将托盘移开的远了些。扶修这厢微微愣住。片刻后,他便也接受了这事。同阿佐吩咐道:“将药先送回响秋殿去,朕与她即刻就回。”阿佐这回领了命,跑得飞快。虽说这小殿下有些举止是为放肆,却还是个可真真正正劝住主上的人。说是那紫意朦胧也不为过,矜傲的明黄也显的柔和,往后,陛下若是依旧对小殿下有心,这紫与黄,便可化为令人如醉如痴的旖旎了。也是十分好的。..........................................................回响秋殿的路实是近的很,自那条极大宫巷出来,宫墙高的吓人,连风都刮不进来了。乐谙紧巴巴的瞧了他一路。听那几位说起陛下如何如何病态后,她也时时注意起自家陛下的身子了。却是不知如何的,这心里头觉着怪得很。小手指在轮椅的雕花上抠/弄半晌,雕花是无比的细致精美,可耐不住她也还没想明白呢。这陛下瞧着愈发的病弱娇美了,是怎的一回事......“......”扶修如此的被小娃娃瞧了一路,本是没几步便可走到的路,硬生生得走出个片刻都难捱的奇异怪感。他吃不住被这么瞧了。改做平日,四下该是无人敢直视于他的,就连那胥淳也是一样。“你,你这小傻,总瞧着朕做什么?朕已答应了你,一会回了响秋殿便会去喝药的,你这样歪着身子盯着朕,也不嫌累。”乐谙摇头。瞧美人是不会累的。她眼神忽得亮了几分,不错,陛下是个美人啊。不止是这样,她脑袋里还兀的飘出尚嬷嬷那日同自己苦口婆心的几句话来。是谓,要多夸夸陛下。如此,她笑眯眯冲后头的扶修,道:“陛下那样的美,谙谙怎会累呢。”......“......”作者有话:这章有点短小,但不影响它可爱呀。日后补上。评论还是有红包掉落哦!第18章 不由乐谙重诺。一回响秋殿,尚嬷嬷正好办完旁的差事回来。抱了她自轮椅上起来,放到黑礁榻上坐好。不多时,她便急着兑现自己的诺言了。在外间宫巷,她为着让不大听话的陛下乖乖喝药,曾言要亲自喂他用药来着。他说的话自己都记着呢,可不敢像他,口中一套做起来又是一套。怪不实诚的。她眼中,陛下回了响秋殿后才算乖顺起来,不声不响的择了张矮矮的凳子,端坐在她面前。她学着尚嬷嬷往日哄自己的模样,去哄陛下喝药。执起小银色勺子,有模有样的在那玉碗里头搅拌几下汤药,继而盛出一勺,嘟起嘴来“呼呼”两下,再便往他口中送去。扶修来者不拒,不多时喝了个精光。实际这喝药还是一口饮尽来得痛快。这一口一口喂着,苦味便容易在唇齿之间积留下来,如此喝着,这药的味道,愈到后头便愈发的苦了。不过,小东西第一次说要喂药给自己,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先前他那骗她的几句话,当着面被拆穿的透透的,这回若还是不从,日后可要是记恨上自己的。到了那般,可就得不偿失了。倒不如现下自己就乖巧一些,算做哄她。也不难挨。过了不久,碗中空空。扶修道:“谙谙现在可满意了?”“满意了。陛下往后也要如此听话才是。”扶修眼底含笑,起了身去抚她的头,“好,往后都听话。”而后几日也都是如此。千机殿的宫婢已可熟门熟路的将熬好的汤药送去响秋殿候着了。这药,小殿下愿意喂。她们也乐的在一旁瞧着。陛下对着小殿下似乎也是格外温柔些。这样的陛下,同以往大不相同,更为让人心动了呢。妖帝陛下生的模样英气,单说这脸上,骨相已显凌厉刚毅之色。平日里冷心冷情之人,那日忽得柔了下来,才叫一个怦然心动呢。妖帝陛下呀,往后必是个为祸女子,惹人流连心水的男子罢。.........................................................药喝着,一日三次再没落下,扶修这身子好的自然快了。融丹时伤的元气,也回返的差不多了。妖王宫一派平静,前朝却不是如此。也便就在几日后。千机殿上站了两派,终是开始对他这妖帝的终是大事起了心思。胥淳一派,荐了淳王妃母家那边的贵女出来,欲送其入宫。