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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隐梦》TXT全集下载_17(1 / 1)

他声音低沉,宛如梵语祷告,手中匕首割破左手手腕,清脆坠地。鲜血滴入炉内,燃起蓝烟,袅袅婷婷如同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臂。凤兮疑沉沉吸了一口,缓缓打坐在地,闭眼阖眸,如若沉睡,勾唇一抹,笑意冷谲。恍然是当年,梦里有师兄在,悬崖之上,飞川瀑布一泄万里,师门长老一个个面无表情,冷眼旁观,漠然的如同高居九天的神,不可亵渎。他闯了荆棘十里山路,一步一叩,跪上山巅拜师。一身伤痕,衣衫褴褛,破碎的不成形,那般卑微惶恐,和着泪水汗水,黄土中叩首,颤抖着不敢抬头。半条命已去,只为了能拜入师父名下,所有的信念都粉碎在众人开口的瞬间。天赋不足,难成大器?说什么一年只收一人,说什么只要最好,说什么难登台面……呵呵,他一个字都再也听不进去,爬了三次才踉跄站起来,转身便要顺着原路返回。可山下十里荆棘,他能活着上来已属异数,再下山不必想亦是死路一条,一眼心如死灰,他失了所有心力,脚下打滑,任由自己坠向万丈瀑布。是谁,白衣惊鸿一掠,山巅皑雪,云中明月,恍惚梦中。再醒来,他便这样留了下来,成为了他的师弟。师兄天纵之才,是师门的传奇骄傲,轻而易举便能学会所有东西,彼时少年意气,他也曾心下不甘,争强好胜过,只为了能让师兄高看一眼。只是,每每与师兄比试,每每失败,输得多了,倒也无谓了,只觉得师兄本就该赢,就该立在众人头顶,是可望不可即的,高山仰止,云中珠月。不需理由,他愿意追随师兄脚步,在他一意孤行挑战师父后,随他一起闯出师门,情愿困在一方天地,陪他隐忍蛰伏,陪他颠倒乾坤,红尘中跌宕起伏,这一生,全他所想所愿,助他平杀四方,同进同退,看他成青史之上,流芳百世的千古帝王。但是,师兄怎么能如此轻易的动心,任由一个心思歹毒的女人乱了数年心血筹谋,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错了,不该是这样的,不过没关系,他会纠正这个错误,铲除这个祸患,不惜代价,不计手段。……暗巷幽庭,明月照来人,一身夜间风露,飘逸落在窗台。姑苏亦水面无表情,“梁上君子之事,你倒是行的发娴熟了。”“若是能够光明正大进来,朕自然不会如此遮遮掩掩,不如将你的人遣走,或者住在宫中,自然就不必如此麻烦了。”叶宸枫纵身之间又飘下窗棂,弹指熄了一侧灯火。姑苏亦水不动如山,一拂袖间,珠帘飞出,扑面直取他面门。“哗啦啦”一阵响,止在他指尖,乱玉归位,雨停风歇。黑暗中,他准确无误的握住了她的手,“不是有意瞒你的,不生气,好吗?”姑苏亦水未言,异样沉默。他有些无奈的蹙了眉心,“这件事不会如此结束,朕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姑苏亦水仍旧不语,安静的可怕。“要怎样才行?”叶宸枫微微用力,将她自藤椅上拉起,四目相对。“为何要瞒着我?”她伸手叩向他肩头,两步逼近,轻而易举推他退到墙头,依旧是几分散漫,一抹妖冶锋利。“你可以不知道的亦水,那些事,肮脏不堪,不该被你听到的。”他毫不避讳的看向她眼中,一只手微一用力压下,反将她抵在了墙头。