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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敌她媚色如刀》TXT全集下载_18(1 / 1)

糜芜不由得露出了笑容,她翻过身来,看着那点月光,带了几分稚气自言自语地说道:“崔恕啊崔恕,这一次,终究还是你输了。”话一出口,心底却蓦地一阵不安。皇帝今夜没有留她,万一皇帝的心意,并不是她想的那样呢?糜芜下意识地坐起身来,抱住了双膝,长发散乱着披下来,像温柔的臂膀环抱着,她却突然想起今夜与崔道昀共骑之时,他与她靠的那么近,但他连呼吸都不曾乱过。糜芜有点怔住了,模糊地意识到,皇帝虽然温和可靠,但他对她,大约并不是众人以为的那样。她在怔忪中抱紧了自己,眉头不觉便蹙紧了。既然皇帝对她并没有男女之情,那为什么又要留下她?糜芜在黑暗中不知道坐了多久,月光的影子一点点淡了,她嗤的一笑,飞快地躺下去,闭上了眼睛。担忧这些做什么?反正她的目的就是留下来,如今她已经做到了不是吗?又何必去管皇帝怎么想!说到底总不外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的运气一直都不算坏,这次,也决也不会例外!青白的天光透进窗扇时,糜芜被宫女叫醒,梳洗完毕后,汤升亲自带人送来早膳,同时也带来了崔道昀的口谕,今日的猎鹿场,只有她和他两个,其他人不得入内打扰。糜芜垂眸一笑,成了。辰初出发时,皇帝带着江氏女单独前去行猎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座行宫,糜芜骑着小红马跟在崔道昀身后向围场走去时,无法跟从的官员和宫眷夹道恭送皇帝,无数道目光尽数落在糜芜身上,或探究或艳羡,甚至还有嫉妒。糜芜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嫣红的唇不觉勾了起来。假如皇帝是龙,她就是龙身上落着的一只小鸟,小鸟本身不算什么,但因为身后那条龙,所以那些明明比她身份尊贵许多的人,也不得不对她仰望。权势的滋味,可真是妙不可言。辰正时分,崔道昀控住乌骓马,低头向身前的糜芜说道:“很好,现在你可以自己骑马练一练了。”“我早就想自己试试了!”糜芜笑着跳下去,抓住旁边小红马的鬃毛,一跃而上,“陛下看我骑的怎么样!”她口中啾啾地催促着,又用那根镶嵌了各色宝石的小巧马鞭轻快地抽打着马身,小红马很快就冲了出去,崔道昀定睛看着,就见她纤细的身形随着马匹奔跑的幅度上上下下,却还是稳稳地坐住了雕鞍,抓紧了缰绳,她越来越熟练,已经能够用缰绳控制方向,躲开小道上一根又一根横伸出来的枝杈。真是个聪明大胆的小姑娘,只稍稍点拨,就能领会得这么好。崔道昀下意识地想,假如她是他和挽月的女儿,该有多好。远远地,糜芜再次躲过一根枝杈,高声说道:“昨夜我就是被树枝挂了一下,陛下看我这次能不能全部躲过去!”话音未落,就听她呀地叫了一声,原来是只顾着跟他说话,没来得及躲开,发髻又一次被树枝撩散,浓密的黑发落下来,厚厚地披了一肩。崔道昀不觉露出了笑意,拍马跟上去,手中马鞭一卷,已经捡起了她掉在地上的发钗,温声向她说道:“继续。”糜芜回过脸来飞快地看了他一眼,跟着转回去,轻快地说道:“陛下,我敢回头了!”“你学的很快。”崔道昀停在原地看她继续向前跑着,道,“下次再出来时,应该就能跟上朕了。”“可是我还不会射箭!”糜芜在远处答道,“陛下教我好不好?”“到时再说。”崔道昀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心中的惆怅也越来越深。