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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隐梦》TXT全集下载_72(1 / 1)

既然是此人给出的消息,让他去皇宫看看帮助她,那照理说,此人对她应该并非是心存歹念的,可为什么这个人自己得到了消息,他自己不去动手,偏偏要将消息告诉他呢?他心中对于此事始终存疑,仿佛抓到了什么不可捉摸的东西,却又一直苦于没有线索,没有恰当证据,只能暗中思索着,心底思忱。本来他是想要问一问那个人的,但看他言间似乎亦是讳莫如深,或者……他可以找机会,让她亲自见一见他,这样一切或者都能够清楚起来。心底沉沉浮浮,他目光掠过眼前众多营帐,缓缓转身走向不远处的城镇。被人追捕的是她和这些人,又不是他,这深山老林,他自然不需要多待,要休息他自然还是要去客栈的。而且,他虽不知道她到底作何打算,但却知道其他的东西,那就是无论她到底怎么打算的,想要会北襄去,这座城镇就是非过不可。既然如此,那他就提前来探一探路,反正不管早晚人也跑不掉,势必会在里边遇到的。他打定了主意,轻功飞掠如鸿,转眼的功夫,就已经来到了城中。他轻而易举的过了城门,这里的守卫依旧是松松散散的,说明阳城中的一切都还未曾传到这里来,如此看来。北襄军能够顺利离开承国的机会还是挺大的。第270章 围追堵截姑苏亦水一夜无眠,闭眼困坐良久,这几日她一直活在梦中,甚至连梦都躲着,这面前的一切都似是而非,路也迷茫不清,她不是不曾软弱,而是不能退缩。她至今仍能清楚的记得,那黄土层层叠叠,是如何掩埋那张熟悉的面孔的,从此后,他的眼前会永远漆黑,人死如灯灭。掌心一串菩提子,被她缓缓攥紧,目光幽幽然看着案上的灯火,白烛垂泪,就在她面前一闪熄灭。沉入黑暗的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故人出现,没有一身血迹斑驳,没有临别一抹苦笑,在她的眼中。他不声不响的站在黑暗里,身上裟衣银如练,清净的像是娑罗华,佛前枯守梵音。“欠你的,我会还。”她缓缓眨了眨眼,黑暗中虚妄的一切都深刻脑海,目光幽深似海。起身离开桌案,她眸如星,面似霜,迈步而去。夜里长风相送,正是幽幽冥冥三更时,山野里空旷四寂,唯有一道小路隐隐约约。袖底剑身冰冷,她行走似魅影,直奔着已经紧闭的城门而去。大红色灯笼悬挂在城头上,一面彩旗飞扬,光下照着斑斓玄幻。“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小城夜间松懈,更常年无事太平,卫兵手中抓着一壶陈酿,摇摇晃晃的趴在城头上,酒到酣处,“嘿嘿”直笑。眼前光影一乱,他扶着旗杆蹙眉向下张望了眼,似乎有什么东西飘了过去。三更半夜,鬼门正开,该不会是撞了哪路邪神吧?倒退两步,他有些颤栗,风中拔剑抖如风中的彩旗。壮起胆量来,他再次来到城墙旁,向下观望了眼。空无一物,坦坦荡荡?果然自己吓自己。收起手中剑,他摸了摸酒壶,摇头转过身去。光下一丈血,这壶酒当先坠地。姑苏亦水足尖一挑,收剑归鞘,接住酒壶,安安稳稳的将东西放回尸体旁边。“见谅。”她声音随风消散,抬起头来,目光掠过立在一旁的彩旗。大红灯笼照下,五光十色。国婚盛典,万里飘红,江山着彩,可惜……指尖一道劲风,彩旗折断,倒向一旁灯笼,奄奄熄灭。