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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隐梦》TXT全集下载_79(1 / 1)

他不惊讶在此地见到她,也不意外她受了伤,却不得不对这伤势生疑,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她即便是急功近利,也不该落得如此惨淡,事出反常,往往有诈。“凭着这一身遍体鳞伤的伤,你竟能活到今日,不施伤药,伤口竟还能愈合的如此之快。”他不由得眉心拧起一抹怀疑,这并非是毫无根据之言,伤口已经逐渐愈合,却因未曾即时处理血迹,全部都黏在了衣服上。姑苏亦水未在意他所言,亦未在意伤口愈合速度,异不异常于她而言,多纠结亦无意义。“你与他之间何等交易我不问,可你与我之间,一并清算。”她坐了起来,身上衣服已经换过,她无需想也知道是谁。寒歌陌失笑,眼底隐怒,面上冷淡如霜的扔了手中伤药,“随你去,只要你能活到地方,离了这里谁管你是死是活。”他当真是疯了,才留下这个祸患,就该直接扔给叶宸枫一具尸体,管她如何舌灿莲花。“离开这里?”姑苏亦水面无表情的深望他一眼,“你想用我的命,来换些更有价值的东西,怕是主意打的太早了。”醒来后发现未曾落入叶宸枫手上的瞬间,她就已经想到了这其中的环环相扣,她的命看来比想象中更为值钱,不然今日哪还有睁眼的机会。“既然是我自己来的,走还是不走,也由不得你或者他说了算。”她虽身在险地,却有恃无恐,比执刀之人更为嚣张的威胁。“不走,你想去哪。”寒歌陌自若的开口,方寸把握间从容不迫。“你去哪我便去哪。”姑苏亦水与他相视一眼,针锋相对,相执不让。“你想如何?”寒歌陌并不怀疑她当真这样去做,她在他心底已然如同疯子差不多,同这样的人讲利益全然行不通。“我不想见他。”姑苏亦水眸光微沉,态度退让了些许,开口接着道。“你见不见与朕无关。”寒歌陌至今仍旧不信她与承国关系,或者昨夜叶宸枫的态度能够说明她的重要,但这并不意味着一定是出于男女之情,更可能的怕是利欲联盟。“是,我见或不见与你无关,所以今日,你有何条件与我来谈,放弃你心底对承国的预谋。”她眼底似乎有片刻的动容与幽光,又仿佛什么都没有,一如既往的隔了山水千里。“什么?”寒歌陌一时未曾听懂她的话,片刻的寂静后,他只觉越发深陷迷雾,不明白到底他与她在玩弄什么把戏。“姑苏亦水的命,不需要叶宸枫来赎,我与漠国的债,不用牵扯旁的是非,你若想圈地三千,自与我讨,三年前的人命,三年后的山河,我欠的东西,再深再重,无需不相干的人来还。”她一丝感情不着,话落竟觉六根未净,七尘难断,到底一个放字难,大梦黄粱也难免不识归路。他与她到底总只能道一句不相干,爱不得爱,恨不足恨,只愿各行其路,再不必各自拖累。“你若能还皇兄一命,朕放手承国又如何?可皇兄早就活不了,一切都成了河岸旁的一抔土,今日既能一石二鸟,朕又何须二择其一。”寒歌陌嗤之以鼻,眼底一点锋芒乍现,人命债并非任何东西能偿,他又凭什么要心慈手软,错失良机。“那便各凭本事。”姑苏亦水不予反驳,她亦知人命无偿,但她此生所为之事,即便大多荒唐,桩桩件件却皆无后悔,俯仰天地,不愧己心。“战场上生死由命是各凭本事,今日你我分执一面是各凭本事,我便此身一命,你自家国山河,成王败寇,争得起我便输得起。”她不悔执三尺杀人剑,今日拦路之人,她一样当杀不误。