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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隐梦》TXT全集下载_97(1 / 1)

她在想,或许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怪症,也不是什么奇毒,他更可能是中了段数极强的催眠术,引子入体,不由自主的被别人控制了思想。心底一片深寒,她忍不住在他身边喊他的名字,虽然不知道是否起了效用,只是他的状态,在某一瞬间短暂的平复了下来。他闭眼的空隙里,她一把抽出了手,将御旨拿了出来,却没敢离他远了,怕再惊扰了这短暂的平静。缓缓出了一口气,她有些头疼的攥紧手中御旨,等候怀济他们,想办法进来。如今的局势无论是里面的人要出去,还是外面的人要进来,都是难如登天,她不能再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让别人看到这样的叶宸枫。只有等着怀济想办法悄无声息的入内,她才有机会让这份圣旨发挥作用。这御旨上边还未曾落玺,依照他如今的状态,她定然没有办法,找机会问出他玉玺的下落,此事如今还是只有怀济会知道。只要能够让这份圣旨作数生效,她倒是有把握能够应付过殿外这些大臣们,毕竟他们并不知道其中内情,只是受人挑唆,只要能够用这半真半假的东西暂且唬住,一切就算是尘埃落定了,今日他们来不及质疑这份圣旨,明日她更不会还这些人机会去质疑。尽然这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承国也极其抵触女子摄政,后宫篡权,但非常之时,顾不得这许多了。若她猜想的当真不差,那么绝门如今既然能够催眠他,必然也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一定会充分发挥便利,直接以此插手朝堂,培植亲信。最后,只怕在某一个合适的时候,他们也许还要胆大妄为的试图谋权篡位,直接扳倒叶宸枫这些年的用心良苦网罗的势力,独自吞并承国的庙堂与江湖。此事虽然只是想象,但离得或许并不遥远,甚至是不难猜想,绝门到底还有多大的野心,才会毫不留情的在此事予以这致命一击。第342章 天有二主隐凰城中,姑苏含烟困坐高阁,带着焦躁的心,俯瞰脚下万民。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这并不是她要的结果,这里没有了她要追逐战胜的目标,可这位置又束缚了她行动的自由,久等不到姑苏应锦的回复,她直欲奔过去杀到门前。十安陪着她在台上来去,一颗心也逐渐不平静,日子太过安逸的让人担忧,仿佛有什么蓄谋已久的苗头,要破土而生。“你说姑苏应锦这只老狐狸会不会同意我们的提议?本座可是诚心诚意的要和他合作,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姑苏含烟百无聊赖的拔出发上银簪,迎着光摇动流苏,无邪一笑,秋波婉转。“若他不识抬举,城主倒不如换个目标,漠国与大隋皆是野心勃勃,蠢蠢欲动,与其还要同姑苏应锦化干戈为玉帛,倒不如直接联外求盟。”十安“刷”一声收了擦的雪亮的剑,眉眼高低处有霜雪轻拢。“只要城主一声令下,属下定然打头阵!”姑苏含烟一怀秋波递给了个木头,忍不住轻“哼”了一声,“煞风景!”甩了袖子,百褶裙转过一圈,她一手搭在椅子上,“本座偏不,与那些个凡夫俗子联手有什么意思!