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不知虚假至极是怎样一副态度,今日看来倒是长了见识,原来说的就是这一类人啊……上前几步,林烟不顾旁的,径直走到旖阳的跟前。“公主殿下这回也同上回一模一样呢,不知公主殿下说这话时,可会觉得心虚呢?”旖阳难得紧张,咽了口口水,“本宫,本宫心虚什么?”“公主前头辱骂我为贱人。这会儿我倒是想问问公主,前头强抢我夫,跑到我家府邸来投怀送抱之人究竟是谁?”“……”旖阳许是从未遇见过这样的情况,少有人敢在她面前质问她的所作所为,当撕开所有的遮羞之布,反而像丧失了言语的本能。更像一块骨头哽在喉咙里,吐也吐不出来。林烟预料之中的见到她这样的情状,接着道:“原不知在宫里长大的公主是这样的骄纵,连……有血脉之联的表姐的夫婿也要强抢。”“是天家的日子过的太过舒坦了,还是你的夫子没有教好你!”旖阳脑中轰然炸开,反复默读了几遍林烟的话语,更觉得不对。“表姐?什么表姐?”旖阳侧目便将目光投向那几位嬷嬷,像是要求证什么,紧张的要命。直到得了几位嬷嬷,几个颔首的肯定之意,旖阳浑身变软了下去。身侧的大宫女急忙去扶。“你,你同我姑姑到底是什么关系?”她那声音颤颤巍巍的,充满了不确定的感觉。林烟睥了她一眼,做出了话本儿之中恶人的模样,随之一笑,后道:“都同你说了我是你表姐,这就不记得了?当日强抢我夫婿的时候,表妹可不是这般做派呢。你姑姑便是我的母亲,如今可听明白了?”旖阳双目无神,而后如何走出峡靖殿的,都已不自知了。……李明辉急着赶来之时,正巧遇着这位公主殿下,由一众婢子扶着,正要回寝宫。粗粗请了个安,却见公主一点反应都没有。李明辉讶异之下,也不难料想到了发生何事。李明辉随后提点道:“公主殿下今日知道的事情,切记守口如瓶不可传出去一个字。今日的事情微臣会如实禀报陛下,还请公主好生待在店与之中莫要乱走,之后的事情再听陛下的旨意行事。”大宫女一听这话,同翠儿相视一眼。算是明白了,今日的事情几多严重。这可不就是变相的将公主殿下,禁足在乌然殿中了……只是如今公主殿下神志不清,木木然的模样,根本连话也没有多说。只得被内卫一行护送回了乌然殿。……李明辉得知林烟在峡靖殿平安无事,也未有踏进殿门一步,在外朝着林烟一拱手,便告退了。主仆二人回到寝殿。林烟总算是设下防备瘫软在了榻上……柳凊难解,“夫人前头不是气势足得很嘛,怎么回了寝殿便软了下来?”林烟轻哼一声:“因为我有事在骗人家。”“何时?”她又叹了声气儿,慢道:“我比那位旖阳公主可还小上一岁,她是我的表姐……”前头可不就是为了气势嘛,将年纪说的大些,也好镇住人家。作者有话要说:文章终于到了这一步!今天中午看到了小可爱的评论,才知道《得了鬼君的救命恩》这本预收的文案被全部照搬…抖音上的那个博主行为十分之恶心!了解这件事情始末我也有发微博。只能感叹一句,维权太难了。预收文案维权就更难了。搞得我有点心理崩溃。因为不止是看到一个抖音博主那里看到了,就很担心《鬼君》的文案变成抖音爆款,到时候哪哪都是。因为这次的事情,预收《鬼君》这一本会先开,大概五六月份。《鬼君》的文案写出来的时间,已经标在文案里了。希望大家支持原创作者。如果大家在抖音上看到类似文案,帮忙举报,或者截图微博私信给我吧,谢谢大家。第68章“就这样的小事儿也值得您有心上的负担?我的夫人啊,您可别多做他想了,都是无需去想的。”