她是那么年轻,那么活力,如果她跟挽月毫无瓜葛,该有多好。近午时分,侍从抬着崔道昀亲手猎到的牡鹿,跟随皇帝打道回宫,糜芜骑着小红马跟着后面,围着那只鹿打量个不停,满脸都是好奇。鹿身上的金毗箭虽然已经取下,可皮毛上还沾着血迹,看上去并不可爱,崔道昀回头问糜芜:“不怕吗?”虽说打着秋猎的旗号,但是随行的女眷中,除了皇后这种出身将门的,极少有人敢亲手狩猎,许多年轻女孩子只要看见血迹就是一阵尖叫,哪像她只管左左右右地围着看,丝毫不曾害怕。糜芜笑道:“不怕。”她策马跟上,落在他身后半个马身的距离,摇笑道:“从前在家时,什么不曾见过!陛下信不信,我还能抓蛇呢!越是毒蛇越值钱,最贵的蝰蛇五十文,能给阿爹换一件冬衣。”崔道昀停下来,问道:“想不想回家?”作者有话要说:男主好久没出现了,还怪想他的,哈哈第46章千里之外的江南, 邻水的庭院里寂寂无声, 崔恕独自坐在外间,从一摞摞摊开的卷宗中理出线索, 然而今天的速度远不如以前, 他虽然努力屏除杂念,却仍旧不由自主地想起糜芜。张离有没有顺利拦下她?万一没有, 万一已经被皇帝看见了她, 该怎么处理?崔恕放下手中的卷宗,眸中划过一丝戾气。皇帝已经拿走了他的一切,休想再拿走她!“主子, 张离行迹败露, 江小姐已经被陛下带进行宫,”齐牧快步走进来, 窥探着他的神色回禀道, “何卓请示主子,是否按原计划潜入行宫带人?”屋里只是一片死寂,崔恕垂目看着眼前的卷册, 久久不语,齐牧心里越发惶恐,只低着头连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声。许久, 才听崔恕冷冷说道:“备马, 回京。”齐牧吃了一惊,想劝却又不敢劝,只得退出去收拾准备, 等诸事齐备,进来回话时,就见崔恕正提笔匆匆在纸上写着什么,齐牧犹豫片刻,到底还是向崔恕说道:“主子要走的话,那么这边……”“一路换马,最快十个时辰就能到京。”崔恕放下笔,沉声道,“今明两日需要办的事情我已经在纸上写了,你留下处理。”齐牧明知道劝不住,却还是试探着说道:“主子,如今正是紧要关头……”崔恕淡淡看他一眼,齐牧心里一惊,忙低下头去,不敢再说。“若是有需要做决断的事情,飞鸽传书给我,”崔恕抬手取下壁上挂着的范阳笠,齐眉戴好,道,“最迟后日一早,我就回来。”崔恕快步走出门外,翻身上马,冲出去时,一张脸已经沉了下来。她怎么敢!无论她逃到哪里,无论她如何狡诈,既然招惹了他,此生此世,休想逃出他的手心!行宫中。崔道昀站在窗前,沉声吩咐道:“汤升,你安排几个妥当的人,赶在天黑之前送她回江家。”汤升道:“此时谢校尉正在询问贼人的事,等问完后,奴才就差人送江姑娘下山。”崔道昀点点头,忽地又道:“这几天,在背后议论的应该不少吧?”汤升服侍他数十年,最是知道他的性子,此时不动声色答道:“奴才并没有听见什么议论。”崔道昀便不说话,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窗外,许久才道:“之前去查江家的那些人,让他们继续查。”惠妃死前不久,皇帝曾突然发下密旨,命他追查十六年前与江家有关的事情,只是惠妃一死,此事又突然叫停,就连之前查到的线索也都在皇帝的命令下付之一炬,汤升自那日见到糜芜,便知道旧事只怕还要重提,此时也并不惊讶,只是答道:“是。”“有任何进展的话,即刻报给朕。”崔道昀道。至少,他要知道事情是不是如他心中所想。汤升走后,殿中恢复了寂静,崔道昀慢慢踱回来,心中竟有点犹豫。如果查到的结果是他最不想看到的那种,该如何处置她?仔细想来,她何等无辜,又是何等可喜,虽然只是短短两天,但他如今,却是真的想要留她在身边。