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一再要求对方砍掉,但对方都当没有听到,还说这些竹都是钱,舍不得砍掉。没有办法,两家人为了这些竹经常吵架,吵了好几次都没有结果。闹到村委会,也是让两家沟通,摆明了就是欺负他们家。即使明知道,又有什么办法呢?哎。被欺负,被欺负,都已经被欺负习惯了。习惯了,不会反抗,不敢反抗了。“阿诚说买一桶火水来,浇到竹头去。”如果不是附近还有两个牛棚,舅婆真怕儿子会直接放火给烧了。“为什么买火水?百枯草不是更好?”陈白羽眨眨眼,有些不明白。百枯草的效果不是更好?再说火水的味道大,大家路过就知道发生什么事。如果有人偷偷扔一根点燃的火柴过去,即使不是你的错,最后可能也是要你承当后果。“那竹林有不少的鸡。”所以百枯草不合适。也是,如果某只鸡因为吃了有百枯草的草而死了,家人又不知道,把死鸡给吃了......是要死人的。在农村,不是因为瘟疫而死的死鸡死鸭什么的,除非已经臭了,否则也是要吃掉的。“他打算趁着晚上的时候,倒一桶火水去。”舅婆也不知道这个办法行不行,她以前习惯听丈夫的,丈夫死后又听儿子的。儿子说火水行,她就觉得火水可以。“火水不行。”除非点火,否则,火水还真不可能‘烧’死一片竹林。火水除了点灯,还有什么功效?陈白羽隐约记得小时候,她肚子疼的时候,小姑用火水灯的灯绳沾些火水在她的肚子上轻涂。神奇的是,她的肚子就因此而不疼了。还有一次,小姑因为倒的火水太多,第二天,她的肚子灰黑灰黑的,好几天才消。为什么呢?陈白羽一直想不明白。问小姑,小姑也不知道,只说大家都是这样做的。那火水到底能不能‘烧’死竹林?理论上说应该是不可行的。再说,如果被人点了火,烧的就不可能是一片竹林,还有那旁边的牛棚,后面的一座山。所以,能调解还是调解吧。“十五后,我让全广过来一趟。太危险的事情就不要做了。”现在家里就阿诚一个男人,要是出了什么事,一家人怎么过?老的老,弱的弱,幼的幼。“虽然说现在没有钱起新房,但地基肯定是要护着的。就怕别人家种着种着,那地就成了别人家的了。如果实在没有办法,就在哪里搭个柴房,别人想霸占也霸占不去。”......听着阿婆和两位姨婆的话,陈白羽的头一点一点的,困了。阿婆把陈白羽抱回房,然后继续聊天。陈白羽一觉醒来,迷迷糊糊的听到阿婆三姐妹还在说话,说的是各自的子女。嫁人了,都要围着婆家转,各有各的忙,三姐妹平时也很少见面。阿婆说起陈白羽几兄妹都是满满的骄傲。陈白羽嘴角微微勾起,翻个身继续睡。在外祖家住了一晚,就回家了。陈白羽不是很喜欢外祖家的氛围,太冷清,没有过年的气氛。从外祖家回来,陈白羽又从桥上爬过,可能最近都在下雨,感觉河面的水位高了不少,水也浑浊了很多。回到宝阳镇,正好是虚日,阿婆带着陈白羽趁虚。趁虚是本地话,赶集的意思。阿婆买了不少的菜种,然后要给陈白羽买一条裙子上学穿。阿婆带着陈白羽到市场摆地摊的地方,想要给陈白羽挑一条小碎花的连衣裙,看起来土土的,有些像乡村小芳。其实,现在市场经济开放,镇上开了不少的服装店。有些店一边给人做衣服,一边到从市里进一些新颖的款式来卖。市场的地摊一般是便宜货,粗糙,质量差,款式老土,颜色也不好。“都不喜欢?”阿婆一眼就看穿了陈白羽的小心思。从小,陈小五就爱美,挑剔,喜欢干净,喜欢穿漂亮的。阿婆带着陈白羽来到一家店,这家店不仅卖布料还给人做衣服,也有一些款式比较新颖的女装。