许是下次扶修以他私生子濮阳满为质的事,得了他十足十的极恨。他难做别的,下了死心在他的后位上图谋。据说那女,祖上便有御赐的爵位,也曾是一位妖帝的上将军,同淳王妃母家那头关系匪浅。女子那家人,在他权贵王爷的封地上也是掷地有声的人物。人貌长得也好,在外也是颇有名气的。这番动作终归是太过明显了去。明晃晃将他胥淳的人送进王宫里,派了使者来妖王都送亲。那使臣是个宦臣,得了胥淳的令,朝上,开口便要妖帝的后位。折子上立后的好处由他列出了洋洋洒洒二十多条,延绵子嗣之论照旧重提。提到王族子嗣时,那些个宗室老臣,几个连着一摸胡子,还颇为赞同。待到胥淳的宦臣,将女子的名讳家世一一说了出来,并道:“王爷有意替陛下寻了一位才德兼备的女子入宫伺候,此女,可堪为后。”这一言语一出,还未等扶修出言,那群往日瞧着古板迂腐的老臣倒是先跳了脚。胥淳在王脉一族中最为势大,这手已从西南边陲伸到了王宫朝堂,根基颇深的老臣们也是不得不惧。扶修垂了眼,他身/下的这把龙椅想要坐的舒服,两股子的势力务必旗鼓相当,互为掣肘,万不可以一方独大。胥淳如今的大势,可谓底气十足。王都中各宗室联合起来不过堪堪能与他在话语上相抗罢了。说来也讽刺,他闻言称,当初先帝在位时的朝臣们还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政,非得在恩赏爵位的事上争个高低不可。可到了有人威胁到他们族中荣耀圣眷时,倒还一反常态的抱起了团。只得说,普天之下最能改变人心的,当属一个“利”字。宦臣那话说得还算硬气,阿佐站于扶修左位,眉头早早就拧成一个大疙瘩。那位公然插手陛下后宫的事,那位有心思的帝王可忍下这样的事。何况,他们陛下绝非池中之物。千机殿私语之声渐如细雨倾注,未几逐步的发出大的声响来。扶修将黑沉石斗蛟木案上的明黄色奏折执起一本来,作势翻了几下,有意等他们将此事在下头好好的说上几回。几回来去,意思会□□起来,可让多些人懂他的意思。虽说懂得不尽然,为着他们自己的利益与族中着想,也该琢磨透了这局势。.........................................................扶修放了些耐心在下头这些臣子身上,等那个出头扛言之人。足足一刻钟,阿佐与阿佑心头都已开始起了焦灼,下头的七嘴八舌的细嘴之声都眼见着平息下来。再往后,还不知如何呢......扶修抬眸放折子这会,最后头那处的地方,跨出一只褐色官靴子的脚,大步一跨,站在殿前。此人俯身一拱手,声音也是硬气:“陛下容禀,下臣觉得此事不妥。”......今日妖帝一袭暗金色的朝服,坐在上位,面色平平,从头至尾都无甚变化。却是在这个时刻,微动了眉梢。剑眉挑动之下,扶修确是心头微恸的。此人,后续之言谓何?能否是他期许的那般模样呢。“卿要说什么,便说吧。”下头那人抬了头,手上动作有些许慌张,却不至无措。偷咽了口水,他沉下心,言道:“下臣以为王爷的话于我妖界有忌,不可为之。”闻言后,扶修宽了心。是个有眼力的,此言不差。他便顺着那人的话,问他:“哦?此话怎讲?卿可直言,将心中所想告知各位。”宗室那派老家伙,正愁无人做这出头之鸟,现下白白蹦出个可驱使的。当下各自展了笑颜,纷纷侧目相视。那人似并未被旁人的眼色桎梏,与方才相比沉静不少。“回陛下,下臣在朝时日不久,可也知晓这五界之内皆是相同的一事,都忌帝王的中宫之位不得人心。陛下不过六百多岁的年纪,正是旭日初升,光辉映地的大好时候,立后一事,实也不急。”他这话原是极难站住脚的。那些恐日后妖后不得人心的驳论,细想其实可笑。不过他占了个先机,靠着宗室那头的势,竟也无人驳问于他。反倒,几位老臣,将“其所言极是”这话说了个透。路转峰回倒也有了个结果。扶修乐见此景。心里一笑,还算满意。妖后那个位置上的人,喜不喜再论,再如何也必得是他亲自选了扶上去的人。......