你去收拾行程,明日我们就登门拜访,他姑苏应锦敢不同意!”“隐凰城呢?”十安并不觉得此言唐突不妥,只是顺着问了一句。“管它做什么,现在还不够安静吗?若能出些什么大乱子,本座也是求之不得。”姑苏含烟秀眉一弯,眯了眯眼,有意无意的瞥了他一下。十安垂眸思忱,一拳砸掌,“属下这就准备下去,只要悄无声息的离开,就算是旁人有意见,也寻不到人!”他想着眼底亮起一抹锐光,想要离开隐凰城不难,但这里有处理不完的琐事,一旦被缠住,那可就难以脱身了!姑苏含烟目送他顾自沉浸在思索中,不知不觉的走远。她朱唇一勾,贝齿糯白,有意思!这世上总有那么些人,对她有些莫名的吸引,只要接触后,就像染了毒瘾一般,不可自拔!想到即将离开这座囚牢,她不由得惬意揽镜,姣花照水的一张脸,漫不经心的点了鲜艳的花钿。姑苏子复,姑苏应锦,姑苏亦水,讨厌,这麻烦先从谁找起的好?托腮幽幽然一叹,她万分忧愁的剥落案头娇红花瓣。……远赴承国的姑苏子复隔着千里风沙凝了凝眉,马背上扬鞭,纵马平川,一跃便是丈远,行来如风。他并未忘记姑苏含烟还在惦记着穆国的答复,只是未曾放在心上,能不能成事,仅靠他一人之言,也并没有多少分量可言。几日间行遍承国南北,他当先便去了华国前线,果然,承国确实莫名停止了攻掠的脚步,可大军依旧是陈兵边关,并没有班师回朝的打算。无论是从哪里看,此事都透露着古怪,他亦是对于此事一头雾水,存了许多的疑问,想要深入阳城打探清楚。乘着暖风下马,他低调的混入进城的人群中,寻了处隐蔽的宅子安置。此次行事非比寻常,他的身边已有姑苏应锦的人形影不离,有些事要做起来,就不那么方便了。他虽然同意了“少主之位”的提议,但这并不代表,就能够尽然相信姑苏应锦的人,只怕此行这些人的目的监视大过保护。他并不避讳这些人的监看,任由着他们跟到宅子外,只是禁止了这些人入内贴身护卫。他的身边并不缺可用之人,姑苏应锦给的人,他既不能全然相信,也未必能够任意指挥得动,倒不如安置的远远的,两不相扰。安置了行李后,他取出了被一块黑布包裹着的湛血剑,指尖温凉的划过剑鞘,隐约还能感受得到上边饮血无数戾气。姑苏含烟驾驭不了这把剑,他也没能用的得心应手,而且这东西煞气太重,又有盛名在外,只怕随身携带,反倒还会暴露身份。神兵利器虽千载难逢,但可惜,如今落在他手中,也只能成为了麻烦。一抹喟叹,他扬手高高的挂了起来,指尖掠过腰间玉骨折扇,一抖之间红鲤踊跃,正衬了眼见一点泪痣。果然,兵器还是要顺手的好。悠悠然一步迈出,他身沐长风,飘然离开了房中。若要打探当下最火热的消息,可还是茶馆酒肆消息灵通。一角碎银换了两壶烈酒,一桌子的小菜,他只挑了个地势偏僻却来往熙攘的馆子,在一片嘈杂攀谈的环境中,一待便是两个时辰。这地方不惹人注目,迎来送往的客人又不断,他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都能听个大概,虽然不一定都是实情,却也有那三分的真有迹可循。意兴阑珊,他将城东李小姐丢了个镯子这件事,听了七八种猜想后,终于忍不住丢下了杯子。只是方才要走,却见楼下拐角巷子里,有一名瘸脚的说书先生,接了一位看不清面目的人,递过来的沉甸甸的钱囊,继而点头哈腰的摸进了这馆子的后门。略一蹙眉,他动作一顿,微微一挑唇笑,将手中酒壶塞给眼明手快要来收拾摊子的跑堂小二。“添满回来。”随手塞了一串铜板,他倾耳聆听底下动静,目光始终不离那已经开张了的说书先生。说的是自古英雄爱美人,红颜祸水最误国,铁骨铮铮的汉子,也抵不过纤纤玉指一点酥唇,百炼钢也化为绕指柔。