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嬴静看出阿娇的害怕,她握住了阿娇的手,用衣袖挡住阿娇的眼睛,柔声地说:“别怕,一会儿就好,你闭上眼睛就不疼了。”“我,我这是怎么了”周围的嬴静和伙计们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让阿娇察觉到太医下针时的谨慎。她这不是简单的肚子疼吧她果然是得了绝症她还能活下去吗半个时辰后,嬴静把挡住阿娇视线的手拿开,阿娇眨了眨眼,害怕地盯着太医的脸,生怕他宣布她活不长了。太医瞧着阿娇这副年轻不知事的模样,叹了一口气,收回阿娇身上的银针。“这位姑娘最近休息和饮食上都有所欠缺,精神本就不好。今日早上你应该是受到了刺激,又剧烈运动,所以才会濒临流产。”流产她怀孕了太医接过伙计们熬好的药汤,亲口尝了尝,确认无误后才递给了阿娇。他看着阿娇这精神恍惚的模样,很是心疼。这姑娘大概是被负心人抛弃了吧。“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爱折腾自己。你才刚怀上一个月,经此一劫,腹中的孩子只能说暂时保住了。若是想平安生下孩子,唉,除非用上陛下宫中珍藏的药材制作保胎散,否则,否则”这种保胎散是大秦皇室的秘方,药效极好,只要胎儿还没流下来,就有五成以上的概率能保住。但是这种奇药造价昂贵,选用的药材来自大秦南北各地,要想凑齐一副药,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财力。当年皇后大季氏同样濒临流产,陛下也曾下令制药,但因为缺了一味北边的药材,所以救不回秦宫中最尊贵的龙裔。太医说话的声音越说越轻,他知道,阿娇的孩子估计是留不住了。阿娇摸了摸肚子,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她曾经万分期待过的孩子,在她不经意的时候,已经来到了她身边。“孩子,我的孩子”阿娇想到明日未卜的胎儿,无声地抽泣,心中悲痛异常。她一路勇敢地逃到咸阳,却什么都没有得到。亲情没有了,爱情也没有了,她只剩下腹中这个小孩子。可如今,连孩子都要离她而去。咸阳宫皇帝嬴礼看着跪在地上禀报的暗卫队长,面无表情,双手在书案上一敲一敲,沉浸在思考当中。“陛下,微臣查明了,那郎三爷的户籍文书是真的,但人应该是假的。在一年前,真正的郎三爷领着商队,前往西边的草原进行贸易。商队的其他成员,无一例外,全部死在草原上,只有郎三爷侥幸逃脱。按在时间来算,那时候,匈奴太子於单和他叔父伊稚斜正在西边草原上争斗。微臣估计,不知道是哪一方的势力,让相貌相似的匈奴人,冒充郎三爷的身份,想要在陛下的寿宴上,行不轨之事”哦,那就是说,此人是先蒙骗她的乖女,然后处心积虑想搞事皇帝嬴礼翻看着暗卫呈上来的证据,内心并没有翻起太大的波澜。他早就料到,匈奴人在雁门之围吃了这样一个大亏,死了几十万骑兵,肯定是不会轻易认输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曾经那么强悍的外敌,又怎么会就此罢手皇帝嬴礼听完暗卫的汇报,眼中神色变换,他想了无数的方案,还是决定观察一段时间再说。杀了这假商人不难,难的是要永绝后患。直接杀了“郎三爷”,以后很可能还会有更多的“张三爷”、“李三爷”、“潘三爷”“你先退下,继续派人监视那家珠宝店。还有,都别打草惊蛇,装得像点才好。”“诺。”暗卫退下去没多久后,皇帝的贴身随侍黄柯上前,“陛下,公主殿下在咸阳宫外求见。”“快传,快传。”乖女这回被人骗了,皇帝嬴礼正愁着该怎么和女儿解释。姝姝本性纯善,没接触过外面的险恶,看谁都像是个好人。他不可能陪着姝姝一辈子,以后女儿还这么容易相信人,那可就遭了。