柳凊这话说的憨气,直惹着林烟嘴上发笑。骗了别人的事儿,在柳凊那里到像是应当的了。不过旁的不管,旖阳公主那里的气,自己全撒了出来,也是畅快。\"好嘛,我不去想了。凊儿最好了,可帮我将寝殿的门同帘子都拉上么?\"林烟笑道,也是打趣儿她。柳凊心头正喜,正欲同林烟好生说道说道前事,暗地里也骂骂那位不要脸面的。可是不曾想:“夫人这是,又…乏了?”见林烟面子上破有些为难,之后还是点点头,“是呢,有些累了。”柳凊没法子,嘟着嘴去给她掩门。这几日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儿,自家夫人可是比平日睡得多得多了。最多不过两三个时辰,就觉着困倦。这可别是生了什么隐疾才好啊。于是关上了门,放下门房的帘子,柳凊又是急着跑回去,摸摸林烟的额上,探探温度。“这也没烧啊,这几日总是睡,可别死落下什么病症没有发觉罢!”她那嗓门有些些的大,林烟听着觉得耳朵疼。这才多少时候,应不会是病症,不过她自己去探自己的脉搏也是探不出来的。心下的猜想没有印证的法子,能歇着便好生歇着罢,到了时候自然就能摸出脉象来了。思及此,林烟自怀中摸出詹瑎的书信来。心想道,若她猜想中的事情等到了印证,是真的。也不知那男人会不会同自个儿一样开怀期待。骨血缠绵同世上其他的事情都是不同,是最最深刻之事。有即是福,无也是命。林烟安抚着身侧的丫头,劝道:“可别大惊小怪了,我就是最近觉得困乏,没有旁的症候,你莫担心啊。”柳凊一再确认道,“当真?没有不舒服?”“是笨蛋么?自然当真的。”……乌然殿内,同峡靖殿不同。大大小小的婢子慌作一团,来来回回的奔走。各人奔忙之间,悄无声息的,怡妃宫中贴身侍婢也在混其中。旖阳公主之那端回,便似患病了一般,连着一路被自己宫里的婢子扶着回到乌然殿,嘴上还喃喃不停得唤着话儿。怡妃侍女本是奉主子命,在乌然殿四周等着,探听消息回去。这日子里,在外头静待了这样多的时候,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等到这旖阳公主回来了,那自家主子那头可就有的交代了。这般可以免去一顿鞭子的抽打,划算!乌然殿今日不同以往,她堂而皇之便进去了。旖阳公主本就是无视了陛下下旨禁足的意思,听了自己几句话便耐不住性子去了峡靖殿那头。这会儿,虽近不了旖阳公主的身,可探听探听宫女们的碎嘴还是足够的。几个宫婢一齐去换了温水进乌然殿寝殿内,将水送了进去后,便可算得了片刻的空闲。几人眼神相望,也是作心有余悸的模样,像是还未缓过来一般,惶惶然的模样露在脸上。“你…你们瞧清楚了么?那位……”一人接着道,“瞧清楚了,那位当真就是长公主的……对,错不了,宗祠殿的画像我曾在借去殿里当差时见过。”“可不是嘛,我方才进去送水时,瞧见咱们公主躺在榻上,还在一口一个姑姑的唤着呢。”怡妃侍女也是惊诧,顿时手脚像是被禁锢住一般。旖阳公主的姑姑,可不是就是……靖娆长公主!靖娆长公主竟是没死?现在住在峡靖殿里的人便是她?可靖娆长公主的棺木都入了皇陵近二十年了……那侍女又惊又怕,提脚便出了乌然殿,往怡妃殿中而去。也有旁的解释,当年长公主的棺木只是衣冠冢,里头并无尸身。不会有错,能让旖阳害怕成这样的,除了是那位长公主忽然回转之外,还真想不出旁的解释了。这般的大事,得早点报给怡妃娘娘知道,而后,要不要传回陈家去,她得好好想一想了!她可不止是怡妃的人,更是陈家放在宫中盯着怡妃的棋子,如今之用,正是时候。