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只养过这么一个孩子,也耐不住他愿这般去想。.........................................................妖王宫的宫人前前后后伺候了一日有余,到了次日早间,总算是可暂时歇息下来了。据言是小殿下醒了,还会扒拉着陛下嚷着要喝碎米甜水酪。陛下自是高兴,巴巴的差人传旨使得膳房去做了。然,下头的人无需妖帝多言,紧接着便该安排着那两位贵人入宫之事了。王儒后一日前来响秋殿诊脉,乐谙这脉象已趋近平稳。依着他的方子煎的这药,辅上妖帝阁中几颗不可多得的奇珍,喂了一日,果真有些作用。乐谙还在睡梦,王儒诊了脉后也不在妖帝面前多留,躬身退了出去。在外头候了一刻,妖帝亦自内里走出,见他还未走,便知晓他还有事要说。“赐坐罢,还有何事但说无妨。”响秋殿的风华与年前已然大不相同了,以人界的话讲,是谓多了些人气儿。摆件等物不大同以往,多摆上了些小童喜爱的物什。多瞧了一会倒也觉得有几分可爱。“多谢陛下。”王儒自去择了一处檀木椅子坐了。“臣是有一事告知陛下。事关小殿下,便在这里多留了一刻。”王儒一捋思绪,又道:“陛下可有觉得小殿下比起半月前身量高了些许?”身量高了些许?这他倒未曾注意过。“你的意思是,谙谙长高了些许?”扶修心头有疑,不愿同他再绕圈子,“然后呢,她会如何?”......“陛下不必忧心,小殿下得了修为,现了初初长成之像。得了那样厚的修为,往后比寻常的孩子长得快些也是正常。”王儒笑道。扶修这一遭难得面色现出喜色。长大好,长大好啊!他真该好好谢谢公仪涪的妖丹,机缘之下还能有这样的际遇!她这所谓的极品灵兽,总算是有不同寻常之处了。“如此甚好。往后她的身子便权全由你照料,要什么东西朕都可予,下去领赏罢。”......王儒起了身谢了妖帝的恩。正欲离去之时,眼见一行宫婢抬了众多杂项瓷器等物什朝外殿而去。也是。这前几日的事儿,都传遍了整个妖界了。宫里开始安排那两位的住处,也不奇怪。那两位可都不是个好拿捏的。淳王爷那头的贵女,孟氏宛筠。不论别的,单是这家世就不是个简单的。往后在宫里头,怕是得翻了天去都无人敢管罢。那里面那位呢?得了陛下这样的照拂,难免惹人红眼。在宫里可不得被啃的连骨头渣子也不剩么......那小巴巴似得眼儿,可经不住那些算计。他得折返回去提醒主上一句。他这无由的念头,这大概也不为别的,为了医学世家的医者仁心罢。可幸他转回头时,妖帝还在那处,扯了一股子魅儿似的笑,眼低笑意浓浓。扶修有了注意,便问:“王宫医还有何事?”“臣有一事,妄图替小殿下讨个恩典。”王儒垂了头淡道。“小殿下如今的身子,正是紧要关头,每日调养的药不得停,须得静养。望陛下往后的时日,多多念着小殿下的身子,予一方清静,多加照拂。”作者有话:冷风那个吹呀,评论是真的凉呐。卑微给我们谙谙求评论,收藏,营养液鸭。第21章王儒这几句并不无道理,他未开这个口前扶修也有隐忧。不过这话,自他口中说出,便是不妥了。何时轮到一个小小宫医,来提醒他该做何事了?扶修略微一点头,瞧他一眼却是忽得变了面色,瞬时间沉下脸来,冷的似冰凌一般。此番他再细细打量眼前此人,生的眉清目秀,在其下站着,虽是恭敬垂了首,也还算有些气度。姿态仪表倒有些似丰农大人。