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回去吧,我一会得动身去北平。徐天昭将胳膊抽了出来,起身往外走。夏莉莉将气压下,回头看着杨徽芬:听好了,我可以教你,但你必须什么都听我的,还有,我时间宝贵,每天只教你两个小时,一样只教一遍,我是不会教第二遍的,听见了吗?杨徽芬心里大大地不喜欢眼前这个女人,可人家确实比她厉害。听见了,听见了,我一定好好学。就是这样会服软。我先回我母亲家里,等我回来再说吧。夏莉莉说罢拿起自己的小巧手包走了。这两座大山都走了,可把杨徽芬乐坏了。郑家文带着郑念到贵和舞台时,杨徽芬正在前面练武,听周顺说有人找她便跑了出去。念念。杨徽芬抱住念念转了两圈,小姨可想你了。我也想小姨。郑念抱着杨徽芬的脖子不下来。杨小姐今天登台吗?如果不能登台,今天能不能让念念留在这里?郑家文直接开门见山。阿耶要去大学里面讲课,不能带我去。郑念补充道。我今天不登台,让念念留下来好了,正好我也想死她了。杨徽芬说罢朝郑念脸上亲了一口。对了,方便的话留一把你公寓的钥匙,你下了课可以直接回家,我傍晚把念念送回去。郑家文一听很是感谢,便将钥匙递给杨徽芬,只嘱咐一句话。杨小姐,我对门住了个贵太太,你若遇上千万不能说我叫郑家文。为什么?杨徽芬惊奇道。我为人太善良了,不想打她脸,若是知道我就是郑家文,呵呵,她将无地自容。郑家文想起那个女人大言不惭地说认识她十多年,且等着,等着她退了婚安全之后她去羞辱羞辱那位郑太太。.......杨徽芬面无表情地看着郑家文。郑家文见状,清了清嗓子正经起来:好吧,她是侯淑仪的好友。杨徽芬眨了眨眼,脸上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你被盯上了?郑家文咬了咬下唇道:抱歉,要让杨小姐失望了,我现在还算安全。哦哦,那我会守口如瓶的。杨徽芬收回笑容道。多谢。郑家文说罢,摸了摸念念的小脑袋,我走了。郑家文离了贵和舞台便去了圣莱西小学,这人要走背运是挡也挡不住的,在校门口刚好遇到对头人了。先生说好每个礼拜除了礼拜三都和我一起走的,怎么今天头一天就食言了呢?郑向岚站在车前询问郑家文,她觉得先生今天不好。侯淑仪本来人坐在车里,听女儿这样说了,便开了车门迈出左腿。一只修长又白皙的小白腿出现在郑家文眼前,顿时觉得天不佑她。陶先生,有隐情?侯淑仪穿了一件墨绿旗袍外搭一件针织小衫,态度很温和地替女儿再次询问郑家文。二对一,很好。郑家文清了清嗓子道:今天念念想去她小姨那里,我没有办法只能送她过去。岚岚,陶先生事出有因你要原谅她,念念妹妹又不是每天早上都要找她小姨,你后面还是可以和陶先生一起来学校的,对吧陶先生?啊?郑家文没想到最后会反过来问她,这个女人是想要置他于死地啊。先生为人师表,不会对小朋友食言的,对吧?侯淑仪笑着问道。对!郑家文从牙齿缝里蹦出一个字。岚岚能有您这样的先生是她的福气。有您这样的家长是我们做教员的荣幸。郑家文打断了牙齿往肚子里咽。侯淑仪实在没忍住笑出声:那明天早上,我们岚岚等着先生?好!郑家文说出三声调的好,透着满满的无力和无奈,郑同学,时间快到了,和我进校吧。郑家文一心想和郑太太切断一切联系,可现实总是那么的残酷,谁叫她为人师表呢,谁叫她死要面子活受罪呢?侯淑仪瞧着陶隐之和女儿进了校门口,这才上了车。太太,接下来去哪里?小张问道。去尚明制衣。到了地方,侯淑仪踩着高跟鞋走了进去。郑太太来了,刚好有你的一封信。尚明制衣的傅老板瞧见侯淑仪,连忙取了信。侯淑仪接过信见是郑家文母亲寄来的便折好放进包里,顺便从包里取出一张照片递到傅老板眼前。傅老板,您看一下,最近照片上的人有来寄信或者取信吗?我印象里没有见过这个人。侯淑仪闻言愣住了:奇怪了,早些日子她还往无锡寄信来着。往无锡去的信?