“那便最好。”寒歌陌只平淡一句,他自有骄傲不屑,更不畏战书烽烟,各凭本事杀人,各凭本事报仇,各凭本事坐北朝南,如此足矣。他话音方才落地,便听得车马外一声长剑吟越之音,似乎有一刹的杀机冰冷。朱越顾不得许多,只沉沉的跪在了马车前,单膝执剑,目光灼灼似火。他并非不识大局,他只是等的太久,再也等不及了。“陛下,末将求一战。”他顶着众人眼光,冒着性命之险,跪在御驾之前,再不能挪动分毫。“陛下,末将求一战。”他扬声,这三年风霜隐忍,家破人亡尽在此一句之中,退不得,放不下。“陛下!末将求一战!”一战,千军万马,故梦荒凉。姑苏亦水侧眸,眉眼高低,只是毫无温度一笑:“陛下的部下似乎比你更加急不可耐,果然是忠心耿耿,日月可鉴。”“他是忠的先是朱氏帅旗,其次才是朕与漠国。”寒歌陌不为所动,不辨喜怒的接言道。“三年前活下的朱越。”她微不可察一怔,默然片刻,冷如勾月的抿唇。“他求的是朕,请的却是你。”寒歌陌不动声色的言道,他自希望朱越能借此放下前尘,一心效忠朝廷,却也知道如今利害轻重。他这样说便是留了余地,由她自己选择,她若安好无恙,朱越倒也未必急于这一时半刻的机会,正是如今有千载难逢的机会,这一跪才会这样恰如其分的落在马车前。姑苏亦水缓缓的收回目光,透过眼前车帘,仿佛已经看到了外边那道孤绝执着身影,其实凡人大多如此,七情六欲,谁又不是活的煎熬,若是她不曾拼死一战姑苏上清,怕是不下如此。他让她看到了身前影子,于是乎,她微敛眼眸,她本欲一回故人坟前,若非如此,成全他又有何妨。“我与他一战。”她忽而抬眼,掠过面前人夹杂几分复杂难喻的神情,挥手掀帘,迈步走了下去。“起来。”她垂眸俯视了一眼地上人,立在了原地。“你来求战,今日便一笔算清,此前种种,我并非未曾察觉,只是不想你竟执着如此,一次暗杀不成,仍是不曾死心。”她从来不会忽视想要索命的仇人,冥宫追查到他的身份,她便了然一切因果,这才会有此后之事,不曾想他逃出了囹圄够,仍旧耿耿于怀,一刻不曾放下。“今日一次,生死由命,此后尘归尘,土归土,你我两不相欠。”朱越缓缓站起身,他声音克制着颤抖,显得几分喑哑,带着一身红尘悲凉。姑苏亦水目光晦明,略一勾唇,不予置否。“我既欠你两条人命,今日便让你一双手。”她目光掠过手腕上白布,狰狞伤口仍未愈合,她已提不起任何剑。指尖一道劲风掠过一旁树梢,一段柳枝正落入手中。“只管来杀。”她脚步未动,定在原地道。朱越毫不客气的拔剑,一段玄色重剑脱鞘,凛然威风的带起半边戾气。眼见霸道刚猛的重剑来袭,她依旧立在原地一动未动,事实上她也已无余力浪费在躲避上。他一招对上来,她便随手扬起手中柳枝卷上。众人只觉那柳枝薄弱的不堪一击,稍一用力便要断掉,更何况对上削铁如泥的宝剑。可谁也不曾想到,这一对,竟擦过了金属相击之音,二人各退两步。姑苏亦水退出第一步之时,已经尝到了喉中的血腥味,非要硬拼,她便只能凭着一口气撑着。退出第二步,她指尖甚至颤了颤,那只缠上精铁宝剑分毫不让的柳枝,险些脱手飞出。她低咳了一声,眼见对手扑来,匆忙侧了一步,迎上卷席而来的汹涌剑势,再次挥袖。柳枝只能牵绊住重剑的攻势,她一段内力凝在其上,罡气如钟,旁人看不出端倪,方才惊讶柳枝的神奇,可要维持住这份力,却让她不得不节节衰退。一瞬间分了个数十招,姑苏亦水忍耐了许久,直到最后失力的脱手兵器的前一秒,方才有机会调起了另一段内力。朱越眼见对手被压制,便急于求成,迅速迎了上去,正面一剑直劈山海。