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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隐梦》TXT全集下载_99(1 / 1)

邬临早早便计划了一切,自从绝门下令捉拿凤兮疑,他知道了陛下深中催眠术后,这一切都已经逐渐在他手中布出一盘好棋。只要能够独享大权,他并不介意再多费些心思,把秋辞也给解决掉,到时候门主要坐镇绝门,承国就只会交到他的手中,大权在握,无人比肩,这才是真正的痛快,在绝门那深山老林中清心寡欲了这么些年,殊不知还是尘世烟火最令人魂牵梦萦……秋辞闻言神色微有起伏,瞟了他一眼,讥诮道:“那贵妃来历不明,你便能确认她当真可靠值得信任?呵,可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了!”邬临毫不在意一笑,袖子大开大合一挥,一阵风仿佛这直扑到了对面秋辞脸上去,“简直是可笑!区区一女子,手无缚鸡之力,仗着的也不过是陛下神志不清,从中浑水摸鱼而已,你还真放在了心上,莫不是被这手上提着的人头吓破了胆,怕她也藏着毒刃,反手一刀?”秋辞闻言面色微变,眉梢藏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怒色,提了案上人头,转身毫不留恋的大步离开。既然邬临已经准备了这么多,就绝不会任由他白白分这一杯羹,他就算是留在这里也不会有任何收获,反而还会被人处处掣肘。邬临眯着眼目送秋辞消失,有看着暗中而来的弟子,抬了令远的尸体回绝门埋葬,心中一颗石头隐隐落地。终究是个祸患,不得不防,还是远远的打发了好,不然就算是没有留下破绽,也难免生出诸多麻烦。……姑苏亦水未曾来得及入睡,便被一封加急的军报扰了清净,尽管她已经提前知道了华、漠两国联合之事,可却也没有料到一切都会来的如此猝不及防。一片浮云纸,哗惊满阳城。人人皆知承国大军压境,华国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但谁能想得到,不过才是旦暮之间,境况便骤转急下,承国反成了林中困兽,不得出路。怀济接过信纸的时候,愁的一双眼都越发浑浊了起来,心底满满的无力之感,这些天发生了这么多事,铁打的人也难免不堪重负。姑苏亦水没有多余的吩咐,只命人将宫门封锁,只接奏折上本,不见任何人的面。怀济在一旁哀叹了几声后,上前新添了一壶蒙顶甘露,奉盏一旁。“皇后可有办法能解困局?承国如今内忧外患,一点差池都足以致命,这些朝臣们一日能够躲着避而不见,可又能躲到什么时候?该来的总要来的,若不是能尽快安抚住人心,怕是就算陛下恢复过来,一切也都无力回天了。”他忧心忡忡的开口,方才那道命令,虽然能够解一时的燃眉之急,可事情总不能躲到永远,早晚都要给出一个交代,既不能不作为,又不能任意妄为,他只盼皇后能够掌握好分寸,不要如同对待国师一事一样,全然埋在心底,不与外人多讲。姑苏亦水目光晦明莫测的放下信封,透过这薄薄的纸张,她似乎已经看到了烽火狼烟,前线血火蔓延的危急,只是不能出手,还不能动作。她慢慢的抬起下颌,一抹流光泻月的雪白,衬得艳色殊丽,冷寂海天中封存了一盏星火,银亮的像是日下的粼粼波光。“怕什么?不是还有人在,他们的计划才刚刚实施,又岂会眼睁睁看着承国分崩离析而坐视不理。”不疾不徐的开口,她话音落入深深宫殿,沾染了一段风月幽暧,却又出奇的清冷。