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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隐梦》TXT全集下载_69(1 / 1)

第263章 演武扬威指尖掠过湛血剑剑鞘,姑苏亦水神色凝重,反手归于袖底。“我要离宫一趟。”她眸中一抹幽光,想到久搁在心的一事,转身而道,不能再等下去。“做什么?”叶宸枫微顿片刻,笑意仍在,开口问道。“找人,不见到云渡缘的面,我始终不能放心。”承国虽然能奈何得了他的人不多,但谁也不敢保证一定不出意外,寻了这么长时间,既然还不能找出结果,那就说明有人刻意暗中阻挠,这让她怎能置之不理。叶宸枫眸光微动,暗中隐下一抹异光,笑意飘然如烟,片刻后不动声色的颔首道:“好,可需朕派人协助?”“不必。”姑苏亦水淡若无痕的摇头拒绝,若非必要无需兴师动众。“记得更衣再走。”叶宸枫未曾多言,垂眸浅笑一声,眼风扫过她的衣服。姑苏亦水闻言勾唇,伸手掠起他榻边披风,转身离开。“那就再借一件。”她转身而去,一身玄色如墨,腰间赤带一紧,推门消失。叶宸枫哑然失笑,垂眸坐下,不再多说什么。……姑苏亦水淡然直出宫门,并未遮掩顾忌,既已是横刀立马,便无需畏首畏尾,嚣张跋扈也好,大胆妄为也好,有何不可。先去见了冥宫众人,她虽大约知道,应该也不会有什么进展,却还是要有线索,才能动手寻起。命人汇报情形后,她独自一人留在案前整理了良久,这些东西未必能帮她找到人在何处,却能够告诉她不在那里。酒楼茶馆既然从未见到他出入的线索,那就说明不在闹市之中,既不在闹市,必然是要避人声喧嚣,而他躲在僻静处要做什么?她心底不解,难道是为了躲避那位华国太女?可这也并不足以让他隐匿行踪这般久。最后见他时,她不省人事,他既再未出现,或者是不愿她?心底几分猜想,她思绪万千却不曾耽误动作,目光扫过图纸上阳城最是隐秘僻静的角落,她一言未发的离开。飞影而去,她并不准备前去探访,他藏的很好,既寻不到,那她就设局诱他主动现身便是。城门外,北襄军同昨日一样打赤红旌旗,营地集合戒备。虽说是如今无仗可打,但他们来的目的可不就是为了恐吓阳城里的敌人。赛天机担了一个主事的名头,心底一边忐忑一边权衡,这一趟孙九并未同来,此举他看的清楚,就是为了要他的一个抉择。他心底是有所打算的,就算他趁机夺权,恐怕也不能服众,反而要夹在夜王与孙九之间成为第一个献祭品,一动不如一静,这一趟他只能静下来,才能在斗争中偷的喘息的机会。至于那个朝中派遣而来的监军,不去多做理会,维持住一派平和,要担心的睡不着觉的应该是孙将军而不是他。说到底,夜王此计也是使得成了大半,孙九虽未同他防备如敌,但却也不再信任,他本应为其出谋划策,二人齐心合力的除去这位监军,如今却是战战兢兢自顾不暇,岂敢轻举妄动。正是愁眉不展之时,营帐外却忽而有动静响起。“今日不练兵,且回……”他心事重重,未抬头直接回道。姑苏亦水脚步未顿,目光瞥过他,“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该有的一日不可携带,就算是异国之土,也要将脚下三尺踏的平整。”“殿下!”赛天机猝闻此声,匆忙离座,拱手施礼。“先生既然来了这里,想必是在历城过得并不愉快,无论如今是否想的清楚,至少也该明白本王的用意何在了。”