城头飞掠而下,身影入长街,空荡荡的路上,有野猫长叫一声,角落里惊起一阵声响,碧眼幽幽泛光。姑苏亦水侧眸多看了一眼,便想起了一个人,也是这般妖异的碧眼,恍惚已经过了许久,一切都消散在了昼夜交错里,恩怨情仇,总难再去用心记忆。其实,他也并不曾做错什么,至少在她看来不曾,只是各为立场,不得自由罢了。转眼收回目光,她目标精准的继续前行,眼底温度冰冷。“小东西,看来她很喜欢你。”姑苏子复托了托下颌,目光扫过黑黝黝的一团,略一微笑。野猫抬起眼,和他对视良久,碧色瞳孔中满满的警惕,片刻后,见他没有动作,便猛的跳后了数米,矫健的攀越墙头消失。姑苏子复眸底一抹笑意仍在,整了整姿势,对着前边的一道影子,飘然的跟了上去。似乎任何东西都喜欢受控制,要知道,物极必反,慧极必伤,他是真的有些担心,那个人未必能稳住局面,牢牢把控住她的方向。毕竟如今看起来,她的状态似乎并不怎么好,很有可能,一切都会截然不同的地覆天翻。他有些期待,又有些好奇,到底她为什么回与承国决裂?又要如何绝地反击?比起他预料中的劳燕分飞,恩断义绝,似乎是提前快了太多,三日不出就要各奔东西,还真是出人意料。……张竖方才闭上眼,就听到了一阵叶笛声,心中一时紧绷,他即刻翻身坐起。穿上鞋袜,他掀开营帐四下观望了一眼,见中心大帐中灯火亦熄,方才举步离开了营地。追寻着声音找了一阵,他目光中有一抹灵光闪过,在不远处停下来脚步。“上主您怎么又来了?那日可有暴露身份?”他一时激动,心底按捺不住的脱口问出,说完方才想到越了规矩,忙又行礼。“她已经不在这里。”那人笃定的言道,目光掠过底下营帐成排。“谁?夜王?”张竖难掩惊疑,接着又问道。“很危险,不要透露,不要妄动。”那人显然不会回答这么浅显的问题,只顾自嘱咐一句道。上主的意思,他是越发的猜不透了也听不明吧了?到底是谁很危险?又不要妄动些什么?张竖蹙眉,微顿片刻应“是”。“好了,我要走了。”那人不再理会他到底有没有听懂,缓缓对着夜色叹了一口气。“已经很危险了,我该去见她。”他的声音不高不低的传出,落入了他人耳中。什么!“上主!三思!”张竖方才想到还要去见那就意味着还未暴露,心中大石刚要落地,却又听到了这样一一句话,霎时间面色一白,整个人都紧绷起了神经。“您不该去的,要知道,一个去世多年的人死而复生,这其中已经有太多的阴差阳错,您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一切就都会毁于一旦。”“你也说了,阴差阳错。”那人态度已经持定,岿然不动的一声冷笑,几分惘然。“这一切都是阴差阳错,即便是当时的天翻地覆,本君从未想过要利用她,一个方才十岁有二的孩子,谁能想到竟能这般坚韧不拔呢?”“可她握了冥宫对峙隐凰城,可她设了绝计拽下姑苏上清,可她抚国里翻云覆雨搅弄乾坤。”姑苏应锦又一声叹,声音也散在了风中,她跳入了泥沼之中,他救不得。不止救不得,还只能在后方推波助澜。“所以不管是不是阴差阳错,我们都要将这步棋走好啊,上主!”张竖立时接过话来,眸中焰火灼灼,显见得心潮澎湃。“您已经救过她了,只要当年她不出湖水,安安分分的离开,从此后隐姓埋名做一个普通人,一切就都不会发生。”“可她没有!她自己要往火海里跳,姑苏上清被她搅乱了阵脚,我们又何尝不是?”“上主!不能啊!”张竖肃然激语,只恨不能掏出所有来说服眼前人。她若是知道了一切,不肯配合又该如何?试问谁能接受自己半生心血沦为谎言笑话,七年努力根本毫无意义,这换到任何人身上,都承受不住山崩海啸的打击。