“皇后是指——”怀济一怔之间,心思百转千回。“绝门。”姑苏亦水两字出口,眼底一抹霜寒,唇边溢出了几分冷笑,这世上不都是有来有往的?他们想要宝物,又不肯费心费力的守护,哪有那么多不劳而获的好事,既然已经染指了红尘,斩不断贪欲阴暗,那就做好蜕皮三层的准备。“他们当真会出手助我们?”怀济有些不太相信的再问了一遍,心底仍旧深埋着深深的疑虑,毕竟绝门的野心与贪念都已经毫不遮掩的暴露了出来,在这般紧要的关头,若是他们不够可靠,到最后说不定反要误了大事。“他们并不是在帮我们,只不过是提前守护自己的囊中之物罢了。”姑苏亦水并不否认如今的绝门并不容易扳倒,毕竟她到底不是承国名正言顺的主人,有许多暗中埋藏人力或者势力,这些都不是她能在一朝一夕间化为己用,得心应手的,所以除了倚仗绝门的力量,她并没有足够的把握面对华、漠两国的夹击,能万无一失的迎击退敌。怀济心底一阵思忱,虽然咂摸出了几分道理,但悬着的一颗心仍旧是六神无主的。“老奴先去探望一下陛下,此事还是皇后全权处理吧。”他忍不住想要回去守着陛下,只有这样,他才能有面对一切的力气。姑苏亦水看了他一眼,抬了抬手,让他退了下去。事实上她做事本就不同常人,更不习惯与别人交流商议,因此怀济在旁,难免会觉得茫然若失。他既然不能明白她的意思,那就算是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是空着急而已,倒不如离开清醒一下的好。她指尖掠过案上一角凹凸不平的花纹,心底随着起落的触感逐渐宁静了下来,没有什么局面能够算得上最糟糕,更坏的还有许多,但只要前进一步,就能够好上一点。凤兮疑杀了绝门的长老,她在等着邬临来兴师问罪,却许久也没有等到人过来,反而等到了一封加急军报,或许这个时候,绝门也已经收到了消息也未可知。邬临此人野心勃勃,却也有着许多容易利用的缺点,她与他合作,不过是各取所需,只不过暗地里各有算计,她倒是不求能够力压一筹,只要能够想办法接了绝门的催眠术,与她而言就已经是大功告成。只不过此事邬临未必知晓其中紧要,毕竟当时叶宸枫入绝门之时,他与禹故、令远三人仍在宫中休养,若说其中内情,想必秋辞会知道的更为清楚。她若是想要了解更多,那就有必要见一见此人,若有必要,或者还能够利用此人之手,分化绝门势力,毕竟一山不容二虎,既然他与邬临都想要做第一人,那她就不防添一把火,让他们斗得更加精彩些。第347章 造访皇宫十安带着姑苏子复交给他的湛血剑,一路疾风一般来到姑苏含烟面前。“这是姑苏子复让带过去的,他说若是能见到剑的主人,就替他物归原主,若不能,那就归还给城主。”他掂了掂手中的剑,冷然扫了一眼,这神兵利器难驾驭的紧,不裹上一层布都拿着发寒。姑苏含烟久候多时,她饮了半壶的救,笑靥如花,氤氲了红润之色,一把踢开了面前椅子。“那就带着吧,本座也想看看,我那假凤虚凰的好五哥,是怎么又摇身一变,成了王驾宠妃的?”她指尖抚过裹着湛血剑的粗布,屈指一弹,笑的越发花枝乱颤,只是踏出两步又定住了片刻,狐疑的回眸看了十安一眼。“这不对啊,皇后到贵妃,这是越来越倒退了!看来该是失宠了吧……”十安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勉强的点了点头,以示回应,他并不想讨论这些事,重点根本不在这里,而是贵妃垂帘摄政好吗?二人不再耽搁,一阵风的速度,转眼便入了数十丈高的宫墙,起落如尖尾雨燕,影子飘忽之间就藏身在了暗处。