扶修心道,他若是真的全将心头希冀都付诸在这些个臣子身上,凭他们这般的畏缩惧怕的性子,他这妖帝的位子怕是早早就换了人去了。实际,他为试千机殿内下站诸人的秉性,才有得如此一出。胥淳是个祸害,迟早得除的。早知他有意将手伸到自己的后宫里来,却不想他这般明目张胆的图谋起后位来。要知道,那位子他已许了别人的,旁人肖想不得。闻倧查宫中细作的事,办的不错。此事之上,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人已揪出了八个之多。细作之中,竟还有一人选在响秋殿,安排在乐谙那丫头身边的。这样的人,决不可留。那丫头身边须得干干净净。至于这殿上的事,宦臣出言荐人时,他便想出了法子周旋。“阿佑,去将朕放在千机殿内殿桌案上的那纸书信拿来。”扶修侧目,同阿佑吩咐道。阿佐紧着眸光一闪,眼神也随之亮起来。他已知晓了陛下所言何物。日前,他们一行所去的南疆外出的坛山,公仪老将军濒死时,曾求了陛下一事,像就是写在一纸书信中的......阿佑提腿便绕着双龙红柱跑了出去。扶修懒看朝臣下头红白相间喜忧掺半的脸色。淳王府那边既然有心图谋,他也总得给些甜头予他们尝尝,免得狗急跳了墙。公仪涪在信中所写的,他老来得女,将能给的全给了这唯一的女儿。可惜这女儿是个眼瞎的,到了可许人的年纪,千挑万选之下择了尔符那人为夫。尔符生性轻浮放荡,根本不是个可托付的良人。那时正是他守着坛山之初,未有细心去打探过女儿的下落。待到近百年知晓那事的时候,才是女儿早早便被尔符的一房侍妾害了性命。唯有一女如今还留着性命。他这外孙女,名叫尔璇。公仪涪所求之事,便是求扶修寻得他这可怜的外孙女,多加照拂。扶修看了那信,原是不愿理公仪涪这叛臣的求愿,只派了人打听了这事。至于结果,都还未来得及细问,他也便将此事忘却了去。作者有话:那么久没更新,我的良心也有点痛。这段时间和好基友面基,有点嗨了。往后尽力日更,不过还是隔日更的可能性比较大,谢大家包容。第19章 不觉如今这情势,若是那尔璇愿意,他倒可给她这个恩典。她可与淳王府那派的贵女一同入宫,封个有位分的妃嫔。外人不知公仪涪做过何事,应是都将她做忠烈之后待之。她虽无母家,若是乖觉便可背靠于他;若真是个有野心的,只要安分一些,他也可默许她背靠宗室。待到时机成熟,放她出宫。祸不及后代子孙的事,他还是明白的。公仪涪临终所求尔璇平安,他也算为他保全了。当作他那枚妖丹与术法都送予了小丫头的报酬罢。阿佑去内殿的一来一回速度极快,那一纸信笺转瞬便呈到案前。信封其上,书有“陛下亲启,公仪涪上”八字。纸张都已泛了黄,显出丝丝点点的黑褐色小洞洞来。信件写成已久。扶修双手骨节分明,拿了那封信在手,缓缓之中却是雍容姿态了。下边那宦臣神思忽得一颤。他是王爷近侍,留在王府时日也长了。王爷择了他来朝,是一时气急,未有深思。派他一个阉/人前来,为了辱这位资历尚浅的妖帝罢了。但凡妖帝有些思量,都不会傻到拒了王爷送来的女子。朝中之势其中利害,连他都瞧的分明。不过,这位陛下没似他们王爷说的那样草包。反倒是自己,握了一手好牌进的妖王都,原是觉得上位这人不会拂了王爷的意。现在再瞧形势,这位妖帝显然的另有安排。看来王爷失算的不仅是一群宗室老臣,还有这位年轻的陛下了。回去之后,得提醒王爷小心留意,对朝中设防了。...........................................................千机大殿气势恢弘一词形容正好,一十六根参天沉石红木铸之,定下穹顶飞檐盖云之姿,主殿其下地广室宽。扶修那位子上,可瞧见的风华比起他处,多了无数。他身处之处,是谓高处了。“朕,不会立皇叔送来的贵女为后。”拆开了信笺,他道:“阿佐,替朕将公仪老将军临终所托读予各位卿家听。”阿佐接过信纸,缓言将其上洋洋洒洒的笔墨,一字一句的读出。公仪涪三个字在妖界也算得上是响当当的名字了。