幼时,他曾见过丰农一面,现如今记忆已然模糊了。不过这王儒,也可惜了。堪堪一介凡人,寿数才短数十载罢了。变了面色的妖帝,同他说话时心头喜气全消散了去,紧蹙着眉心只道:“朕自会安排。你只需安守本分便可,勿要僭越。”此言打压警告之味儿极重。王儒自颔首告退,自行退了出去。扶修只道,他同那乐谙丫头上了心,乐谙也自出生始就在自己身边,左右是逃不过他的安排的。既是自家大姨费了心思送来的,那往后便就是他的人了。她的后半生,先前就已定下了,要同自己绑在一块儿的。她是生是死,以何种姿态过活,那都是自己的家事,旁人哪得染指。......王儒踏出响秋殿自然的心头酸胀,涩涩然挤出一副苦笑的面孔。行至路间,也是怅然。红磷花倒是个全不知愁的,哪怕外头天翻地覆搅得一团乱,也同它没有半分干系。阖宫里它是独一份儿的尊贵。他料想,这红磷亦有伤忧,摆件儿似的开上千年万年,可不孤独?平素万万不该管的事,今日插手多嘴了一句。也是他忘了自己的身份,放任着去心疼那小丫头......怪不得别人。他复有在心底提醒了自个儿一句,这才将步子放得更快了些,回宫医阁中去了。............................................................孟氏宛筠进宫的日子由淳王府那头自行定下,宫中礼观阁辅之迎进。礼观阁依制定了乡安郡阁予贵人孟氏居住,青璃郡阁予贵人尔氏。妖帝放了这事在总管闻倧身上,其余琐事均是由他安排着。两位进门行册封礼的日子,是去先人安息的宗沧洞口祈愿定下的。愿可求得先祖庇佑,早日诞下子嗣承袭王族脉。妖王宫眼见的一派忙碌,虽难比上前头先帝立后的册封礼,但其中该有的也一样未有少过。那两处宫阁生生衬出响秋殿的几分萧索寂寥来。各宫阁往后各有主子,办事规矩也必有变数。陛下新辟了乡安郡阁、青璃郡阁出来,与她们响秋殿必难相和。尚鲁二位嬷嬷早已有言:殿中宫婢万事皆当以自家主子为先,与其余两处的来往,能少一些便少一些。小殿下得护着,新来的贵人也是吃罪不起的。响秋殿中的人,还得明哲保身是属上策!乐谙这日与崔姨在自家殿宇后院小玩儿了一阵。响秋殿后自有一处极大的后院子,栽种了不少花草,其中琼花此季开得最盛。花瓣雪白如洁,也似膳房常予她做的薄芯糖片那样好看又香甜。这琼花中品出的香甜味道,出自尚嬷嬷为她亲手做的琼花小圆子。丝丝润滑甜而不腻,平素吃起来一口连着一口,她喝的十分满足,合极了胃口。得了妖帝陛下的令,崔姨已开始教她学步了。乐谙学了几日,原先那双软的无力的退,现下已经可容着幸微她们扶着走上一刻钟了。乐谙自是高兴非常的,满心的骄傲劲儿,只差没冲上天去!她一高兴,连带着响秋殿上下氛围也松快许多。崔姨将她小身子抱回木轮椅上,捡了幸微递来了软绢布,替她轻轻拭了额前薄汗。乐谙抿着嘴笑,脸便嘟嘟的似个包子,甜腻腻来了句:“谢谢崔姨呀~”回了一笑,崔姨满脸慈笑,也道:“不必谢呀小殿下。”......里头温情不过片刻时间,外间吵闹声响就将派景象全然扰了。吵闹那人声音尖细,正如湖面丢弃下一巨大石块,惊得幸微脑中一个激灵。别人不识得是谁的声音,她还会不识得么?与她们两姐妹同住了时日,那声音她熟悉的很。幸微的脸色也变得不大好看。自家姐姐先前那回,扯了自己去了暗处,便让自己看着些尔冬。说她知晓了长姐尔璇封妃的事,难保不会心痒,闹出什么事端来。