一进门,陈白羽第一眼就看到了挂在墙壁上的一条百褶短裙。这样的款式即使在几十年后也是流行的。陈白羽注意到这条裙,并不是因为她款式新颖,更不是因为它颜色鲜艳中带着清新,而是因为,这是她上辈子的裙。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原来,缘分真的很奇妙。上辈子,她二年级的时候跟着阿婆去外祖家,回到宝阳镇,在一家店看上一条裙子。但因为这条裙子偏贵,要十元,阿婆讨价还价最后定下八元。对于此时的生活水平来说,八元已经很贵了。阿婆想要给陈白羽买另一条三元的连衣裙,但她闹着不同意,躲在店门口不肯走,委屈的看着阿婆,就是想要那条漂亮的百褶短裙。最后阿婆妥协,掏出身上所有的钱,也只有七元三角。“钱不够。”陈白羽不说话,定定的看着那条裙子,很委屈,眼眶红红的。那应该是她第一次迫切的想要一样东西,那时候的她还不懂‘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那一刻,她忘记了阿婆的辛劳,忘记的爸妈的艰辛,她就是想要这条裙子。那一刻,她好像有一种‘不顾一切也要得到’的错觉。那一瞬间,她好像什么都忘记了,眼里心里就只有那条裙子。、为了那条裙子,一向乖巧的她委屈得哭了出来。那是陈白羽第一次哭闹着要一样东西,也是最后一次。阿婆没有办法,只能和老板磨牙,说尽好话,受尽店老板的鄙视,终于以七元三角钱买下这条裙子。买了裙子的陈白羽很高兴,和阿婆一起从宝阳镇回农场。奔奔跳跳,高高兴兴。觉得拥有了全世界。可惜,高兴不过几分钟,因为下大雨了。很大的雨。有‘三脚鸡’从旁边经过,大喊‘一人五角,坐车咧。’陈白羽很想坐车,但她们身上已经没有钱了。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三脚鸡’离开,留下一屁股黑色的烟。可能因为走累了,也可能因为淋了雨,阿婆回来的当晚就发烧了。烧得迷迷糊糊,连续吃了几天药才好起来。一瞬间,裙子好像蒙上了阴影。买时候的欢喜被打了折扣。买回来后,陈白羽也没有穿过多少次。这条裙子太漂亮,质量太好,和小学的同学们格格不入,所以一般不穿。初中的时候,她有些自卑,不敢穿这么漂亮这么好的裙子,怕别人的目光会落在自己身上。高中,更想要模仿港台明星。所以,这条裙子大部分时间珍藏在她的箱底,直到二十八岁的生日被阿妈翻找出来。这个时候的质量真的很好。在她二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她被阿妈逼着穿上这条裙子,阿妈说‘赶紧穿上阿婆给你买的裙子,让阿婆保佑你找个好男人,赶紧嫁出去。’‘一把年纪还没有找男朋友,看着心烦。’二十八岁,没有结婚,也没有男朋友的她是阿妈的心头病,天天催促着她问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什么时候能嫁出去?‘明明长得好,人也本事,怎么就是嫁不出去?’‘清明的时候要好好求阿祖阿婆保佑。’‘哎。是男人眼瞎,还是你眼光太高?怎么就是没有男人喜欢,怎么就是嫁不出去?’阿妈真的很忧心。相亲没有结果后,直接把希望寄托在已经去世的阿婆身上。希望阿婆能保佑她家陈小五找个好男人嫁了。