可她进宫之前便爱极了陈家家主。可惜了,陈康滨只会追着那劳什子长公主身后,做卑微至极的随从。爱人活着,算是恩赐吧。可他若是迟迟不知道,该多有意思呢。那婢女也是觉着奇怪,如此想着,她自己竟还有些兴奋!*外臣不得留宿宫禁,这是明摆着的规矩。房山王进宫后,一直在御书房待至子时未出,内侍不敢扰,更是不敢多言规矩。时辰渐久,内侍久久等不到里头之人出来,最后,却是等来了不该来的。陈康滨冠服齐整,由自家随从掌灯伴着,只二人便进了御书房的地界儿。内侍愣了良久。现在可是子时之后的时辰了,这陈大人如此明目张胆的宫来,那宫门口的侍卫竟没拦着他么?宫禁应是森严的,怎堪这般如入无人之境的就到了此处。陈康滨怎会在意内侍的心思,只任由身旁的侍从小厮狂道:“你个太监,见到我家大人,还不行礼?”内侍回了神,却也不屈,回问道:“见过相国,只是这天色已晚,宫禁早便过了,大人此时进宫只怕是无诏罢。”抬手间,陈康滨折袖瞧了一眼自个儿的手腕子,后弯弯薄唇,笑道:“怎么,房山王可在宫中逗留,本相就不能夜里进去同上位叙叙旧情么?如此倒是要同你报备了?”“咱家不敢。”陈康滨一拍袖子,言语绕喉头一过,轻声厉道:“那还不快,进去通报?”……不久,临夜风所拂,贺帝同沐恪自御书房而出。贺帝并不显得淡漠,相反,扯了笑容,大声唤起御书房下处的陈康滨。陀红一片的脸色,瞧着又些微的滑稽之象。沐恪便在一旁扶着,二人拉拉扯扯扶着搀着,将路堪堪走直。陈康滨蹙眉,“陛下这是同房山王唱的哪一出啊。”摆出这样好笑的样子,当他是个憨子么?在这样的皇帝手下做事,也真亏得他是个能忍耐的,耐到了今日。不过啊,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了。很快,他便会将这昏君取而代之。贺帝同沐恪皆是一身的酒气,本水火难容的几人,聚到眼前。几个昏沉几个清醒都不得而知。内侍不敢上前去扶,便由得二人一步一步相扶着下了石阶,中途又醉倒在石阶之上。陈康滨这会子倒有些信了。贺帝同他也算是自小相识,是个爱干净的,登基之后便更甚了。这会子,贺帝竟毫不犹豫的“滚”在石阶之上。难不成……是真的醉了?他走得近了些,站着身子居高临下瞧了二人一眼,“今儿是个什么日子,叫咱们陛下喝成这样。怎么也没有人劝着些呢?”话是这样说,可手下去没有去扶贺帝起来的意思,去扶沐恪的心思便更不用去说了,压根儿便没有。……沐恪这时双眼迷离的挣扎着起身,踉跄几下,一手搭在陈康滨肩头。二人双目相对,凌厉之色无有,迷惘之色甚之。两行浊泪划过双颊,沐恪哑声算是质问道:“你忘了,你这就忘了。今日四月十六啊,你这就忘了……”“你瞧呀!”沐恪扯了冠,昂起头,一指枝头之月,“瞧见没有,今日月色这样好,同那些日子……一模一样,你能忘呢?”“这么快便忘了,让她一个人,外头待着,无人念着,几多孤单……”沐恪话音未止,一直说着神神叨叨的话儿。陈康滨已是听不进去了…今日是,四月十六,每每月色都是最圆的。今日,是她的生辰。这两人聚在一处,原并非是筹谋什么对付他的法子,而是,念极了她,灌酒来了。是啊,每一年他都记着,记着她的生辰记着她的死祭,唯独今年,他给忘却了。沐恪所言句句如刀剑生生刺入皮肉间,刺激得他双眼渐渐迷蒙了。滚在石阶上的贺帝此刻也没有那样不堪了,陈康滨再说不出什么嘲笑之语,余下自责的情绪慢慢将他自己淹没,苦痛万千,萦心扰耳,如往年一般痴缠于他。