说的是承国旧历,几分真假难断,只道妖妃专宠,跋扈狠毒,后宫中铲除异己,硬生生吊死了数百貌美宫人,百丈深井白骨森森,入夜尽是冤魂积怨不散。又道天子多情,英雄气短,任由着妇人干政,六月天里乌云蔽日,天降惩罚,一场大雪断了百姓活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十里长街尽是一寸鲜血一寸白……这引经据典似是当朝先帝,又似是前朝卫氏,可细究却又似是而非。不知何处一片拍手叫好,嘈杂中有人泣泪如珠,悲恸一声,“女子多误国,多情不丈夫!”此言一出,尽是感同身受的愤慨,捶胸顿足的摇头叹息,碰杯声清脆的响成一片。姑苏子复斟满了一杯酒,看着面前红了眼眶,一脸愤然悲怆的店小二,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将手中酒杯放了下去,悄然离开。那小二许久后才从故事中抽离,看着酒桌上摆着的一角碎银,用牙咬了一下,端起没人喝的酒,痛快的满饮一杯。这贵妃可真不是个东西,皇帝更是色迷心窍,女人如猛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才是最好的!凤兮疑笑意消散无影,指尖微一用力,将一条密信焚毁。果然,阳城中这样的茶馆有许多,并不只是这一家发生了这样的事,这世上从来就没有那么多的偶然巧合,更多的都是人为策划,有意设计。能够有本事买通这些说书人的大人物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无论怎么样,此事都与朝堂之争脱不开关系了,毕竟那昏君妖妃,可不是胡编乱造的说说而已。怕是因为这宫中变了天…………这吊死上百宫人的贵妃有没有不一定,但垂帘干政的贵妃,走马上任才不过一天。姑苏亦水自从昨日气散了人头攒动的文武百官之后,威名一传十十传百的不胫而走。其实她也并没有做过什么,但只一道垂帘听政的圣旨,就闹得众人人仰马翻了!云鸾殿的例子远吗?寒太后才薨了几天?难道陛下忘记了先帝是如何郁郁而终了吗?此事只要想起来就是一段耻辱的记忆,这些人大多亲自经历过当年血雨腥风的惨况,一时便如同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轰然乱成了一锅粥。更可气的是,陛下竟然无动于衷的站在众人面前,连一句多余的解释都没有,身边还款着那威风赫赫的新宠皇妃。那女子弱柳扶风的平步青云,如胶似漆的黏在一旁步步不离,一脸曲意奉承,谄媚君上……事实上,姑苏亦水从头至尾没有半点动静,冰块一样冷着脸,她并没有将这宠妃品出什么滋味,甚至还未想好要如何专横跋扈,蛮不讲理,才能镇住这些蠢蠢欲动的大臣们,只是不料被他突如其来的加了一把火,即刻事半功倍!当着臣子们的面,他硬是款了她一路,旁若无人的亲近,怦然关上殿门无视了所有质疑。这些人哭天抢地的散去后,姑苏亦水第一时间松了口气,继而脚步虚浮的靠在了榻上,冷汗不断。园子里,被他四散的内力甩出去的那下可是结结实实的撞在了树上,当时便让她口吐鲜血。事后当天她虽然没有任何反应,但却在睡了一夜后尽数发作了起来。筋骨酸疼,一身的力气散了个干净,她只能靠着软榻不去动作,才能勉强平稳呼吸。到底是凡胎肉骨,没受过什么皮外伤的血肉之躯,一旦伤到了哪里,无法就久久恢复。她从前习惯了受些轻伤不去多管,不料如今竟这样麻烦,不过是撞了一下,竟然还要卧床静养。她不言不语的闭眼,他更是没有看出任何异常,只盯着她热出的汗,抬手推开了窗。