电光火石之间,众人一颗心皆提在了嗓子里,目不转睛的瞪大了眼。姑苏亦水却任何招式也无,只空手平平无奇的抬起,二指并拢剑刃,接了这威猛如虎的一招。众人大吃一惊,朱越亦是短暂失色,连同马车内的寒歌陌都凝了眸,隐隐迟疑,缓缓收回掌心一道凌风。朱越眼见一击不中,挣扎着收剑,欲要再次抢攻。孰料这一挣竟未挣脱,只是僵持在了原地。姑苏亦水再次低咳了一声,“你太托大。”她一句话出口,自拢剑的二指之间,一段寒气凛冽蹿起,一瞬间扑面卷席了周围半数人。手中重剑倏而裂出冰纹,顷刻间碎尸万段。朱越从未料想过这样的结果,剑柄一断,他顿时脱力的倒退了数步,被迎面的寒气直袭上了眉心。一时间周围众人亦是倒退数步,夏日之中,几番寒颤。姑苏亦水并未想过结果,她早便无力控制四扩内力,只是尽力一击,本想要夺下朱越手中的脸,不料却阴差阳错毁了它。眼见朱越失力,半跪在地,痛苦的按住胸口,她却亦并未好到哪里去。一招过,她便再抑制不住喉中腥甜,吐出了数口鲜血,踉跄了身形,跟着跪在了地上。朱越眼见她亦未落到好处,顾不得寒气入体的刺痛,硬提起一股真气,一掌飞出。他只要杀人而已,武器有没有,在不在手,一样杀。这一掌飞来,姑苏亦水勉力闪躲,却仍旧受了余力波及,顿时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任人宰割。她若想要为了活命,杀了对手,早便有千万种方法杀人于无形之中,可到底还是未曾走到这一步。眼见反抗不得,朱越一掌将至眼前,她退无可退倾力抬起一掌对迎。朱越一掌重若万钧,势必要将她毙命掌下,她的一掌却毫无抵抗的对迎,众人眼见惊呼,担忧她的处境。殊不知,这一掌对上,她才是正占上风,一点微芒似光,就在她指尖暗藏。若对上,她只需轻轻一推,一切便就此结束。她轻易不会动用暗器,却并非是不精,只是无需,蝼蚁之等不配,如姑苏上清姑之辈,暗器又已无用,也唯有今日情形,正是出手的合适时机。“可止!”寒歌陌一闪之间,掠过了那微不可察的一抹冷芒,顿时蹙起眉心,袖底一掌推出,匆匆阻止。他一掌化风,正推开朱越将至的一掌,险险避开了最后杀机。众人不明就里,却是唏嘘一片,不解其意。“陛下!”朱越沉重的喘了口气,却仍旧不死心的抬眼,急迫的出声喊道。“你输了,朱越。”寒歌陌目光掠过已经悄然收手的姑苏亦水,一声叹息,开口道。“这一掌未必能让她死,却势必会要了你的命,愿赌服输,从此后恩怨纠葛,一笔勾销。”寒歌陌迎着众人不解的目光,坦然自若而言。“为什么?”朱越不解,挣扎着询问。众人见状顿时心底戚然悲悯,亦是不免质疑这句话的公正。眼见着明明朱将军就要大仇得报,夙愿得偿,怎么就反而还输了呢?姑苏亦水抬手抿去唇边血迹,抬头扫过众人,缓缓的直起身来。她并未有一句多余辩解,更没有任何动作的打算。寒歌陌见状只能上前,行到她面前,自她手中取出银针。“朱越不能死,没有得到朕想要的东西前,你也不能死。”他低低一句,背对众人,片刻后方才转身,将银针呈到所有人眼前。“今日你可心服口服,这一页从此后便算过去,再不要提。”寒歌陌面对跪地沉沉不起的朱越,一句话缓缓出口。第290章 再入承国姑苏亦水脚下虚浮,“我已仁至义尽。”掠过寒歌陌一眼,不动声色中二人目光一番交锋,她侧身后退了数步。“现在,我与他的债结完了,我与你之间,是否也该算个清楚。”她借着手边树干之力站稳,冷如霜雪般对他开口。“朕不会与你交手。”寒歌陌目光微沉,她不能死,只有她还活着,才能掣肘叶宸枫与姑苏应锦。