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手。白猫跳到他怀中,窝在他胳膊上。“它也就你能唤来。”班曦说道,“朕唤它来,它却不理,随心所欲,我看这昭阳宫,只它敢如此。多少宫人驯它,也没见成效,倒是听你的话。”“我合它的脾气。”沈知意浅浅一笑。班曦拉住了他的手,眉目带笑。一旦自己信了他是失而复得的沈知行,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就都顺眼起来。班曦跟着他回了华清宫,虽然嘴上说不给他那只琉璃鲸,可到了内殿,她第一个要做的事,就是找个好地方,亲手把琉璃鲸放了上去。“想不起来也没关系。”班曦说,“你早晚会想起来的,时间还早你会想起来的。”沈知意迷茫了片刻,见班曦半是沉浸的神情,知道她所说的想起来,并非指想起沈知意的所作所为,而是把他当做失忆的沈知行。可怜。沈知意越发心疼。不知为何,他有时看见班曦如此,会很心疼。并不是替自己心疼,而是替她心疼,替她而担忧。班曦放完琉璃鲸,来回打量完,走过来,手从他的衣襟里摸了进去。沈知意一愣,想说什么,但已经形成了习惯,保持了沉默。班曦似暖手,还观察着他的表情,贪婪地,一丝一毫变化都不放过。看他苍白的脸上染了浅红,看他阖眼长睫轻颤,看他紧咬着嘴唇不出一声,看他仰起脖子,衣襟微开。班曦凑过去,轻轻咬了他的唇,接着抽手,说道:“朕还有折子没批,你便在这儿歇吧,晚上朕再来看你。”“知道了。”沈知意拢好衣服,送她出去。这种事,他早做好觉悟了。做替身可并非是只做个活人偶,摆在帝君的位置上让人祭拜。他做的替身,是专属她一人的替身,因而揉圆搓扁甚至杀剐都随她,是荣是辱,也是她一句话的事。但他始终认为,班曦只是个缺少陪伴的可怜人,并不是喜怒无常不通人情道理的暴君,只要自己不做从前做过的那些坏事,真诚以待,她这种好孩子,不会因腻了倦了翻脸处置他。沈石生这小家伙又蹭起了他的腿。它想要与他玩耍。沈知意解开缠发的樱垂流苏,逗起了猫。之后,发带、璎珞全都被他用来逗猫。那璎珞是完整的一圈,缀满了玛瑙,最下方垂着的那块,烛火映着,还自带艳色光晕。沈石生最喜欢用爪子去够这块玛瑙,沈知意想了想,动手把璎珞圈拆分了,拿红樱垂做牵线,将宝石玛瑙串儿都缀到了红樱垂上,方便逗猫。实话说,班曦赏他的这璎珞环,他挂脖子上,总觉得傻乎乎的,像寺庙里的神像,不能吃不能动的,故而拆了璎珞环,穿在红丝线上,他反而觉得可以缀在腰上。只是这想法刚一闪现,他就立刻想到了班曦给沈知行的那串璎珞,也是被拆分了,挂在了腰带上。朱砂这几日尤为心急,嘴上多了好几个泡。不能让他再这么下去了,她已经听人说,皇上有与他合卺的意思,难不成真要让他顶了大公子的位置,作恶半生享福半生,不得报应吗正是心急,忽见沈知意手指上绕着红绳,垂着一璎珞串逗弄那只猫。朱砂指甲嵌在肉里,心中暗暗顺了口气。这几日正愁逮不到他犯错,没想到今日,他自己就送上门了。大公子喜欢琢磨更改衣饰,为了表达心意,特地将班曦送的璎珞用红绳绕同心结,终日戴在身上。他沈知意又是什么东西,竟敢模仿大公子来邀宠朱砂开了刑库,手持宫规戒本,提着宽板藤条踏进内殿,圆眼怒瞪,喝道:“来人,掌刑”沈知意一怔,手中的璎珞被人取了去,他立刻明白了自己所犯何错。御赐之物,而自己却擅自拆分,是为不敬,说是“毁坏”也无不妥。两名侍卫入内,按住了他。沈知意道:“虽是擅动了御赐之物,但并未损坏,嬷嬷”朱砂上前,一巴掌挥去。沈知意脸歪在一旁,脸上浮出了几道手指印。她是真的恨他。上次,也是这样。