可如果留下她,日日对着她那张脸,又让人情何以堪?崔道昀眉头紧锁,自言自语道:“挽月啊挽月,如今你倒是轻松了……”偏厅中。谢临看看在旁服侍的宫女,微笑着说道:“可否麻烦这位姐姐给在下找些笔墨?在下需要记录江姑娘的话。”谢临的请求,向来没有几个女子可以拒绝,那宫女红着脸去了,厅中一时只剩下糜芜和他两个,糜芜抿嘴一笑,轻声问道:“你要问我什么?”谢临早已敛尽了笑意,半蹲在她身前,一双桃花眼沉沉地看着她,压低了声音:“我想问问,你是真心想进宫,还是有什么苦衷?”糜芜移开目光不去看他,反问道:“进宫不好吗?”“没什么不好的,”谢临低声道,“但,如果你是迫于无奈,那么,我带你走。”“自然是真心,”糜芜唇边带了笑,轻声说道,“留在天子身边,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好运气呢。”“糜芜,”谢临低低叫着她的名字,“你看着我,我要你看着我说,你是真心想要进宫。”不如快刀斩乱麻。糜芜抬起头,看着他幽深的双眸,声音清朗:“自始至终,我要的,都只是权势。进宫是我自愿,前夜我之所以与你周旋,也只是为了借机接近皇帝。”谢临看着她,笑了一下:“好,我知道了。”他站起身来,听着外面的声响,轻声道:“有人来了。”跟着抬高了声音:“江姑娘,昨天你看见贼人的模样了吗?”“没有。”糜芜配合地摇摇头,道,“一共有四个人,穿着黑衣蒙着脸,所有没有看清楚贼人的模样。”“谢校尉问的怎么样了?”汤升很快出现在门口处,含笑向谢临说道,“陛下吩咐要在天黑前把江姑娘送到家。”“已经问完了,多谢江姑娘如实相告。”谢临向糜芜一拱手,跟着转向汤升道,“汤总管,下官正要下山追查贼人的踪迹,若是不妨碍的话,下官愿意护送江姑娘到山下,以答谢江姑娘援手之谊。”谢临这样的人物,汤升自然是放心的,何况只是送到山脚下而已,于是汤升便做了主:“有谢校尉护送,自然更加妥当。”两刻钟后,宫车载着糜芜,沿着宽阔的山道向下走去。谢临策马跟着车边,趁着马匹靠近的瞬间,不露声色地从鞍袋里取出一个包袱塞进了车中。糜芜打开一看,不仅有前天她在谢临房中换下来的衣服,更有她藏在行宫外面石头下的东西,原来谢临竟连这个也找到了。皇帝把追查贼人的事交给了他……糜芜不觉一笑,说不定他真能顺着线索找到张离,到那时候,崔恕可有的麻烦了。“我的衣服,你处理了吧,”谢临眼睛瞧着前面,嘴唇几不可见地微微动着,声音极低,“宫中情势复杂,你千万小心。”糜芜下意识地摸了下放在身边的青绢包袱,里面装的正是谢临给她穿的那件竹青色长袍,皇帝看见过,许多人都看见过,若是刻意掩饰,说不定反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不如顺其自然。她轻声说道:“我记下了。”“每月初一、十五是我休沐之日,其他时间我都在宫中,若是有事,就去西华门找我。”谢临看着前方不远处进山的大门,轻轻踢了下马腹,快步向前走去,“我该走了。”擦身而过的瞬间,他的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保重。”糜芜看着他,就见他策马奔去最前面,向领头的内监说了几句话,跟着拨马向另一个方向跑去,再也没有回头,糜芜放下车帘,无声地说道:“保重。”酉时跟前,顾梦初正坐在榻边与苏明苑说话,王嬷嬷满脸惊讶地走过来,飞快地说道:“太太,宫里来人了!”“宫里来人?”顾梦初吃了一惊,“什么人?”“御前伺候的内监,奉旨送小姐回家,”王嬷嬷小心看着她的神色,低声道,“再有两刻钟车马就能到。”“什么?”顾梦初全然不知是怎么回事,心里想着应该是糜芜,到底还是抱了一丝希望,只问道,“哪个小姐?”