姑苏亦水目光微沉,掠过他弓下去的脊背,虚扶一礼。“卑职微末之身,劳殿下大材小用为此费心了。”赛天机苦笑一声,退后半步,谨持礼节。“让本王费心的是孙九,不是你。”姑苏亦水直言含笑,收手负后,目光一抹锐利锋芒。“几日照常操练,本王坐镇军中,开放营地,好好的让阳城百姓观摩一下,北襄军威如何,能让对手拍手叫好,才算是真正的成功。”姑苏亦水吩咐了一声,沉沉打量了他一眼,其中意思不言而喻,就是要让声势浩大,轰动一时。既然找不到人,那她就站在最瞩目的位置,告诉他,她已安然无恙。若他有心,必然会来相见,若他依然音讯全无,那就只能说明受制于人,那她不吝于借此机会,直接领兵入内强搜。赛天机蓦然抬眼,神色转了转,瞬间心领神会,知道了要如何把握分寸。既然要扬军威,那就是要让承国人来看,要严阵以待,更要声势浩荡。“卑职听令,请殿下移步。”赛天机挑帘想请,演武处设高坐召集众人。大小将官即刻召令手下集合,继而心潮澎湃的上台前参拜。他们这些人皆是三年前一路走到如今的,谁都不曾忘记那时大胜得回的激昂慷慨,既是入军参伍,手持杀人刀,自然就要睥睨四方,马踏关山。谁能带领他们一路所向披靡,谁就是英雄,军中不问虚名,能够打服天下,那就值得追随。姑苏亦水军中戎马之时,边关军中将官尚且是些权贵子弟,骄横无礼,牢牢把持住手下利益不放,为此她特地狠狠操练一番,折腾得这些人自己待不下去,方才算收拾包袱滚回了京城。而三年前她自京中带出的军队皆是民间新征而来,入伍尚短,临时虽有操练,但这些人都还不堪大用,抚漠交锋之时主要还是仰仗战术,如今三年过去,这支军队却是今非昔比,能够成为一柄不世利器,放在何人手中都能大杀四方。将士懵懂集合,隔着茫茫人海,只能掠过那一抹玄色飞扬,短暂的愣住后,许多人已经猜测到了她的身份。三年前追随南北的将帅,今朝身份千回百转,却还是一样的令人惊艳,寡言少语,一身冷冶荣华色,明明与粗犷军风大相庭径,却偏偏无缝融洽,就像是染了血的夕阳,战地秋霜,一柄百折不回的剑,壮怀激烈的招摇天地。张竖立在一众将官的最后方,偷眼打量了上边的人,心底暗自思忱,尚未曾想清楚此举用意,果然便见到她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臣奉旨监军,幸见殿下。”上前一礼,他坦荡俯身,不卑不亢的尊道。姑苏亦水虽已知此事,却不知他亦随军来了这里,一眼扫过多留意了几分,并未为难。“北地军有多少能耐,便代表了北襄的能耐,代表了本王的能耐。”“告诉天下人,脚踩的黄土,有谁能越?手中的刀剑,有谁能拦!”她不疾不徐起身,离座三步,立在最中心。军中喝声荡出,波澜壮阔,如有实形,再厚的城墙也拦不住亢奋激昂的心,排山倒海的扑面砸去。刀戈声整齐划一,声声入耳,带着摧金断玉的锋利。城下施威,是为叫嚣贬低,阳城中即时便被吸引了目光,城门外熙熙攘攘的转眼围了一众人,满怀着愤懑之心,却折服在扑面的杀气之中。平民百姓,身居帝京天子脚下,最盛大的场面也就是看祭天大典,如何见到过这般肃杀的场面,一举一动,一刀一剑,都是夺命的修罗。城上护城军不同,他们精兵锐将,千挑万选方才有资格站在皇城最高处,护卫一国中枢。可他们这些人虽自问能够与之一战,却不敢保证其他军队,也能做到与之匹敌。城门下,一道身披斗篷的人影走出,远远的站在了角落处,唇角微动,自腰间锦囊里摸出一角碎银子,弯腰放在了小乞丐碗中。