二十八岁,百褶短裙已经变成了超短裙,但还是一样的漂亮,青春灵动。穿上帆布鞋,即使没有了胶原蛋白的她也还是满满的少女感。可惜,直到她三十岁,阿妈病逝她也没有找到结婚的男朋友。现在想想,真的很不孝。因为和李天朗的感情不顺,她一直没有按照阿妈的要求找个好男人就嫁了。没有爱情,也能有亲情。阿妈总担心她,不嫁人生孩子,以后老了怎么办?一个人变老,很凄惨的。阿妈总担心陈白羽的老年生活会凄凄惨惨戚戚。可笑的是,陈白羽死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还是阿妈骂了一辈子‘不负责任’的李天朗。现在,再看这条裙子,还是那么漂亮。阿婆看到陈白羽的眼神,笑了笑,她家小五的眼光就是好。阿婆让老板把百褶裙拿下去看了看,质量很满意,不管是款式还是颜色都很漂亮。“多少钱?”阿婆摸了又摸。“十元。”老板直接喊价。老婆的手抖了抖,十元,真的太贵了。虽然现在生活好过了,但一般的衣服也不过是两元三元,好一些的才五元。现在一条短裙就要了十元,阿婆很犹豫。虽然想要给陈小五买一条漂亮的裙子,但这么贵......“这条呢?”阿婆有问了旁边的一条碎花连衣裙,满满的乡土气息,就好像在乡下放牛的小芳。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陈白羽的眼光都是起以前要布票的日子。因为布票难得,布料更难得,家里的衣服都是补了又补,缝缝补补又三年。有时候,衣服实在是破得没有办法补了,就把装肥料的蛇皮袋洗干净,然后剪剪就当衣服穿。有时候,会看到田里有好几种肥料袋在移动,例如甲胺磷、尿素等。阿婆还给陈白羽讲了一个小笑话。有一个人,因为家里穷,冬天相亲的时候没有衣服,又不能光着膀子,只能找邻居借了一套衣服去相亲。相亲的时候,帮未来岳父干活,怕弄脏了邻居的衣服,就把外套脱下来。然后,他的未来岳父就看到他后背是已经洗得很模糊的‘复合肥’几个字。这还不算,因为要下塘,所以他把借来的裤子也被脱了,等他想起里面还穿了一件用‘尿素’的蛇皮袋做的裤衩时已经来不及了。他未来岳父笑着说,“有你,都不用买化肥了。”陈白羽觉得既好笑又心酸。“以前能有一块布就不错了。”哪里舍得买十元一条的裙子?阿婆看了一眼陈白羽提着的袋子,还是觉得贵了。陈白羽假装没有看到阿婆复杂的眼神,和阿婆说起上学的趣事,转移阿婆的注意力。第139章 从不觉得自己穷“小五,怎么这么高兴?都要跳起来了。”回到农场,有人看着高高兴兴的陈白羽问道,“去外祖家吃了好东西了?是不是有很多菜?”陈白羽认真的点头,“很多。”上辈子,‘有没有菜’还闹了一个小笑话。陈白羽四岁的时候去外祖家吃宴席,回来的时候,村里的人问,“外祖家是不是有很多菜?”那时候的陈白羽还是个小蠢蛋,天真的说,“没有菜。”因为她记忆力,只有青菜才是菜。肉是肉,不是菜。在外祖家吃的是肉,不是青菜。所以在别人问起的时候,一脸认真又天真,“没有菜。”这成了一个梗,大家笑话陈白羽的小故事。当然,现在的陈白羽不会再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吃肉了,所以高兴?”村里人又问。虽然日子好过了,但能敞开肚子吃肉的时候不多。即使去走亲戚,也是论块的。吃多了,担心别人会不高兴。吃少了?呵呵。自己就不高兴。