“是不是糜芜那个妖精?”苏明苑一骨碌从榻上坐起来,“皇帝怎么会送她回来?她不是跟表哥回乡下去了吗?”王嬷嬷看着顾梦初,讪讪地说道:“是糜芜小姐。”“什么!”顾梦初脸色煞白,“怎么会是她?她什么时候跟宫里搭上了关系?”江绍临走时,向家里说要带糜芜回芦里村一趟,顾梦初怎么也想不到,几日之后,竟然是宫里的人送她回来,究竟发生了什么?片刻之后,消息已经传遍内宅,江家老小尽数聚在门外,惊疑不定地等着消息,少顷,一辆朱轮宫车在内监和宫女的簇拥下来到门前,跟车的宫女上前打起车帘,一左一右扶出了一个宫妆的美人。美人踩着脚凳慢慢下了车,抬眼向众人一望,映日芙蕖般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正是糜芜。人群中,苏明苑咬牙低头,长指甲险些掐破了手心,为什么,偏偏她总有这种好运气!糜芜搭着宫女的手,抬步进门,江家人一窝蜂地跟在后面,满心想问,却又不敢问,就在此时,只听领头的内监说道:“陛下口谕,江姑娘这几日暂且在家休养,等候圣谕。”难道,她竟然真能进宫?顾梦初怔住了,莫非真是天命难违?“太太,”糜芜站定了,回头看她,“暮云山北麓往西走,十几里外有一处村落,哥哥就在那里,太太打发人去接他回来吧。”顾梦初怔怔说道:“他怎么会在那里?你又耍什么鬼把戏?”糜芜嫣然一笑,轻快地说道:“太太只管打发人去就好,不该问的,不要多问。”她抬步往前走,声音不高不低的,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说给所有人听:“从今往后,这里是我说了算呢。”身后一片鸦雀无声,下人们无声地交换着眼神,看来江家又要变天了呢。夜深人静,糜芜在沉睡中突然感觉到一股凛冽的寒意,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脖颈上就是一凉,一只强硬的手扼住她的咽喉,来人声音幽凉:“江糜芜。”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猜猜是不是绿油油的崔恕回来了?哈哈第47章男人幽凉的声音送入耳中, 糜芜瞬间放下心来, 是他,他来得还真快!眼睛还没有睁开, 纤手已经移上去, 轻轻按在男人的手上,带了几分惺忪的睡意懒懒说道:“崔恕, 你怎么来了?”崔恕俯身站在她床前, 右手扼在她咽喉上,下意识地想要用力,却又不舍得用力, 那只手横在她喉间, 她的芊芊十指便放在他手上,轻轻地, 一根一根的, 将他的手指掰开,带着笑意说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来?”假如不是他灵台清明, 几乎要以为他与她刚刚分开不久,几乎要以为他所知道的一切都从未发生过,这个大胆的女人, 在这样对他之后, 竟还能如此若无其事!五根手指都被她掰开来,崔恕在青灰色的天光中冷冷看着眼前的人,她此时方才睁开眼睛, 眼尾微翘的凤眸看了他,如秋水般澄清,丝毫没有惧意,也不曾有愧意。她纤长的脖颈放在青瓷枕上,脆弱又美丽,似乎轻轻一碰就会折断,假若不是舍不得,他真会这么做。“你不是说要出京办事吗,怎么这会子又回来了?”糜芜见他不说话,便又开了口。“起来,”崔恕冷冷说道,跟着抬步离开床榻,背转了身,“穿好衣服,跟我走。”“走?去哪儿?”糜芜侧了身躺着,伸手将身上的丝被拉到下巴底下盖好,笑笑地问道。“我去哪儿,你就去哪儿。”崔恕语声平淡。见到她之前,他本是一腔怒火,然而此时见到了她,她轻声漫语,娇慵无那,那些怒气压在心底,竟然并不想要爆发,他甚至在想,只要乖乖地跟他走,之前她的背叛和算计,他都可以既往不咎。