若她悔,棋盘崩,介时,除非杀了她,否则大局不保。姑苏应锦缓缓抬眼,一笑置之,“你想的很对,可你忘了,她不只是一步险棋,也是本君的女儿。”“一个父亲,想见一见孩子,有什么不能和顾虑的呢?”他想起竹林外那踌躇的脚步,想起那双挣扎折磨的眼,是她在祈盼亦在害怕。他只与她相视了一眼,可她已经察觉到了一切,所有的不妥与端倪,尽数了然于心。上一次,城门外她追来的时候,他躲避后退,竹林外他停步的时候,她又退缩不前。这一次,他去见她,万山拂挡。……徐渭接到圣旨后即刻便启程回京,一路上见张灯结彩的城池无数,心底不免暗暗唏嘘。果真是要普天同庆,这可不止是人力物力,最重要的是要抗衡住流言纷飞,谏臣言官,陛下毋庸置疑是未必耗费心机了。只是可惜了,这事情是办的顺利了,人却心不在此的跑了,这真是要将承国上下折腾个遍啊。陛下的命令传到他手中时,他只从那铁划银钩的字迹里,就已经看出了其中的波涛浪涌。明明是一桩喜事,怎么就闹得不欢而散?他左思右想,不得正解,唯有听令行事,只管照做便是。这次离开边关,他亦带了不少人马,本想着是京城风云莫测,陛下此次又要大刀阔斧整治,带过去总会有用得着的地方。不料这还未到京城,就已经有了任务吩咐下来。摇头几分头疼,他紧紧蹙起眉,将手中地图上标注起来的城池仔细的看了一遍,这倒还真是个必经之路。他心底暗暗揣测猜想,本来也不着急赶路,是可以昼行夜出,一路稳健行军的。可如今这一道命令下来,为了这个地方的关键,他只能提前了路程,所有人夜间亦不休息,努力行军,只想着能够尽快的赶过去,好生将一切都排查清楚,好等候着北襄等人的自投罗网。心中一阵起伏,他将大概又过了一遍,不由得感慨万千。这书上记载着许多个亡国之君,一个个的都是受美色所惑,神魂颠倒,这才越发荒诞无稽,行事颠三倒四的将大好山河都沦于敌手。这如今陛下的做派,可是越发的往这上边靠拢了,若非是他心中清楚,这么多年来陛下暗中筹谋的计划,安插在各地的势力眼线,怕不是也要和京城那些个大臣一般,宫门外直言不讳的拿命死谏了。“说到底还是难过美人关,古往英雄皆如是啊。”忍不住一声出口,他目光停在了眼前的城池上。终于到了,也不亏得这快马加鞭的连夜赶路,果然,人还是要有目标,才能有动力在。连夜领了手下之人入城,他仔细的想了想,方才来这里的时候,仿佛哪里有些不对,可如今再看,却一时难以想起来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日这些人就应该到这座城了。”徐渭摸了摸腰间刀剑,心底瞬间安定了许多,本来紧张的神色也松弛了几分。既是以逸待劳,又是瓮中捉鳖,这总该不会输给北襄的,再说这可是在承国的土地上,哪里不能迅速调过军队来,要真打起来,胜负那可真是不言而喻。想要以最快最短的路线回去北襄,这就是最关键的地方,必经之路,他想这些人必然不会放弃这条路线,不出意料的话,他们必然会选择偷偷的暗度陈仓,搏这一把。“徐将军,咱们这是要做什么?”手下人不知各中原委,只能眼巴巴的凑上前去,不耻下问道。这下半夜真是风冷的时候,而他们又是连夜赶路,本以为到了目的地,必然会让他们先行收军休整,可不料却这么莫名其妙的蹲守在这里。徐渭沉眸扫了他一眼,冷冷的一笑,言道:“等着围剿敌军啊,今日就是个建功立业的机会,好好把握。”以陛下对于此事的看重程度,他能肯定若能顺利完成此事,那必然是大功一件,无论是谁捉到了人,可都是功不可没,少不得以后能够平步青云。