近年来忙着四处周旋,利用百里琢等人联系屈子国,渐将贺帝逼入如今的境地。要说心头畅快否,也是不然。他亦不知晓自己现下还能做何事情,慢慢的也就到了这一步。黎国的疆土黎国的子民,都是靖娆的。既她这个弟弟守不住,那便让他这个“姐夫”来帮着他罢……前头,房山王府拦不住自己;将军府也拦不住自己;文武百官,包括贺帝,一样拦不住自己!手段不论高低,联合屈子国对西北出兵,除掉将军府的祸患,成功的几率便加上了三成。可惜了,詹瑎那小子命大,逃出了生天。答应屈子国献出去的疆土,来日一样能收回来,付出些土地与性命能换来,本该是她的位置,不亏。陈康滨取下官帽,席地而坐,融进二人之间。贺帝侧目瞧了他一眼,复又执起酒壶来,闷声喝了一大口。陈康滨望月欲语,一把夺了酒壶,饮尽,微醺之间,喃喃自语,“公主……阿康今日犯了大错,竟忘了你的生辰,不求公主原谅。来日地下相见,阿康会自己来向公主赔罪。”作者有话要说:大结局在来得路上!!二狗会尽快回来的。第69章贺帝憨笑道,“你瞧啊,咱们三个多没用。皇姐她知道了,可要伤心的。”陈康滨这回再没说什么,倚靠着石阶,也如一个街头的市井小儿一般,喝起了酒。待时辰过去,月色隐去了,日头也有了出来的意思。今日休沐,贺帝不必去上朝,余下这二位也不必去。内侍扶了贺帝去寝殿休息,其余二位也便各自回府上去了。房山王入宫一夜未出之事,是算过去了。左相没有深究的意思,朝上的各位御史也乐得自在,得了清醒。黎国朝政上的事情,早不比二十年前那般容易几语概括之。多的是像太医里为那样隔岸观火,为求自保的官员。……贺帝归之寝殿,方才发觉李明辉派人已在请店恭候多时。贺帝酒还未醒,可是心思却是明白的。他从房山王一起演的这出戏,效果甚好。算是一时瞒住了左相,也将二人的计划好好的藏在了御书房。可这耽搁了一夜,旖阳公主闯入峡靖殿的事情却是在今天早上才知道。贺帝得知此事之后,气急了,内侍拦也拦不住,隔夜的衣袍都未曾来得及提醒贺帝更换,便急匆匆随着贺帝的脚步,一行往乌然殿而去。平常人家有言,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若是那两个儿子倒也就罢了,一个不长进,只会四处结党,可惜这般拉扯,却也没拉出个帮派来,就知是个废物无疑。另一个,无甚出格之举,是如他一般平庸。皇宫如牢笼,此话不假。他自己就已困在里面这样多年,深感倦怠疲累。这旖阳出生以来自己便甚是宠爱她,说没有任何希冀是假的。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也曾希望这个女儿能够同他的姐姐一样,有些微的本事。日子久了,他也逐渐明白希冀不过就是希冀罢了。当不得真。沐恪点破旖阳的德行有亏的事实,这一切就已破灭了。乌然殿里面的情状,十分的狼狈。贺帝去到殿内时,旖阳还未转醒过来。内侍照吩咐,大体问了这个贴身的婢子。后头,内卫便将贴身的几个婢子全都带了下去。“陛下,这些人如何处置?”内卫中出了一人,拱手问道。“先带下去罢,再仔细盘问。乌然殿今日进出的人,都仔细盘问一遍!”这段时日,林烟的安全与身份才是重中之重。为此牺牲掉一些,也可。……与御花园屏障之外的宫殿相比,峡靖殿中风平浪静。林烟近日每每都是睡到午时,才起。今日也是一样。柳凊近午时的时候,准备好午膳,才进去唤林烟起来。林烟所住的寝殿内,装饰摆设与靖娆长公主所居住的左殿大抵一致。