姑苏亦水松开在他肩头的手,勾在他腰间玉带,狠狠一拉,危险的距离,两人都无可逃避,相互看了个仔细。“这并不算什么,无论他们是谁都好,早就与姑苏亦水无关,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什么人,魑魅魍魉,遇鬼杀鬼,岂会落入这般可笑的圈套。”她眼中有冷意迸溅,笑容清冶妖娆,如同淬毒的花瓣,绝美而危险。叶宸枫眸中笑意清冷,“无论你是什么人,在朕眼中,谁都不能妄想带着肮脏的心思接近,你懂吗?”姑苏亦水勾唇,微微侧首,“叶宸枫,我不是未经风雨的温庭花木,你想要独权专制,恐怕不行。”她一字一句,碎了金石,谁都不要妄想控制她,谁都不行。叶宸枫只是置之一笑,不愿与她纠结此事,这本就无解,她不肯退,他更不会让,只能不欢而散。“不说这些好吗?朕亏欠你一次,今日是来还债的,不是来与你争辩这些琐事的。”他捉住她的手,解了她手心腰带,微退半步。姑苏亦水收回手,缓缓抬眸,“不用,你管好手下之人,不让他再出现在我面前碍眼,我自不会动他。”叶宸枫修眉微扬,颔首一笑,温声道:“好,朕保证,不会再让他胡来。”姑苏亦水面无表情推开他,“你最好也保证别让自己胡来,我与你之间除了感情之外,互不相干,我的事不需你插手。”叶宸枫拧眉,“一定要分的那么清楚吗?你既愿意留在朕身边,为何非要划清界限,互相推远。”姑苏亦水眼风微冷,掠过他,“我能给的,只有这些,你若不要,大可各自收回。”她从不会许诺给不了的东西,他想要的太多,若非非他不可,她并不愿招惹他,哪怕确有亲近之心,也只会挥剑斩断。他与她其实是都是固执之人,她的底线绝不会打破,他的坚持亦绝不退让,她不敢预料若有一日,必须背道而驰,会走到哪一步。叶宸枫目光终于也忍不住染了清寒,衣袂微浮,无风自动。“你所有的坚持,朕都能包容,除了离开,亦水,朕不想再听到你说退缩的话。”姑苏亦水不可置否,转身不再看他,黑暗中漠然沉默。毫无疑问,她确实是私心太重,既想借他之手压制“隐凰城”,又不愿与他交集太深难以脱离。可她控制不了,不能任凭多年筹谋白费,亦不敢沉沦私情小爱之中,忘记了肩上仇深似海。叶宸枫眸如深渊,吞噬了夜色黑暗,落在她身上,良久未动。他心上浪涛汹涌,隐了冷意沉怒,只是见她眉眼蒙尘,阴翳黯淡,又难以抑制的心软。“亦水,朕可以给你时间适应,但不能保证这耐心能存多久。”他轻不可闻一声叹息,眉心一抹决然,凑近揽在她腰间。“跟朕回去,你的抚国太子还在等着,哭闹不止,吵的人头疼。”他的声音低哑,融了夜的幽昧,截然不同于寻常的温润和煦。姑苏亦水侧眸仰视他,妖冶清冷,殷唇微启,“这最好不是威胁。”叶宸枫神色不改,埋首她青丝间,莫测一笑,“除非你要逃,否则永远不会。”姑苏亦水眸光低敛,亦伸手环在他腰间,缱绻旖旎,“回去。”……紫宸殿,宿衣认命的坐在地上,任由苏容手脚并用在地上左右乱爬,笑的眼睛眯成一弯月牙,魔音彻耳。“祖宗。”他哀叹一声,接住被苏容撞倒的茶壶,一蹦三尺,藏了起来。这可是陛下最喜欢的浮雕紫玉壶……“饶命啊,夜王殿下快回来救我。”宿衣眼冒金星,颓然坐在地上,抱头痛呼。苏容见他模样有趣,拍手眼珠乱转,更卖力的乱撞起来。宿衣忙不迭的飞身抢救,你追我赶,一来一往。不肖片刻,偌大的宫殿,再无落脚的地方,一大一小皆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对望一眼,相看两厌,更气了!“都这么大了还不会跑,真没用。”宿衣横眉竖眼,不屑一顾的冷哼。