底下人闻言眼睛瞬间亮了亮,要知道建功立业的机会并不好地,平日里战场上刀剑无眼,没有命令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到最后打赢了是上边的人指挥有功,打输了那就是白骨森森,再也没有睁眼的机会。对比之下,如今这可不就是天降馅饼,身在承国地界上,要调集人手围剿谁,还不是片刻间手到擒来的。“是!”那人振奋精神,兴高采烈的高声应了一句。徐渭满意的看他有了下去,面上表情却瞬时间垮了几分,要围剿敌军是不难,可难得是要活捉到那个人啊。想要抓住一个人,可比要围剿一支敌国的军队难多了,到时候若是见到了人,还没有生擒住,消息传扬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这可真不是件容易办成的事,更何况上边交代的清楚,最首要的可是抓人,不是围剿敌军。若仅仅凭着他一己之力,是绝对不可能成功完成此事的,想要捉住那人,还需要人海战术才行。他凝眸微微泛冷,这也才是今天他提前这么早进入此地的原因,想要有备无患,那就只能赶路提前来此,趁着还有时间,好好的在这里谋划一下,确保能够万无一失。他背影在夜风中越发的坚毅,不断的指挥着手下布局。目光掠过一周,他忽而看到了漆黑一片的城头,这才想到了刚刚认为奇怪的地方在哪。这一路上,他每过一座城池,城头上无一不是彩旗招展,红灯笼高悬,为何独有此处一片漆黑?第271章 左右抉择姑苏亦水未曾想到徐渭竟然来的这么快,四更天未到,人马就已经踏入城中。她远远的看到这些人的动作,眸中一抹清寒,掌心在剑柄上硌的生疼,神色却是分毫未变。既然来了,那就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论如何,她的目的还是不变的,只需要引开这些人,铲平前路便是。以一敌百,世间壮士,以一敌千,绝世高手,以一敌万,神鬼难为。她做不到一人单骑,灭掉上万人,就连是以一敌千,都要交上半天命,所以能抗能跑,绝不能恋战。知不可为而为之,也算是她不负这些人的一路跟随,拔剑,一截雪光,照一双冷眸。姑苏子复暗中观察良久,见雪光冷剑之时,这才发觉到她的意图。见到承国军队的瞬间,他还在想她回如何应对,谁料下一刻一切就都为时已晚。姑苏亦水的一剑脱手飞出,湛血剑长眼一般瞄准目标而去,正对着最近的士兵而去。“躲开。”徐渭目呲欲裂,回眸看到此景此景,一声急喝。眼见在劫难逃,鲜血还未落地干涸,剑光便已经闪了回去。姑苏亦水不慌不忙的站在原地,依旧目光深冷。徐渭眸中一抹痛色,侧眸精准的顺着剑光飞回的地方看过去。他不需多想,就已经猜测到了大概,必然是被人查到了行踪。“追。”那道影子以快到让人猝不及防的速度掠过,他那一瞬间,神经倏而紧绷,顾不得眼前鲜血,大手一挥。“快追去!”一众人不明觉厉,见状肃然警戒,奔越跟随其后追赶而去。姑苏亦水并未走太快,不时放慢速度,以保证能给后边大军留下线索。四更天在马蹄声中悄然以至,震碎了无数人的美梦,小城百姓闻得兵甲之声瞬间如临大敌。家家门户紧闭,虽已无睡意,却也瑟缩不出,生怕殃及池鱼。姑苏亦水绕了半圈之后,飞身知掠向城门,彼时隐约可见人影,夜色飘然褪去。城头上,她不再有所动作,只立在高处,俯瞰了众人一眼,不再遮掩面目身形。“徐将军,知道今天你是为何而来的,本王早就等候多时,方才那一剑,只是提醒你做个聪明人。”她眼底神色岿然不动,一身黛色长衣,飘摇的像是远方苍山,幽幽茫茫的迤逦。