今日她可还是没起,柳凊进去时瞧她的脸色惊觉有些不对“夫人,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哪里不舒服?”柳凊急道。然后又想起前几日林烟发了嗜睡症的事,这下便更急了。林烟转醒过来,蹙眉轻声道:“不碍事,只有是头晕。”柳凊将手贴上她的额头,一摸体温,觉察的并无异样,这才稍稍放心了一些。可这人怎会无缘无故的头晕呢,下意识的柳凊便同她道:“夫人先歇息着,我去通报内卫给您请太医去。”榻上之人当下便将这事拒了。“去不得。我这是并无大碍,不可轻易去劳动内卫,会坏了舅舅的事。”言罢,她朝外头的窗棂瞧了一眼,又问道:“时辰已经不早了罢?”柳凊应道:“回夫人的话,已到午时了。”午时……林烟蹙眉细想了一会儿子,有所预料。“凊儿,舅舅今日会来殿里,出去预备着接驾吧。”如此说完才过不久,贺帝便大踏步而来了。林烟脸色有些难看,单单只叫柳凊帮着理了一头青丝,贺帝便到了。面圣该有的精妆可都还没有化上,柳凊取巧的寻来一副面纱,向上一围将林烟的容貌遮了去。贺帝来此嘘寒问暖了一道儿,言语之中倒也没有提及昨日之事。只在离去之前,叫了峡靖殿的几个嬷嬷到跟前,好好嘱咐了一番。昨儿个夜里是饮了一夜的酒,熬夜又是饮酒的情况下,贺帝的身子也是疲累。之后舅甥二人庭院间闲坐了片刻。贺帝坐下,亦是抬眸盯着林烟那双眼睛半晌,之后才道,“若是小厨房的饭菜不喝胃口,舅舅再重新去给你寻个厨子来。”言下之意,早已看出来林烟的面色不好,那眼底的青色还是没能逃过他这舅舅的眼睛。“多谢舅舅。这些日子是我身子有些疲倦,故而挑食的很紧,同小厨房的厨子当真是没有关系的。”贺帝当即脸上不悦,“既是身子不舒坦,为何不叫内外去请太医来?”二人沉默半晌,小厨房的事儿这会儿便翻过页去了。只是贺帝一直的埋头思索着事情,没再做声。“舅舅的意思烟儿明白的,我的身份此时不宜公开于世。舅舅瞒着这事,乃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贺帝思索之事,是觉着可派人去将医治好林烟眼睛的那一位医者请进宫里来照料林烟的身子。但之后细想之下,深觉不妥,宫内人多眼杂,林烟的身份怕是不好瞒住。听林烟如此说,一颗心倒似得了什么慰藉一般。这丫头通透的很,万事不喜给自个儿找扰,是个纯粹的性子。林烟又道,“舅舅莫要有何负担,烟儿并贪恋那个位子。另外,烟儿有一事想请舅舅成全。”贺帝心有预感,一咬牙,才问道:“但说无妨。”她半伏下身子来,跪伏在地,朝着贺帝行了全礼。“待二爷回来了,待阳城的事情了了,战乱都平息下来之后……还请舅舅给个恩典,放二爷同我走罢。”朝上的什么位分,什么封赏,都是同二人所向往的人生干系不大。正如她的母亲在手札中说的那般:若人有可以抉择的机会,那她也向往飞鸟,向往这山林山水;可惜这红瓦黄砖将她困在此处,若无旁的事情左右,应当就是没困在其中一辈子了……母亲没做到的,恰恰也是林烟最是神往的一切。贺帝沉心,问道:“詹二真会愿意么?”当林烟没了公主之位,没了先长公主之女的身份之后,詹瑎可真能同她去过平淡日子?想想都觉不切实际,果真,她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罢了,朕来日亲口问他一问。他若不愿,你便答应舅舅,好好的在宫中做这个公主,好生的过你的日子。”“多谢舅舅。”林烟急着就应道。