苏容即刻爬了过来,恶狠狠抓他头发,一击不中,大眼睛水汪汪眨,指着他鼻子大喊道:“笨……笨……”又是一室狼藉,哀呼声不断,稚笑声更甚,吵闹的不像深宫幽苑。……承国街头,一人身负重剑,缓慢随着人潮穿行,眉头深锁,神情冷漠。朱越随意挑了一家街边小店,点了两样菜慢吞吞的吃着,隐在人群中越发不起眼来。本来他此刻应该在漠国帮着陛下肃清朝局,但一想到他平生最大的敌人在外逍遥,搅弄风云他就静不下心来,深入骨髓的恨,催着他入宫,请求陛下允他放手一搏,了结恩怨。他随着传言入了承国,静待时机,突然也不再急躁,潜心隐藏,总会有机会的,没有不死的凡人,夜王又如何?随意用了两口饭菜,他找了家客栈落脚,伸手自怀里翻出一本古卷,这是师祖临行前交给他的。他也自知不是夜王对手,越发刻苦的修习武功,没有人天生强大,不都是一步步努力得来,为了手刃仇敌,他愿意比常人付出十倍功夫,总会有结果的,一定。隔了一道围墙,大街上有人目送他一路下榻,晃晃悠悠转身闲逛。墨绿锦衣,潇洒不羁的迎向秦楼楚馆,花红柳绿。寒欲泽扔了一袋银子,随手抓了一壶酒“咕咚”痛饮,携了美姬,香闺云榻,巫山云雨。吴侬软语,作词轻浪,听的人面红耳赤,最是风流鬼,醉躺美人膝。寒欲泽百无聊赖一个哈欠,翻身一叹。自从朱越离了漠国,他便一路暗中跟随,亦步亦趋,保持距离。至于为什么要跟着他,寒欲泽自己也不知道,听皇兄说朱越要去找夜王报仇,真是傻,单枪匹马,千里迢迢的跑到承国,又打不过敌人,这种情况要报仇,还不如留在漠国当好将军,伺机而动。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要有耐心啊。他缓缓笑了,酒意上头,想起了当年的先太子皇兄,对他和二皇兄都是极好的,血脉亲情,是真真没有权欲黑暗。可三年前历城一战,再也没能回来,临行前还说好了,凯旋归来之日,举杯痛饮相贺……到最后只是一身残破不全的战甲带回了京都,大哥永远留在战场之上,越河之水,异国之土,连尸骨都没得捞。而这些,怪谁?苏雾,都是她的错,他朦朦胧胧闭眼,思绪开始飘远,闻着身边胭脂香气,一切都虚化起来。真是个让人讨厌的,自从落一楼中第一次见面,就让人喜欢不起来,那一双眼,潋滟含情下掩藏着锋芒与冷戾,让人看不透又莫名恐惧,像是深潭中潜藏的危险,看不见摸不着,又无处不在,如影随形。果然,她有问题,她不止害了大哥,又害死了父皇,然后就那般轻易的逃之夭夭了。该死,一定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追了朱越一路,赶到承国,二哥如今没有功夫来理会,他总不能置之不顾,下次再见,一定不能轻易放过她……他蹙眉沉吸一口气,笑容冷却,人也陷入沉睡中去,一室的酒香混合着胭脂香,梦里梦外,熏人欲醉。第88章 雨中来客竞衣带了成箱医书回来的时候,看着眼前宫殿,只觉得走错了地方,这哪里像是皇宫内院,简直比战场还要一片狼藉。宿衣见了他,眼巴巴扑了上来,如见救星。“竞衣,快把这小东西带走……”竞衣错愕,慌忙护着怀中医书,一把躲了开来,这可是方丈大师的孤本,绝对不能损坏。“你,好自为之。”竞衣低咳两声,飞快的远离这是非之地,出了门欲将书归置到御书房。一抬眼,便正好遇到了夜王与陛下乘夜色而归,披一身清寒,人也冷淡,压迫之感扑面而来。竞衣俯首,“陛下,东西找来了,属下送往御书房去。”他有些不自然的低咳,想到殿内的情形,简直不堪入目,默然替宿衣悲哀片刻,却识趣的只字未提,免得惹火上身。