“徐渭受教,但生性愚钝,怕是听不明白您的意思。”徐渭眸底暗光划过,果然是他猜想中的人,这座城池当真没有赌错,必争之地。“今日你向北走,本王朝南,大道各去,两不相干,这是聪明人的做法,当然你也可以不这样选。”姑苏亦水面无表情的凝了凝眸,晨时的冷风,吹起她更是冰冷的墨发,招摇成千丝万缕。徐渭一声叹息,冷笑自顾一眼,“还真是可惜,我也想做个聪明人,可天不遂人愿,在承国,陛下就是天,天要如此,我就只好奋不顾身拔剑。”“那么,皇后,您该回离开的地方去了,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想必没有人比您更清楚,强走硬闯会为所有人招至什么后果。”他虽不明白,这大典后的短短数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清楚的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圣旨之下,谁能抗令,今日重要的不是他能不能捉住人,而是他有没有听话的执行命令。一国无二主,一臣无贰心,他愿意效忠,那便绝对的效忠。姑苏亦水抿唇一线,她眸中笑意如讥嘲,冷冷的扫过底下一眼。“那么,就来追吧,双拳难敌四手,可打不过,也不代表你就能赢。”她心中计算着时间,话音落地,果然城门另下边,有大队人马奔赴而来,已是精心无误。居高临下的观览左右,一边是承国军,一边是北襄军,她挥手击飞暗中接近之人,化去偷袭之刃,毫无迟疑的飞身掠下。不向左也不向右,她选择斜往西北的方向,抢了一匹马,扬鞭回眸。徐渭带领的大军穷追不舍的也已出城,左右各是一方。北襄军的身影他已隐约见到,姑苏亦水的身影亦将欲消失。一方百折不回而来,一方毫无迟疑的走,他夹在两边之间,只能舍一取一,因为若是分兵,那极有可能中提防圈套,反被左右包抄。艰难的抉择片刻,他扬鞭冲着姑苏亦水消失的地方追了过去,若是依着他自己的想法,那一定是要歼灭敌军占据首要位置的,可他要为陛下的选择而选,若要毋庸置疑,先追一人。他眸中星火擦过,紧紧的盯着眼前目标穷追不舍,若是不能追上,那可才是真正的大事不妙。这条路直走二百里,正是席城,那里有三元渡口,一上水路,那可就是真正的山水茫茫,渺无音讯。所以,他拼尽全力的追赶,不敢懈怠放松一分一毫。要留下人,他不止是为了保全自己,不负皇命,更是为了承国百年着想,若是夜王离了承国,且不谈是否会举兵戈征伐,陛下定然亦是不肯善罢甘休。若一怒之下,当真由此生战,那可真就是生灵涂炭,各自遭殃。这是自保亦是避祸,所以他必须成事。一路追星赶月,当真是黄沙袭面,飓风甩过,倒灌入喉不知凡几?奔波了大约三个时辰,已经是正晌午的太阳,照的人干涸异常,而席城已经不出十里路了。姑苏亦水亦是受风沙烈阳所扰,整个人都已有些疲惫,她终究赌对了,北襄的人走了,这让她也开始失去了动力支柱,一切似乎都又变的可有可无,无可无不可。但是她不想回去,不想待在令人窒息的空气里,更不想每日倍受煎熬的对着那张爱恨不得的面容,一切都是那样的昏暗,深水里挣扎,严冰中困顿。或许,席城。离开了,就能结束,不相见,那便无爱恨。她不停,再提速,直奔了不远处的城门而去,只要入了这座城,她就能够等候冥宫中人回合,水路乘风,永远的离开这里。后边,徐渭眼见落后许远,只能以呕哑声音厉喝怒吼,以求能够提醒到席城守卫。只差咫尺了,不能!姑苏亦水忽而放缓速度,勒马骤然停住。