往日在先帝手下颇得重用,随先帝南征北战多年,是为那时的妖尾卫主将。彼时,扶修还在襁褓之中,天界还未插手妖界新帝之事。公仪涪便将身家压在扶修身上,欲扶正统血脉登基。坊间谈起,皆可道上一句护主英雄,威信奇高。待到阿佐将信笺读完,下头又是一阵七嘴八舌的议论。扶修随即起身,直视殿内众人,重声道:“朕知皇叔一直以来为朕筹谋,送来的贵女也必定是合朕心意的。朕年纪已到,血脉子嗣之事合该遵从祖制。”“只是,公仪老将军曾有一事托付于朕,朕亦决定将公仪老将军之女立为妖后,以报其恩。此事便与皇叔上谏之事相左。朕百般考虑,深觉后位一事还需思量,不如先迎二位贵女入妖王宫。”“朕可先予她们位分,其余的往后再议,何如?”此举大大合了宗室一派的意思,殿上再无有旁的声响。四大排的臣子行礼跪伏了下来,高呼一声:“陛下英明。”胥淳那宦臣反应不及,瞧了阵势呆愣的一怔,无奈只可随着大流之势一并跪下身去,附和起话来。如此一来,两女入宫为妃的事,一夕之间板上定钉。..........................................................下了朝堂,扶修自内殿换去朝服。两宫婢服侍完他更衣,而后规矩得将暗金龙纹的袍子挂将起来。外间刚走的那帮人,吵得让人头疼。转眼再瞧这挂起的宽袖袍子,其上绣龙爪直显夸张狰/狞。不知何时,妖界的袍服也随了人界那帮凡人去了,喜绘制这些图纹。不出半月,那两位皆是要入宫来了,倒不知会多出不知多少烦心的事儿来。还有,他那鬼精灵似的小丫头,知晓了该是会不高兴的罢。腿还没好透,还无法下地走路,若当真又要不高兴了,耍起性子来,他这想想便心疼了............“陛下,小殿下那边派人来请您。”阿佐隔了一东海白水珠帘,拱手相报。扶修抬眼望了望外头,早朝刚过。这个时辰,乐谙该是刚刚自梦中转醒才是。他敞开双臂,由着宫婢理好常服外袍,忽得问了句,“你说,她可是想朕了。”外头阿佐眼咕噜一转,笑道:“小殿下同陛下最是亲近了,自然是想着陛下的。”换好衣袍,扶修便提起步子掀了帘子出去。闻倧也一并在外头候了许久,一早安排好了撵轿在殿外等候了。闻倧这厢心中的白眼冲着阿佐翻了个便。这自下了朝,明眼人都瞧得出,陛下这是满心的不舒坦。再一细想,就可知是因着那两位将要入宫的贵人,忧心往后小殿下的处境,阿佐再这般的答话,可不就是添堵嘛。阿佐同他弟弟阿佑相比,分明就是块朽木,凡是也没个自觉。怪讨人厌的。妖帝前头走着,阿佐本想拉上闻倧一旁叙话,哪知片刻不到便被自家陛下唤了去。原还想问问他们闻大人,依陛下今日的脾气,这是怎的了,该如何应对才好。阿佐心底暗自叹了声,应了话,扯扯袖子跑上前去。阿佐跑近,便听见妖帝问道:“今日殿上答话那人,姓名谓何?”阿佐答:“那人名为丰星汉,是丰农大人之孙。”丰农亦是先帝那时的名臣了,官拜御主。先帝走后告了老,择了一小镇子过活去了。丰星汉此人近几月才得了升迁,方始入千机殿上朝来了。“即是丰大人的孙子,近日召他进宫叙话罢。”“还有,胥淳那边来的,便让他们在回去了路上,给朕死/绝了去!”扶修脚步未停,大步流星而走,眼下的阴翳却是难以藏住了。阿佐走着走着,闻言虎躯一震。默默然咽了口唾沫,“陛下......这,会否做的太过明显了?”“朕不动手自然还有宗室那帮人替朕下手。可朕这次,就是要自己了/断他们的性命,你可听清楚了!”阿佐大变了脸色,登时一哆嗦的跪了下来,“陛下息怒,臣,臣明白了。”妖帝这下,似堵在胸口的一股子气迸发了出来。火气燃的四下活物,恨不得即刻遁逃了去。“罢了,朕赶着去陪她!”响秋殿这会子时候派人来请,定是她睡觉时被人扰了,没睡饱。扶修挎上撵轿,闭上眼坐定了,续带着气道:“那憨货,气性大着呢,不可去迟了。”......“是,陛下。起轿,起轿,快!”........................................................