村里的人把陈白羽当一般的小孩子来逗笑,但陈白羽可不是一般的小孩子,人情世故什么的,只要她愿意,她可以百面玲珑。“外祖给了什么带回来?”有人看一眼陈白羽提着的塑料袋。“阿婆给我买了条很漂亮的裙子。”陈白羽得意的扬着下巴,晃了晃提着的袋子。“真的啊。你可要穿给我们看看了。看看多漂亮。”陈白羽也不客气,“我回去就试。”现在的服装店还没有试衣间,也不像以后的服装店能试了又试。现在,就是看看,比划比划,觉得合适就买。买回家不合适怎么办?改改呗。现在谁家的妇女没有一点缝补手艺?阿妈听到阿婆给陈白羽买了裙子,也意外,然后拿出来看了看,“合适吗?”这条裙子看起来很大啊。阿妈有些怀疑。不用试,陈白羽也知道这裙子对于她现在的年龄来说过大。想起这条裙子在她28岁生日的时候还能穿,是不是应该感慨她保养得好?“这裙的腰是多层的像根褶皱,想要改得好看很难。”阿妈有些为难的拿着裙子在陈白羽身上比划,“试试。”陈白羽立刻换上裙子,的确太大,需要用手揪住才能确保不掉下来。“大了。”阿妈又认真的看了看裙子,“改不了。改了就不好看。”褶皱多层褶皱现在还很少见,没有点技术还真改不了。“要不,找阿五改一下?”阿妈看向阿婆。阿五是陈白羽的邻居,因为排行第五,所以小名叫阿五,是个裁缝。听说在广州开了一家裁缝铺,专门给人做衣服,不过生意不好。过年前回来了,听说因为有小混混收保护费,所有开不下去了。正想过年后去市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位,重新开业。“阿五手艺好,应该能改。”阿妈就是担心阿婆不同意。阿婆和阿五家因为排水沟的问题有争吵,可能不愿意为了一条裙子而低头。果然......“不用改。用一条粉色的带子在腰上绑着个蝴蝶结就好了。”阿婆看了看,“这腰车得这么好看,一改就坏了。手艺再好的人也坏。”‘车’是针车的车。是用针车做衣服的意思。以前,做衣服一般用针,全手工。后来有了针车,方便了很多,不再是一针一线的缝补,而是使用针车。把衣服剪裁好,然后用针车缝起来,方便快捷。农场人把这称为‘车衣服’。“不改就不改吧。这裙子的质量看着好,等小五十五十八岁的时候还能穿。改了,以后再放宽就难了。”阿妈还准备让陈白羽穿好几年呢。阿妈摸了摸,“还是阿妈你的眼光看,这裙子不仅质量好,也好看。摸着还舒服。就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布料?”阿婆瞪了陈白羽一眼,“怎么不好看?七元三角呢。”现在说起来,阿婆还觉得肉疼。阿妈立刻就愣住了,怀疑的看向阿婆,“是不是说错了?”难道是她听错了?家婆居然花了七元三角钱给小五买一条裙子?怎么可能?即使是疼爱陈小五的阿祖应该也舍不得吧?现在告诉她,过日子有些抠唆的家婆居然愿意花七元多给陈小五买裙子?阿妈觉得很不真实。“哼。”阿婆瞪瞪眼,越想越心痛,越想越后悔。如果能退,阿婆可能立刻拿着裙子去退了。真的太贵了。陈小五有些不好意思的抿抿嘴,低着头。“这,是不是太贵了?”阿妈看向陈白羽,“小五,是不是你闹着要买的?”否则,家婆怎么可能会同意?这不是在割肉吗?陈白羽不敢说话。阿婆看陈白羽心虚的低着头,赶紧为陈白羽开脱,“不是。我看着也好看。”虽然,心痛,但既然买了就不能让陈小五挨揍。“妈,你别护着小五。我还不知道她?最喜欢好看的东西,看到好看的东西就走不动脚。”阿妈直接揪上陈白羽的耳朵,“一点都不听话。”