身后没了声息,崔恕等了许久,还是不见她应答,转身看时,她面朝床里背朝他,娇红的丝被盖得严严实实的,根本没有起身的意思。那点压下去的怒火呼一下窜上来,崔恕跨上一步,一把抓起她,沉声道:“起来!”丝被滑下去,长发落下来,领口一痕雪色,柔媚的曲线蜿蜒在他手上,崔恕觉得双目似被灼伤,下意识地别开脸,低声道:“穿好衣服,跟我走。”“我不走。”她在他手中并不挣扎,只是懒懒地说道。崔恕手上使力,将她拉到身前,迫得她不得不抬起脸,与他四目相对,他死死盯住她,一字一顿说道:“起来,跟我走。”天光越来越亮,从起初的青灰色变成了青白色,糜芜看见他幽深的黑眸里像无底的深渊,最深处燃烧着烈火,几乎要席卷一切,也包括她。但她已经决定了的事,从来不会后悔。糜芜伸手撑在崔恕身前,将暧昧的距离稍稍拉开一点,低声道:“我不会跟你走,我要进宫。”“进宫?”崔恕冷笑一声,“除了我,你谁也休想嫁!”“是吗?”糜芜抬眼看他,轻轻一笑,“可我已经见到了皇帝,皇帝还说,过两天就接我进宫,崔恕,这次,是你输……”没说完的话被堵在了喉咙里,崔恕用力箍紧了她,吻上了她的红唇。魔咒突然被打开,男人悍然的气息铺天盖地压下来,瞬间抹去了她心上的一切,天地之间,只剩下他和他不断掠夺的唇舌。糜芜在片刻的怔忪后用力想要推开他,可这非但无济于事,反而让崔恕的欲望越发强烈,他坚硬的臂膀牢牢箍住她纤细的身子,大掌扣住她脑后,逼着她尽力地迎向他,承受他的恨意和爱意。糜芜在不甘与愤激中故技重施,用力向他唇上咬去,可崔恕早有防备,另一只捏住她的下颔,迫使她不得不微张了红唇,由着他纵情驰骋,恣意品尝。糜芜渐渐透不过气来,在挣扎中她用力向他踢过去,徒劳的反抗越发让男人想要得到更多,崔恕倏地压下去,用力将她压在青瓷枕上。丝被掉在地上,寝衣的领口松开了,湿漉漉的眸子带着不甘和愤怒,恶狠狠地瞪着他,无边媚色尽数盛放在眼前,只要前进一步,她就只能是他的人。可他从来不是这种人。崔恕深吸一口气,骤然放开了她,却在此时,她抬身扬手,用力向他脸上掴下来。距离那么近,崔恕只来得及微一偏头,抬手攥住她的手腕,她想来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身子直冲冲向他扑过来,玲珑的手掌蹭着了他的脸颊划过去,留下细微的响声。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崔恕低声怒喝道:“放肆!”“放肆?”怒火烈烈,烧得糜芜眼睛里都有了湿意,“到底是谁放肆?崔恕,你以为你是谁,谁许你对我为所欲为?”崔恕冷冷一笑,道:“当初你找上我时,早该想到会付出什么代价!”耳边听到她也是冷冷一笑,咬牙说道:“不过是交易罢了,各取所需,然后一拍两散……”“一拍两散?”崔恕从床上拉起她,扣在怀中,“不,何时散,是我说了算。”糜芜只恨自己力气太小,无法与强悍的男人对抗,挣扎着说道:“除了用强,你还会什么?”“用强?”崔恕用力扣住她的腰身,恨不能将她压进自己身体里,“当初是谁伏在我身上,百般撩拨?是谁约我深夜相见,是谁口口声声要做我的正妻?”“交易罢了,”糜芜眸中水光点点,怒意似火,“你该不会当真了吧?”他早知道,从头到尾不过是场交易,然而他已经沦陷,他绝不容许她独善其身。崔恕抱着她站起,淡淡说道:“不错,我当真了,所以,你也必须当真。”抬眼一望,窗棂上的天色已经变成浅白,崔恕知道,再不走,就走不掉了。他一手圈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身,一手扯下架上的衣服盖在她身上,飞快地向外走去。