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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隐梦》TXT全集下载_70(1 / 1)

“当真?”他眸中幽光掠过,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她突如其来的阴晴不定,他已经不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姑苏亦水颔首,“你抱我走。”她正色看着他,面上没有丝毫起伏,声音恢复平静。他没有犹豫,将她一把抱在怀里,肩上伤口再次裂开,刚止住的鲜血又淋漓流出。姑苏亦水缓缓闭上了眼,毫不在意的紧贴在他胸口出,鲜血沾到了她的脸上,甚至染在了她的垂下的睫毛。叶宸枫忍下伤口撕裂的疼痛,将她带了回去。入了华清宫门,在众人的惊恐失措的呼声中,怀济慌张的关上了殿门。她已经睡着了,沉沉的紧贴在他的胸口,这样的静谧美好,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毫无防备,没有芥蒂。叶宸枫只觉肩上伤口已经麻痹了疼痛,他目光只停留在她的脸上,心中有莫名的疲惫,甚至为此隐隐作痛。可他不后悔,不后悔杀了云渡缘,却后悔没有再周全些动手,让她亲眼目睹了一切。“陛下,您的伤?”怀济目光沉沉的落在他的肩膀,折腾了一路,伤口显得越发狰狞,触目惊心的一片殷红。“去拿些伤药。”叶宸枫将人放下,俯身吩咐道。怀济匆匆应“是”,一阵翻动,忙不迭的找出伤药。“老奴替陛下清理伤口。”他眼眶有些泛红,看着那深可见骨的伤口,焦灼在心。叶宸枫不曾拒绝,任他服侍着将伤口清理干净,敷上药膏,再牢牢的缠上布带。“您是为了救皇后受伤的吗?”怀济心中七上八下,想不通到底怎么会伤成这样,只一心想着以陛下的武功,何人能轻易伤到。叶宸枫没有回应,拿起剩余的药膏,通通抹在了她脖子上,细细的一道伤口处。“你出去吧,替朕传下圣旨,调兵将城门外的不速之客通通围住,就说城中出了大盗,奉命好好看守皇后带来的东西。”他面上无喜无怒,声音也没有丝毫起伏,怀济听在耳中,震惊之余,亦不敢妄议,只施了一礼,心事重重的奉旨退下。这是要与北襄决裂?他不懂陛下到底是何用意,方才特地下过暗旨,命边关守卫放北襄人入内,须臾之间,忽而雷厉风行的反手一招,难道这也是夜王的意思不成?怀济带上殿门,瞬间又是一片安静空落,望不到边际的大殿内,只剩下孤单单的两条影子。叶宸枫换下身上血衣,沉沉的紧盯了她片刻,若有所思的看了了良久,他俯身凑近,指尖抚过她的睫毛,拭去了斑驳的殷红。“你是不是想要离开?”他声音有些干涩,保持着一掌宽的距离,在她脸前问道。她仍在沉睡,连睫毛都未曾轻颤一下。他却不管,只冷冷凝眸,接着言道:“不可能!你跑不掉的。”她还是不曾动作,呼吸平稳安逸。异色冷谧一笑,他埋首在她雪色颈间,指尖掠过她的扣带,将脏了的衣服一件件脱下。她睁开了眼,里边一片漆黑,魅影如魔,身体微微一颤,呼吸间都是他的气息。他埋首在暗,看不到她的神色。短暂的停顿,她再次合上眼睑,沉入黑暗之中。……竹林中,夜色笼罩,凤兮疑独自留在这里许久,直到有被凉风吹的受不住了,方才回过神来。该离开了。他目光掠过鼓起的土堆,微微上扬了眉梢,似有若无的笑了,只是有那么一丝的怅惘。略一停留,他将手中那件黑色斗篷扔在竹叶上,掌心一点焰火,转眼灼烧成一片灰烬。