他并没有时间与她在这里消耗,承国人马紧追在后,若被叶宸枫赶上,事态还不知会如何转变。“你来穆国是为了平国与离国,因为我的消失与承国的变故,你觉得与北襄合作并不稳固,所以一接到穆国落入别人手中的消息,你便这里想要趁此机会与穆国联合。”姑苏亦水虽然这段时间心神不宁,却并非是失去理智,她即便没有接到任何消息,也能从旁人行为中推测出十之八九。“可你不知道的是,隐凰城中的姑苏上清与我毫无血缘,相反穆国的姑苏应锦才是我的父亲。”“你来这里找义父商议,他自然会毫不留情的拒绝你,不只是因为隐凰城不容任何人僭越,更因为你谋图的东西,本来就是他的。”姑苏亦水面色苍白如纸,唇边血迹却越发显现妖娆,声音虽低哑无力,一字一句却都如利刃般直击人心。“你得不到好处。”她勾起一抹嘲笑,接着道:“不只是在义父手里,在我这里也一样。”“你想要拿我的命换取利益,除了与我谈条件,旁的多出任何人,我都要你血本无归。”她以平静无澜的姿态,说出最狠厉强硬的话。“你如今不过一介废人,连杀朕手下一名副将都勉强。”寒歌陌神色倏而冷了几分,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分毫不差,正看穿了他所有的意图,这已经是危险。“我杀朱越勉强,杀自己可却未必。”她兀自挑起一抹笑,冷谯他一眼。“该怕的不是我而是你,今日我死在你的手里,漠国必成众矢之的,和一个命不久矣的人提拼命,你只会一败涂地。”她就在这一刻改变了主意,留在漠国手里,只会让一切不可控制的发展,不止是他与承国要为人所迫,连义父也会被此事绊住脚步,她即便是死,也不能死在任何人的手中,那只会让之后发展的更加混乱,甚至连累无数人随之丧命,这不是她想看到的。“那你想要怎么样?”寒歌陌克制住心中怒气,冷静的问道,他不只不能让她死在这里,还反而被她给要挟了,自从碰到她的第一天起,就没有顺利做成过一件事。“我要去承国。”姑苏亦水片刻的凝噎,心中万千难言之情,只融入了这一句之中。“不行,你不能这样离开。”寒歌陌一身冷“嗤”,难不成一路颠簸,就为了替她清理个伤口,再完好无缺的送回去?“你怕是想错了,我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放你走,我要你留在这里,与我一同等。”她沉了目光,凝在了寒歌陌的脸上。“我要你与我一起前往承国,等到了勰城,你就自由了。”他想要以她为筹码,殊不知她也正在这里等着,到底谁能够降服谁,可不是表面上就能分出的,就算一副残破之躯,她也一样能制住他的千军万马。“朕自由?”寒歌陌怒极切齿,眉间一抹隐忍不住的戾气,冷冷的瞧向她,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一个只剩下半条命的人,竟然反牵制住了他。“朕的自由用得着你给,只要朕想,现在就能离去。”姑苏亦水面无表情扫过一圈敌人,淡淡道:“你敢走我就敢死,等到承国人追上来发现我的尸体,你且看着这里哪个能脱得了干系。”“你无耻!”自己要死了,还要连累他们,众人闻言只觉头脑发昏,差点眼前一黑,栽过去。这到底是绑了个人质,还是抢了个祖宗。寒歌陌虽同样气的七窍生烟,却并未失了理智,面上依旧镇静。“你敢死,我就敢将尸体绑回去,谁又知道带回去的是死的还是活的,等到尘埃落定,便是他们发现,也都已经晚了。”