姑苏亦水懒得与他解释,竟还被吹的又是一觉睡了过去,直到怀济脚步蹒跚的指挥着人送来汤药。她醒来时险些以为仍在梦中,再回眸看到从宫人手中抢过药碗的叶宸枫,才缓缓松了眉心。叶宸枫发觉她额上汗水并没有因为开窗好多少,当下便砸了一桌子东西。惊得一阵鸡犬不宁。怀济接到命令后,即刻便拉了宿衣过来,在他重若千钧的目光下,以不能再快的速度写下方子,三步并作两步的命人煎熬。姑苏亦水昨日里本以为已经无事,不愿兴师动众,今天这一醒过来,才发现他的敏锐,似乎并没有因为中了催眠降低多少。心底喜忧参半,她没有拒绝汤药,扬手接过一饮而尽。他若是仍旧还有意识在,必然要与控制之人精神相抗,可这种状态下,想必这就是在以卵击石,到最后说不定反倒会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重则危及生命。尚未曾确定猜想之前,她并没有将此事告诉任何人,毕竟催眠术只是一种可能性。若是误导了方向。想必还会耽误时间。更何况催眠术寻常大夫也没有治疗办法,除非是能够找出躲在背后操控一切的人,取出当时埋下的引子。此事事关重大,她只想暗中查证,不欲引人瞩目。怀济顾忌着陛下在,不敢多问今日之事,只能垂眸敛襟的退下去,只是仍旧想要再确定一遍,是否当真要垂帘?虽然如今情况非常,可在他的心中,承国朝政交给她来处置。怕是要乱了套。此言并不是他质疑皇后的能力,而是因为承国前十年来的波涛汹涌,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尽管这几年,承国朝政已经回归陛下手中,寒太后也已魂飞魄散。可事情虽然翻过了一篇,却有痛定思痛的经验留下,没有谁愿意再埋下祸患,一发不可收拾的后果,着实令人心惊。阳城地方虽然大,但也没有哪处是不在十八司的监控之下的,任何风吹草动,宫中都会第一时间接到消息。只是如今陛下是没有再看过这些,而他虽然看了,却也左右不了大局,甚至就算是想要与她商量,也要避开陛下跟前,这实在是没有机会传递消息。那说书人的隐喻自是暗有所指,这事件背后的推动者也正是那些杯弓蛇影的大臣们,此事不能不顾及,若明日真要在前朝垂下珠帘。那岂不是真要入了他们挖好的套子。向天下人表明,陛下就是那昏聩无道的帝王,皇后就是谋权篡位的贵妃吗?天无二日,国无二主,这若是要闹起来,可就不只是绝门之患那么简单了!民心不能失,圣旨不能改,这又怎么才能扭转乾坤呢?第343章 咬毒自尽五更天大明,姑苏亦水特意浅眠,早早便又用了一顿药,对镜勾勒眉尾,挑起一抹飞檐入云,指尖一抹朱砂遮住苍白唇色,她只怕掩不住羸弱面色。怀济当先随了叶宸枫入早朝,她刻意迟了一刻,方才姗姗入内,斑斓珠帘后堂然露面。宿衣九层御阶下忍不住扶了额,远远的避开半步,只怕被眼前吐沫星子忍一脸。这样公然挑衅,怕不是还嫌麻烦不够多,朝堂上这些文武大臣们发起倔来,只怕真要一头撞断天柱,血溅五步,以命相胁。叶宸枫口中茶水品了一口,眉心一抹紧蹙,许久方才咽下,“蒙顶甘露。”他毫不在乎底下群情愤懑,甚至旁若无人的掀起珠帘,站在了她的面前,将手中半盏茶放下。怀济心底一顿,立时上前将茶壶撤去换下,蒙顶甘露苦味浅淡,浸泡甘甜,平日里并不常备。姑苏亦水却并未承情品尝,反而顺着他掀开珠帘的空隙,一手攀上他的手腕,抿唇轻笑一声。“里边多闷,冷冷清清一人,凄凄惨惨戚戚,这里才有人气,热闹!”她若有所指的一览阶下百官,唇边笑意不减,眉峰却染了霜冷。叶宸枫不言可否,目光扫过窃窃私语,议论纷纷的众人,转身反入了帘后,清脆金玉鸣撞。“吵!”他安之若素的坐在里边,半阖眸眼,隐约感觉到体内戾气的激烈碰撞,牵引的人心烦意乱。