叫什么名字?郑家文。侯淑仪回道。我这儿刚好有她一封信,和您的信一起从无锡寄来的。傅老板说着取出一个信封。侯淑仪一看,还真是寄给郑家文的。傅老板,我今天能在你这里办公吗?正好我们时裳服装即将开业,有些后续合作的事情我们可以谈谈。她今天就守株待兔了,只要郑家文的信没有取走,她就来守着,她就不怕逮不住这只兔子。那需要联系钱经理?傅老板问道。不需要,这次合作和百货大楼没有关系,我们两个商量即可。那郑太太,后面请。不需要去后面,我们在那边挂旗袍的后面搬个桌子就行。侯淑仪看好那个地方,什么人进来她能看见,但又不易被来人发现,实在是埋伏的好地方。那我找人来安排。傅经理心里有疑惑,但生意人,好奇害死猫,只要不损害他的利益,什么都好说。此时的圣莱西讲堂上,郑家文指着黑白上写的算术突然打了两个喷嚏。哈哈哈哈哈。一群六七岁的小孩憋不住了,一个赛着一个笑了起来。郑家文揉了揉一直跳的右眼皮,无奈地又打了一个喷嚏,这是有大事要发生啊。第三十八章到了五点, 侯淑仪打电话回家里, 要杨妈去接郑向岚下学, 为了逮住那只兔子,她头一次没有去接女儿,可谓下了血本。此时,郑家文在众诚上完最后一堂课,铃声响起郑家文准备要走,却有一位女学生突然站了起来。先生。女学生梳着一个长辫, 留着空气刘海,穿着众诚的学生装,白色喇叭袖的小褂配上到小腿肚的黑色半裙,姣好的面容上带着几分大小姐的娇气神情。霍佳琪同学,有事吗?郑家文停了下来。有个问题,一直好奇, 今日想请教先生,不知道先生方便不方便?郑家文心里很讶然, 这位霍佳琪同学平日对学习丝毫不关心, 今日竟然主动问问题, 实在难得。做老师就是这样, 但凡学生有一丝上进的心,便会打心眼里高兴。郑家文走回讲台笑着问道:请讲。请问先生,先生的衣着为何与大家迥异?郑家文的笑容僵在脸上,这脸打的,她刚还想表扬霍佳琪知道学习了呢, 这倒好,问天问地,问到她衣服上去了。其他女同学闻言纷纷坐好,霍佳琪问出了她们私下里议论的问题。迥异?郑家文清了清嗓子,与大家穿着不一样很奇怪吗?之前长衫配马褂戴瓜帽穿布鞋,现在长衫外面套风衣,或套毛呢大衣,下面穿西裤配皮鞋,迥异不迥异?女子之前穿袄裙,现在呢,穿你们这样的学生装,穿旗袍,和之前迥不迥异?你们之所以觉得不迥异,那时因为迥异变成潮流了,变成时尚了,穿的人多了所以觉得不迥异。你们现在认为我目前的穿着迥异那是因为目前为止只有我一个人穿罢了,那没准我这个风格日后也能成为潮流呢,穿的人多了谁还会说迥异呢?衣服嘛,给人穿的,存在即是合理,就不要再去纠结了。霍佳琪同学,你以后多考虑考虑怎么把学问做好,不要再纠结一些没有营养的问题,好,下课!郑家文说罢转身就走,当年她在德国辩论的时候,这群娃娃还没出生呢。也不对,她比这些学生也大不了几岁,这年头,老师不好当啊。这陶先生说的很对啊,现下这个社会包容万物,还有什么好奇怪的,除非是说公鸡下蛋这样的事。霍佳琪的同桌扯了扯霍佳琪的袖子。霍佳琪瞥了同桌一眼,坐下后提笔写了两个字,叠好后站了起来,走到最后一排的女生跟前,将纸条放下,随后拿着书包出了教室。最后一排的女生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两个字:分手。看罢立马拿着书包追了出去。郑家文出了校门便直接回了家,一打开门,饭香扑鼻,走进去一瞧,杨徽芬围着围裙往桌子上菜。做的什么这香,今天沾了念念的福气,回来能有口热饭吃啊。念念说你很辛苦,我一想我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就做做饭喽,另外,我煎了鸡蛋,你尝尝,什么是真宗的熟了的煎鸡蛋。杨徽芬将煎鸡蛋放到郑家文跟前。郑家文瞧着煎鸡蛋抿了抿嘴,看了郑念一眼,又看了杨徽芬一眼,这两个人背后说过她和煎鸡蛋的坏话。