陈白羽可怜兮兮的看着阿妈,“疼。”这个时候,只能装柔弱。“好了。好了。买都买了,说这么多干什么?孩子难得喜欢。”阿婆赶紧把陈白羽的耳朵解救出来。阿妈无奈,只能放手,然后瞪向陈白羽,“以后不准买这么贵的东西。”几个孩子,最忌讳的就是偏心。一个买贵的,其他也只能跟着。陈小五也不知道怎么养的,从小就眼尖,喜欢的都是好东西。好东西当然也贵。别的孩子有布鞋就高兴了,她却一眼就知道波士顿更好。现在每年都要花大笔钱给孩子们买波士顿,一买就是五双。一双波士顿能买五双布鞋了。算了。孩子爸说了,难得孩子喜欢。“好。我保证。”陈白羽双手搂着阿妈的胳膊撒娇,“我以后绝对买最最便宜的东西,看到贵的,我绕路走。”“这两年买新衣服都没有你的份。”陈白羽揪住裙子,美美的转上一圈,“好。”陈白羽知道,阿妈虽然这样说,但在给孩子买衣服的时候,肯定不会少了她的。不管是阿爸还是阿妈,一般情况下都会一视同仁,不偏不倚。陈白羽转一圈,然后做个优雅的公主蹲。“哎呀。这么贵,可不要转坏了。赶紧脱下来,等年例的时候穿。”阿妈立刻要把裙子给扯下来。年例,在农场是一个很热闹的节日。有些地方的年例是元宵节当天,有些是正月十六,正月十八,也有些是二月初二龙抬头的那天。总之,在正月十五至农历三月之前,都有可能是某地方的年例。大唐农场的年例是正月十五,元宵节那天。这一天,会有很多的亲戚到来,欢聚一堂,热热闹闹。从正月十三开始,村里就会请来各种表演团,例如粤剧,木偶剧,皮影戏,魔术等等。一直到正月十五,每天晚上都有各种表演。“年例,你外祖一家也来,到时候穿得漂漂亮亮的。”阿妈拍了拍陈白羽的屁股。阿妈说的外祖,是她的外婆。也是陈白羽外婆的妈。“知道了。”陈白羽笑嘻嘻的。等陈白羽换下裙子不久,陈杏子听说陈白羽买了一条很漂亮的裙子,也赶忙带着小伙伴们过来看。看一看,摸一摸。“陈小五,能给我穿一下吗?”陈杏子很喜欢,很想穿一穿。这么漂亮的裙子,即使是丑小鸭穿了也会变白天鹅吧?学了《丑小鸭变天鹅》的陈杏子很希望有一天她也能变得和陈白羽一样白净,一样漂亮。“不能。”陈白羽毫不留情的拒绝。“我试穿给你们看吧。”陈白羽换上裙子,在一群小伙伴们面前转一圈,引起一阵阵的欢呼声。“好漂亮。”“陈小五,这裙子很贵吧。你阿婆真好,给你买这么好看的裙子。你穿上,就是全校最漂亮的女同学了。”陈杏子很羡慕。陈乐乐也很羡慕,摸了又摸,陈白羽都要担心会不会被她摸得勾丝了。陈乐乐和陈白羽一样,喜欢漂亮的东西。上辈子,陈乐乐会当模特,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喜欢穿漂亮的衣服。“我妈还没有给我买过新衣服呢。”陈乐乐有些郁闷,她穿的衣服都是大人或者堂姐的旧衣服改的。改了又改,有些都已经褪色了。看着陈白羽有漂亮的新裙子,不管是陈杏子还是陈乐乐都很羡慕。“陈小五,借给我穿一下好不好?我就在床上穿。”陈乐乐拉着陈白羽的手,目光恳切的看着她。“好吧。”陈乐乐和陈杏子在阿祖的床上试穿了陈白羽的百褶裙。“穿上就不想脱下。”陈乐乐抱着裙子,发誓,“我以后一定要有很多很多的新衣服。有很多很多的漂亮衣服。天天穿新的,一天换七八九十套。”陈白羽只能呵呵。等你真的一天要换八九十套衣服的时候,你就觉得累了。上辈子,陈乐乐是模特,有时候需要给商家拍产品硬照,需要不断的换装,化妆,拍照。