“噤声!”怀济见状大吃一惊,赶忙上前将珠帘挑开,扬声传旨。古往今来,自己垂帘听政的皇帝,这怕是开天辟地的头一位,他早便放弃了挽救的念头,前十年的不问世事,史官笔下早已不知编排成什么模样了,虱子多了不怕痒,如今也不过是再添一笔荒唐言,他早已破罐破摔!尽然私下也听到了些苗头不对的传闻,但如今陛下好端端的坐在这里,还没有人敢在金殿上违抗圣旨。一时间四里切齿咬牙,众人暗暗吞下一口怨气,愤愤然甩袖垂眸。这一言,当真成了鸦雀无声,安静的不像是早朝,倒像是沉默的抵触。姑苏亦水勾唇,不慌不忙的步下一段御阶,正站在了御案前头。“陛下倚重诸位大人,承国仰仗天下百姓,可这世上断没有一成不变的道理,乱世人才辈出,一浪更比一浪强,朝代古往更迭,能活下来也都是适者生存!”“人不自救,神佛难佑,诸位自是国之栋梁,一言一行,可有思量?”她曼然笑意深深,却又深埋着直戳人心的棱箭,一点风声没入了百里长谷不见踪影。“思量?妖妇乱国,风雨一程,霜雪一更,我等半生兢兢业业,只为这承国社稷呕心沥血,到头来,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就是你等蛇蝎女子害得!”“一介布衣女子,旦暮间入住华清宫,不过是以色媚上,说什么贵妃,不过是鸡犬升天,怕不是大隋南来的奸细!”“天底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承国亦有绝门护持,我等若非提前得到示警,倒要真信了你这鬼话连篇!”她话锋方才一出,底下顿时炸开了锅,众说纷纭一片,悲慷之声,恨不得直掀了十丈高殿。言间底下已然吵红了脸,整个朝堂上下竟是从未有过的众志成城,目标一致。姑苏亦水被众人目光架在火上烘烤,俨然已是众矢之的。宿衣一旁暗叫不好,他目光如炬的警示搜寻左右,只怕有人趁乱直接胆大妄为的当庭行刺。他在一旁不断以目光示警,祈盼她能够接到回应,却只见情况骤转直下。她长袖飞扬,寸寸青丝招摇,步下御阶,直奔了眼底目标而去。宿衣忽而警醒,两步现身即刻跟了过去,袖底一段短剑飞出,毫不客气的擒下了那人。“扒了他脸!”姑苏亦水并没有在乎一片讶然惊慌的吸气声,当真众人之面,径直一声吩咐。她水波不兴的站在一旁,心底却颇不平静,掌心紧攥出一片发红。宿衣眼疾手快的行令,果然那人面具之下,掩藏着一张陌生的脸,并不属于任何朝堂官员。只是还不及拷问什么,那人已经迅速咬毒自尽。姑苏亦水早便想到了今日绝门定然会派人过来试探成果,因此早早防备着,甚至亲自出了珠帘细致观察。早在叶宸枫有所变化的第一刻,她就注意到了有人暗中在这里试图动手脚,想必是因为当日紫宸殿外没能遂了绝门的愿,让他们实验催眠是否成功。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们这才铤而走险,令派了手下潜入朝堂上,试图控制天子,继而顺理成章的做一些早就蓄谋已久的大事。手回钳制此人的手,她甩袖冷眼扫了左右一眼,唇边笑意彻底消散。“诸位怕是还没有醒悟过来谁才是敌,陛下圣体违和,今日尔等亦是亲眼所见,诸位有所异议只管提来,可若再让本宫知道有任何人私下妖言惑众,那只怕项上首级也该挪一挪位置了!”“十年前承国的天下是何模样本宫不知,可诸位都是从那时候活着走过来的,各中一切,想必没有谁能比诸位更有体会的!”“尽然本宫年轻脸面薄,平素又和气心软,可也定然不会辜负圣上信任,情义再深深不过社稷,性命再重重不过江山,你我皆为一朝尽职尽忠,既不是外人,那就更不必客气。”