她那时还是不信的,总觉着尔冬那人无那胆子。这般,还是自己小瞧了她。............................................................平白被扰了一遭,小丫头心间也是不爽。一歪头去问崔姨:“是谁在吵,不知扰着我了么?”四下寂静,尔冬那声音就显格外响亮。听着放肆的紧。“小殿下恕罪,容老奴先出去瞧瞧,再来回殿下的话。”崔姨俯身下去请命。“那人可带来于我瞧瞧么?”那般麻烦,不如直接带来的简单。尚嬷嬷曾花心思教了她的。这宫里如何如何才可让自己过得舒坦些,她记得不大清楚,却也是记下了些许的。............................................................这几日陛下回来困觉的时间愈发的晚了。常常她已是睡的口水直流,陛下还未回转。殿内的烛火点的亮堂,晃得人眼睛疼。陛下未回来,是不好熄烛火的。容易瞧不着路,跌个大跤。昨儿个夜里,她睡了一觉醒,估摸着该是子时往后了。侧了身子,就见妖帝陛下合衣直躺而睡,金冠也没卸下。那剑眉皱的深深的模样,她瞧着好不心疼呢。而后,妖帝像眼睛长在耳朵上一般,暗夜里忽的出声唤了她一声。“谙谙,作甚?”葱白的小手“唰”的收了回去。原是要替他将额上皱皱巴巴的那处,细细的摸平了去。岂料还未下手呢,就被逮着了?“未作甚,未作甚!”她连着摆了摆手,示意无辜。扶修撑起上/身,朝她那处半歪了歪身子,以手托了她白嫩小下巴,“朕这几日回来的晚了,听嬷嬷讲,谙谙也是乖巧。朕很欢喜。”她扭头,离了他的大掌所控,不满道:“可是谙谙很不欢喜!陛下怎的也不按时回来同谙谙困觉了?”顿了一顿,她压了会子闷气,又道:“嬷嬷同我说,陛下的事情是不可多问的。可我耐不住嘛......陛下最是疼我了,许能多容我一些?”瞧她,这满眼的泪只差溢出眼眶子来了。要在嘤嘤几句,可要了命罢。他若真的不许,可不得被淹了去呢。是个娇娇贵贵的命,就过娇娇贵贵的日子罢,他给得起。“谙谙啊,朕这阵子忙了些,回来也晚了。你可先令婢子们熄了烛火,自行去睡,不必等朕了。”他又非是个铁心肠的石头精,她这身子都算不上康健,还委屈她做什么。不如就早些去睡,一睡睡到天明,岂不舒爽。她亦垂下圆眼水眸子,一手搅着缕软软发丝,低低话了两字,“不要。”“怎的就不要了?”扶修这话说的也软,说完了又伸了手去给她顺毛,“宫里这几日要来两位客人,需得先招待着,朕安排好了该安排的事,很快便回来了。”他这便算作哄了一回。小丫头动作都未变,一吸鼻子里块挂下来的晶莹的水,回道:“好吧,要早些回来。”............................................................昨晚那事,引得乐谙落了不少泪珠子。前头有了崔姨帮着擦自己的小脸,绢布细软,舒服的紧。再听见细细尖尖喊得震天响的的夺命音,就变得不大舒服了。崔姨出去带人,才知晓外殿两位管事嬷嬷都已到了。尔冬那女,绑的似河间拿去沉溏待宰的母猪,发髻四散下去,面有红痕道道,该是制住的时候伤了。瞧着滑稽。两位嬷嬷回了神,直问:“可是吵着了小殿下?”崔姨见了礼,微微扯了笑,“小殿下怕是心头有气,命老奴带了外头这位进去呢,说是要亲自瞧瞧。”尔冬怔了神,许是吓到,使了大气力挣扎。将头甩得一会子南一会子北的,宫婢们一致着的锦蓝纹衣裙,也扯破了大道口子。