他冷冷甩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也难保意外,假的必然会有破绽,倒不如你与我好好合作,到了勰城自然大路朝天。”姑苏亦水不为所动,叶宸枫即便是再心慌意乱,也不会失了方寸,没有见到活人,又岂会让别人落到好处。“放弃与承国的交换,朕又能得到什么?”寒歌陌心底已然平静,肃然凝眉道。“穆国的十万兵权。”姑苏亦水转换念头的瞬间,就已经想好了后边的一切,只有这个条件,才是最合适妥当的。这十万人里不乏存有异心者,即便是放在义父手里,也需要极大功夫整顿,与其如此,倒不如留给漠国去烦恼,至于太多后事,她也已经没有余力顾及。“你只有这两个选择,与我合作,或者杀了我。”……叶宸枫一路保持距离紧追着漠国人马,却不料这些人竟然在向承国而去,他心中虽察觉异样,却也无法求证原因,只能不远不近的随后跟着。到了勰城之时已是夜间,他料想漠国有何筹谋,也该显露端倪,寒歌陌必然会带着人质,早早的等在城门,可当他站到城门外时,却发现这里根本空无一人。留下来的只有一封插在城头的信,手下人下马取来,双手奉上。他打开后,只见上边只有简短的一句话。人已送到,此后生死与漠国无关。只这样一句,署名留着的是她的名字,笔迹来看亦是她亲手所书。漠国如此轻易的收起野心退了回去,他不难想象各中缘由,必然是她这一路上做了些什么,这才拿捏住了寒歌陌的弱点,让他放弃了以人质威胁承国的打算。她到底在想着什么?对他又到底是何姿态?他这一刻着实是分辨不清了,既要与他老死不往,如今又在竭力维护。她如今的心思,当真是隔了他太远,他只能雾里看花一般,全凭感觉。“陛下。”属下人的声音将他拉回来眼前。他目光沉沉的望向入夜的勰城,开口问道:“她真的回来了吗?”眼底一抹克制的灼热,她回到了这里,又是在想些什么?为了什么?“属下已经命人探访,皇后确实到了勰城,只是时间太紧,仍不知人在何处。”“传下旨意,让所有人都出找。”叶宸枫策马直入勰城,一骑当先。身后众人各自匆匆寻去,只留了一人,贴身跟随。不多时的功夫,却已经有了消息传来。叶宸枫找到地方的时候,只觉一步之遥如隔天堑,脚下灌铅般沉重,始终如在梦中,不敢惊扰。他在门外站了许久,仍在彷徨之中,却听到了里边动静。姑苏亦水入勰城,并不是为了等他,可这一步踏上承国之土后,她便发觉到已经寸步难行,这里是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只要一声令下封锁城道,她就只能无计可施,想要入阳城,终究躲不开他。所以她没有在第一刻离开勰城,而是选择了留在这里。抬手拉开了门,她不出意料的看到了他就在门外,身上带着日夜兼程的露气,凉风掠过肩头。“亦……”房内无光,他看不清她的身影,方才一个字出口,眼前房门却已被她毫不留情的关上。“你为何跟我?”隔着一扇门,姑苏亦水沉默片刻,按住身上疼痛,吸了一口气,开口道。“你受伤了。”他抬手放在门上,言道。“你来做什么?”她问。“我只见到了空了的棺材,我只见到一路的血,没有你。”他攥紧一只手手,推门。“你别进来。”门缝里月光透了一线,她靠着身后桌子跌了下去,口中鲜血连吐了两次。她声音随着低咳显得喑哑,他已经推开一线的手定住。“你不要进来。”她再次开口,声音更加的无力。“那日我既已走,就不会回头。”她缓了一会儿,方才提起了气,断断续续的言道。门外长久没有动静,没有脚步声,没有回话声,仿佛没有人在。久到她以为人已经走了,却突然听到了房门被推开。