姑苏含烟眉头一蹙,不料承国宫中守卫如此森严,众人皆是枕戈待旦,蓄势待发之状,稍有风吹草动便要轮番包围查探。十安在她背后警示一把,二人即刻飞身躲开了身后巡逻而来的禁卫,悄无声息的向中心宫殿探去。这皇宫中最不缺的就是军队与隐卫,处处皆有人严防死守的盯梢,许是因为如今是非常之际,竟连宫墙上边都不是有影子飞掠而出,查探宫中动静。他们二人走的乃是廊芜下旁草木丛深处,以周身内力屏住了身旁异动,这才在中间躲开了头顶的哨子,成功潜入了宫中。姑苏亦水方才出神思虑以秋辞与邬临二人,分化绝门势力之事,陡然凝聚心神,却察觉到了周围异常。她如今虽没有内力,却有些敏锐至极的直觉,对于任何危险都有着反射的防备。放慢脚步行至窗前,她侧身躲一把推开了两扇窗,袖底藏着一只白瓷杯,必要之时只需摔碎示警,自会惊动周围埋伏着的人。一片叶子飞如,半空中打了个旋儿,毫无波澜的落在了地上,风声依旧,气息不变。”“出来!””不疾不徐的开口,她自窗后不躲不避的现身,目光紧盯了廊下某处,眼底一抹清寒一寸霜。轻微的草木声拂动,一双秋波软媚的眸子流光溢彩的转了一圈,纤细的手腕抓住身后的人,一把扑进了殿内。她左顾右盼的瞧了一圈,又将目光移回了面前站着的人,审视而挑剔的看了个囫囵。十安与她大眼对小眼的瞪了片刻,各自沉吟一声,顾自狐疑。“贵妃娘娘?”姑苏含烟一拍手,恍然大悟的围了她转了一圈,迟疑的笑了笑,眨了眨双眸暗送秋波。十安感受不到面前人任何内力,却觉得她定是藏而不露,如临大敌的戒备紧盯着她一举一动。姑苏亦水从未想过隐凰城合作一拍两散后,还没再见到这古怪又奇特的“六妹妹”,更何况还是这样的时候,出现在这样的地方。“看来隐凰城还关不住你的心,又或者说你只是对我锲而不舍?”她指尖瓷白胚底在案上滴溜溜的转了一圈,一分不差的正定在了边缘角落处,不偏不倚的稳住。她并不打算隐藏,也毫无隐藏的必要,姑苏含烟只要认定一件事,势必会千方百计确认,与其等她无所不用其极酿成惨剧,倒不如不做隐瞒。“果然!”姑苏含烟喜出望外的扬了扬眉,一脸稀奇的上下转圈再看了一遍她,“原来世上真有妖魔鬼怪之说,肉身死了都能夺活人的躯壳还魂!”“五哥哥,你做鬼也是个厉害的鬼呐!”她惊叹不已。“为什么不选个好点的壳子,这身体弱不禁风,没有半点内力,不经两招打!”十安撇嘴,微不可察的皱眉退开了半步。姑苏亦水迎面走出一步,目光不经意划过他手中粗布包裹的兵器一眼,眉峰冷斜。“不是什么好东西,留在你们手里更没有用处,不如早日送出去换几箱银子实在。”湛血剑是煞气太重,更嗜血无穷,常人使唤不动它,更别谈得心应手了,没办法驾驭的武器,再厉害也就是一把废铜烂铁,留在手里还不如换些真金白银有价值。“卖掉?”十安皱眉,十分不满她对于这神兵利器的态度。“五哥舍得?”姑苏含烟秀眉一弯,眼巴巴的盯着她看,仿佛要盯出花来。姑苏亦水没有理会这一唱一和的两人,转身一步,擦着杯子坠地。清脆一声四分五裂,她走出了四五步,身前有一圈凌然逼人的影子拱卫。“既然来了,不妨好好待着,天牢里还有许多空着的位置,挪步下榻如何?”姑苏亦水目光掠过二人一眼,丝毫没有以多欺少的羞愧,只毫不客气的讥讽一声。十安骤然紧绷身体,眼底有隐约的战意与兴奋,这些人个个武功不低,用来练手再合适不过了。“好哥哥别呀!那日我废你筋腕,此后可是痛惜后悔了许久,不如你让这些退下,过往恩怨,我们一笔勾销。”姑苏含烟不胜柔弱的往十安身后退了两步,偷眼看向姑苏亦水,神色诚恳,她确实有些后悔的,当时虽则为报一时之恨,却也更多是因为一时春风得意,又想要送份大礼,挫一挫姑苏应锦的锐气。