骇得押人的几位,差点便撒开了手。崔姨依旧是笑,走近几步,将她那模样又细细瞧上了一会,后道:“小殿下等着呢,同老奴走罢。”......乐谙坐了片刻,眼瞧着尚嬷嬷与鲁嬷嬷随崔姨一道押人进来的后院。这人,着实是丑了一些罢......作者有话:日常替我们谙谙求三连......第22章当世万物不外乎以美为宜。换句话讲,你若有了一副无双貌美我见犹怜的脸皮子,走到何处都好办事儿。手指勾上一勾,对面那位的魂儿,也一并同她走了。这般过来,少有不成的事。前头这些个话,是从人界淘来的话本子上来的。倒不是她亲眼自书上看来的。那位江姨讲书甚是好听精彩,手捧着一本书就可讲上小半日,每每都让她听的入迷了。不过她的天资摆在那头,识字学文都快,过不了多久该是就能自己去读了罢。......这会儿尔冬正五花大绑的由一众嬷嬷婢子们押解进来。领口那处衣襟扯开大半,活脱脱凡间市井泼/妇模样。“小殿下,人带到了。”崔姨先是一福身子,开口回了乐谙的差事,“外殿吵闹的就是此人了。”乐谙眼瞧见了她,却紧着别过了。真像是被辣子冲了眼珠子,恨不能将自己那双亮眼放进净水中洗上一洗。尔冬愤恨却是不大敢说话。周遭这样多的人,怕是都在瞧她的笑话罢。她便就是有那样的污秽了?主座上的小娃子多瞧上一眼都觉着眼睛疼?待她去了自己长姐那头,还会怕了响秋殿的一众蝼蚁婆子们么。此时得忍着,且为着往后的好日子着想。左侧梨花木桌案上摆了一白瓷盘的果脯蜜饯。青的红的黄的,摆上满满一盘子。乐谙伸了白嫩嫩小胖手,捡了一粒含进小嘴里。酸甜滋味在口中随津/汁细密/渗开,抓回她几许精气神。“本殿问你,你在外吵闹些什么?”小丫头端端正正坐于上位,手指捻着一颗蜜饯,敛起神色凝然问话的模样,十足的唬人。尚嬷嬷将该交的规矩全然教了她一遍,她原是不愿意去学。尚嬷嬷接着哄了句,“是陛下交代的,小殿下听话些罢”。而后她竟真的乖乖趴在案前,听了几个周天。尚嬷嬷心中一笑,腹诽一句娇娇小殿下,后便转头睥了眼尔冬。见尔冬跪伏其下,还在愣神,出言提醒道:“呆愣着作甚,是听闻不到小殿下在问话?”下边那身子颤颤巍巍抖了一阵儿,眼神闪烁几何,吞吐道:“奴,奴婢有罪,冲撞了小殿下。”乐谙伸了一葱白手指,来回晃荡几下,示意有错,“不是冲撞了,只是扰了本殿的大好心情。”她双手被缚,衣衫又是不整。几大片衣料挂一边儿,被风吹上一吹就飞扬律/动起来,萧索寂寥全化在片片衣襟上了。乐谙多看了眼,觉着是有些惨。不过,惨则惨矣,与自己有何干系,她这衣服又不是自己撕扯的。“本殿现下要赏板子于你,你可有话要说。”又捡了一颗乌梅放进小嘴中,乐谙如是说道。“......”还有这般寻人问话赏板子的主子?既问道了她有何话想说,此时不说便是弃了时机,白做了个讨打的憨子。于是撞了胆子,做出一副摇摇欲坠,恨不得泣血含泪的样子,伏在地上哭了几会子,颤声声说:“奴婢,奴婢好生命苦,唯有一愿祈望小殿下成全!”等了半晌,见乐谙无甚开口的意思,尔冬一吸鼻子顺着自个儿的话说了下去。“奴婢有一长姐,便是贵人尔璇,奴婢只愿往后可去青璃郡阁伺候长姐。我与长姐自小玩在一块儿,此番知晓长姐进宫伴驾,奴婢实是想念的紧,望小殿下成全了奴婢罢!”只见乐谙挑了眉尖尖,疑问:“尔璇是谁?青璃郡阁又是何处?”崔姨与两位嬷嬷面上瞬时的难看了许多。尔冬这口不择言的本事,也是会找时候。