叶宸枫一眼掠过他怀中,只是颔首未曾多留而去。姑苏亦水偶然瞥到一眼,像是医书,蹙眉一顿,也未曾深思随着他脚步离开。刚一迈步入了殿门,叶宸枫便凝眸顿住脚步,姑苏亦水一时未曾注意,便直直撞到他肩上。他抬手扶她站好,二人看向再无落脚之地的殿内,俱是无奈拧眉。宿衣自被扯坏的纱帘中抬起头来,哂哂干笑,眉头皱的苦大仇深,拔出被埋在下边的苏容,飞一般蹿了出去。叶宸枫回眸睨她一眼,又掠过一脸无辜的苏容,对这二人真是无计可施,一筹莫展。“皇……夫夫……”苏容顶着不成形的纱帐爬了过来,扒她衣角。姑苏亦水面无表情抱起他,“谁教你的这般糟蹋折腾?”苏容鼓起嘴巴,眨了眨眼,颇有些可怜的低头不敢再看她。她目光掠过实在无法下脚的殿内,回眸望他,“你去睡别处吧。”叶宸枫目光追随她,“朕不出紫宸殿留宿,既然正殿进不去,自然同你住去侧殿。”姑苏亦水瞟了眼罪魁祸首的苏容,毕竟是她带来的,到底不曾出言反驳,“你自便。”她望了眼沉沉夜色,当先抬步走向侧殿,白日小憩了片刻,她并不困,了不起将床让给他。叶宸枫两步便追了上去,将苏容交给殿外亲信宫人,同她入了内殿。姑苏亦水落座案前,随手翻了一本杂记,提笔批注。“陛下早些歇息。”她就着一盏昏黄灯火,恬淡开口。叶宸枫伸手夺了她手中的书,“你同朕一起,又不是第一次,紫宸殿中绝不会有人多嘴多舌。”姑苏亦水手中细尖毛笔微顿,侧首抬眸,“我不困。”叶宸枫一笑伸手又夺了她手中毛笔,转身束之高阁,“朕保证什么都不会做。”姑苏亦水眉峰微抬,“你还想做些什么?”叶宸枫吹灭烛台,转身挑帘内间,声音隐笑传出,“想做的很多,却什么都不能做。”纱帘上他身影颀长,绰约中宽去外衣,迤逦了一室风流。姑苏亦水勾唇清魅,人依旧冷淡,起身而入,随手挑帘,脱了外衣靴子,赤脚落座镜前,取了银簪发冠,转身当先上了床。叶宸枫惊鸿一瞥,含笑跟着落了纱帐,留了一盏灯火,映她容颜如玉,欺霜赛雪,一抹殷红双唇妖冶,长发隐了幽香撩拨人心。“亦水,不生气了好吗?”他与她共枕,凝视她覆了霜雪的清冷眉眼,温声开口。姑苏亦水伸手推他一把,疏懒抬眼,“你转过去快些睡,我就不生气。”叶宸枫笑意温软,散了这一夜所有冰寒,“当真?”“自然。”姑苏亦水“嗯”了一声,尾音绵绵,闭了眼不再看他。殿外铃兰悄绽,岁月静谧,叶宸枫握了她的手,闭眼便睡了过去。翌日,姑苏亦水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了他的影子,几声雀鸣,叫的颇是卖力愉悦。她命人抱了苏容过来,用了按时送来的早膳,草草吩咐端了下去。苏容一见她便笑的合不拢嘴,抓住她的衣角再不肯松手。姑苏亦水蹙眉,微微用力,不同于寻常的纵容,挣脱开来,走远了些。“抱……”苏容委委屈屈,不解为什么会被皇夫夫拒绝,大眼睛水光亮亮。“自己走过来,不许用手。”姑苏亦水蹙眉,一岁半大的人,还不会走,确实愚钝了些。苏容坐在地上半晌,见她当真没有走过来的意思,缓缓爬了起来,尝试着扶着椅子定住,胖乎乎的手抓了又半晌,可怜的吸鼻子,不敢迈步。姑苏亦水自腰间解下他平日最喜欢玩的玉佩,放在脚下。苏容目光顺着她的动作落在不远处的玉佩上,怯怯先迈了一步,在尝试着松开手,一个着急,又被自己的另一只脚绊倒了。姑苏亦水面无表情冷眼旁观,没有丝毫动摇的打算。苏容舔了舔嘴巴,再次冲着玉佩站起身,踉跄的迈出一小步,然后又倒在了地上。次数多了,他也找到了方法,走一步,倒一步,动作缓慢却也有效果,玩的不亦乐乎。