他悄无声息的将视线投向远远一道身影上,鬓边银星一闪,似乎叹息了一声。姑苏亦水站在台上,目光掠过逐渐人满为患的城门处,正想着目的已经达成,忽而心底一处空洞的痛。一垂眸,她倏而扫到一抹身影,就站在隐蔽角落处,隔了这么远的距离,遥不可及的像是横分南北,却让她再不能移开目光。是谁?!有异常,一定!她似乎被所有的记忆冲垮了清醒,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卡在了紧要处,一分一毫都再前进不得。是什么?是什么?是什么!那人忽而发觉了她的注视,似乎抬起下颌向她深望了一眼。一眼万年,有人似乎穿透了她的心脏,瞬间凝滞了全身血液。她双脚沉重万分,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再去看台下演练,转而侧身眺望。那人已经底下了头,匆匆看了一眼身边的磕头的小乞丐,青墨色斗篷旋转,将欲转身离去。姑苏亦水瞬间乱了方寸,她甚至能感觉到脚下的颤抖。赛天机察觉到了异常,回过头来看她,几番不解喊了数声。“你来主持。”她沙哑的声音尚未落下,人就已经消失不见。张竖发觉到前边异常,追随着姑苏亦水方才站的方向看去,瞬间到了人群中熟悉的身影。上主!愕然呆愣,他一瞬间五雷轰顶。……姑苏亦水离开皇宫后,并未过许久,叶宸枫亦离开了紫宸殿。他眸中有清寒似雪,照亮手中琅华剑,幽幽沉沉的闭眼,负手身后。推门而出,他再没有比如今,更想亲自动手的时候了。本来他或者还能多留那人一日,可她偏偏又要想起这件事,这样的在意旁人生死。既然如此,那他就送他一程,让他彻底消失。身后香炉燃灭,他白衣消失在天边,不多时就来到了这座院门外。云渡缘并不意外他的闯入,随意提起炉上新酒,顾不得烫,他直接痛饮了一杯。这些日子不碰酒,确实回味想念。“这世道果然清净不得。”一声冷嘲,他抬眸放在了不速之客的身上。“本来你可以多清净两天,可惜她非要找你,想必你也知道,朕并不想看到你再出现在她的面前。”叶宸枫显见的一抹戾气眼底划过,面无表情,冷然与他一眼照面。“她眼中有谁,你就要刀剑相向,你能杀尽天下人吗?”云渡缘眉心一抹嘲讽,如眼前之人,如花栖沅,这样顽固偏执的人,他始终不解,到底是何等的痴狂,才能如此的走火入魔。“天下人若都如尔,心存僭越,一试那又何妨。”叶宸枫对于他的嘲讽不痛不痒,这世上能入她心的人本就寥寥无几,天下之大又如何?可在她心中,又妄求太多的人,留着就是阻碍。“任你何等地位,还能管的住人心不成,能不能如愿以偿,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云渡缘眸中一寒,手底滚烫酒壶一掌飞出,破风而往。叶宸枫神色微动,袖底剑柄随手一挡,万千水珠凝在半空,短暂的停留后,洋洋洒洒反飞了过去。云渡缘侧身避开,衣袂一转,离开了桌案。相视一眼,二人各自不屑一顾,飞身离开狭窄的庭院。不知名处一处竹林,遍野繁青翠茂,只闻风声潇潇一片,人迹罕至。拔剑相指,二人不再顾忌,转眼战作一团。竹叶青翠翩飞,落在附近地上,却顷刻间碎成灰烬。杀机之下,连雀鸟之音都消失不见,只剩下刀光剑影。叶宸枫从未如同今日般迫切杀人,琅华剑出鞘如风,越发毫无顾忌的放手施展,他甚至已经忘记了肩上的新伤还未愈,心中只剩下一个目的,要将对手置于死地。