小殿下若真知晓了尔璇与那孟氏女是进宫还做何的,不知是个什么样的反应。盼着她情窦未开,同陛下只是同/床而眠之宜?同陛下在一袭衾被里过了三四月的暗夜,还指望小殿下往后可嫁予旁人么。万不可能了。尚鲁二位倒是一致忆起那日间,妖帝陛下同她所交代的话了。小殿下午后小憩居在千机殿内殿,陛下替她盖了曾厚毯子后出了暖阁。差人来响秋殿唤了二人过去。陛下那日道:“朕有一事拜托二位老人。”说罢,侧目朝那暖阁中看了一眼。她们便就恭敬等着主上发话。未几,妖帝轻叹了声,“朕原是不想她太早懂事,想予她清净多一些。朕会尽力,但难保事有不周。”“二位皆是服侍过母后的人,朕信得过。往后便请二位细细开始教予她些宫中的事,她亦不小了,以何法子教都由二位来定,朕不插手。”“唯一一事,朕要她务必懂得如何保全自身,如何御下。”尚鲁两人实惊,微怔。后接了密旨,回转响秋殿。..........................................................扯了衣衫袖口,鲁嬷嬷向前一大步拎了尔冬胳膊起来,右手一个大掌甩将过去。继而开口骂道:“你这叛主的死/奴婢,平日干活没见麻溜劲儿,却不知是张巧舌如簧好嘴!”尔冬则被打得脑中混沌眼冒金星,耳边不知何物嗡嗡直响。眼前只得见鲁嬷嬷大嘴一张一合几番,却是无有声响的,想来该是骂人的言语。鲁嬷嬷动作有些大,惊着了四下,幸微她们惊得小嘴大开,滑稽有趣。鲁嬷嬷续侧头看了她尚姐姐,那头的目光颇为赞许,顿时放心下来,实实在在有扇了几个欢快的巴掌。待手掌发麻,觉着疼痛了方止住动作。乐谙看得够了,不耐的翘起嘴,嫌了烦。一场戏看下来倒忘却了前头疑问,“可以了嬷嬷。她既这么想念自家姐姐,就放了她走罢。响秋殿也不强留着她,下去将板子领了,就走罢。”尔冬未将鲁嬷嬷骂人的的话听进去分毫,倒是将上头那位的恩典听了个全。千恩万谢的几个叩头,便使了两位嬷嬷与内侍带下去了。......这几日天气渐热,外间虫鸣鸟啼之声渐盛。后院也不安静,坐得久了必被叽叽喳喳的啼叫之声扰去了心神去。乐谙大半个月身量直直拔高,因着还在学步,少有出去散步行走的机会,待在院子中居多。此番觉得疲累,张了小嘴打了哈欠。幸微凑近了些轻问:“殿下可是乏了?可要睡上一会儿?”今日是郡阁那两位进宫的日子了。她瞧着都觉着不公,陛下今夜大概是不会回响秋殿安寝了。毕竟是那两位的“第一夜”,按制是该则两郡阁其中之一歇息的。小殿下这头就干看着?居在响秋殿这样的地方,却是个无名无份的。小殿下日渐长了,心智纯真,往后还不知晓被欺负成怎样一副惨样子呢......要不是姐姐曾说莫要在小殿下面前多言,她这心思纯良细致的小猫精,可真要想法子将小殿下偷偷运出去!小殿下脸圆肤白,眉眼正似巧匠雕琢的宝石,精致明亮。带回族里定要起一番争抢的风波罢。再不济,拿出去发卖,铁定是个抢手的宝贝儿,富家大族都该争着抢着要呢。..........................................................乐谙自是不知晓幸微猫脑袋里头想些什么。她是觉着十分疲累,也有些事是想不明白的。原来,响秋殿的人也会想着要往其它宫阁去么?为何呢?是不愿与她同在一处罢。她这是占了陛下的寝殿,又赶走了陛下的人......也不知陛下知晓了,会或否失望的很。“今日不睡了。