看他花了半刻钟才拿到了玉佩,姑苏亦水又将玉佩夺了回来,随手一扔,跑到了墙角。苏容眼巴巴看着费尽千辛万苦才拿到的玉佩又跑的更远了,再也忍不住抽泣起来,眼泪哗啦啦而下,却也不敢当着她的面嚎啕出声来,忍得难受。姑苏亦水不去理会他,翻出昨晚被叶宸枫藏起的杂记,自顾看了起来,想要学会走路,哪有那么容易,慢慢练着去。苏容见半晌都没人理会他,瞄了眼玉佩的位置,只能再次爬了起来,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反复折腾起来。时候长了,摔的多了,也不觉得委屈了,反而卯了劲走了起来,一个上午的功夫,竟也能勉勉强强自己走了起来,亮晶晶的眼睛像天上星子。姑苏亦水再次抬眸时,便发现他已经能自己走几步路了,只是学会了走路反而忘记了为什么要学了,玉佩依旧孤零零的躺在墙角,被他抛到了脑后。姑苏亦水摇头,迈步拾回玉佩,看了眼天色,竟有些阴沉,像要下雨。……御书房,叶宸枫难得在此批阅奏折,紫宸殿虽刚刚收拾好,他却命人将书籍古卷都搬来了这里。大致处理完朝事,他起身找出了昨晚竞衣送来的医书,潜心览阅。一杯茶水在手已凉,他却恍然不觉,一心都扑在书上药方秘术上,几番圈点摘要。当年在师门之时,他只是一心要学最厉害的武功,足以独步天下,不曾想竟有一日,要在医术上恶补,世事无常,若他能预知今日之事,必然再如现在一般被动。她的命,她自己不在意,他却提心吊胆,日日挂在心头,唯恐真到了不可挽回的那一刻。门外竞衣敲门,俯身一礼。“何事?”叶宸枫不曾抬眼,漫不经心开口。“禾衣还在东安寺,昨日前去,她托属下来问,什么时候能回来。”竞衣上前一步,敛眸问道。叶宸枫颔首,“知道了,这件事也该有了结了,本来也就是让她在东安寺出一出这些年的委屈,既然她怨气散的差不多,那就等柳崇一案了结,就命人传她回来吧。”禾衣当年潜伏在云鸾殿,忍辱负重多年,活的委屈,派她到东安寺看管,也是想让她放下多年心结,消一消怨气不平。竞衣看的明白,正色应下。“可还有事?”叶宸枫摇头在书上又画下一个叉,还是不行,难道当真找不出合适的药方了。沉声叹息,他眉心微拧。竞衣见状也只能默不作声叹息,陛下还在为此忧愁,本来就是没希望的事,偏偏又不肯轻易放弃,他不愿打扰,俯身退下。……烟花柳巷,脂粉香浓之处,寒欲泽一觉睡到现在,头昏脑涨的起身,推窗吹了些风,顿觉神清气爽。天边阴云已积,燕子低飞,已有风雨来的前兆。“唉”他摸了摸有些空的肚子,直接跳了下去,轻功飞快,要赶在大雨来前找个饭馆才行。哪知行到半路,偏偏天不遂人愿,淅淅沥沥的雨滴便落了下来。他沉沉一声叹,顾不得管好不好吃,随便挑了家店,找了空位坐了下来。“客官点些什么?”跑堂伙计匆匆忙忙赶来,一甩汗巾。寒欲泽不假思索道:“随意几样酒菜,管饱即可。”伙计闻言怔然,挠头道:“客官,咱们这儿是茶楼,这酒菜没有,只有糕点清茶。”寒欲泽目瞪口呆,已无心力再在雨中奔波,有气无力摆手道:“一壶热茶,多来几样糕点吧。”伙计眉开眼笑,“哎”了一声,糕点可比一壶茶赚多了,多来几样就赚更多。寒欲泽等了片刻,东西便送了过来,只是糕点竟也摆了满满一桌,他扔了角碎银子下去,大口用了起来。街外风雨颇大,人流稀少许多,一名老者腰板挺得笔直,戴了草帽,正往这家不起眼的小店走过来。人行在雨中,免不得被溅起水花打湿鞋面,他却一滴水也未沾,连头顶草帽都是干燥的。寒欲泽吃了两口,就着一盏茶囫囵饮下,方才抬眼,正正看到一人头顶草帽而来。