*贺帝离去后不久,几位蒙眼而进殿的医女便被穿戴成婢子的模样,送进了峡靖殿中。医女奉命前来照料林烟的身子。林烟伸手过去给医女把脉之前,粗粗也将自己的脉好好摸了一摸。委实不大明显,也不知能否能被诊出来。这几日过去,身子的反应是过大了些,今日始可不止嗜睡这一条了。梦里跌跌宕宕的,总见詹瑎那混蛋不要命的往阵前去,那真刀真枪的从他的脸侧身侧划过,直给她吓出了一身冷汗。不论如何的哭喊,如何的歇斯底里,他都似听不到似的同那些不要命的军士厮杀。再等她醒过来,脑袋沉重的紧,头疼之感也十分之甚。来的这位医女年纪不小,看着约莫五十岁左右的模样,把脉时认真至极。一刻钟之后,医女起身唤了柳凊出去相问了些琐事,再回来时便道:“奴婢给夫人开安胎的方子,夫人快些服下,孩子或可保住。”林烟早早有所预料,是以并不觉得意外。反应最大的还属柳凊,小嘴惊的惶惶然张开,许久又恍然大悟道:“对…对!夫人这几日每每都是困倦的样子,一睡便是许久。原是,原是……”看林烟脸色平静,诚然是有预料到的。柳凊急道:“夫人你,怎么不告诉奴婢呢,奴婢也好给您去请太医来啊。”医女恰好开好了方子,递到柳凊那头,劝道:“莫要多说无用的,脉象那样轻,日子又短,夫人不知也是常情。快些将药煎了,服侍着夫人喝了。”这胎坐的不稳,这位贵人又是个多思的性子,身子底子差得可以,湿寒之症还伴着,如何能撑到生产?怕是不易了。如此说了,才叫柳凊松了口。细想,满打满算也才一个多月,林烟自己想来也是不知的。幸好,幸好今日陛下派了医女进来,不然可真是要悔死她了!出了这样的纰漏,她来日哪里还有何脸面去见二爷呢。……她有孕一事,一旦被挑上了明面,林烟的心境也变了一番。还在林府时,林烟同他便几次说到了孩子一事。前头的因由是为着那避子药,后头却是为了她自己的心思。期待之外,她始料未及这孩子竟来的这样快。他也要做爹爹了,可……现在都不知晓他已有了孩子。贺帝来时,也曾同她言道,西北的战事已陷焦灼,他领那右军不日便要攻下岑州。而后据得岑州,便可据守那处养兵,再行出击。只是一切真的会如此容易么?林烟所知不多,但也看得出西北之事并非单单的一事,同京都乃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整体。阳城事态已经如此,宵禁之事都已由左相接着管着了,哪里还有什么天子之天下的自觉。宫城内除了内卫护守,便无其他的屏障了。唯一破局之可能性,全在西北、漠北两事上……作者有话要说:随机来红包感谢在2020-04-18 21:42:36~2020-04-21 20:13: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鱼 4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vera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70章天气渐暖之后,各地皆是回春之象,气温骤然回升。与西北的战事大有助益。黎国地势气温等等,相较于屈子国而言较为平缓与温和。西北的冬日里,京都阳城、甚至于南境那头的军士自然是不适应的,作战之时难免受到天气变化的掣肘,精兵之势军法之阵难发。距离开阳城的日子,已近两月。据点营帐内,前方阵势之图,由内卫来回送至主帐中,依照图上之势,今日或就可攻下岑州。