她神色半明半暗,沉沉的看向守卫城门的士兵,指尖不由自主的握紧,狠狠地攥入了血肉之中。承国到底是承国,他其实无处不在,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是他掌心的棋局,分毫不差的在掌握之中。那士兵惶恐的侧退数步,腿脚一软便跪在了地上。姑苏亦水目光凝结,又倏而飘散如烟,迟来的疼痛从掌心伤口传出,牵引到心口一线弦,钝痛缠绵折磨,丝丝入骨。叶宸枫从后边案前起身,身后城门大开,兵甲如潮,人头攒动。“你很厉害,跑了这么远,还送走了那些本该死的人。”他目光深切的打量向她,眸中无光无月,没有温度亦没有感情。“你等很久了?”姑苏亦水面无表情的将掌心伤口再握紧,不冷不淡的开口。他没有回答,只言道:“下来。”她甩开缰绳,回眸掠了一眼将至的徐渭,毫不迟疑的下马。叶宸枫已经谈不清心底什么感受,只知道面前是真切的,眼前的人,是真切的。“你来,这一切才有用。”若是寻常时,他必然要上前紧握她的手,抚平她被风吹乱的鬓发,可他什么也没做,只是这样站着,在她的眼前。可他要怎么样,才能若无其事的迈出这一步,一切都像是夜里荷塘上的一阵风,凉到了心底。他不敢想象,不能想象……若不是她,若一而再再而三,出尔反尔,背弃承诺的人不是她,换哪一个,今日这天罗地网,要的可就是死人了。他当真已经忍无可忍,退无可退,若真情实意她不要,那他何苦坚守枯等,固步自封。他不能再看一下,她风尘仆仆为躲他而奔波,再多一眼,他都怕克制不住的撕了她的衣服。他举步向城内走去,她却久久驻足原地。“跟上。”他顿步看她,眼中有冬风摧残,冰封万里。姑苏亦水依旧没有闪避,风雪再大也咬定青山,背影挺直。“跟不上,心中无爱,眼底无情,你的路与我无关。”她无顾虑,无怖无惧,只剩下了一身风霜,与他对峙不下。“有什么?你还有什么?”他眸中沉星破碎,裂成冰冷的剑锥,冷笑入斜分的唇畔。“你想有单云还是云渡缘?可惜,他死了,你一无所有,你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上前步步逼近,俯视她冷冷垂眼。“这世上有很多东西,入我眼的,也不过寥寥几样,所以,就算最后是毁了,它也只能由我埋葬,旁人谁也别想染指。”“而现在,你在我的眼中,不过是一件东西而已,小心。”他似乎勾了勾唇,却连笑容都带着锋利的弧度,像是霜白入河凝固,流雪回风锁关。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他缓缓的拉过她的手,大步流星向前。姑苏亦水任由他一路拖拽般带到行宫,掌心血液顺着指尖滴下,落了一路的梅色。一道湖的距离,三元渡口,近在咫尺,远在天涯。行宫重重上锁,她眼见石墙坠地,耳闻怦然重响。他神色随之越发的冷锐,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凑近。地覆天翻,她闭眼的瞬间,头重脚轻的磕在他肩膀上,被扛入了望不到边际的宫殿。她沉沉落地,倒在了地上毡垫,一阵晕眩。“说再也不走。”他的双眼与她睫毛相撞,赤裸逼视。“说你再也不走。”他重复苛求。姑苏亦水沉眸,眼底笑意不在,“我要走。”“你该清醒些,哪怕他死了,你也得不到想要的。”“得不到吗?”他眸如深渊,抬指按在她的肩头。“谁也得不到。”她没有抬眼看他,目光低垂在地。“是你毁了这一切,毁了他,你又能得到什么?”她倏而抬眼。