侧眸扫过一眼,他转身向着林外大步而去。夜色笼罩下,有一人在他离开后缓缓走出,一双苍湛眼眸,惋惜的看了眼地上灰烬。“还真是可惜了。”对着夜色喃喃而语一声,他目光缓缓抬起,又落在了一片新土之上。她大约很伤心的,可惜了。若是早知这里的一切,他必然不会选择入这片竹林,让她亲眼目睹这并不美好的一切。或许,她如今需要他的帮忙。可要他若是出现在她的面前,岂不是雪上加霜?要怎么样,才能不动声色的助她?眸中一抹异光,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踏风而去,消失在竹林中。……姑苏子复还未曾清净两天,便又见到了这个不像父亲的父亲,踏着夜色,不请自来。他仔细想了,他还不曾入承国皇宫见到她,就算是来兴师问罪,这也未免来太早了,除非他有读心术。“您来做什么?”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称呼,只一声尊称,轻描淡写的疏远带过。“你去做一件事。”面具不曾摘,他看不清神色的说道。“呵。”姑苏子复闻言笑了,既然说好的不沾关系,那这突如其来的吩咐,也未免太过无礼了。“我为什么要帮你?”他不咸不淡的反问一声,态度并不太好,隐约还带着几分尖刺。“你不需要帮我,也帮不到我什么,可有一个人,需要你去帮。”面具人波澜不动的深深看他一眼,开口缓缓言道。“哦?不知是哪位兄弟姐妹?”他嘲讽一句,不屑的笑了笑,不忘将两杯茶水添满,推向对面。面具人不动如山,“想知道是谁,你可以自己去皇宫中看一看,帮与不帮,都由得自己。”话音落,那人扫过身上茶水,一滴未碰的转身离开。姑苏子复闻言动作微顿,目光久久停留在芽色茶水上,皇宫?宫中有谁是这个人同时关注的?他想答案呼之欲出,根本不用多加考虑,他已经知道了。可是,什么她需要他帮什么?不是方才洞房花烛喜结良缘,有什么事,会需要轮到他插手的?目光瞬间沉了几分,他仔细想了许久,直到手中热茶都凉透了,方才沉默的将两杯都倒在了一旁盆栽中。反正无论如何,他本就是要去宫中走一趟的,不管是为了什么,总要亲自去一次,才能看的出来有何端倪。心中打定了主意,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有一件事他始终也不曾想明白,为什么此人这样密切关注于她?……城门外夜王突然离去,底下将士虽一心演练不知状况,可台上将官却是看的分明,那样面色大变的离开,没有人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赛天机主持完演练之事后,只觉本就已经囫囵吞枣的心更加混乱了,一切都只在片刻间,一眨眼就瞬息万变。从前他自诩聪明,有胆有谋,也算是才智过人的,可自从不再只应对战场诡谲之后,深陷了权势漩涡,他就越发感觉到力不从心。当真这并不是说他变蠢了,而是在一位谋一事,若好好的当一个军师,他有自信能够从容应对一切刀光剑影,可真让他权令上万雄兵,自己成为主帅挥斥方遒,他反而开始事事犹豫瞻前顾后起来。果然没有一个位置是好当的,平头百姓有柴米油盐的困扰,帝王天子也有三宫六院的糟心,过一山看一山,一生漫长总要个起伏,也才算阅历不是。“张监军辛苦了,今日演练琐事繁忙,还要多谢你的鼎力相助。”赛天机拱手一礼,笑着对面前人客气道。这军中大多是些没读过书的莽夫,难得有一个能说上话的,抛开身份这件事不谈,总也还能比别人多聊上几句,何况此人妙语连珠,谈吐不凡,他倒着实是有心亲近的。