要不,给女儿找一个精明的驸马不,不行,驸马太聪明,把他乖女耍得团团转怎么办。嬴静不知道老父亲为自己都快愁白了头,她快步跑进来咸阳宫,想要为阿娇求药。阿娇裙子上鲜红的血迹,触目惊心,只要嬴静一合上眼,就仿佛看到阿娇疼得撕心裂肺。尽管父皇不太可能给平民赐下价值万金的保胎散,但嬴静还想试着求上一求。“父皇,阿娇姐姐真的太惨了。珠宝店的郎三爷哄着阿娇和他好,却转身又抛弃了阿娇姐姐。今天要不是她晕倒在豆记附近,她还不知道自己怀了一个月的身孕呢。我亲眼看着,阿娇姐姐的裙子上都是血,真的太吓人了”被人抛弃又流产的狗血恋爱八点档剧情,皇帝嬴礼一点都不感兴趣。不过这事情里面牵扯到那个“郎三爷”,那就复杂多了。他把眉头皱起来,似乎是对嬴静今日的见闻十分同情。“那姝姝想要父皇怎么帮阿娇姑娘呢阿娇姑娘现在还好吗”嬴静以为求药有望,拉着父皇的手,眼中还含着泪,可怜兮兮地说:“父皇,我暂时把阿娇姐姐安置在豆记。太医说大秦皇室有一种很昂贵的保胎散,能救阿娇姐姐腹中的胎儿。可是,可是这药太难得了”嬴静越来越说不下去,这种保胎散需要的药材太珍贵了,估计整个秦宫,也不一定能凑齐一副药。皇帝嬴礼的眉毛挑了挑,原来女儿这是想要替人求药当年皇后大季氏流产过后,他在短短的一年内,就命人凑齐了配保胎散的所有药材。可惜,在嬴静兄妹出生之前,他宫里连个怀的都不见,更别提流产了。以他男人的思维,他觉得这郎三爷不一定像表面的那样无情。既然这人想搞事,若这阿娇是他心爱之人,他一定不愿阿娇被他牵连致死。万一阿娇的胎儿没出事,阿娇又离开了咸阳那这个匈奴人的孽种就能留了下来越想越对劲,越想就越觉得这是真相。皇帝嬴礼兴奋地搓了搓手,眼神放空,认真地思考对策。男人最看中什么儿子他年轻的时候为了求个健康聪慧儿子,不知道拜了多少神佛,许下了多少誓言。如今这个匈奴人还没出生的儿子,弱小性命能否保住,就全由他嬴礼决定。这个狡猾的匈奴人,会怎么选呢会继续搞事,还是为了儿子求药,俯首称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嬴礼觉得,他如果身处假商人的处境,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将要流产的孩子,他应该会为了孩子而妥协的。起码,是暂时的妥协。“姝姝啊,别人之间的感情,都是劝合不劝分的。你听父皇说的,派人好生把阿娇姑娘送回去珠宝店。郎三爷知道阿娇姑娘怀了孩子,一定会待她比以前更好呢。”皇帝嬴礼拉着嬴静的手,一本正经地说着。他这副渣男本渣的样子,可把嬴静气得不轻。什么叫怀孕了,就待阿娇更好,这是把女性当作生育工具吗直男癌的思想要不得嬴静翻了个白眼,一脸不乐意。“父皇,我不想把阿娇姐姐送回去,我派人在豆记照顾她行不行”“不行,你又不是阿娇姑娘,说不定人家还念着那薄情郎的好呢。你让人跟郎三爷说,朕这儿有救他儿子的保胎散,只要他还有半点情意,定会替阿娇亲自来求。”嬴静听了父皇的解释,勉强点了点头,同意把阿娇送回去珠宝店。感情这种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若是阿娇过得不好,她把阿娇再接回来便是。婶子助攻珠宝店自从阿娇跑了之后, 郎三爷把自己关在了店里,一句话也没有说。一想到阿娇离开时决绝的眼神, 他的心就像被活生生剖开一样, 比在战场上身中数刀的时候,还要痛。他之前一直以为,无意间闯入的阿娇,是他黄泉路上的一丝光亮。现在他发现他错了,阿娇不是一丝微弱的光亮, 而是照在他心头的太阳他好像草原上的野草一样, 失去了温暖的太阳, 一天也不想活下去。有无数次, 他想要追出去,把阿娇找回来,但是还没走到门边,他就停了下来。他是匈奴太子, 他想杀皇帝报仇,他给不了阿娇未来。“阿娇,阿娇, 阿娇”你在哪里啊, 我好想你啊。