这是他出师后,第一次这般不遗余力的出手,即便是在绝门里,面对众位长老的试探,他也从未尽全力出手过,不是生死相杀,无需放手拔剑。可如今,他有杀意,起杀心,没有一丝迟疑。云渡缘见过许多剑法,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姑苏亦水的快剑,泻月流光,不拘一格,快时如万剑飞花。可今日,却见到了比湛血剑更快的剑,极动时如静,招招式式都让人错以为幻觉,势必要让对手猝不及防。第264章 天翻地覆弼西宫,凤兮疑撑伞离开时掌心都出了一层薄汗,他终于等到了。在得到消息后的瞬间,他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悄无声息的出去,亦不曾惊动任何人,连栗梨都没有带上。身影如风,心底的念头更是春风抚过的雨后春笋,不可抑制,疯狂滋生。派出去的人潜伏等候了这么久,他终于碰到了今日,天赐良机,地利人和。紧跟着消失在庭院中二人,他追出去的时候不敢太近,为了保持合适的距离,他只能落后一步,在茫茫竹林中寻找他们打斗的痕迹。当然,他来这里的意图并不是为了看师兄与云渡缘打斗的。师兄来这里是为了不遗余力的杀了云渡缘,而他则会好好的让这场杀戮更加精彩。她不是恨不能掘地三尺的找云渡缘吗?那他就好好的引她过来收尸,再好人做到底的留下点关键线索,真是好极了。一边是杀人凶手,一边是款款情深,进退维谷,爱恨不得,倒是要看看她要怎么选!这才是他隐忍不发这么长时间,久等的致命一击。这世上最怕的就是心中有缺,还暴露于人前,她的弱点就这样毫不掩饰的被人看在了眼底,那就别怪旁人得心应手的好好发挥一番了。姑苏亦水此人看似铁桶一块,所向披靡,实则感情用事,这样的人关键之时势必坏事,根本就不配留在承国之中,她只会让师兄频生弱点,拖累承国停滞不前。杀她,不足以定承国社稷,更不足以平他心头之恨,他要让她狼狈的,痛不欲生的,再不能有任何接近师兄的机会。这样看来,死一个云渡缘,那可真是值得极了。他眼中有锐利泛红的幽光,一瞬间变得邪气横生,五指紧掐在一支竹竿之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印记。向前再进不过数步,他已经听到了打斗的声音,兵器相交,清越的剑鸣声入耳,这是琅华剑的声音,他记得再清楚不过。远远的站在了竹叶茂盛之后,他目光沉如暗夜的,面色也隐在阴影之下,虽然在紧盯着眼前战局,可他心中静如止水,丝毫担心结果,师兄既然拔剑,就绝不会输,琅华只有在杀人的时候才会发出一声声吟啸。一抹不屑的冷笑,他目光短暂的扫过云渡缘后收回,如视死人。恰是时周身风声一紧,他面色瞬间变了变,有其他人在接近。倏而回过头去,他看到了一道飘忽的影子,披着黑色斗篷,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他的身后。警戒的回眸,他对上了一双苍湛深邃的眼睛,那人面容隐在兜帽之下,一张半边面具遮掩。数米处那人抬起手,示意他噤声,将身上显眼的黑色斗篷扔掉,转身一言不发的走开。……姑苏亦水艰难的追着眼前人影,从万众瞩目的城门口,不顾一切的拼命追赶,自人潮人海追到荒无人烟。以她的功夫,竟只能远远的追到一个影子,可城门口的那一眼,那真切对望上的一眼,不会有错。除非是她神志不清,除非是她走火入魔,除非是她瞎了眼了。