我煎的鸡蛋那不是不熟,那是故意煎那样的,我们在德国都那样吃,那蛋黄就该流油。杨徽芬闻言据理力争道:流油那就是不熟,吃了会生病的,咱们一直都是煎熟了的,你说,大人吃不熟的东西也就算了,念念这么小,吃不熟的东西要闹肚子的。郑家文用舌头舔了两下牙齿,她上了一天的课,嗓子有些变声,实在是不想再多说话了。你讲的挺对的。郑家文结束这场没有营养的对方,走到洗手间洗了手,出来坐下吃饭,大不了以后她给念念煎熟鸡蛋罢了。阿耶,我今天想你了。郑念往嘴里扒着蛋炒饭道。郑家文瞥了眼郑念,小没良心的,现在知道讨好人了。郑家文见杨徽芬进了厨房,便凑过去道:又和你小姨说我不好了?没有呢,你早上煎的鸡蛋有一个没吃放在厨房被小姨看见了,我可没有说。郑念表示无辜。郑家文抿了抿,流年不利。西红柿牛腩出锅啦。杨徽芬用麻布附在瓷碗两边端上桌。郑家文拿起筷子笑道:想不到这道名菜你也会做啊,今天有口福了。郑家文顾不得烫,舀了一小勺吹了吹递进嘴里,一入口郑家文有些失望,不禁想起在对门吃过的西红柿牛腩,还别说,对门那女人可恶归可恶,厨艺还真是没得出。二小姐,想什么呢?杨徽芬伸出手在郑家文眼前晃了晃。哦,我在想你是第几次做这道菜啊。郑家文掩饰道。第一次。杨徽芬得意,贵和舞台的女老板前不久吃过一次,我偷技过来在你这露一手。第一次做成这样很厉害了。郑家文点点头,起码比她厉害多了。多谢夸奖。杨徽芬很开心,对了,林小姐什么时候回来?她没有给我来信,如果待到头七那还得过几天,如果不待到头七过两天就能回来。杨徽芬闻言脱口问道:那你已经决定和林小姐在一起了?这话问的奇怪。本来就和舒柔在一起了啊。郑家文回道。那你老家已经结婚的那位怎么办?郑家文闻言叹了口气,拿过一旁的月份牌看了看。我已经写信回去要求退婚了,从日期上看如果老家寄信及时今天应该能有回信到上海,我一会去尚明制衣那看看。如果家里长辈不同意,我就单方面离婚。其实我想带舒柔回去一趟,我娘心软,求求我娘应该能松口,再说舒柔这么好,带回去必定让那侯淑仪自惭形秽,长辈比较一下,说不定我和舒柔的事也就成了。那你加油哦。杨徽芬见郑家文主意定了,心里也为念念开心,毕竟那林小姐很喜欢念念,她也站在林舒柔这边的。饭后,郑家文出门往尚明制衣去,在尚明制衣坐了一天的侯淑仪以为今天等不到了,站起来拿起包要走,听见门外响起熟悉的声音。有人在吗?郑见文站在门口问道。侯淑仪一听这声音,屏息凝气地稍稍拉开挂着的旗袍,陶隐之就这样出现在她的眼皮下。来了。傅老板站了起来喊了一声,和侯淑仪指了指便往外走。郑家文听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便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挂着的旗袍下面露出两条白皙的小腿,墨绿的旗袍陪着黑色皮鞋,她没有记错的话,早上那郑太太就是穿的这身旗袍。你好。傅老板走向郑家文。郑家文脑子有些懵,她并不是十分确定那后面的女人是郑太太。你好,老板,我想订做一件长衫,样式要和我身上的差不多。郑家文临时改了口。侯淑仪左手紧紧地握住手里的手提包,当真是来做衣服这样简单的?好的,我来给您量一下尺寸。傅老板说着便去找尺子。之前那位老板哪里去了?郑家文环顾四周问道。哦,我儿子去广州进布料去了。傅老板说着便拿着尺寸给郑家文量身长。侯淑仪想了想,起身走到架子旁边。郑家文转身时看见桌子上有一个信封,上面写的她的名字,顿时眼睛就离不开了,这是拿还是不拿,她很着急看家里的来信,又怕那里面真的是郑太太,一时间眉头都皱了起来。侯淑仪看在眼里,愈发觉得这陶隐之有问题,迈着腿悄声地走到郑家文身后。您转个身,量一下胸围。傅老板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