他毫无预兆的推门,目光比身后的月光单薄,却只落在了她的身上。她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他已经来到了面前。“我后悔了,是你在骗我。”他抬手撷去她唇边血迹,目光如水平静的看向她。“都是你的圈套,这所有的一切,让我自作多情,到头来却是为了另一个男人落泪,你还要再替他杀谁?”他已不知如何表述心中隐怒,更不知该如何诘问,她就是利用了他的不忍之心,方才成功逃脱,落得这一身遍体鳞伤,这样的事,再多来一次,他都只怕连活人都看不见了。“你在质问我?”姑苏亦水冷扫他一眼,以仅有的力气,推开了他的手。“我不需要向你解释,更不用你来多虑。”她侧眸发丝垂落,月光正映出半边脸,眼下斜斜几道伤痕蜿蜒,略显狰狞。他伸手捏住她的下颌,目光落在伤到的半边脸上,一时心如刀割,被她气的肩膀一抖。“就算你不在乎,也不该这样作践自己,姑苏亦水,你不能!”只几日的功夫?她便落得遍体鳞伤,一处完好的地方都没有,他若是知道她会这样不清醒,那日行宫中,便是天塌地陷也不会放她离开半步。“你一句后悔便要我不能,天底下从无这样的道理。”姑苏亦水侧首,欲挣脱他的手,却被他更深的拉回。“没有道理,我就是道理!”他对上她的眼,喘了一口气,收回了放在她下颌的手,弯腰抱起她。“你留在城门上的信,我已经看到,入了勰城这么久,你还没有离开,不就是在等我吗。”叶宸枫垂眸看她,并未听到答复,便也不曾再问,起身离开了这里。出门直接上了马车,他并未在勰城内停驾,而是吩咐了手下,接着赶路。他将她放在了马车内的榻上,方才出去吩咐了一声,再回头却见人已闭眼。“起来。”他上前将她拉起来,却见她仍旧闭着眼。“姑苏亦水。”他喊了一声,见她依旧没有睁眼的动作,便不再开口。只替她将手腕上的伤口清理后包扎起来,他面色便转眼间沉如积水。从伤口上,他能清晰的看出下手之人的狠毒,这不止是为了毁她的双手,更是出于折磨。伤口并非是一剑划过,而是被人一寸寸的挑破,血肉撕裂,到如今仍是鲜血淋漓一片,可见伤重程度,即便是此后伤口愈合,别说不能提剑,怕是连筷子都未必能握得紧。眼底一抹阴霾,他加快了包扎的动作,不愿再多看一眼。“他不是被你杀了,这样一双手怎么握剑杀的人。”将她的手放在掌心,他问道。姑苏亦水蹙了蹙眉,过了片刻,方才开口道:“别人伤的。”“那你呢?”见她肯答话了,他接着再问道。姑苏亦水没有听到后半句,缓缓睁开了眼。“为什么留在勰城,是在等我来找你吗?”他俯身正对上她刚睁开的眼,不容抗拒的问道。她的许多所作所为,他如今已不太明白,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的她是真的,什么时候是假的,她的多变让他捉摸不定。“你说过任我走,又为什么出尔反尔?”她不想回答他的问题,这也让她无从回答,她不能告诉他是为了入阳城,不能告诉他并不想见他,不能告诉他一切都会结束。“你可以不回答,因为我有的是时间知道一切,但是不要再拿这句话来搪塞我!”他眼底神情沉了沉,缓缓直起身子来,离她远了些。“为什么放你离开,你难道不清楚?你利用我对你的不忍,去为别人拼命,这世上再没有比你更狠心的人了。”第291章 目的何在无话可说,她不想与他争辩,这些也本就没有什么意义,他如何看她,便随他去。见她又闷在一旁,不愿搭话,叶宸枫只觉这一拳又打在了棉花上,到最后只让自己更加生气。