我,我今日可去千机殿瞧瞧么?”乐谙答了她的问,道出心中所想。崔姨进去规整外殿搅得一团糟的物什儿,留了幸微几个院里陪着。后院本就很大,置了好几座秋千架。身侧人少了,再瞧院儿里便极为旷然。幸微也叹。五界其间,妖类、冥界、仙家、魔族、凡人皆在其中。她们是几多渺小,岁月时光翻飞流转,不多时就可将她们埋没掉了。小殿下来妖界那时,还是个圆圆滚滚/白白净净的大/蛋。一年不到,也就出落的婉婉柔柔的,似春风一般的暖人了。那时,她可还是胆子大的去揉小殿下的圆脑袋。小殿下这一头的发,柔软的不成样子,极好摸。“小殿下想去就去。待奴婢去禀明了两位嬷嬷,往陛下那头通报一声,着人给您梳好发髻,就推您过去。”幸微蹲了身子下去哄她,实还当她做小孩子来瞧。乐谙低头似想了一圈儿,后应道:“好。”“不过不必推我过去了。有崔姨拿来殿里的紫木杖,我,我可自己走过去的......”幸微直愣了些时刻,一股子苦味儿渐泛出来,说什么也不愿让她自行走过去的。“小殿下莫要着急,学步这事还得慢慢来。还是让奴婢推您过去罢,不然陛下瞧见了必得心疼的。”乐谙还是垂眸摇头,视线落处,双眼紧盯着那白瓷盘子里剩下的几颗乌梅看。上次那位长得很俊俏的青衫宫医说,她已有两百多岁了。两百多岁的妖怪了,还是不会走路,是十分没用了。家里来了新的客人,他再瞧见了没用的自己,真会心疼么?“陛下若是能心疼心疼我,也是好的。”起码不会再有机会去心疼新的客人了......她始怨恨自己那双耳朵了。平白将别人的话全然听了,实际十分不好。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听来了,有什么意思呢。晨间将那些话全听懂了去,不过是自己过得更伤怀了,也不想让别人痛快。那客人,原是那样一回事啊。作者有话:还是给谙谙求三连~~~第23章今日发髻由鲁嬷嬷帮衬着乐谙梳。她发丝柔软细密,梳起来也是方便的。红香木的梳子上雕白鹤,雅致精巧。鲁嬷嬷执在手中,一手轻托了她的翩翩发尾,梳子自上而下梳得小心。梳齿之间,滑过缕缕的黑润的发,在发尾处分离,暖暖反复,亦是一幅静好安平之画。鲁嬷嬷心有藏事,替她梳妆偶尔也有恍惚。眼前小殿下已过了垂髫年纪,身量拔高,尚姐姐前头几日就吩咐了婢子们与她束发制髻。她那样貌生的端正精致,底子极好。前几日还干干净净未曾有物的右侧眼尾处,慢悠悠显出颗淡褐色的泪痣来。本就一双天生天长的桃花眼,容貌清丽而又绝尘,多了这一点泪痣,偏生像骨子里存有丝丝媚意,绵绵密密生将出来。前头那段日子里,鲁嬷嬷同这位小殿下心有莫大隔阂。也曾是口吐不敬之言,还被自己的尚姐姐教训了一回。原是对这似从天而降的小殿下生不出好感,她一举一动便都成了无礼放肆之行。无奈陛下愿宠着,阖宫众人也是遵的如此。自此她亦是有意避着,不去招惹。可也耐不住打心底里觉着这位,是另有企图。连着梳妆打扮的活计,也是全由她尚姐姐包办,自己从不去碰。茫茫然过了大半载,苍生众人皆奔走与一寸一缕之间,寻着妄寻的踪迹。五界万物从无人可免俗,妖帝也是罢。可从细枝末节处瞧见妖帝欲要藏起来,却一直未成藏好的心思。那样露骨分明,却又不可分说的意思......不论有无真情。因着皇族的真情实在难得,说不准何时就可毫不顾忌的舍弃了去。陛下同她们交代的话却是真的,多少为小殿下安寻了些安身立命的法子。上位者心思难料,似她那般只可一心依附于陛下的女子,大抵心苦。