那道影子就在她的眼前落入了竹林之中,黑色的斗篷,身影掩映在青枝翠竹里。那个人,似乎并不着急走,又或者故意为之,他停顿了片刻,甚至再次回眸远远的看了她一眼。如果城门头的一眼,让她翻江倒海,那这一眼,她沸腾的血液都凝滞了。她恍然如梦的落下站定,已经忘记了追赶。那人就站在原地,与她隔得仍有些远,一张脸隐在面具下,她不能看清楚什么,冥冥之中却能感觉得到,他在等候着。她脚步瞬间灌铅般沉重,全身上下如被施咒般不能动弹,他还在等,她却迈不出一步。那人不知是否感受到了她的困状,片刻的停留后,转身大步向竹林中走去。姑苏亦水眼睁睁的看着,翠叶如海,枝竿如山,他的身影被山海掩盖,他会就这样消失,就像是吞噬一切的火,将所有东西都烧灼成灰,地底下有熔浆崩裂的声音,就像是支离破碎的魂魄。不!她再次奔入其中,彷如深陷泥沼般不可自拔,抛下所有顾虑,义无反顾的追过去。黑色斗篷在一片翠绿中显得格外醒目,她步伐如风,凭借着这微末的优势,穷追不舍。可一个转身之间,黑色斗篷消失不见了,就在她的眼前,毫无预兆的无影无踪。……凤兮疑惊疑不定,错愕的看着此人就这样迅雷不及掩耳的不见。俯身捡起地上的黑色斗篷,他飞身入林内深处一番打探,这人是来干什么的?正值紧要关头,不容丝毫失误,他不得不谨慎以对,将周围环境迅速排查清楚。未曾走出多远,他没想到竟然看到了本该在城门外的人。姑苏亦水?他心中生疑,想到身后交战二人,不由得警钟长鸣,瞬间阴沉下了脸色。蹙眉仔细观察,他忽而发现了她的异常之处,她似乎是在追赶着谁,目光不住的搜寻着周围,神色异常恍惚。脑中一抹精光闪过,他想到了方才举止异常消失的人,目光灼灼的停留在手中黑色斗篷上。一抹阴谲笑意,他扬手一挥,披在了身上,指下一道凌风,引过她的注意力来。姑苏亦水察觉异常,神色一冷,目光如炬的顺着望去,忽而发现了目标。黑衣斗篷起落,远远的朝尽头的方向飞了过去。不能让他走!姑苏亦水瞬间呼吸颤抖,一时间忘记了所有,不顾一切的追赶过去。……云渡缘逐渐适应了打斗的节奏,对手的剑越快,他的剑便越稳,被压之时以守为攻,一旦抓住机会,反手袭击果断狠准。他自继承师父武功后,从未与谁迫不得已生死相搏过,寻常更鲜少遇到势均力敌的对手,唯一能打的尽兴的还是姑苏亦水。可与她打,他总也不能专心,不时被潋滟颜色晃到心神,更下不了狠手,不留余地,大多是适可而止,只当做与她喂招罢了。如今放开手脚打起来,那可当真有了生死一线,遇强则强的感觉。叶宸枫手中琅华飞出,斜斜撞过袭来的招式,人如飞鹤凌云,足尖点在一叶之上,借力一跃,反手收剑。此人比预料之中难缠许多,他眸中一抹锐利光芒闪过,像是破云穿雾的一点寒星,但——也不是杀不得!云渡缘被截了攻势也不着急,斜斜一抖卸去余力,借势一个旋身,再挡头顶险险一击。一剑霜寒十四州,他挡下这招再次抢攻,风声倏停。叶宸枫略一沉眸,打了这么长时间招式已旧,长剑横挡,一声清脆撞击之声,卸去大半攻势。一步一杀机,他不再快剑围攻,掌心剑柄飞旋,长剑游龙出水。近身后再出手,横扫,斜压,平斩,直刺,毫无多余招式,他将万般剑招精简成初,内力暗中相辅,左右封死了对方招式,趁机一剑再出。云渡缘冷不防攻势转变,左右无可退避,硬生生受了一剑,霸道内力在体内激荡相撞。“三招结束。”叶宸枫一抹冷笑,凝眸之间另有妖异之色。音落,琅华剑步步紧逼,再次袭去。