沈知意闭了闭眼,说道:“嬷嬷下手前要三思,若以不敬皇上为由责罚我,理由未免太过牵强”“那红绳璎珞的制法,岂是你能效仿的”朱砂说道,“要使手段惑主,也要看看自己配不配”沈知意愣了愣,神色诧异。“原来是因这样才”朱砂道:“擅毁御赐之物,乃不敬之罪,挞四十”“嬷嬷是因记恨我当年所做之事,所以才”沈知意抬起头,双目含光,镇定说道,“可嬷嬷上次就以不敬之罪罚过了我,我也与嬷嬷道了歉”朱砂并不管那么多,掷了宫规戒本,绕到他背后。“宫里有宫里的规矩,我既然做了华清宫的掌事,就应按规矩行事。”她扬起手,一藤条抽下去,衣服破了个口,不一会儿,慢慢多出一道血痕。沈知意起了层汗,正要起身躲闪,却听朱砂说:“你以为,你只挨那三十鞭,又与我道了歉,就能将你我之事一笔勾销”朱砂绕到他身前,突然扒开自己的衣襟,抽了腰带,敞开了让他看。沈知意一惊,连忙闭眼转过头去避嫌。朱砂身上触目惊心,布满了大大小小长短不一的伤疤,除了鞭痕还有火烧过刀剜过留下的疤痕,身体坑坑洼洼,不见一块好肉。“你不敢看吗二公子”朱砂几近疯狂,“它们可都是二公子亲手所做,直到今天还会发作,又痛又痒生不如死还有后背没看呢,二公子。”朱砂转过身去,本该光洁的后背,却更是恐怖,连完整的皮都没有。“你可是扒了奴婢的皮,奴婢今日以规矩只罚你四十鞭,却连皮肉都不会破,你以为,能和奴婢两抵”沈知意紧紧闭着眼,蹙眉道:“对不住”朱砂抖上衣服,咬着牙根,扬起了手。“我按宫规行刑,你可不服”她挥下一鞭,抽在肩膀上。沈知意依然未睁眼,他挣脱了一只手,捂着肩膀上的伤处,手臂上却也多了条血痕。侍卫死死将他按住。沈知意道:“虽是依宫规行罚,但罪名并未确立,嬷嬷就是再想报当年之仇,也应三思而后行”朱砂哪能放过此机会,她恨不得现在就抽死眼前这个收起利爪伪装成纯良的恶魔。再扬起手时,朱砂听见背后传来一声慢悠悠的询问:“怎么,可是他又犯什么错了”班曦背着手,转着珠串走过来。她挥了挥手,侍卫松开了沈知意,退了出去。班曦踱过来,目光落在朱砂未合好的衣襟上,停了一停,又慢慢看向沈知意,目光不悦。作者有话要说:红红心急了。红红做事不过大脑。红红要给茶茶做猪队友啦第18章 非不善班曦捏着串珠,脸上端着玄之又玄的笑容,轻飘飘走过来,金丝衣摆转了个旋儿,坐下。“你又怎么了”她问着,顺手把沈知意拽直了身子。沈知意想起身,发觉班曦的手在他肩膀上按着,抬头,见班曦正在打量他的衣裳,冷冰冰的目光扫到他的衣带上,才慢慢抬起手。“起来,别跪着。”沈知意想了想,低落道:“我还是先跪着吧。”“哈哈哈哈”班曦指着沈知意,对朱砂说道,“瞧他如今多守规矩,如此看来,朕倒是要听听,他今日做了什么,让朱砂你把宫规都搬出来了。”沈知意微微愣了愣,发觉班曦似乎是站在他这边的。定了定心神,他稍稍松了口气,主动认错:“我对陛下不敬。”“仔细说说。”班曦语气飘着,兴致颇高。朱砂刚要开口,被班曦扫了一眼,不敢再动。朱砂惊恐的发现,班曦完全被他吸引,她根本不是要治他的罪,她只是一时兴起,想看他如何做戏给她看“我擅动了陛下御赐的璎珞。”班曦眉头动了动,但很快,又被笑容取代。她勾了勾手指,长沁把璎珞呈上来。班曦垂下这玩意,呆呆看了会儿,忽然一乐。“好端端的,怎么想起动它”沈知意答:“逗沈石生”朱砂伏地大声道:“陛下,他擅动璎珞,不过是效仿已故的沈帝君”“也是好事。”班曦没有听完。她把璎珞放在沈知意手中,说道:“他本来就是知行的替身,效仿知行,也无不妥。”璎珞沉甸甸压在沈知意手中,他想用力握住它,手指却颤动了起来。“陛下”朱砂抬起头,目光惊动大骇,“陛下他这点伎俩,陛下是被他欺骗”“长沁,拉她下去。”