“你以为我不恨,你以为我无心,你以为死了就是结束,还是你以为我该留下。”她眼中有无言的痛,深沉的暗夜,不化的雪。他终于看到了她掩盖下的一切,那几日宫中的所有,都是蒙在上边的雾霭假象,一切都经不起任何推敲回想,多一刻都致命。“他该死。”他只三字,不着情感。“他凭什么非死不可!”姑苏亦水一抹冷讽。“凭他心存不轨,凭他敢吻你,朕就还能杀他一百次。”他被她的目光逼到心底深处,她眼中的痛苦悲怆,让他不能直面,感同身受的疼。“那我呢?”姑苏亦水笑出声来,不加掩饰,他总有理由,她不能否认的理由,一个过错之失,仿佛早就注定好了一切。她无法告诉他,她从未对其他人动心,云渡缘也绝不会再插足其中,因为这些都是一面之词,她无法解释,无力辩驳。他从不问她,他也未信过她,连这样一件事都是果断出手,毫无证据的致人死地。“你信我吗?你信我的眼睛从未看到过别人吗?你信我和他一清二楚,一切都没有吗?”她贴近他的距离,掌心放在他的心口上。“我信你,但不能信他。”叶宸枫缓缓垂眸,目光放在上她的手上。他一把狠狠地按在心口上,“你为了他,要不顾我而去,你的心中装了太多,什么隐凰城,什么云渡缘,可我的心中只有你,你却要这样将它挖去?”“难道他比我还重要,难道一个云渡缘,就足以让你不再停留,难道你的爱就是这样的浅薄吗?”他杀人不假,但这是公平比试,他技不如人,难道还不能杀?“就只能如此,我只能做到如此,就算你杀了我,也只能如此。”她没有一丝动作,只沉如枯木的开口。“我不愿意留下,不能多看你一眼,更不想再停留在这个地方,再多一时片刻,都要窒息。”她已经一片混乱,深陷漩涡。第272章 一城阻隔姑苏子复也从未想过,一切竟然来的如此猝不及防,他方才接到阳城手下送来的消息,连反应的时间也未及,就已经为时已晚。他止步在席城门外,心底一阵沉冷,片刻叹息。原本还以为真能顺风顺水一路过去,可如今看来,怕是举步维艰。这城门外守卫众多,他此刻亦不敢轻易踏足其中,只怕介时自身难保。神色暗了暗,他沉思了良久,如今正是风声鹤唳的时候,他只身一人没有外援,就算是侥幸进了城中,也只能有心无力干看着,此事只能另无他法。权衡一下,他逆道而行,既然要救人,自然该去找些帮手过来。阳城城门外,她与冥宫之人分道扬镳,必然是声东击西之计,如今叶宸枫突然到此,必然是撤回了追捕这些人的军队,然后才能重重布局,将此地围的水泄不通。只有找到冥宫这些人,入席城之事,才能有几分把握,在此之前,轻举妄动只会更加惹怒叶宸枫,让所有人的处境都更加举步维艰。他身影奔驰如风,转眼之间就消失在了官道上,目的了然于心。身后城阙蔚然,黑甲如潮紧密守卫着四周,来往任何人都要经过严格盘查,一时排队如龙,着急着进城的百姓不安张望。夹在在队伍中间,有人沉默的低头,斗笠垂下一半,遮挡住了一双眼,一身白衣毫无赘物,安静的等候着前行。不多时,前边人都已走完,他上前将路引拿出,沉默的抬了抬斗笠。那守卫还没看清楚人脸,只一怔之间,那人就已经飘然前进,脚步迈入城中了。他确认身份信息无误,也没从那背影中看出了有何不妥,一身白衣亦是朴实无华,目光凝滞一瞬便也作罢。后边还有许多人等着,严排紧查下去,这可是一项大事,还不知道要费多少功夫。倦然蹙眉,他抬手召来下一个人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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