张竖谦辞两句,转身告退。“明日再来叨扰。”他心中仍牵挂着上主之事,隐隐担心,闻言正好应了心思,顺势起身告退。他一礼拜别,挑帘迎着夜色出去。这方才迈出没两步,却突然听到了阵阵金戈铁马的声音,整齐划一,又肃杀非凡的回荡在营地周围。“怎么回事?”营帐中,赛天机方才疲累的转身,耳边便传来了阵阵异动。眉心一蹙,他立时收回脱靴的手,起身快步走向营帐外。“你听。”张竖神色凝重,低声说道。赛天机屏住了呼吸,竖起耳朵方才要仔细的听一听,却忽听那声音已然接近响在周围,仿佛瞬间便是排山倒海的袭来。气氛逐渐沉默,二人相视一眼,心中皆是警声大作,是军队,精锐之军,数量众多的精锐之军。深夜造访,来者不善。不多时,一道尖细的嗓音划破沉默的寂静。“奉旨传诏,今日城中惊现大盗,陛下念及城外礼队,特地派重军驻守,势必周全保护诸位远客。”一道旨意落下,瞬间便有黑甲军潮水般踊跃而来,将每一座营帐都团团包围住,水泄不通。张竖眸光暗沉,一言不发的节节后退,在晃眼的刀枪剑戟之下,默然退回了自己的营帐。赛天机霎时间面色沉凉,嘴唇发白的紧抿着,冷冷环视一周不请自入的黑甲军。这哪里是保护,分明就是挟持,是威逼!“你们这么肆无忌惮,夜王殿下知道吗?”他怒火中烧。第266章 圈地为牢姑苏亦水不需多想,她的心思他能猜得到,他的打算她也早有预料,一切都已心照不宣,仿佛坠入了不能逃脱的棋局。什么才算是恨?什么又叫做狠?她无需多言,不去理会,城外要如何乱就让如何它乱,一切总要有个结果。指尖掠过垂下的纱帘,她从窗中向外看去,清荷芬芳,虽离得有些远,也能感觉到水流声声入耳。要怎么做?她从不认为这样的风平浪静能一直维持,仅仅是一个昼夜,都已经如此漫长。她不能确认是否应该离开,可至少,此时此刻,她无法面对他,更不能面对心中挥之不去的猜想。她还有事情没有做完,在此之前,她不能放纵,只能克制,若是有命回来,这些东西再一并清算。蓦然垂袖,她面色一瞬的挣扎,转眼间又恢复平静如水。离开。就算是围了城门外,挟持了上千俘虏,她也要走。她赌不了他的退让,更不想再留在这里继续与他粉饰太平,这个地方,多看一眼都要命。殿门外似乎有些非比寻常的动静,平日里弱柳扶风的宫人都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两个陌生的面孔。他会调换宫人,安插暗子,她并不意外,他不信她能放下心结,这本就是必然的,一切并不会因为她的风平浪静而掩饰过去,事实上如果没有这些人在,她早就不会继续坐在这里。松开手中纱帘,她不再去看窗外,也不去想门外的任何动静,想走出这里,一时半刻哪有那么容易。殿内空荡荡,她端坐在一旁,抚过湛血剑冰凉剑鞘,面前隐隐浮现出那一双眼,竹林中那一个对视,她立时便失神定住,再没有勇气踏出那一步。那双眼,那个人,她甚至不敢放任自己接着想下去,因为这一切都当真如此。那这七年,她到底都在做些什么,这一切都还有何意义?什么隐凰城,什么野心阴谋,本来就与她何干?谁能问鼎天下,谁能一统河山,跟她有什么关系,可偏偏是她,七年里为此殚精竭虑,呕心沥血,硬生生要横插这一刀,到最后……只怕是一场笑话。七年前的一场焚天大火,到底有没有人活着离开,到底是不是真的葬身火海,到底是谁让她不能独活。还是说到底,她不过是身在局中而不自知,从始至终,根本就没有什么不共戴天,没有什么血海深仇,只不过有人想要她这样以为,要她成刀!要她为子!要她不能回头!要她背负着莫须有的重任,一步步掀翻隐凰城,推倒九国并立,还要她倾尽一切去杀姑苏上清。