他默默地念着阿娇的名字,站在店里的柜台后, 阿娇以前经常站着的地方。他打开了底层的柜门,拿出了一个珠宝匣子,把阿娇曾经把玩过的一件件首饰, 都拿了出来。“大叔,这只镯子很好看啊,镶在上面的宝石一定很贵吧。”“大叔,这对金步摇上的珍珠好晃眼啊。”“大叔,这支发簪上面的凤凰好像在飞啊,我戴着好看不”他透过这一件件黄金首饰,好像看到了那个雀跃的姑娘。他见过那么多的女人当中,她戴的首饰不是最多的,她的衣服也不是最华丽的。但是,她的笑容是最灿烂的,她合该是最美的。如果匈奴没有灭亡,他一定会把她抢回去草原上,让她成为他的阏氏皇后。阿娇那么喜欢黄金,他想要用全匈奴的金子,给她造一间富丽堂皇的金屋。然后,他会把她小小的身躯藏进去,日日夜夜,只让他一人能欣赏到她的美。“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他回过神来,用袖子擦了把脸,又挂上了习惯性的虚伪笑容,变回那个风趣幽默的郎三爷。他打开了店门,抬头一看,愣住了。一队披挂着铠甲的侍卫围在了他的店前,唬得他以为自己暴露了身份。为首的队长走到他面前,打量了一番,终于开口说:“你就是那个郎三爷是吧”“是的,是的。不知道官爷有何要事吩咐。”郎三爷半躬着腰,讨好又胆怯地低头笑着。“你家夫人今日晕倒在街上,公主好心救她,太医也暂时保住她一个月的身孕。太医说,这胎儿要想顺利诞下,必须要有陛下宫中的奇药安胎。”队长面无表情地传达着这个消息,让健壮的仆妇把阿娇抬回去后院的房间里。在他看来,眼前这老板那么怂,怎敢去陛下面前求药这可怜的小妇人,腹中的胎儿肯定是留不住的。这一个爆炸性的消息,把郎三爷一下子炸懵了。阿娇怀孕了阿娇要流产孩子岌岌可危这会儿他也装不下去了,他推开了面前的侍卫队长,跑到了阿娇的床前。阿娇静静地看着他,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昔日眼神里的光亮也变得黯淡。“阿娇,阿娇,阿娇。”郎三爷紧紧地揽着阿娇,右手颤抖着,轻轻地摸到阿娇的腹部上。他千算万算,只想着让阿娇平安离开,却没料到在短暂的日子里,阿娇会怀上他的孩子。孩子,孩子他把侍卫队长的话反复嚼着,心中满是后悔。他好恨啊,若是他那日没有碰过阿娇,他便可以毫无牵挂地去刺杀皇帝,不连累任何一个人。可如今多了个孩子,阿娇也走不掉了,他又怎么忍心,让这孩子和阿娇陪着他一起去送死呢。郎三爷看着阿娇平坦的腹部,抚摸着阿娇头顶的乌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阿娇,我们有孩子了,你高兴吗”“既然留不住,还不如不来。”阿娇抬起双眸,发白的唇色中吐露出绝情的话语。想到今天早上的那一幕,阿娇的嘴角露出讽刺的笑容。她陈阿娇还没那么贝戋呢,替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生孩子。她猛地双手握拳,绷紧力气,就要往肚子上捶。这孩子本就是个错误,不该来到她身边,就像她不该来到咸阳一样。郎三爷见阿娇神色不对,大呼:“不好”他扑到阿娇的身前,挡在了阿娇的肚子上,任凭阿娇的拳头砸到了自己的后背。身体虚弱的阿娇力气并不大,打在他身上并不疼。但这一下又一下,却重重地敲在他的心头,把他的心也敲碎了。不知道过了多久,阿娇累了,松开了拳头,陷入了沉睡。她的眼周肿得泛红,眼泪却早已流干。睡梦中的阿娇全体蜷缩成一团,秀气的柳眉紧紧地皱着,就像一头无家可归的幼兽一样可怜。郎三爷愧疚不已,他抱着阿娇的身体,轻声哄着,直到她睡着,才稍微放心。他爱怜地亲了亲少女的脸颊,深深地再看了阿娇一眼,依依不舍地关上门,转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