詹瑎眯起眼来,再瞧最新的阵势之图,心中已有了底气。“学林兄,传令下去,今日手兵,驻兵城下。”詹瑎如是道。荆学林蹙眉应声:“是,将军。”主将此举正也是合了他的心意,强攻之下,遭殃的除了百姓,就是城中的房屋建筑。百姓若是遭了难,对军中的戒心与敌对便在心中扎下根了,如此可不利于黎国长久的安平。特别是在黎国这样的边境重城,更是如此。战祸起,一条条人命便如草芥,得不到点点重视丝丝怜悯,可哀可泣。而,志在平息战祸固守西北国土的他们,早已明白人命可贵的道理。上位者,一如贺帝,虽然平庸,可有心保全西北一脉的百姓,为臣下者万难之事都可先行之。只是,为人一世,总有这么些牵挂。诚然,后顾之忧,詹瑎有之。今夜的安排之中,他同荆学林一行会带上十人前去,以绳索翻过城墙,照布防之中百里琢的漏洞,打开城池西门,放大军进城。从而在虚耗岑州军粮之后,放弃强攻,改以暗行,不伤人命,为此大事。至于消息的出处,可是那日战中,内卫进了岑州城内,后传出来的密保。这布防之图详尽的很,于进攻城池大有助益。天黑之后,二人带兵前往城墙前,曾往阳城发送一份军报,告知今日行动。军报其间,自也掺杂了小份家书在内。实话言之,他隐隐有些担忧。贺帝若是对他在军报之中夹着家书的事情有所不满,会否耽搁了送书信给林烟的时辰……在之后谨慎思考一番,又觉自己太过于小肚鸡肠。贺帝乃是他内子的亲舅舅,变就是凭借着这一点,陛下也不会因为旁的事由对林烟多加责怪迁怒。可后头军报有回,家书却无音,又是为何?林烟这憨货,竟没有给他写上一封?……詹瑎沉沉脸色挂在面儿上,使人一瞧便知是有心事。绑好附带,拿好绳索、铁钩。詹瑎同荆学林二人自营帐而出,外头便是侯着的一众内卫。“身为主将,你当真要亲自前去?”詹瑎一抚他肩,“身为主将,便更应该亲自前去了……”“罢了,你我各自都知彼此的性子,想来也是拦不住的。”荆家与将军府乃是世交,荆刺史被困在岑州大牢中。身为长子,荆学林此行不得不去。在与大局无碍之下,詹瑎也愿以命作陪。荆学林又道:“你对我荆家的心意,我都明了,只是你现如今是个有家室的,万事还得为京中那位考虑着。”是了,他可不若旁人一般没有后顾之忧。昨儿个梦里,还梦见家中那位,指着他的鼻子娇道,“你这混球还知道回来?是不是不知我都快成那望夫石了?”梦中林烟音容笑貌全是真真的,浅笑低吟的模样,碧波灵动的双眼,一一都在眼前。那梦做了一宿,头一回的他竟然留恋起梦境来!出征在外,他知自己的心上之人是念着自个儿的,往往在危机险难的关头,心中是镇定安生的。林烟许是知晓他的性子,在带来的包袱中多放了几副护甲。“不要紧,我只会好好的回去给她交代的。事不容缓,咱们先行事要紧。”……阳城之后的一月,倒显得分外平静了。陈家没有了大的动作,在阳城该把控的把控,该流走的流走,竟然显露出有条不紊的架势。帝王与左相,仿佛都在等着西北战事尘埃落定,而后再做决断。莫干已被贺帝请进宫中,助着林烟调理身子。林烟向来是个听话的,这日一袭长尾鸳袍在身,端端正正的坐在位置上,等着莫干前来诊脉。得了居住早峡靖殿中的机缘,他是始料未及。这殿宇原是何人所有,他也一清二楚。是故,甘愿的前来了。林烟的身子不比阳城的情势来的简单。前头莫干也曾夸下海口,言之林烟若真有孕,也能将大人和孩子全都保全了。是为不让林烟再去吃那避子的药,如今真有了,调养之事也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