她不可抑制的想象,有些念头一旦动了,就开始野草般疯狂蔓延滋长。“我大概是疯了。”手中湛血剑坠地,她呢喃后退撞到了床边,袖口扯到珠帘,玉珠哗啦啦掉了一地。怎么想才是对的?怎么做才是对的?眼前暗了暗,浑身乏力的靠着床边倒下,她努力的想睁眼。可闭上眼是黑的,睁开还是一样的黑,或者这些其实都是她的幻觉,她从没有睁开眼过,她一直都留在深渊里,还自以为走了出去。放弃了睁眼的念头,她就这样沉沦了下去,不想再去追查什么真相,也不想再去揭开谁的斗篷面具,没有任何意义了,一切都是假的,只有她是真的。真的傻。用半辈子去迎合了别人的一场戏一个局,若这是真的,那她至少也算是尽到了作为棋子的作用了,隐凰城她乱了,九国她分了,只剩下姑苏上清还没死。那她是不是应该傻的彻底些,本本分分的完成最后一件使命,然后像如今这样,不用睁眼,永远留在黑暗中,一觉睡过去。这一生,一场大梦方醒,结束的干干净净。殿门外银昔听到里边一阵异常的动静,心底一乱,踌躇不决,这到底是进不进去?她未得吩咐不敢擅自闯入,可里边若要有什么意外,身为随侍之人还是她的失职。左思右想,她方才要推门,却听到身后有动静传来。“你左顾右盼,冒冒失失的在做什么?”怀济蹙眉瞥向殿门外的银昔,目光犀利的扫过她慌张神色,侧身让过身前路。“奴婢参见陛下。”银昔慌忙跪倒,只觉有口解释不清,忍不住回头去看殿门。“这……奴婢是一时听到里边有异常动静,可没有命令不敢擅闯,这才心急如焚的站在门外。”她连连叩首,伏倒在地。叶宸枫闻言目光顿时一寒,大步上前推开了门。怀济目光扫过银昔一眼,自觉的垂眸守在门外。一入殿门,他扫过一周,看到地上散落的珠玉,即刻迈步走向纱帘分隔的里间。“亦水?”看到地上狼藉,他目光一紧,俯身扶向倒在地上的人。她半靠着床边,面容掩在里边看不清楚,只是没有丝毫动静。“亦水!”他急切的再喊了一声,心中一阵莫名的慌乱,伸手去探她呼吸。姑苏亦水缓缓睁眼,推了他伸来的手,深深蹙了蹙眉,眼前一切仍然模糊不清,看的人头晕。“怎么倒在了地上?”叶宸枫收回被她推开的手,默然一瞬,开口问道,语气恢复了往常的镇静。姑苏亦水缓了片刻,视线恢复了几分清晰,侧眸扫过散落玉珠,面无表情回道:“不小心。”他神色微动,自然不会相信这样的说辞,却也不再多问,只再次向她伸出了手。姑苏亦水垂下眼睑,没有再拒绝,将手交给他,任他扶起。踩在地上的时候,她微不可察的晃了一瞬,只是很快稳住。他察觉到,目光紧紧盯着她的脸,她却从未抬眼正视。这个时候,他本该继续在紫宸殿,批阅堆积成山的奏折,可想到了那个药瓶,还是匆匆的赶了过来。她并不知道解药的事,他也没有想过告诉她,特别是在如今,只怕让她知道了,未必会听话的配合,这样适得其反还不如不说,他宁愿瞒着她。“你该吃点东西了。”他隐下眸中思绪,扶她坐在榻上,转身吩咐怀济进来。怀济接过一旁宫人呈上的粥,丝毫不曾耽误的快步入内。“陛下。”叶宸枫岿然不动的接了过来,舀起一勺,送到她的面前。姑苏亦水微顿一瞬,垂眸看了眼,并无抗议的喝下,什么也不曾多问。他心中不知是何滋味,片刻间的酸涩,收回勺子。拒绝了他继续的伺候,姑苏亦水伸手接过了汤碗,须臾间饮下,将空碗放在了一旁。不知是汤的问题,还是自己的原因,她什么滋味也没品出,连甜咸都没分辨出来。“不烫吗?”叶宸枫望她良久,对面却是无话可说,只抿唇问道。姑苏亦水用了片刻回想了下,却没有任何印象,于是便摇了摇头。他沉默不语,亦拿她无可奈何,事情发生后,她不曾疾言厉色,也不曾冷眼指责,只是这样寡言少语的面对他。