他怔然片刻,爽朗笑了笑,抬手道:“老前辈请坐,不妨同用。”老者“哼”了一声,当真便坐了下来,毫不客气的大快朵颐,又牛饮了两杯热茶。寒欲泽叹为观止,唏嘘道:“老前辈果然是大家风范,不同凡响。”姜风搁了杯子,摘了草帽,几缕华发斑驳,“一个两个的都千里迢迢跑了过来,就为了一个小子,还真是出息了。”寒欲泽哂哂摸了鼻子,笑道:“老前辈,这可都是朱越的错,是他先跑来,本王这才跟着学坏的,您这兴师问罪也该找他不是?”姜风被他气的眉头一翘,“老夫那徒孙就是个死心眼的,怎么你也成了榆木疙瘩了吗?”寒欲泽正色,“这,想来确实是不怎么开窍,不然当年怎么才做了您的记名弟子?”姜风闻言更是郁结在胸,竟教出两个不成器的东西,一世英名都败在他们手里了。“你们二人不就是冲上次东宫那小子来的吗?当日老夫不想以大欺小放了她一马,不成想竟留了个祸害。”他一拍桌面,神情一冷。“那小子如今在哪?老夫替你们二人杀了她,你们赶紧滚回漠国。”姜风杀机一显,触上之人皆觉不寒而栗。寒欲泽幽幽一叹,“老前辈,还缺时机啊,就算您能以一当百也不能硬闯承国皇宫啊,到时候出了纰漏,说不得还会引起两国战火,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姜风眸中一顿,“她又跑到了承国皇宫,真是不安生。”寒欲泽一笑,“确实是不安生,不过老前辈既然来了,胜算更大,总会有机会的,只要利用得好,一定能一击毙命,铲除这个祸患。”姜风仍有不甘,悻悻一叹,重新戴了草帽起身,“有消息通知老夫,那小子虽然打不过老夫,对付你们却是绰绰有余,可别赔了夫人又折兵。”寒欲泽举杯,含笑应下,“放心,本王可不是朱越那榆木脑子,只会去逞匹夫之勇。”姜风也不理会他,转眼便出了店门,消失在雨中,神龙见首不见尾。寒欲泽无趣的目送他消失,就着清茶,打量着窗外雨景。隔了一条街巷,一家清冷的客栈内,朱越修习了半晌内功,疲惫的拎起重剑,重复着一招一式,房间狭窄方寸间,耍了起来。这是父亲的剑,是他好不容易才从战场上找回来的。他一定会用这把剑,亲手去取了夜王的项上人头,祭奠父亲与兄长的在天之灵,也是为漠国除去最大的仇人与祸患。他一套招式打下来,微微喘息,就地躺了下来,缓缓闭上双眼。每每想到这些,肩上三年前的旧伤便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他不能忘却那些仇恨与伤痛。所以,怎么敢懈怠啊,只有时刻保持最警醒敏锐的状态,才有可能抓住机会,一雪前耻,报仇雪恨!第89章 无坚不摧花神节,三月末,天地已是生机勃勃,风暖花香,春晖普照,正是人间好时节。皇宫内,阿雀悄无声息落到墙角无人处。翻过窗台,入了侧殿。姑苏亦水手中笔放在撂下,抬眸而道:“怎么样了?”阿雀蹙眉,“这一段时间,我们一直都在戒备着,但自从除去六司后,并无任何不妥之处。”姑苏亦水勾唇,“越是安静越是危险,我们杀了姑苏上清那么多人,他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并无任何不妥,不过是还没发现罢了,依旧不可掉以轻心。”阿雀应“是”,又道:“穆国太子想必应该到了,主人当真要见穆国皇后?”姑苏亦水侧首,“自然,她想要翻云覆雨,放在穆国也是坏了我们的事,不如留在眼皮底下看管,看一看到底要演怎样的一出戏。”她伸手缓缓摩挲过书面,墨迹余香,旧记斑驳,眉眼一冷,散发微垂。阿雀颔首,“属下省得,即刻命人带人回来,不知主人下一步如何打算?”