……姑苏亦水徘徊左右,那道黑衣斗篷的影子再次消失,可她却似乎阴差阳错闯入了一场对战之中。身侧风声微弱,叶落已经成堆,只剩下光秃秃的竹竿笔直耸立,这里必然刚刚经过一场打斗,才会如此狼藉。她若非失常,一入林中便该察觉到不对,可惜到如今她还是浑浑噩噩,这里有强大的内力残余,打斗还在不远处进行着。眉心微动,她踌躇,心中万般难言滋味,不知该不该接着追查下去,却在下一刻,听到了清越的剑鸣之声。鬼使神差,她运功寻着声音追了过去。……云渡缘倏而一抹灵光闪过眼底,特意诈退了一步,回身正迎上琅华剑不避不退的撞了上去,手中利剑同时穿向了敌人。这一招,兵不厌诈,两败俱伤。他可以要杀他,他却当真不能杀了他,若是他死了,她该怎么办。他心中短暂的犹豫,一瞬间的念头,这一剑避开了要害,落在了叶宸枫肩上,带出一道血光。琅华剑同时刺入了他的身体,胸腹一阵撕裂的痛,血染裟衣。勉力运功,云渡缘反手一掌,掌风凌冽。第二招,二人硬拼一掌,各自后退数步。第三招,叶宸枫不再留情,致命一剑,脱手飞出。云渡缘倒退,伤势一痛低咳出血,袖底一只短剑同时挥出。暗处,凤兮疑掠过一侧出现的人影,唇边一抹嗜血锋芒,袖底一道指风弹出。不偏不倚,正正打偏了短剑轨迹,助琅华剑一往无回。姑苏亦水方才赶到,眼前便是一道血光闪过,一往无回的剑,自她眼前飞了出去。一柄长剑,一柄短剑。她只来得及拦住了一个,另一个,一往……无回。无回!本该飞来的短剑并未如期而来,忽而折成两段,叶宸枫眸中一抹幽光闪过,倏而抬眼。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姑苏亦水尚且未从追赶的恍惚中走出,整个人仍沉浸那斗篷之人的一回眸间,天地尚且漆黑一片,一睁眼,眼前便是殷红遍地。红?她忽而颤抖清醒,目光顺着眼前血迹看去。“和尚……”她如坠深渊,目光掠过断掉的短剑,再看向他心口处带着寒气的长剑。脚步虚浮的蹲下身子,她有些晕眩,一手按在了地上,沾满了鲜血。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抑制不住的颤抖,扶住了他的身形。云渡缘没想到竟然还能见到她,只是这一面,怕是诀别。他一口气悬在了胸口的一剑之上,连抱她的力气都没有了。深深看了她一眼,他艰难的笑了笑,眼中无泪,心底无伤,不觉后悔。只是可惜……未及同她痛饮一杯,此生怕是再也不能了。姑苏亦水一手捂在他胸口之上,只觉滚烫鲜血止不住的在流,像是他的命,就在她的掌心,一点点的消散殆尽。他此生救她数次,她却救不了他一次。“你不能死。”她看到他面上血色逐渐褪去,只剩下苍白。“你不能死。”她看到他无力挣扎。“你不能死。”她看到他垂眸闭眼。不能死。她重复着,一遍遍讲出,到最后始终也只这一句。叶宸枫从来不曾想到过,她会就这样出现在他的面前,亲眼目睹这一切。她一遍遍重复的话,听得他心底生寒,更是抑制不住无名的怒火。“起来。”他目光掠过琅华剑,上前握住她的手。姑苏亦水没有反抗,任他握住。久久僵持沉默,她此时此刻,七情六欲皆忘,没有爱恨,茫然了一切。“为什么?”许久后,她声音喑哑,平静而空洞的呢喃道。他一寸寸掰开她握住旁人的手,心底某处缓缓灼烧,静如止水的回答:“难道你不知吗?”姑苏亦水当真认真的想了,一片空白的脑海瞬间被记忆倒灌,一切都淹没在其中。“为了我。”她没有笑意却在笑着,回头看向他。“为了我,你杀了他。”