可这并不代表她不痛不痒,心甘情愿的留在这里,他了解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才会严阵以待的将这座宫殿围住,即便是不能困锁一世,也要圈地为牢。“城门外很平静,那些人现在很安全。”他望她再次开口,只想多换她几句话。姑苏亦水指尖微握,没有再回避他的目光,抬头与他对视一眼,接着言道:“那很好。”这不是什么善意的忠告,他在威胁她,拿那些人的性命,不动声色又毫不留情。缓缓沉下心中情绪,她除了这样回答,想不出还能说些什么。“你这么聪明,朕不需要多说什么,你都明白,那就好好的留在这里好吗?”“亦水,我无意逼你,更不想看你这样,你知道的,最不愿看让你受伤的人就是我。”他知道她能领会他说的一切,在在乎的人面前,没有谁是无懈可击的,她是煎熬折磨着,可他看在眼中更是痛如刀绞,又只有无能为力。比起这样的淡漠无情,他更愿意她大闹一场,将一切都宣泄出去,再这样下去,他怕她真的会逼疯自己。姑苏亦水只是一笑,事到如今,无论他再怎么千言万语,如何诉说心痛不舍,在这座囚笼面前,都显得越发空白无力。可笑的是,他与她竟走到今天这一步,一个重兵围困,威逼胁迫,一个步步为营,困守悬崖。“我不是就在这里。”她深看他一眼,无动于衷的开口道。事实并不是她要如何,又或者要留着哪里,他早就已经将路堵死,却还要这样问她,她又该如何回答?他明知道的,就算是她说了留下,他就会相信吗?就能撤掉这殿外的包围吗?更不要说城门外的那些。闻言,他眸中冷了几分,不再继续说下去,无论他怎么说,如何做,她根本都不会有一丝动摇。“非要这样才行的吗?我怎么做你都不会回心转意对吗?”他实在控制不住心中起伏,倾身按在她的肩膀,居高临下的与她对望。被压的有些窒闷,姑苏亦水沉吸了一口气,伸手推向他。他看到她的难受,冷然隐忍下心中波澜,任她推得远些。“你还想要怎样?”姑苏亦水短暂平复后,面无表情的看向他,一抹没有温度的笑。“我已经都给了,不能再多一分,也不能再减一分。”对他的情,她实在已经倾尽了所有,哪怕他杀了人,哪怕他不信她的毫无保留,但那把剑在手的时候,锋利生寒,指着他的瞬间,再怎么的痛不欲生,恨意汹涌,她也不能刺下去。这些,就已经是所有了,他是她永远不想再出手伤害的人,哪怕是各自生怨的如今,但同样这也是极限,她没有办法再多给出一点。他听着这样的话,心中滋味斑驳难言,不知到底该恨她情深还是凉薄。眼中的光暗了几分,他怒极而笑,拉下她推拒的手,闭眼躺在了一旁,堵住了下床的路。“可我还没有,我们还会有许多时间,每一分一秒,我都想看着你在,你要是走出我的视线,消失不见,那也会有许多人,从此永远的消失。”姑苏亦水不言,默然避开他的目光打探,她知道他说的话并不是一时兴起,他也已经做过了,毫不留情的痛下杀手,这样的决然利落,她望而不及。所以她没有任何反抗的跟他回来,只不吵不闹的冷颜相对,她不能保证能够一次功成,也不能保证他会不会真的兴兵屠戮。在没有做好周全的打算之前,她只能安分的留在这里,无论再怎么煎熬倾辄,若是旁人,她尚且能说服自己潇洒离去,可因为杀人的他,所以她不想再看到谁未此丧生,是不想亦是不愿。殿中陷入一片沉寂,叶宸枫早早起身处理了大半天的朝事,如今一沾枕头,倦意便潮水般袭来了。“我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里。”她沉默许久,忽而缓缓开口,倏而划破了安静的空气。