“何人有怨自来送本上奏,若有不忿者,京兆府尹衙门自去递御状,日月为鉴,万民监审,但无退怯的道理。”她并不怕被人记恨,更不畏惧这些人狗急跳墙栽赃陷害,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若他们当真有骨气拿出身家性命与她去赌,那十年前云鸾殿夺权时,就不会有百官闭门的惨状。“退朝。”她转身拾阶而上,与怀济擦身而过,入了珠帘深处。怀济心底一震,神魂方才归位,听令的高唱一声。宿衣摆手命人将尸体抬了出去,自己却站在原地,久久一声叹息。不知为何,方才他竟也如临深渊,和那些个软脚虾一样,被那毫不留情的话语,雷霆万钧的行事镇住。怀济方才眼见叶宸枫眸眼半阖,似是神色不虞,便不敢上前叨扰,只在珠帘旁侯着。姑苏亦水入内后接近他左右,却连他并未有任何反应,甚至连呼吸都薄弱的像是消失了一般。心跳漏了一拍,她抬手扶正他的身形,“叶宸枫……”他没有回应,双眸不知何时已经紧闭,如玉面上投下羽睫剪影,指尖力度不轻,紧攥在扶手上,指节已然泛起青白。她微顿片刻,当机立断的用力掰开他的手,失去了支撑的倚仗后,他顷刻间便倒了下去。“陛下——”怀济一时惊慌失措,跟着上前扶住圣体躺下,脚不沾地即刻奔去去紫宸殿,请国师亲来一趟。宿衣急忙退出去紧紧守死殿门,陛下在这里昏倒,定然不会没有原因,他必须护好这里的一草一木,不容许有丝毫损坏。殿内一片寂静,姑苏亦水一人守在此处,伸手探了他的脉息,虽然她并不懂医术,但久病成医,还是了解的寻常人更多些。好在的是他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脉搏跳动的微弱,她推测,他并非是毫无意识的昏倒,而是被人有意的操纵,拉去了梦魇之中。那人必然会在虚妄中千方百计攻破他的心理防线,试图占据对这具身体的精神操控。尽然推测得出,但她却也什么都做不了,莫说是宿衣,就算是怀济请来了凤兮疑,他也定然只能一筹莫展。这个时候,只能靠他自己扛住,她如今已经不求他能恢复如常,只盼他能够留有一命在,无论是谁暂时操控这具身体的意识,只要他还能活着睁开眼,于众人而言就已是莫大的希望。她半跪在榻前,转身望了案上那半盏已经凉透了的蒙顶甘露,举杯饮尽,却并未品出什么滋味,是苦是甜?是冷是热?略一摇头,她放下茶盏,一动不动的侯在榻前。她仿佛就在云端,每踩一脚都是虚浮的,随时随地就要坠空,又仿佛一线绳索飞渡深渊,左右无靠,摇摇欲坠。他昏迷不醒之时,她也曾扪心自问是否要因此动摇,可事实如此,并非所有的事情都能永远在掌握之中。没有谁能够真的算无遗策,姑苏上清没能,父亲也没能,她更是南辕北辙的离谱。若是,他当真不能醒过来……一抹自嘲的笑,寥寥然的目光环视堂皇大殿微垂。她该如何?何去何从?与天争?与命抗?承国与她也没什么深厚的情意在,让她不能撒手不管的原因除了他,呵,似乎也只有他了。“叶宸枫,你若是不能起来……那么,这承国江山无限,我就只能勉为其难的收下了,这么大的地方,千里平川,山水迢迢,无论卖给漠国还是华国,定都能得个好价钱……”她一掌拍在案上,袖底双金镯一声脆响,玉盏碎,鲜血染红了青衣如水。甩袖垂下两侧珠帘碎玉,她脚步不疾不徐的行至殿门前,一把推开。“让他一人进来。”她言语如电,迅捷冷厉,带着让人望而却步的严寒。怀济殿门外一怔,后头徘徊的看了一眼身后面色仍旧惨白的国师,心底一阵踌躇纠结。“国师?”他顿足询问。凤兮疑抬头最后望了一眼天上旭日,眼底有隽永笑意,不知冷热的氤氲,一层明光照耀下,连面上苍白似乎都突而好转了许多。“无妨,会有分寸的。”