一天换三五套衣服是常有的事。摆姿势,做表情。拍照拍到你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活着。记得,曾经有一次,陈乐乐在巴黎的街头给她打电话,哇哇大哭,说累了。脚上踩着十二厘米的高跟鞋在街头走了大半天,脚被赞助商提供的鞋子刮破了皮。一天换了五套衣服,做了五个不同的发型,妆容。从天未亮就开始拍照,一直到夜幕降临。拍了日出,拍晚霞,然后还要拍夜晚的灯红灯绿。陈乐乐哇哇大哭,说自己累了不想干了,想要找一个男人养着。她后悔做天天穿新衣服的美梦了。有些梦想在未实现之前,很美好。但,一旦实现了就会发现,原来也不过是一种生活。“陈小五,这条裙子多少钱?很贵吗?”陈杏子想了想,偷偷的算了一下,过年的利是能不能买这样一条裙子?陈乐乐撇撇嘴,她的利是大部分都给她妈给收起来了,剩下的还不够卖贴纸和夜光吊坠呢。“很贵。”相对于现在的收入水平,相对于现在的小伙伴来说,真的很贵。“那算了。我还是买唐僧肉吧。”陈杏子撇撇嘴,“心情不好,吃唐僧肉会好些。”“切。唐僧肉不就是话梅肉。”陈乐乐翻个白眼,现在农场谁家没有话梅?每年捡的青梅统统制成话梅,然后包装成‘情人梅’。现在‘情人梅’已经成为了大唐农场的主要收入之一。“我就喜欢。我以后还要嫁个唐僧呢。哼。”在村委会的电视机看过《西游记》后,陈杏子就喜欢唐僧那样的男人,觉得好看,生气也不会骂人。反正,陈杏子就觉得唐僧比生气就要骂人打人的阿爸好多了。“呸。你又不是妖精。”陈乐乐直接翻个白眼,“唐僧是要和白马一对的。所有的狐狸精、蜘蛛精都不能得逞。”“才不是。唐僧要和女儿国的国王一起。”两个小伙伴为了唐僧喜欢谁争吵起来,谁也不服谁。陈白羽把裙子放在柳条的行李箱里,然后坐在一旁当吃瓜群众。陈白羽很坏心眼的没有告诉小伙伴,唐僧是和尚,是不能有七情六欲的。不管是谁,喜欢他都是白搭,浪费表情,浪费时间。吃晚饭的时候,雁堂婶听说阿婆给陈白羽买了一条超级贵的裙子,也过来看看。陈白羽又换上裙子给大家看。阿妈已经用粉色的布‘车’了一条腰带,系在腰上,打个蝴蝶结。虽然有些违和,但也不再需要担心裙子会掉下来。从回来到现在,陈白羽已经试穿了三次,每次都收获了满满的赞美。“好看。这条裙子很适合小五。穿着就是个小公主。”雁堂婶是个识货的,一眼就看出了这条裙子的价值超出十元。雁堂婶本来就准备做服装,所以在广州了解了不少关于服装的知识。现在再看陈白羽这条裙子,给出肯定的评价,“在广州可能要一百多。”这还是二手的借钱。镇上的老板之所以会卖十元,一是不识货,,二是根据本地的消费实际。在宝阳镇叫价一百多,是蠢,可能会吓走很多顾客。“真的啊。那小五是不是占便宜,捡到宝了?”“哈哈。小五就是运气好。”看着大家温暖的眼神,陈白羽觉得自己幸福得要冒泡。上辈子,曾经有同学问:大唐农场是不是很荒芜?你以前过得是不是很穷?不少人都以为她生活成长的地方就是电视里播放的贫困山区,山穷水尽,穷山恶水刁民等等。一些想象力丰富的,还会问陈白羽一天喝一碗米汤?还是一年不换一次衣服?总之,在很多同学的眼中,陈白羽是贫穷的。即使在后来,她被采访,别人也是以‘穷山村飞出的火凤凰’来形容她。但,陈白羽从来不觉得自己穷。相反,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很富裕。