他只能也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只紧握住她的手,两相沉默。“你总要这般气我,才肯多说一句。”眉心微动,这世上最难挽回的就是人心,偏她又是向来不留余地之人,他若事事与她如此相对,怕是迟早被她磋磨的疯掉。姑苏亦水靠着身后马车,一眼未曾多看他,只垂眸半阖眼睑,他想听的话她已无立场开口,她也没有多余的力气与他置气,都已是穷途末路,她是当真死心了。他当真拿她无计可施,哪怕是放在眼前,也只是更清晰看见她的无情,蓦然几分悲凉无从而起,他起身离开马车,一袭霜华落满双肩,夜风孑然卷起几分寞寞。姑苏亦水听到动静,依旧未曾抬眼,只是掠过他松开手的衣袖,一抹浮云般流逝而去,她挽不住,亦握不了。若是没有这许多,能够从头再来……她只愿重归三年前,不遇,不见,他只纵横捭阖,一全志在千里夙愿,她只自奔前程,不问缘劫或者黄沙埋骨,也好过今日这般冷冷清清,萋萋戚戚。若要忘,她忘不了,若要放,她放不下,爱而不得是苦,可她却不得不爱,他纵使愧于旁人,这一生也从未负她分毫,这份情意,不可谓不重。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她只愿能清清静静的走,替他斩这一段情丝,来日世上没了姑苏亦水,人间百年,他总也会有放下的那天,如此也算她不负这一场悦然喜欢。车马连夜行路,天亮之时,便到了目的地。一夜里,姑苏亦水本无睡意,但仍不知何时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知道他带着一身凉气坐在了身侧,她方才混沌的醒了过来。许久后方才想起,昨夜并非是困极睡了过去,而是昏倒了。身上大小伤口数十道,她虽觉刺骨锥心的疼,却也觉得尚可忍耐,可不想竟毫无预兆的失去意识。恍惚失神了一下,她方才看到了他递过来的手。“这是哪?”她走下马车,骤然间却发现有些陌生,这并不是阳城,仔细看了瞧了,又觉得有些熟悉。“席城行宫。”叶宸枫执她手,向前走去。“为什么要来这里?”她不料他竟带她来了这里,这并不是她想要去的地方。他没有回答,直到推开殿门,宫人三两退下后,方才回眸看向她。“你想去哪?”将她按在床前坐下,他俯身蹲在榻前,脱下她的鞋袜。姑苏亦水蹙眉,看向他的动作,抬脚挣脱开来,“阳城。”他已经替她脱了鞋袜,便任她收回了脚,起身坐在了她的身前。“你想如何回去?承国上下天翻地覆的折腾一通,京中那些人只盼着你能快些找到,好将这一笔账大做文章的发挥一番。”他说着一抹微不可察的疲倦,伸手放在了她的肩上,俯身埋首。“亦水,你想回去做什么?告诉我,为什么要留在勰城,为什么要回阳城?”他不敢将重量压在她身上,怕碰到她的伤口,只肌肤相触,落下几点细碎的吻,缱绻呼吸贪恋一段幽香。“你不会想知道的原因。”姑苏亦水向后避了避,垂眸看向他,指尖掠过他的发梢,他的肩头,抬手一推。“你别用力。”他一手圈住她,即时按住了她的手腕,怕她伤口裂开,他便也再没有其他亲近动作。“先把伤口上药,再用些清粥。”他自顾着说自顾着做,她便也忍着没有躲避,只是目光黯淡了几分。她并没有想到他会来席城,也不知道他是否察觉到什么,但却清楚的知道,不能与他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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