姑苏亦水指下动作微顿,“引蛇出洞,既然他们不愿出来,躲在暗处等候机会,那本座便送他们一个机会。”“可需属下提前吩咐下去,设局埋伏?”阿雀抬眸,微有担忧。“不必。”她笑如罂粟,难得隐了愉悦,“有布局就会有破绽,不需设伏,见机行事即可。”“是否太过冒险?”阿雀眉心一动,劝道。“放心,本座自有打算。”她敛去千般算计,化作一挑眉。阿雀拱手,飞身而出。她伸手合了书面,忽而想起那日叶宸枫指给她看的图纸,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却又让人捉摸不住,她一定见过,那图纸上地方。这图纸自抚国传出,是否会和前朝有关,三百年前,彤城皇都,里面会藏着什么东西?猜不透,她也便作罢,想到花神节举办三天,今天乃第一天最为鼎盛,夜间必然华灯彩彻,街市喧闹。她原本并没有凑热闹的打算,只是突然兴之所至,若要引蛇出洞,这三天不就是最好时机?殿外花香袭来,她迈步而出,寻向庭中,入眼便是撒欢上蹿下跳的苏容,一群宫人陪着他折腾,花红柳绿看着格外喜庆。苏容一双眼骨碌碌转,都快摸不着北了,笑的合不拢嘴,掉入花丛。姑苏亦水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这沾花惹草的风流本事,长大后还了得。苏容见她出来,蹒跚着冲了过来,笑眯眯的一把抱住她的腿,又去扒那块玉佩,拽住不撒手,一双大眼眨了又眨,满满都是掐媚讨好。姑苏亦水面无表情解了玉佩,任由他抱在捧在手里。苏容歪头便又要用下嘴啃,姑苏亦水忍不住拧眉,从他嘴边将玉佩解救了下来。一块玉哪里好吃了,被他玩过后的玉就是口水一片,虽然每次都用温水清洗,但免不了还是让她嫌弃。苏容伸出舌头舔了嘴巴,委委屈屈的悻悻打消了念头。“抱抱……”姑苏亦水犹豫片刻,伸手将他抱起,敛眸一抹笑意,“想不想出去到更热闹的地方玩儿?”苏容怔了片刻,重重点了头。姑苏亦水迈步便要带他出宫,宿衣见状慌忙飞出。“夜王殿下哪里去?”他苦着一张脸,拦住去路问道。姑苏亦水目光微凉掠过他,面色不豫,“本王去哪何时还需向你报备?”宿衣摆手,一退两步远,“不不不,只是您如此出去,陛下若知道非要扒了我的皮不可。”“要不……您去告诉陛下一声。”他怯怯开口,触上姑苏亦水更冷的目光,急急改口,“属下去,您等着。”他一阵风般刮了过去了,没了影子。苏容开怀大笑,看着宿衣落荒而逃,眼睛弯成月牙。姑苏亦水也不知这二人是不是天生的冤家,互相看不顺眼。她脚步不曾因此停留,依旧迎向宫门。她疾步如影,数条宫道转眼间就飘了过去。外三门重兵把守,她自然也无意闹得人尽皆知,转而寻了偏僻墙头,飞身便要越上。一道银光一钩,她又落了下来。宿衣匆匆忙忙落了地,松了一口气,站了开来。叶宸枫指下银线一收,依旧从容不迫行上前来。姑苏亦水蹙眉,“拦我做什么?”叶宸枫伸手拉过她,接过她怀里苏容,扔给身后宿衣。“朕同你一起,走正门。”他眸中敛笑,温润如玉。姑苏亦水不置可否,随他在众人恭敬目光中走了出去。她不是不知他的心思,只是不解他为何要如此患得患失,难不成带着苏容这一走便会一去不回?她竟让他如此不放心?“陛下何时竟有闲情出宫,难道朝事都处理完了?”她眸中一抹笑意,深深氤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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