叶宸枫闻言半睁了眼,仔细的盯着眼前妖冶艳色,他当然从未以为过她是不想离开他,她想要做的事,无非就是为了离开和准备离开,他甚至不用想,一眼就能看穿她的意图。“我会很快回来,你不会一个人留在这里太久。”他看入她的眼底深处,勾一抹笑容,伸手揉了揉她的垂下的长发。姑苏亦水侧眸掠过他玉色指尖,伸手上前叩住,一缕墨发缓缓滑落,她的手却留在了他的掌心。“也好。”她不着感情的笑着,转过目光,缓缓闭上了眼,无心睡眠,却也难以入眠。他握住掌心里她的手,放在身前闭眼,不想去看她眼中都有些什么,不想再想她那样空乏的笑。姑苏亦水听着他清浅的呼吸,许久没有睡意,他这几天只睡了两个时辰,她却睡过去大半。最重要的是,她怕会做梦,想起那些不愿意回想的事,面对已经太过久远的人。第267章 国师到访姑苏子复不待入宫一查究竟,城门外的风声鹤唳已经传入耳中,他立时便嗅到其中非比寻常的味道。虽然没有入宫亲眼目睹一刀,但他大约也猜想出了是谁需要帮忙,只是令人疑惑的是,为什么那个人要来找他?难道他与她之间看上去像是私交甚好吗?抛下心底纷杂念头,他摇头一叹,城门外的局势可真的不容乐观,既然已经不避讳在明面上动刀动枪,恐怕此事还真不好办。毕竟身在别人的地方,又还受制于人,这怎么想都是不妙,除非是天降神兵,不然再怎么迫切也是无济于事。心中一沉,他片刻间已有定论,此事他不能插手,至少是现在不能,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暴露自己,是最不明智的选择,而且皇宫他也去不得,以免打草惊蛇。就算是要帮,他也只能等候时机。放弃了入宫的打算,他仔细想了城外局势,虽说北襄军如今是瓮中之鳖,可一时半会儿也有不了什么危险,反而还要承国好吃好喝的养着,不说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就不日前城门外声势震天的演练来看,承国想要武力吞并北襄可也没有那么容易,搞不好到头来两败俱伤,因此就算是一时困住了北襄军,也不会轻易痛下杀手,毕竟这不吝于是撕毁和平,公然宣战。各国争斗之事,他素来并不上心,若非城门外突如其来的一阵动乱,他也不会警觉起来。可现实是,尽管他猜到了一些,也仍旧帮不上什么,只能说是那人高看于他了,在承国帝京之中,手眼通天的本事,那可不是寻常人能够做到了,就连姑苏上清执掌下的隐凰城,也尚且不敢随意动作。各国势力互相安插眼线,这都是不可避免的事,也没有谁能保证扫除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只要无伤大碍,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但若是这些势力,不再安分守己开始蠢蠢欲动,那也没有任何主人会放任纵容,坐视不管的。维持住表面的和平是为了不伤情面,或者还未到伤情面的时候,可若有谁逾越了界限,那就免不了一场血雨腥风,武力解决。他自认并不算什么手握权柄之人,手下虽然还算可靠,但能用的人不多,若比着姑苏上清还是差了不少,想要办成这件事,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惹是生非,还是需要斟酌的。“到底不过是一个舍与不舍的问题,你若是想走,总归一定能走的了的,就看是要保全众人的走,还是舍车保帅的走了。”对着棋盘发怔了片刻,他并未有任何紧张之色,依旧是云淡风轻,宠辱不惊的模样。被白子包围的黑子,落入对方手心的主帅,想要杀出重围,总要付出些代价的,若他是这颗黑子,一定会选择舍弃部分死棋,保存最主要的势力,以求卷土重来。