班曦不悦道,“御前失仪,按宫规,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吧,就在门外,罚完回来,朕还有话对她说。”长沁应下。朱砂惊愣半晌,低头看向自己的前襟,又是一怔,面色大变。“陛下”见班曦脸色不愉,朱砂不敢再言,一咬牙,认了罚。班曦挥去身边人,换了个位置,坐到了床榻边,悠悠道:“起来,到这儿来。”沈知意坐过去,不敢动。班曦伸手拽他的衣带。沈知意惊了一瞬,下意识去挡,又想起她身份,慢慢把手放下。班曦扯了几下,腰带没松动,才满意收手。又满把拉过他的腰带,把人扯到她身前,轻声问:“你看她了”沈知意摇了摇头。“没看吗”班曦声音更轻,蓝宝串珠轻抚着他的眼睛。沈知意闭上眼:“没有,我闭眼了。”“朕忽然想起,沈二公子九岁起,房中就收人了沈府有些姿色的府奴,沈二公子男女不忌,关起门来虐侵的不在少数。”沈知意狠狠愣住。他半点印象都没。“朱砂也是你房中出来的。”班曦说,“要说看,十年前,你就脱光了她,看了个遍。”班曦看着沈知意呆愣无辜的神情,无名火憋在胸口,最后化为一声笑,专注看着他。“朕都忘了此事”她说,“你哥哥与你不同,他君子质洁,品行端方,从不沾染这些恶事脏事,用你这副身子来载朕对他的思念,似乎有些不配。”沈知意:“可我忘了”“你人忘不忘,事总是你做过的。”班曦说道。沈知意怔愣半晌,只得道:“我无话可说,陛下要是难以释怀,我领罚便是。”班曦笑了笑,说道:“至于你效仿知行,朕不拦你。这本就是你该做的,你要是能把他的品性也一并效仿去,朕还要给你沈家烧高香,赏你父亲追封你母亲,教出个好学上进的好儿子。”沈知意蹙眉。班曦绕着他的一缕头发,说道:“至于从前之事,罚了你这次,朕就不会再介怀。只是你要记住,你替的是知行,以知行的性子,他就是身处朕的后宫,也不会坏了男女规矩,让不该看的东西污了眼睛。”沈知意慢慢跪下,回道:“臣侍谨记。”“记住,别回去。”班曦摸着他的脸说道,“忘了也好,做戏给朕看也罢,从今往后,你要记住你是替谁而活,不要再回到从前,做那个被人厌恨的恶人。”沈知意点头:“我知道。陛下要罚我什么”班曦沉默了好久,一直到朱砂进来回话。她挨了二十板子,人委委屈屈,红着眼伏在地上,带着哭腔回话。班曦问:“罚完了”长沁:“罚好了。”“朕说的话,待会儿要一字不差说给华清宫的人听。”班曦坐正,将串珠挂在手上,字正腔圆道,“今后沈知意若做了错事,华清宫诸人不得私自行刑,事无论大小,都先与朕说。”朱砂领命,含恨望了眼沈知意,退出内殿。“以后这殿内。”班曦对沈知意说道,“谁进谁不能进,你要自己拿捏清楚,不要再有今天这种事发生。”沈知意点头。班曦拍了拍手,对长沁说道:“沈二公子年少时虽身子骨弱,但不折风流,你带他去好好沐浴,去去这满身陈年血腥气。”长沁应下,引沈知意离开。班曦长长出了口气,坐于榻上,神色复杂又落寞。沈石生蹦到她怀里,自顾自地蜷缩成一团,睡了。班曦轻声道:“你是这宫里,第一享福的,哪知人心里的苦”她这段时日,有些走火入魔了。影影绰绰,总觉知行知意的界限已模糊不清,区分不出。她如今看沈知意,从他身上看到最多的,竟然是知行,而不是过去的沈知意。她半喜半忧,又喜欢他忘了曾经,懵懂听话的现在,又忧心自己会对他产生意料之外的感情。人难做,有情又不敢寄放的人,更是难。她何尝不是在折磨自己每次看着面对自己的侵袭不敢反抗的沈知意,她就清楚的知道,自己内心明白他是谁。如果真的把他当沈知行,她绝不可能在床榻上如此对待他。沈知意到了地方才知道,班曦所说的沐浴,并非寻常沐浴。是,她说过,这是责罚,既然提到了,又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