“崔恕,我恨透了这种不能自主的感觉。”她仍旧在奋力挣扎,喘息着说道,“不要给我找到机会,否则我一定杀了你!”崔恕冷冷说道:“你尽可以试试。”他伸手拉门,却在此时,看见她闭上了眼睛,眼角一滴晶莹的泪水,慢慢滑了下来。崔恕突然一阵索然无味,步子便停住了。他可以带她走,即便皇帝找到他们,即便会因此丢掉恢复身份的机会,他也不在乎,但是,她竟然如此不情愿。他昼夜奔波,他刻骨铭心,他不顾一切,却原来,都只是他一厢情愿。早就知道她是把入骨尖刀,然而直到此时,才知道这把刀插得多深,自己会有多疼。崔恕定定地站了片刻,跟着转身向后,将怀中人抛回床上,快步走了出去。怀中空了,心里也空了,眼前却满是清晨的亮光,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他早该放手,情爱之事,向来都是蚀骨毒药,尤其是她。喉咙中翻起一股腥甜的味道,崔恕调息压制着,跃出她的院落,迈步向外走去,就在此时,墙角后突然蹿出来一个少女,扯住他的衣角,急急说道:“崔恕哥哥,太太说你是我哥哥,我不信……”崔恕看也不看,一手抽出衣袍,巨大的力量带的少女踉跄几步,低呼一声摔倒在地,却是苏明苑。崔恕并不管她,只飞身跃出院墙外,待落地时,脚下一个趔趄,喉间的腥甜之意怎么也压不住,匆忙间抬臂一捂,石青色的袍袖上顿时洇湿一块,热意透进衣袖,很快冷下来,湿湿地贴着胳膊,说不出的难受。崔恕垂眸,自嘲地一笑。她恨他不肯让她自主,却不知,落入她如刀媚色中的他,也从来不能自主。不过从今之后,再不会了。这一次,他与她是真的,一拍两散。崔恕在晨曦最后一次回头望向她所在的方向,跟着回过头来,飞身离开。卧房中,糜芜伏在床上,太激烈的反抗让她有些脱力,脑中也有些迟钝,久久回不过神来。崔恕竟然放开了她。她既没想到他敢在这时候回来,也没想到,他明明可以掳走她,却在最后一刻断然放手,留下了她。不过,她模糊地感觉到,经过这次之后,他应该不会再出现了。也好。糜芜慢慢坐起身来,用手指一点点梳通头发,裹紧了外衣。对付他,太累了,从此不复相见,也算是种解脱。“开门,开门!”娇细的女子声音突然响起,跟着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门前奔过来,老远便叫道,“糜芜,开门!”是苏明苑,她这会子来做什么?糜芜懒懒起身,披上外衣,赤脚趿了鞋子,慢慢地走去门前,拉开了虚掩的门。苏明苑的手刚刚拍向门扉,门恰在这时候开了,她用力太猛,险些一头撞进来,待站定之后,迎眼便看见了糜芜的唇。微带了红肿,水光盈盈,光艳照人。再向下看去,白皙的脖颈上几点红痕,那微红的颜色便透出了无边的暧昧。苏明苑纵然不是很懂,但她方才亲眼看见,崔恕从她院里出去了。妒意瞬间攫住了她,苏明苑尖叫起来:“你好不要脸!”糜芜看着她,淡淡问道:“你说什么?”“你好不要脸!”苏明苑掉着眼泪,愤愤说道,“你既然勾搭上了皇帝,为什么又缠着崔恕哥哥不放!”“啪”一声,糜芜一耳光掴在她脸上,满心的愤懑在这一掴中尽数消散,糜芜抚了下手心,嫣然一笑:“明苑姐姐,管好你的嘴。”作者有话要说:我还是站男主cp,相爱相杀,最带劲,嘿嘿第48章顾梦初从紫苏口中听见消息时,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迟疑着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紫苏勾着头,低低地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小姐让奴婢来知会太太一声, 表小姐刚才辱骂小姐, 被小姐教训了,请太太把人领走, 别再聒噪她。”