但可惜,这黑子并不是他,别人会如何选择,他也无法左右。……别人如何看待现在的局面,姑苏亦水并不知道,即便是知道了也并不会在意,她已经不愿意再去猜谁的心思,更不愿去问什么值不值得了。保住这些人,成功的退回北襄,她知道要怎么做才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不想再见到枉流的鲜血,所以她不能抛下一切,就这样一走了之。承国朝堂上怎么混乱她不知道,可他的忙碌她却是看在眼底的,一日休息不到两个时辰,身边人往来匆匆。这虽不能告诉她局面如何,却能说明一切并非风平浪静,她身在承国的土地,不能调用身边人手襄助,却能够借一借朝堂上这阵风。她一如既往的站在窗边眺望,整个宫中一直保持着安静,就连阶前洒扫的宫人都屏息垂头,默默地做些自己的事情。可无论如何的风平浪静,也都遮掩不了暗有人时刻严阵以待的事实,想要离开这座宫殿不满,但想要甩开这些人的追随,几乎是不可能。她想要离开这里,突破口不在于能不能成功打败这些人,潇洒的扬长而去,最难办到的而是,要保全城门外的人亦安全离开。除非他能亲口下令,否则这件事无异于难如登天,如今正是风口浪尖上,若是他能够退让一步,那一切就都还有回寰的余地。关键是,他怎么可能会退?他知道她的心思,甚至不用她开口,就能够心照不宣,他有的是时间在这里跟她耗下去,她却已经濒临悬崖无路可走。沉默的对着水天一青蓝色,她思索了许久,只觉得难如登天。他的政事特意回避于她,为的不就是能够让她失去判断,不能凭借敏锐的察觉左右人心,合适利用。她想要离开已是不算容易,只有七分把握,若再算上城门外的大批人马,那可就连五分的机会也没有了。“换茶。”蓦然触到指尖已经冰冷的茶水,思绪被短暂打断,她眉心微动,一抹愁思郁结,略一扬声吩咐道。银昔听到传唤,匆匆掀帘而来,端正的行了一礼。她目光掠过案前茶壶,见没有再吩咐什么,就直接上前端起离开。姑苏亦水没有理会其中她的偷眼打量,任她心不在焉的退了下去,这些想必也是别人派遣给她的任务,既然换掉了所有人,还留了一个她,那就不会是一步废棋,没有用处。只不过落在她的眼底,这实在是多此一举了,即使没有这个宫女的存在,她也不会轻易的有所行动,既然是人在屋檐下,她又怎么会正面相抗。“荷花洁白开的正好,却也点不亮这一池寂寞,流水变迁,非是无情,反而是身不由己。”她第一次发现并非所有的事情,逆天而行就都是对的,数天之前,一切都还是最烂漫不过的景象,是她曾经以为的结束。谁又能料想的到,一切会在须臾之间沧海桑田,如今回想起来,当真是当局者迷。她迷失在别人的圈套之中,所谓的真实真相,不过是旁人营造出来的假象,编织出来的梦境,若是她不能自知,看到了最无情冷酷的一面,那一切就永远没有结束的一天。浑浑噩噩的放下手中茶杯,她垂眸倒掉里边已经凉透的茶,低头的瞬间,殿外风声似乎变了片刻,身后窗口一片青叶坠落。眸中神色少许恍惚,她微顿了片刻,虽然如今的状态比不上平时的敏锐警觉,却也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有人不请自来的造访。“看来我是高估了门外的守卫,还能够被人悄无声息的溜进来,真是令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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