之后手下丢了人后,她一怒之下屠杀殆尽,确实心底着实惋惜不已,若是姑苏亦水当真这样死了,那可真是让她再找不出能提得起精神的人了。“我与你有何恩怨?”姑苏亦水面无表情的与她对视一眼,言间淡漠的不染一丝感情。她与姑苏含烟所有的交集,不过都是在算计之内,恩怨是讲于情感纠葛之上,她对她不怨不恨,只比陌路多了一层相识。“没有恩怨就更好了,那你不妨让这些人退下,好好与我谈一谈,或许我们还可以再合作一回呢?”姑苏含烟只娇俏一笑,无甚在意她的态度,更不计较她的话,管别人什么看法,她只认定自己认定的,她就觉得有恩怨,就愿意有纠葛,姑苏亦水说什么她也不会动摇在意。姑苏亦水略一抬眸,远远的望了她一眼,越过身前众人拱卫,面不改色的走到了她的面前。十安忍不住退后一步,与面前人拉开距离,这一退便成了两人的对峙。“你来这里的目的?”姑苏亦水微微垂眸,目不斜视的看着面前一双宜喜宜嗔的眼。“目的……杀人咯!”姑苏含烟笑意氤氲,微顿了一瞬,清脆的回复到。“杀我?”姑苏亦水略一勾唇,冷意微微挑起。“唔。”姑苏含烟摇了摇头,愉悦的沉吟了一下,言道:“我不杀你了,你现在又没有武功,赢了你也没什么可骄傲的,不过来都来了,本座怎么能白来一趟呢?”她眉眼笑意盈盈,指尖轻轻攀上她的手腕,紧紧攥住。她一手向后,风声一扬。包裹湛血剑的粗布坠地。一众影子凛然,整齐划一拔剑。姑苏含烟满不在乎的将湛血剑雀跃捧在手中,一把塞给了身前人。“拿好了,记得多给我几箱,还有就是我想要金子。”她送来了手,叹息的又望了不听使唤的神兵利器一眼,“兜兜转转又送了回去,看来你也没什么好的,也就是看上去威风赫赫,这么多人都不要你。”姑苏亦水蹙眉看了一眼手中嗡鸣一声,沉冷如冰的湛血剑,抬手一把扔了回去。“东西带走,白银没有,黄金更没有。”她如今也用不着这等兵器,湛血剑上沾着太多她手上流过的鲜血,触及便是些惨烈漆黑的记忆。姑苏含烟微有惊愕,她睁大眼睛看了两眼,摇了摇头,她执意放下,寻了一处空地,放在了案头上。“不行,黄金白银我都不要,东西你留下。”这东西是姑苏子复要她转达的,没有黄金白银也不算吃亏,她又不想留着这中看不中用的兵器。姑苏亦水抿唇如线,扫过案上湛血剑一眼,不置一词。“我今日就是来确认一下,既然人还活着,那就没什么事了,我们的合作,仍旧有效。”姑苏含烟见状只笑了笑,伸手拉住十安,二人纵身一跃离开。身后影子如影随形的派出了两人去追,姑苏亦水却抬手制止了住。“不必了,退下去。”她吩咐了一声,两步走近窗台,抬手关上了窗。叶宸枫的这些人若是用来对付姑苏含烟的话,未免太过可惜了,毕竟隐凰城不同于绝门,就算是有心思想把手伸到承国来,如今也没有什么威胁性,绝门才是首要麻烦。姑苏含烟来到承国虽在意料之外,但这并不足以让她改变策略,解决内患仍旧是当务之急。……怀济接到有敌人潜藏入宫的消息,当下便心底一颤,即刻派人去请了皇后回来。姑苏亦水方才命人寻了剑匣子盛了湛血剑,还没一盏茶的功夫,便接到了怀济的相请。宫中隐卫,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将消息报给怀济知道,这她早便清楚,尽管怀济与宿衣知道她的身份,但这些隐卫却不清楚其中内情。在他们的眼里,尽管有皇命在身,她也只不过是一个插手朝政的外人,就算是再怎么毕恭毕敬,也不会舍生忘死的臣服。安置好此间一切后,她并无逗留的去了寝殿,屏退了周围的人。“皇后,陛下该用药了。”