“反了!”顾梦初骂了一声, 快步向门外走去,“反了!”她几乎是小跑着冲去了糜芜的院子,门里头静悄悄的, 顾梦初迈步跨进去, 隐约听见苏明苑呜呜咽咽的哭声从糜芜房里传出来,连忙跑过去一看, 不由得大吃一惊, 就见糜芜神清气爽地坐在窗前吃茶,苏明苑哭得眼睛红肿,被拾翠和白术一左一右按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脸颊上泛着红痕,分明是挨了打。顾梦初怒从心底生,顾不得身份, 上前一把推开白术, 向着糜芜骂道:“你疯了?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欺负明苑!”“你们都出去。”糜芜放下茶盏,吩咐道。丫鬟们鱼贯而出,跟着带上了房门, 顾梦初抱住苏明苑,急急问道:“明苑,你怎么了?她怎么欺负你了?”“姑妈,她打我,”苏明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说,“她打了我一耳光!我不要活着了!”顾梦初大怒,放开苏明苑转向糜芜,扬手就要打,糜芜一把推开她,淡淡说道:“你先问问明苑姐姐说了些什么。”她看向苏明苑,声音冷淡:“明苑姐姐,不想活的话门口有树,院里有井,你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想死可以,千万别拖累我。你把你刚刚说过的话再跟太太说一遍。”顾梦初听她口口声声,只是纠缠苏明苑说过的话,忍不住问道:“明苑,你到底说了什么?”苏明苑此时已经反应过来那句话十分不妥,自然不敢认,只是呜呜咽咽地哭着,想要混过去:“我什么也没说,她打我还诬赖我,姑妈,你要给我做主啊!”“敢说不敢认?明苑姐姐,你可真怂。”糜芜摇摇头,压低了声音,“刚才明苑姐姐说我既勾搭皇帝,还纠缠崔恕。”她微微一笑,瞥了顾梦初一眼:“太太,这话要是传出去,我固然落不到什么好处,不过咱们这一家子,也都别想活了。”顾梦初又是吃惊,又是气恼。为着崔恕,苏明苑已经哭闹了很多天,她被逼急了说出崔恕是她亲哥哥,可苏明苑怎么都不信,口口声声要她拿证据,可苏明苑是个心里存不住事的,实情又决不能告诉她,所以顾梦初只是咬牙不说,苏明苑便每天哭哭啼啼缠着她,闹得她疲惫无奈到了极点。这段时日江家正值变故,本来就劳心劳力,苏明苑一丁点儿忙也帮不上,还只管添乱,顾梦初心力交瘁之下,不禁后悔到了极点,这些年因为心存愧疚,对她几乎是言听计从,谁想竟把她养成了这种凡事只顾自己的自私性子!私下议论皇帝已经是重罪,更何况还说什么勾搭,又说糜芜与崔恕有首尾,糜芜如今是皇帝看上的人,要是在家时传出什么跟男人不干不净的消息,江家绝对脱不了干系!心疼尽数化成了失望,顾梦初拉起苏明苑向外走,低声斥道:“这话也是能浑说的?你是越来越没分寸了,快跟我回去!”“姑妈,我亲眼看见崔恕哥哥从她院里出去,”苏明苑没想到她竟然不护着自己,愤愤不平地分辩道,“分明是她不要脸面,四处勾搭!”“闭嘴!”顾梦初捂住了她的嘴,“崔恕早就走了,你哪只眼睛能看见他?以后再不许提这话!”“太太,”糜芜慢悠悠地说道,“事关一家人的生死,太太最好管住明苑姐姐的嘴,否则下次,就不是一个耳光的事了。”“你也别得意!”顾梦初两眼冒火,恶狠狠地回头瞪着她,“说破大天你也得叫我一声母亲,休要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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