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当初的她一样。然而,她怎么也没想到,对方深思之后,居然将主意打到她的头上。她一头雾水,甚至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不想白白被人算计,便开口询问道,你为什么想要嫁给我?陆冬芙咬着嘴唇犹豫该不该说实话,祁钟钰出声警告,语气冰冷的说:实话实说,别想拿谎话煳弄我。陆冬芙不知怎么的,想起村民说起对方徒手打死老虎的事,忍不住浑身一个哆嗦,含泪乖乖说道:对不起,我实在是没法子了,才会出此下策。前些天,村东头的刘地主,派了李嬷嬷来我家提亲,说是想纳我做第九房小妾,我不想嫁给他,可我娘已经收了对方的聘礼,还硬逼着我一定要嫁过去,我只是个弱女子,无法逃离岳河村,也没有抵抗对方的手段,我甚至想到了死可是,我不想死,明明我是清白无辜的,但是我不能跟刘地主硬碰硬,就想找个厉害可靠的人提前嫁了,我回村不久,认识的人不多,就就不小心挑中了你。你是村长的侄子,又是个很有本事的猎户,凶名在外,刘地主也不敢得罪你,若是我嫁给你,刘地主就再也不会逼迫我为妾了。她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祁钟钰闻言哂笑,说:你倒是老实,也的确奸猾。陆冬芙心里咯噔一声,还以为对方反感自己的手段,忙从床铺上起身跪在祁钟钰面前,泪眼婆娑的说:求你了,我虽然抱着不纯的目的算计于你,可是我是真的想要与你成亲,求你娶了我吧,我什么都会做。我曾经在薛员外府做了十年的丫鬟,跟着郝州城很有名气的绣娘学过刺绣,也跟着老大夫学过几年药膳,而且不光是药膳,其他膳食我也会做,一点不比那些百年老店的掌厨手艺差。我没跟过府里的老爷少爷,至今身子都是清白干净的,不像村子里的传言所说是被卖去了烟花之地,我她能拿得出的筹码都已经摆在了明面上,若是祁钟钰还是不答应娶她,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她绝望的低下头,喃喃自语说:我不想嫁给刘地主做妾,我不想死。祁钟钰心神一震,曾经她也说过一样的话,然后有两个人,在她危难之际,先后对她伸出了援助之手,多亏了他们,她才能幸存至今。她忍不住长叹一声,说:我并未说过不会娶你为妻,你先起来吧,地上凉。陆冬芙惊喜的抬头望着他,说:此话当真,你真的愿意娶我过门?祁钟钰伸出手将这小姑娘从地上拽起来,让她坐在自己对面的凳子上,道:要我娶你也可以,不过我那方面不行,你若是嫁给我,就只能一辈子守活寡,而且再也无法拥有流淌自己血脉的子嗣。陆冬芙点头,随后又摇头,语气坚定地说:我绝对不会后悔!祁钟钰嗤笑一声,道:话别说的太满,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将来有朝一日你后悔了,亦或者是背着我偷人,那我就剁了你跟你的奸夫,扔到山里去喂野狼,我说到做到。即便这样,你也要嫁给我吗?陆冬芙吓的发抖,吞咽口水说:我嫁。祁钟钰撑着下巴笑了起来,陆冬芙小心翼翼的盯着他看,突然发现,对方其实长得很好看。相貌如同他给人的气质一样,带着几分阴柔,甚至是女气,平时沉默不说话时,就显得阴沉郁郁,可他笑起来的时候,那张阴柔的面容,就变得明媚耀眼起来。她羞红了脸颊,心怦怦直跳,低下头去不敢多看。只听到对方的声音响起,道:那你回家去等着,明天我就带上聘礼上你家门提亲。仔细一听,他的声音也颇有几分雌雄莫辨的味道。可陆冬芙并未放在心上,只不断回想着他方才所说的话。她心中欢喜又不安的回了家,到家后才发现,张氏和陆北居然还未回来,她还以为自己跟祁钟钰待了几个时辰,可实际上,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居然这么快就解决了纠结她许久的难题,她心里越发感激和敬佩祁钟钰。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还以为会睁着眼熬到天明。