怀济奉上了红漆木盘,上边一只精致小巧的金边碗,褐色药汁泛着苦味。姑苏亦水微微皱眉,依旧接了过来,这药自然是没有任何用的,他中的是催眠乃是精神上的腐蚀,又不是身体上的疑症,就算是再一天三顿不拉的用药,也不会有半分好转。但想了想,为了宽慰旁人的心,也只能药不间断,想来宿衣也不会胡乱开些伤本的药,用几天也无妨。“叶宸枫。”她想着他也躺的够久,便不等他自然醒来,直接喊了他名字。三声后,他方才转过身来,睁开一双并没有几分睡意的眼,直勾勾的看向她。“酒呢?”他突如其来的问道。姑苏亦水顿了片刻,抬手探了探他的额上温度,不知道他在问的什么。“什么?”她放下心来,慵然动了下汤匙,眸光清清滟滟的扫过他的面容。他却抬手握住了她执碗的手,放下药碗,“不许十年,只许此生。”“你说的我都记下了,不取平川,不夺华国,你跟我走。”红帐朦胧了烛火,半明半暗的照在人脸上,姑苏亦水甚至有些看不清楚眼前这双眼,到底是清醒还是混沌。她只能感觉到血液清晰的流动,一切都在不安而躁动中反复汹涌。“剩下的桃花酿被宿衣埋在了宫中,你现在不能喝酒。”她没有起伏的回应一句,避而不谈他提起的话题。尽管怀济已经将一切都坦白一遍,可真真切切从他口中听到,一切都是不一样的。不取平川,不夺华国……这意味着承国为此会被旁人力压一筹,失去这争霸的机会再无出头之日。天底下没有说能够一而再再而三的逆转时势,先帝的过错,承国用了十年功夫才磕磕巴巴填补,再经不起任何意外。她舍弃过许多被众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权势,财富,城池,可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人亦能做到如此地步……为情爱,舍九州之土,四域水火,非明主所为。“天下虽大,江山再广,你若无心,我求之无用。”他缓缓的松开手,有些支撑不住的偏了偏头,灯火照进眼底,清晰的能够看到一片清明。姑苏亦水指尖一颤,反手抓住了他,“你醒了?”他方才说的话,她只当做是梦中昏沉不清,此刻却明明白白看到了他眼中的清明。第348章 情深不寿他不置一词,只是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有暗流涌动,风云变幻。“叶宸枫?”姑苏亦水手上力度微紧,拉住他上前微倾,暗含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若不是他该醒的时候不醒,闹得风雨飘摇一片,凤兮疑死后,她早便逍遥世外去了。“托你的福,我这几天被你的手下一个当百个的使唤,你一句话传下,人便黄粱一梦去了,留下内忧外患不闻不问。”“这承国你还管不管?绝门你还除不除?”她出口毫不留情,自顾将他方才所言归结为神志不清,半点没有放在心上去。任凭她疾言厉色,他却波澜不动,挣脱了她的手,反探向她的手腕。姑苏亦水体内气息一震,奇经八脉被他内力拂过,尽如百川入海,落叶归根之感。“你做什么?”她眼底微凉,抬手打断了他的动作,眉心染了几分薄怒。她并非是从未修习过武功的寻常人,如何能感受不到体内气息的变化?他的内力游走她的奇经八脉,五脏六腑,尽是掀起波澜壮阔。“你受伤了。”叶宸枫目光掠过她的神色,坚定不移的拉回她的手腕,触到金属镯子的微凉时,心底略一闪顿。这是他第一次清醒时为她戴上的,只不过清醒也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他甚至为来得及留下任何话,人便被拉去了另一处人世,混沌中失控的任由三魂七魄自相残杀。