扶修乘撵轿的一路,想得东西不少。是如,如何向那丫头交代那事。不出半日,阖宫都该是要传遍的。下头的人,也须得着手去置办那两位进宫后所需的物什了。动静之大,是一日也瞒不住的了。自认自己不轻易许诺之人,怎知许下一诺便就失了一诺。......撵轿至响秋殿宫墙那头,宫殿内里发出的声响渐大,声声传出。里间的人,二十余宫婢,竟像是慌慌乱乱作了一团。阿佐听见了那声响,死命咬了牙。里头必然是出了事,他这小狼命今日还能保住否?忆起响秋殿的小宫婢来请陛下时,神思慌乱支支吾吾的模样,最后只吐出了句,“小殿下那头请陛下快些过去......”,而后人便跑走了。都那般了,他就该想到事情不对,就得先行派人过来才是啊!哪里还能这样不紧不慢的......撵轿还未落,扶修眉心微跳甚是不安,转头便问他:“里面怎么回事,动静那样的大?”“禀陛下,臣,臣也不知。响秋殿来请人时,未同臣说清楚出了何事,是以......臣也不知。”阿佐只得硬着头皮答话。扶修还未发话。响秋殿内里来了人,尚嬷嬷带了崔姨急忙忙出来接驾。尚嬷嬷举止还算得宜,只是这崔姨一副急匆匆模样,那鬓角发髻散下了一缕。“乐谙呢?殿里出了何事,怎的这般没规矩了。”扶修起身下了撵轿,也是紧着问道。尚嬷嬷抬了手臂拭了汗,跪下回话。“回陛下。晨间,小殿下她起了急症。晨起比往日早了一刻钟,微有转醒后,小殿下便同崔姨说头晕的很。崔姨差人来寻老奴,不料小殿下不多时便开始呕吐,哭着找陛下。”这妖帝此刻的脸色已是乌黑暗沉到了极致,下颌处紧得不行,似乎即刻便要发作。尚嬷嬷手心冒汗,嘴上还是定定禀道:“老奴派了手下宫婢前去千机殿请您的,只是,只是,宫婢回时也未见着陛下。”“老奴已差了人去请宫医了,想来就快到了.......”未待尚嬷嬷说完,那双流云金靴飞跑着跨了殿门的门槛,风似的往内殿去了。作者有话:这几天好像出了很多的事情。自己的状态也不大好。昨天看到的热搜很触动我。话题是女孩轻生,打电话给了110,可幸接警员一次又一次的回拨电话过去,才救了她。我们其实也有许多自己难以消化的事情,那些情绪很容易左右自己。但是还是希望,有缘看到这段话的朋友们,都可以安稳和乐的度过每一段岁月。要知道你自己才是最最重要的。不管是什么时候都还有人在你身边,还有许多在意你的人。你不会无人可以倾诉,有父母家人朋友,再不济我也很愿意去听。难过的时候,情绪就不要藏着了。不做那个乖顺的小孩也没什么。你就是你,不是么。开心生活吧,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晚安了。第20章 不扑响秋殿内里果真已是乱作一团,宫婢们来来往往甚是忙碌。幸雨见了妖帝粗粗行了一礼,也忙端着手里的铜盆,赶着去寝殿伺候。谁也不知小殿下为何就起了急症,一早开始小殿下身子不舒坦,便吓坏了众人。不止是现下手头忙着,连这心头也是惴惴难安的。扶修径直进了内殿,一眼便瞧见了乐谙。小丫头出奇的这个时辰还躺在床上,不哭不闹的,却是因为生了病症。这遭小脸煞白,唇色暗沉无光,瞧着了无生气。他晨间早起去上朝那时,这丫头还乖乖巧巧的窝在锦被中。“怎么回事!朕往日是怎么吩咐你们的!”他不过离开了几个时辰,怎的就生病了!现下宫医阁那头还未派人过来,鲁嬷嬷面色也是极差的。替乐谙又换下一块额上的绢丝布,换上新的,鲁嬷嬷只得回道:“陛下恕罪,小殿下方才吐的厉害,起了高热,还呕出了些血沫子。”响秋殿外,王儒疾步而来,身后随了四五随从,提了他惯用的医药箱子。宫婢跪下通禀,宫医已到。妖帝听着了外头通报之声,哑着声音喝斥了句:“还在外头做什么,等着朕去请吗?都滚进来!”.........................................................王儒把脉的半刻钟,殿内众人皆是屏声敛气,殿内此时四次通明透亮,烛火依旧燃着。妖帝神色凝重,烛火摇曳之间,任谁也是大气不敢出的。