平静的重复一遍,她有些窒闷,仿佛被夹在了密闭墙中间,呼吸一下都痛的艰难。“我们该回去了。”他充耳不闻,只当做没有听到骗自己,只怕再多听一句,就要控制不住心中抑火。一夕之间,天翻地覆。她声音有微末的颤抖,深深望向他,“若是我说,我不想呢。”“亦水,你可以选择。”他不再是寻常的温润,看向她的眼中,甚至带着些许的妖异,像是染了血的脂玉。“是吗。”她目光垂落,看向被他紧紧控制住的手。“我要如何选?”她沉凉一笑,问道。叶宸枫抬手拔出琅华剑,与她相视而望,交到她的手中。“刺我一剑。”他平静如水的笑着看她,那目光,深而暗。“然后,跟我回去。”第265章 无路可走杀谁?姑苏亦水目光掠过手中长剑,血迹尚存。默然片刻,她缓缓起身,提剑的手意外的稳,没有一丝迟疑颤抖。叶宸枫随她起身,目光静寂如月光,站在她的面前。“我不是不知,只是不信。”她与他对视,一丝波澜不起,剑尖直指他的胸口。“我不想再伤你。”片刻后,松开手,长剑入地三寸,埋在他的脚下。她心中如今有多乱,就有多空荡,一点想法都没有,一丝希望都不剩,只是看着他,心中越来越冷。叶宸枫眼中微不可察的一抹动容,片刻隐去,拔剑归鞘。“该回去了。”他再次重申,坚定不移的看向她。姑苏亦水与他对峙,后退一步,垂眸看向手上鲜血,已经不再滚烫,干涸的只剩掌心的冰冷。“是,天要暗了,你该回去了。”她缓缓开口,目光停留在掌心,不曾再看他一眼。“你呢?”他眸中有沉沉的风暴,落入深渊,没有声响,却不见光热。“我……”姑苏亦水第一次觉得将出口的话,这般艰难凝噎,让人毫无余地的被推到漩涡之中。“我葬他。”她声音喑哑,只怕再多说一句,就要喘息不上,被心上凌迟的刀子哽住。“你走吧,你走吧。”她真的不能再多面对他一分一秒,哪怕是片刻,哪怕是再多一眼,一切都要顷刻崩塌,失控,淹没。叶宸枫不曾动作,他袖底风声一动,一掌拍出,狠狠地落下。枝叶哗啦啦落,地上砸出了一个巨坑,泥土翻飞数米高。“葬。”一字出口,隐了万千言语,他再不能退让。话音入耳的刹那间,姑苏亦水只觉万千平静粉碎在这一瞬间。她不可抑制的,面色苍白的,刀刃一般的目光掠向他。“你还想怎么样,够了吗?”他已经死了,她救不了他,甚至不能替他报仇,一切都这样结束了,从今后尘归尘,土归土,世间再也没有云渡缘,只剩下她,负着永远还不了的债。“或者你也杀了我,让我试试你的剑有多冷,看这一剑下去能不能取我的命。”她上前拔出他的剑,握住他的手,刺骨的剑刃抵在肩上。她已经不再理智,握住他手的力度已经失控,虽依旧面无表情,眼角眉梢却尽是冰冷。鲜血顺着刀刃流下,伴随着失控的力度,锋利的划出细细一道伤口。“他死了,你也要死吗?”叶宸枫倏而挥落她的手,将琅华归鞘,指尖捂在她颈间伤口上,沉郁暴怒的看她。姑苏亦水没有回答他,俯身扶起地上再不能动作的人,松手放在了坑里,眼中一丝波涛都没有,挥袖推向一旁土堆。皇天后土,不问身前,她甚至不知该如何葬他,要流泪?要谢罪?要祷告?他不想看,她也没有资格,黄泉下只愿他已将她忘得干干净净,欠他的性命和情意,她会记得,一直。“我跟你回去。”姑苏亦水抬手抚了抚伤口,不痛不痒,只是鲜血越流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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