可兴许是解决了她为难许久的烦心事,所以她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天亮才醒来。张氏和陆北昨晚上喝醉了酒,这时间还未起床,所以陆冬芙也难得的睡了个安稳觉。她咬着嘴唇,时刻期盼着那个不修边幅的人,出现在她家房门外,带着聘礼来跟张氏提亲。可她等啊等从早上等到了下午,都快到做晚饭的时间了,对方依旧没来。她的心情也从期待,变成了不安,最后成了苦涩。张氏看出她惶惶不安,一天里骂了她好几次,她充耳不闻,炒菜的时候差点被热油烫伤,她这才回过神来,呆呆的望着锅里冒泡的热油,眼泪不自觉的涌了出来,她强忍着才没有崩溃。然而就在这时,院门外突然传来喧哗吵闹声,张氏是个爱凑热闹的,立刻打开院门,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就看到有人肩上扛着一只成年大老虎,不紧不慢、步履从容的朝她走来。张氏目瞪口呆,耳边是村民惊唿和怪叫的声音,说:祁钟钰又徒手打了只老虎!你看,我上次说的没错吧,他真的力大无穷,能一只手提起几百斤的重物。这下我是信了,天下间竟然真的有这等伟力的英雄存在!声音乱糟糟的嘈杂不已,张氏突然有些害怕,忍不住退后几步,生怕拦了这位打虎煞星的路。可对方却突然在她面前停下了,他单手轻轻松松的将肩膀上的老虎放在地上,目光望着敞开的院门,话却是对她说的,道:陆夫人,这老虎你收下吧,算是我迎娶你家闺女为妻的聘礼。张氏嘴巴大张,傻呆呆的愣在原地,还在问,哪个闺女?她生了三个闺女,老大和老三都已经嫁人了,老二也即将嫁给刘地主做妾,哪里还有未出嫁的闺女?该不会张氏下意识回过头,就看见原本该在厨房煮饭的二女儿,此刻正红着眼站在院门口,眼睛巴巴的望着门外的男人,脸上的热切一览无余。张氏心里如同烈火在烧,她僵硬的转过头,不死心的想要开口询问时,就见这煞星肯定的点点头,说,我要迎娶的,正是你家二闺女。第4章张氏头晕目眩,头一次觉得自己当初闺女生的少了,居然不够分了。她二闺女背负着不干不净的名声,村子里的正经人家根本瞧不上她,之前有刘地主上门来提亲,已经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了。可今天,居然连村长的宝贝侄子也来了,还毫不做作的扛着一只大老虎做聘礼。这老虎周边的村民也听到了他方才所说的话,顿时一片哗然,七嘴八舌地声音乱糟糟的响起。张氏的耳朵只捕捉到自己想听的,可即便如此,也足够震惊的了。有个见多识广的老人,站在地上的死老虎边上绕着圈子,昏黄的眼中精光阵阵,激动感慨道:这老虎身上没有一点伤痕,皮毛十分完整,若是将其送到汜原县,将皮肉分离,光是这虎皮,就价值二三十两银子,若是走远些拿去州府卖,说不得能卖个五十两银子。这可是成年老虎,看上去得有三四百斤,别说虎皮了,光是这身虎肉,就能卖不少银子。还别说,我都这把年纪了,还从未吃过虎肉呢,据说那可是大补之物,汜原县的员外老爷们,想吃都买不到,若是拿到员外府卖,他们肯定乐意掏大笔银子来买。而且老虎身上还有虎鞭、虎骨可以入药、酿酒,若是送去药铺酿成药酒,那可比酒楼里卖的最昂贵的桃花酿还值钱呢。张氏咕咚一声咽下口水,方才看着老虎还觉得可怕,现在只觉得那老虎可亲可爱。她心里将刘地主给的五十两银子加一头牛的聘礼,跟眼前的大老虎放在称的两边衡量,很明显,是这大老虎获胜了啊。可是,刘地主有言在先,又家大业大,是她绝对不能得罪的。然而,眼前这煞星,若是她不答应对方的提亲,说不定对方盛怒一下,跟打死这只大老虎一样,轻而易举就将自己给弄死了。她害怕的瑟瑟发抖,忍不住后退了两步,生怕对方暴起伤人,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口,她不安的磕巴起来:这,这她还未说出话来,村长一行人就急忙赶来了。村长一路上来得急,到了地方后,还在唿哧唿哧喘着粗气,祁钟钰忙走上前去搀扶着他,反而被他狠狠瞪了一眼。若不是村民看了热闹,四处去说,被自家儿子知道了,儿子又回家告诉他,他都不知道侄子祁钟钰上陆家去提亲了。