精神文明的富裕,拥有很多爱的富裕。即使生活贫穷,即使物质生活水平低于平均线,但陈白羽从来不觉得这是穷。相对于很多人,她觉得自己富裕而满足。曾经,有人问她,作为最早一代的留守儿童,没有在父母身边长大,有没有觉得缺爱?有没有觉得这样的生活对性格造成什么影响?没有。陈白羽肯定的说没有。因为她从来不缺爱。即使上辈子,她被亲生父母抛弃,被阿公仍掉,在外婆家寄人篱下,她都不觉得自己缺爱。阿祖、阿婆、父母、哥哥姐姐每一个人都用心的爱着她,怎么会缺爱呢?物质文明的贫穷不是真的穷,只有精神文明的贫穷才是真正的贫穷。而她拥有最好的。最幸福最有爱的家。正月十三,农场的家家户户已经开始为年例准备。陈白羽却恍然的想起,她假期浪得太高兴了,忘记了寒假作业。还有几天就开学了,她的寒假作业还没有开始,只能抓紧时间。“阿祖,你今晚想去看粤剧还是木偶戏?”陈白羽一边做寒假作业,一边回头看躺在摇椅上的阿祖。阿祖没有听清陈白羽说什么。陈白羽靠近大声问。阿祖想了想摇摇头,“你赶紧写作业。”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看戏。“我们看木偶戏吧。”陈白羽很愉快的决定了。至于寒假作业,根本就不是个事。这个时代还很流行的木偶戏,但以后会越来越少。包括现在每个节日都会请的粤剧团,以后也越来越少。在几年十几年后,农村的节日被劲歌劲舞充斥。不管是年例还是禾了节,请的不再是粤剧或者木偶戏,而是劲歌劲舞,甚至越穿越清凉,越来越低俗。十几年后,想要看一场地道正宗的粤剧、木偶戏并不容易。“不去。”阿祖老了,走路需要拐杖。所以,想要去看木偶剧就需要人背去。阿祖为了不麻烦子孙,一般很少出门。“我让炳堂叔来背你过去。”陈白羽知道阿祖喜欢看木偶剧,也喜欢看粤剧。至于魔术什么的,那是小孩子喜欢的玩意。阿祖笑了笑,“好吧。你赶紧写作业。”陈白羽吐吐小舌头,“遵命。”“姐。姐。”小胖子拿着一个弹弓跑过来,“我的。”说着,拉着陈白羽就跑。陈白羽被小胖子拉到杨桃树下,看着小胖子从衣兜里掏出一块小石头,放在弹弓上,“嗖。”呦呵。还自带声效了。小胖子想要打杨桃,可惜,眼力儿不够。“哈哈哈。”陈白羽大笑的嘲讽小胖子的不自量力。小胖子怒了,又试了一下,还是不中。陈白羽笑弯了腰。“姐,你来。”小胖子怒气冲冲的把弹弓塞在陈白羽手里,然后双手抱胸的看着陈白羽。看着明显想看笑话的小胖子,陈白羽抿抿嘴,给小胖子一个得意又挑衅的眼神。抬手,瞄准。‘嗖’。然而,陈白羽有些傻眼的看着只是晃动了下的杨桃。只能怪小石头不给力。再试。连杨桃都碰不到。小胖子哈哈大笑,还得意的扭了扭屁股。陈白羽觉得丢了面子,试,试,试。杨桃仍然屹立不倒在树上。“哈哈。姐,你真没用。”小胖子毫不留情的鄙视陈白羽。“哼。”陈白羽双手掐腰,“是你的弹弓没用。”“才不是。”小胖子同样双手掐腰的朝着陈白羽大吼。陈白羽被气狠了,直接把弹弓塞在小胖子手里,快速爬上杨桃树,打不下就摘。陈白羽站在树杈上,得意的看着小胖子,“你能爬上来?”还真不能。小胖子站在杨桃树下大喊,“阿祖,姐欺负我。”“小屁孩就是会告状。”小胖子扁扁嘴,“哼。”刚刚还在假装要三天不理会姐姐的小胖子,在陈白羽递过一个熟透的黄色杨桃时,瞬间就眉开眼笑,“姐,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