姑苏亦水神色微怔,按下了抗拒的力度,那日园中被他所伤,她一直未曾声张,只是忍耐着疼痛,等候伤势慢慢康复,不想他竟记得神志不清时的事情。“你都记得?”想到当日所言,她回想都说了些什么,不由得微微蹙眉。叶宸枫没曾想她会惦记着这处,眼底一抹明光漾过,失笑短叹。“放心,朕会听你的话。”他调集内力,暗中打通她筋脉,一身武功尽数推了过去,玄金二色放光,外聚成金钟罩拢在二人身侧,血脉间沸腾起伏,尽是烈火烹油的胶着。姑苏亦水一惊,即刻收手,这可不是疗伤的阵仗,他继续下去,怕是数十年功力都要没了。“叶宸枫,你到底要干什么!”她被体内内力控制,几乎冻结了所有要穴,根本动弹不得。蓦然抬首,她眼底有凛然之色涌起,正对上他一双带着疲惫,微微泛红的眼。他置若罔顾,闭眼克制体内心魔的碰撞,竭力稳住丹田气息,周天运行直渡向她的体内。两刻钟溜走,她微吟一声,吃力的收回了手腕,额头磕在了床脚上,一口淤血吐出。叶宸枫收手之时亦倾身微瘫,借力扶在了床畔方才稳住,须臾间被抽去了大半内力,面色瞬间惨白了几分。“亦水。”他眉心微动,伸手揽在她腰间,逐渐收紧力度,捂着珍宝一样拥入怀中。她面色亦不太好,这娇弱的身子,骤然间被注入了深海般浑厚的内力,就仿佛一叶扁舟撞上了礁石,硬生生痛出了四分五裂的感觉,内里肺腑火烧,身体冷似寒冰。“为什么这么做?”她掌心按在他的心口之上,痛的艰难时,便不可自控的攥紧了那雪色衣襟,皱成一片。他拿起几上软帕,拭去她脸上血迹,眼底光芒暗沉。“亦水,你喜欢卫烨吗?”他稳住心底的戾气,这念头方才浮起,就是无边暗渊。姑苏亦水艰难的笑了笑,垂下的眼底有幽光隐约,“哦?”她只是似是而非的答了一声,不再回应。“若是哪天……朕没能醒来,你就离开……”他抚过她的脊背,脸色越发苍白如纸,眼底有光芒异动,有遏制不住的冲动,一番天人交战,折磨心神俱疲。“所以你要把内力给我?叶宸枫,你考量的可真周全!”姑苏亦水心念间眉峰一冷,声音低沉的越发喑哑。若不是这身体经受不住,他怕是要将毕生功力尽送,半点不留。“它来的毫无预兆,我不知还有多久,若是抗衡不住,你就离开这里,承国不用你救,我也自有生死。”叶宸枫闻言神色黯然,沉重的交代道,他甚至不知道到底中了什么圈套,只是这怪疾来的汹涌,一时如山崩海啸,拖着人拽进深渊。饶是他竭力固守灵台,也维持不住几分清明,那敌人仿佛就是他自己,无处不在,无坚不摧。以己之力攻己之盾,最后只能反被吞噬,他明知无力回天,但一次次的抗衡,只为了能够最后交代她一切。身前无路,身后无门,他不能看她也落入进退维谷的绝境,若此时他已再不能护她周全,那他宁愿放她天高海阔,无拘无束。姑苏亦水缓缓抬起头来,尽然容颜发白,却带着直逼人心的艳丽与锋芒。“绝门我替你除,承国我为你守,天下风云,六合四海,我助你独占鳌头!可你不准死。”“我会替你记住你说的话,我活在世上一日,你就不能先走一刻,你若失信,上裂三代之亲,下断九道轮回,沧海桑田,永不再见。”他抿唇,眼底却了无笑意。“华国可舍,寒歌陌不会毫无准备动手,承国不主动出击,无人敢妄自挑衅,当然,除了你的父亲姑苏应锦。”“绝门中多有异于尘世之物,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只是几位长老,你如今尚可一搏,但要是绝门门主现身,你即刻舍弃承国朝堂,留得青山在,拱手让给他们又何妨?”