宫医阁那头负责伺候响秋殿这位的,一直是王儒。其余的宫医,对着这位小殿下的身子多是大不了解。内侍来请人时,王儒还在外处未归。即便是十万火急的派人去请,也是要花些时刻的。以至于,刚在外头便得了帝王滔天一怒。王儒隔了薄薄一张绢布替乐谙把脉。勉力沉下心神,止去指尖轻颤脑中慌乱。半刻钟,他心头已有论断。起了身,先行一步至案头开了方子,又递了方子给一旁幸雨,嘱咐道:“姑娘务必看顾着这药,药一熬好即刻端过来喂小殿下服用。”幸雨自是快快答了句“是”,而后提了裙角跑着去了。......王儒一起身,离了床沿去开方子。妖帝便随即冲床沿那头,凑了过去。“她究竟是得了什么病症?”幸雨才出响秋殿内殿,扶修便问了王儒的话。“回陛下,小殿下这实际也算不上病症。”王儒拱手道,“小殿□□内的东西是个宝贝,旁人根本无缘得之,想来是陛下的恩典。可小殿下还小,身子怕是承不起那份修为。”扶修霎时间明白了这话。不是病症,问题便是出来公仪涪的妖丹上了。是公仪涪的修为过于淳厚,他的谙谙受不住了么?“鲁嬷嬷方才同朕说,她有呕血。这可要紧?”扶修追着问了句。得知了缘由又如何,终归是不放心的。“回陛下。小殿下这症状也属于正常,臣已开了方子,为小殿下先压上一压。后续臣的方子中还会加上几位材料,可为小殿下融了那东西去。那些奇珍,还望陛下割爱。”扶修一颗心落地,“拿去用便是,朕许了。”妖帝库房里那些个奇珍异宝,大部分皆是天界长公主齐嫱费了心送来的赠礼。妖帝陛下一向珍视,平素的库房常人接近都难。王儒这会儿,也忍不住细细瞧了眼还未醒过来的小殿下。床上这位生病,陛下倒是难得的大方。她此刻面色苍白,小淡眉也蹙了起来。想来气色好是也是个粉雕玉琢的团娃子罢。他也不是第一回为这位瞧病了。是个先天不足的,却也是个有福气的。往后,他得更上心些才是。.........................................................宫中现下唯一一个小主子生了病,妖帝在殿中一陪就是大半日,偌大一个妖王宫侍奉的时候,任谁也是不敢松懈了去的。午后,乐谙那碗子汤药已然喂下去两个时辰了。阿佑取了折子来响秋殿,眼见着妖帝陛下没那心思去看,也便理好摆在了案头。忽的见三两宫婢又端了汤药进去,料想该是那小主子醒了。......她醒时微微睁开眼,便觉身子分外沉重,她那小臂膀都难抬起来了。恍惚着一阵的晕眩,自己的身子腾了空。下一瞬被拥进一怀里,小脸蹭着那人外头穿着的袍服绣纹,有些微疼。这怀中的气味倒是好闻的,依稀有股子氤氲的甜甜雾气,似......似晚间陛下沐浴之后身上的味道。得了心头的感觉,乐谙虽难/耐的眯了眼,还是没能忍住,喃喃了句:“陛下......”扶修瞬时抿紧了唇,心头钝痛。这憨货是个没心眼儿的,凡事不大放在心里,傻气的紧。可这般难受的样子,还是头一回。“朕在呢。谙谙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全都告诉朕,好不好。”他就该早些回来瞧她的,何必为了那些个朝臣的言语自怨自艾那样久,白白花了那些的时间。得了他的话,乐谙这厢直觉委屈。不舒服,哪里都是不舒服的。“谙谙头疼的很,瞧不清陛下的样子了......”她原想瞧清楚陛下,再好好同他撒上一娇,哪知她这双眼睛全然是瞧不清楚的。周遭有人的脚步愈近。她瞧不清四周,恍惚着生出惧怕之感,扭着身子便往他怀中逃。扶修顺势抚了抚她肩头,轻道:“莫怕,是来给谙谙送药的。”“朕在这,莫怕。”这样一慰,便好了些。低头见她微动了嘴,自鼻子里哼出一字,“嗯。”......他做了妖帝这么些年,深觉自家孩子是最好养的一个。小憨货生了病也是同样的乖巧懂事,只窝在自己怀中安安稳稳睡着,半点儿旁的动静也没有。扶修自认,乐谙已是很让人省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