他抬手制止了宿衣上前搀扶的手,昂首侧眸,一推门,毫无迟疑的迈步走进去。怀济叹息一声,心头萦绕了愁绪万千,这殿内的三人,剪不断理还乱,到底也都要有个了结。他只希望,一切能在陛下清醒如常的时候,干干净净的结束,明明确确的了结。只不过,这世上须臾之间瞬息万变的事情还少吗?又能如何呢?不还是非人力能够左右。宿衣关上殿门的时候,一颗心似乎也如同百丈悬崖掉落的石子,风风雨雨终于将要落地。光线乍明还暗,姑苏亦水神色有些冷的看着面上逐步接近的男子,她几尽傲慢的微扬下颌,继而冷然转身,背对了他。“国师这辈子的心愿是什么?”她面目无悲无喜,言间亦毫无波澜。“为陛下披荆斩棘,为承国定九州天下。”凤兮疑并没有任何抗拒的如实而答,他既不好奇她为何如此问,也不质疑她的目的,只是抿唇如线,似乎透过面上珠帘看到了许久的曾经。世人大多穷极一生要用过去还一个之后,他这辈子却恰恰相反,对他而言过往的记忆就是所有,那里……有关师兄的一切……他极轻的叹息了一声,叹此生无疾而终,叹心事万般无奈。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情”字多舛,“爱”字绊心。“哦?那你怕是难以得偿所愿了。”姑苏亦水没有笑意的扬了唇。“北边前线乱了,承国江山一寸不能丢。”凤兮疑略一沉眸,忽而抬眼,冷冷紧盯面前背影。花栖沅得了喘息的机会,早便联络了漠国,当初下令阻断进攻,一击不能致命,一时心慈手软,如今这就是后患无穷的下场。姑苏亦水回眸看他一眼,讥诮冷笑,她每见他一眼,就要再回忆一遍云渡缘是如何死的,不去看他是怕忍不住动手的冲动,“你在与我谈条件?”“这不是条件,而是你应该做的,你是承国的皇后,大殿上身受百官朝拜,它如今就是你的责任!”凤兮疑眉眼一冷,尽管他永远不会承认她,但承国百姓却早已奉了皇后,承国不止是他的执念,也是她本就该担起的责任。姑苏亦水眉梢微扬,没有回应这个说法,却也没有拒绝他的话。第344章 以命为注“承国天下寸土不让,自有主人操心去。”姑苏亦水回眸看向珠帘内一眼,她保证不了什么,也没本事应承许多,可至少他的东西,她会原封不动的交换给他。“这里没有什么皇后,也没有什么贵妃,有的只是夺命人。”她与他没有多余的话可说,更永远也是谈不拢的,但有一事,无需她多言,他也早已有所准备。凤兮疑略一阖眸,再睁眼已是风平浪静,心底波澜不见丝毫起伏。“不会太久,今日朝堂上出了人命,他们没有太多时间久等,更不会坐视不理,让麻烦变得越发棘手。”他与她擦身而过,直往了御阶而去,珠帘指尖滑过,一抹眼神如风。只一眼,此一见再不只还有无再见之日,俯身探了脉息,他眉心深蹙,转身离开。她没有阻拦,任凭他一言不发的向殿外走了出去。既然他亦无计可施,那就说明她的猜想是对的,否则就算是蛊毒怪症,总也能探出几分不同。凤兮疑未出去多久,怀济便一脸惊慌失色的闯了进来,他见国师一言不发的出来,还当做出了什么变故。惊惶未定的站在御阶前,他出了一口粗气,颤巍巍的扶了玉柱稳住身形。“皇后务必多加担待,国师虽则有罪,但如今正是危急存亡之时,陛下与承国都尽系我等一身,就算是要杀要剐,也定要等陛下恢复之后啊!”他心中忧患忡忡,此事已在心中反复思忱多时,这些日子里,虽然日日过的谨小慎微,可真正让他寝食难安的还是皇后与国师之间的恩怨,这二人如今无论是少了哪个,于陛下与承国来说都是断臂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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