“竞衣与禾衣手中有虎符,拿着琅华剑去见他们,承国大军你可随意调派,只一点,不要逞一人孤勇,当年历城之战你能胜漠国,凭的也不过是非常手段,攻其不备,就算有盖世武功,不抵万人轮战。”“我不在,莫要四处竖敌,替我惜命。”最后一句话说完,他一时想不到还有什么话未尽,却有不舍之心,这话说一句少一句,平素她要怎么做,哪怕是捅破了天,他也断没有一句劝阻的,可今时不同往日,若不将此生能说的都说尽,总也是死不瞑目的。姑苏亦水句句在听,却又如同过耳的风一般,没有一句听到心里去的,她已然恢复了波澜不惊的平静,眉宇之间甚至只剩下了沉默漠然。“你说的我会记下,我说的你也不能忘,没有生死两隔,没有自在逍遥,你若不再醒,黄泉路上等我下去,一碗孟婆,大步奈何,一拍两散!”她攥紧了掌心,缓缓站起身来了,与他隔了三步远,坐在案前,目光紧紧看向此处。他无言以答,甚至没有余力挽留她的脚步,只能侧倒在了枕上,熬红了眼眶,竭力维持最后的几分清明,只愿长久的看她眼底从此唯余一人。不只是哪个时辰的风,吹的撩拨人心又和煦慵懒,一盏灯火扑灭在宫纱中,人影归于沉寂。怀济将一切都听在耳中,看在眼底,湿润了眼眶站在帘外长久静默,未曾发出半点声音惊扰二人。直到此时,灯灭人寂,空床上陛下已经静寂,不知又坠入了哪间地狱深渊,饱受折磨。案前皇后神色飘忽,仍旧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天光泼洒下一箩筐的银螺青黛,透窗沐得人虚无缥缈,仿若乘风归去。姑苏亦水独坐了一个时辰,浑浑噩噩的未曾在想任何事,只是有些无以平复的焦虑。未曾见他清醒时,她仍能心如磐石,不动如山,阴谋诡计也好,明枪暗箭也好,万事不曾畏惧。可他这一时半刻的清醒,反倒乱了她的心神,扰了一池清水。她起身走上前去,体内喷薄欲出的内功,自然有了几分融会贯通,不再像一个时辰前一般冷热交替,痛苦难耐。半跪在脚踏之上,她指尖掠过一旁琅华剑,缓缓握在手中。没有任何人,无论是卫烨,又或者云渡缘,他与她之间的关系,旁人插足不得,从来都没有任何人。琅华剑鞘挑起一旁软被,不偏不倚的稳稳落下,他双眸阖的紧闭,没有任何动静。姑苏亦水转身离去内室,目光掠过一旁怀济,抬了抬手。“皇后……”怀济暗自叹息连连,抹了把不觉留下的浊泪,摇头跟着走远了些。“陛下的话,老奴都听到了,皇后若是要走,便将十八司隐卫带走一半,能护得您的安全,亦是陛下此生所愿。”他此刻方才品出了这份“情”字的苦楚,世间万般皆有定,唯有情字不由人。他也曾质疑过陛下交托给皇后大权,其中几分真假,也曾动摇过一介外人插手朝局的决心,但到如今,方才知道,陛下是当真舍了。平川城不收,华国不要,千秋霸业,万载功名,全都成了足下埃土。而这一切,都只不过因为一个人的意愿,皇后看不上江山如画,陛下便收了手下天网,任凭华国绝地翻盘,由得漠国跃跃欲试。可当时谁也未曾想到,陛下一去绝门,此一别就成了生死分界,从此后,局面只能一发不可收拾。而如今,反倚仗了皇后翻云覆雨,一手操纵承国的来去存亡,都说环环相扣,人算不如天算,却让皇后成了泥足深陷的人。姑苏亦水不冷不热的目光划过他的脸,又多瞧了眼脸上那未干的泪痕。“他如今躺在那里,一动不能动,说了不算,承国不会丢一寸土地,他也不会有任何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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