身如浮萍,漂泊无依。鲁嬷嬷而后的动作又稍多了怜惜之意,瞧了几眼镜中乐谙的俏模样,从心道:“小殿下出落的愈发漂亮了。”乐谙眼中凝滞片刻,后微微勾了小嘴带了欣喜之意,“多谢嬷嬷不嫌谙谙。”鲁嬷嬷听闻这话,难免心颤,最后也只作傻子般笑说:“小殿下说的哪里话。小殿下这般可人儿模样,老奴喜欢还来不及呢!”镜中女子似沉了心,笑得更甜美了些,安安静静由鲁嬷嬷仔细着在自己发上做功夫。她不知,鲁嬷嬷何故忽的愿意与自己亲近了。不过她耳听旁物时,可知,鲁嬷嬷每每虽是嘴上凌厉威严些,实则是个极软的心肠。能同自己亲近也好。........................................................响秋殿的宫人皆知,妖帝陛下这日是不回响秋殿歇息的。乡安郡阁、青璃郡阁的贵人已住进宫里了。刚带宫中两派,各自忙碌准备良久,实则就为了今晚时刻。妖帝今日择哪一位侍寝,与背后氏族十足的重要。两处郡阁与响秋殿都相距离甚远,却是与千机殿近些。那些被嬷嬷们禁了口的秘辛,乐谙无处得知。而后尚鲁二位被闻倧使人叫了出去,神秘的紧,倒不知晓何事。幸微、幸雨进内殿替乐谙更衣。乐谙衣裙皆是命礼观阁阁人新做的。从前的衣物小了,且她双足不良于行,是需人帮衬着更衣。幸雨自御用金格罯柜中挑捡了几件新衣,摆在前头,“小殿下瞧瞧,喜欢哪一件。奴婢替您更衣。”小殿下要往千机殿的事,尚嬷嬷该是使人去通报了才是,为此还将宫医来诊脉的时辰往后推了一推。只是现下千机殿那头还未有回报。乐谙坐在轮椅之上呆呆瞧上了半晌,似在择衣物,又似在想些别的。幸雨见她未有应答的意思,复又问了一回。“小殿下喜欢哪一件,奴婢替您更衣呀。而后,咱们便可去见陛下了。”乐谙眼中这才聚回了些光。正眼瞧几套衣裙时,多了些打量思虑。穿哪件较好?去见陛下是得仔细挑挑。却是不知为何,胸口忽的闷疼一阵,心头那股子隐忧蔓延了满身。......崔姨前几日伺候她沐浴。水汽氤氲之间,雾气朦朦,崔姨手捧了几盒体/乳/蜜/膏前来。沐浴之时,被崔姨瞧上了一眼,她双手都来不及遮蔽自身,一张秀气小脸红了个透彻。她的身子,已有不同于以前的变化。那两处慢慢鼓起的地方,她藏了几日,还是被崔姨瞧了去。怎能不使她掩面道羞呢......那时间,连着身子都透了粉气。幸道,水汽氤氲朦胧,瞧不分明。崔姨放下手头的物件儿,转头面朝了她,她方才发觉崔姨堆了满脸的慈笑,倒像看透了一切般。乐谙恍然觉着失了脸面,压着嗓子作势嗔道:“崔姨你,你这瞧了人家身子,怎的还笑人家......”这声音自水汽之中来,丝丝媚/意天成,娇娇柔柔,宛若天色擦黑那时,日落优柔那处,独有的细雨和风。直使得崔姨心尖尖儿为之一颤,酥了半侧身子,不由的心间暗道了句“要命”!陛下当真好福气啊。“崔姨~,你还笑!我可要生气的!”这会子便又似个炸了毛的猫,好不有趣。是任谁见了都想去逗上一逗罢。“好了好了,崔姨不笑了。咱们小殿下这是长大了,往后慢慢就是个大姑娘了,老奴这是瞧着开心呢!”崔姨依旧笑着,同她道。“长大”一词,她亦非第一次听到了。只是这实实在在自身可觉察到的“长大”,还是头一回。原来,她这身子的诸多变化便是长大啊。原这长大还伴着些微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