他昨日才过了五十大寿,一高兴贪杯喝多了酒,今天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乘凉。得知自己的宝贝侄子扛着大老虎,上人家家门去提亲,他就再也坐不住了。忙让儿子将自己扶起来,带上老妻一起,急吼吼的往陆家走去。他原本还有些埋怨侄子,将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瞒着不告诉他,若不是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他估计要等这门婚事定下来,才知道此事。可这埋怨来的快去的也快,马上就变成了纯粹的惊喜。他操心哥哥家独子的婚姻大事,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可侄子的倔脾气跟当年的哥哥如出一辙,他铁了心不打算成亲,那谁说话都不好使。甚至为了推辞,说出自己那方面不行的胡话,也就村子里那些愚民才会信。他可是专门找过医术高明的大夫给侄子诊过脉,大夫从未诊断出侄子身上有任何隐疾,还说侄子的身体比一般年轻人更康健,脉搏强劲,内力深厚,必然是个武力高强的厉害人物。能不厉害吗?他骄傲的想到,那可是他哥哥的儿子,也是他祁长乐的侄子!可这个侄子怪癖太多,相处起来很是让他头疼。他说不成亲,自己也不能逼着他娶妻,只能口头上劝劝,可对方表面上顺从听着,实际上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固执己见的就像岳南山的顽石一般。久而久之,他也就放弃了,开始迫接受了侄子一辈子不成亲的现实,心里甚至提早为侄子盘算好了退路。没想到这小子闷不啃声,瞧上人家姑娘后,居然不先告诉自己一声,就呆头呆脑的跑去山里打了只老虎,傻不愣登的跑到人家女方家门前提亲。这这提亲哪有自己亲自跑上门的?不都是请媒婆或者家中长辈出面的吗?他心里无奈又好笑,却不能不管侄子的婚事,所以带着老妻和儿子急忙过来了,好给侄子撑场面,圆了提亲这档子事。也幸亏他来了,他是个人精,一眼就看出张氏脸上的犹豫,知道这门婚事可能另有波折。然而,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有这么多闲杂人等站在这儿,等着看热闹呢。他对老妻使了个眼色,妻子与他成婚多年感情深厚,立刻看懂他的意思,走上前笑眯眯的对张氏说道:陆家媳妇儿,我家晚辈不懂事,还望你别见怪。婚姻大事,自然要我们这些个当长辈的做主。若是不介意的话,可否去屋内详谈?张氏忙不迭点点头,在她看来,村长就是岳河村最大的官,且对方名声极好,即便是汜原县县令,对他都颇为尊敬,村子里还时常有贵人架着马车,赶往村长家登门拜访。他们岳河村有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村长,也是他们这些寻常老百姓的荣幸。这些年来,村民听从村长的安排,躲过了不少的祸事,里长和县令也再未为难过他们,只要不发生天灾横祸,他们的日子过的别提有多悠闲。更何况,村长还是打虎煞星的二叔,煞星虽然可怕,却对村长言听计从,想来就算这门婚事成不了,村长也能约束住煞星不对她动手。她心里松了一口气,如同看到救星一般望着村长夫人,说:理应如此,夫人请进。村民见看不了热闹,忍不住不满的哎了几声,可村长锐利的目光一扫,他们就屁话都不敢放了。张氏乐不可支,朝看笑话的村民翻了个白眼,热情邀请村长夫人进院子到屋里去详谈。陆冬芙见状,垂下眼将院门敞开,村长夫人错身进院子子时,还打量她一眼,笑道:真是个标志的姑娘,陆家媳妇将闺女教导的很好。张氏被村长夫人夸赞,高兴地合不拢嘴,忙领着村长夫人进堂屋坐下。村长也被儿子和祁钟钰搀扶着,跟在她们身后进了门,他没进去堂屋,就站在院子里,示意祁钟钰去将门外的大老虎搬进来,他自己则好奇的盯着陆家二姑娘上下打量,像是在看什么奇观一样。陆冬芙很是心虚,因为这门婚事说起来是她以不正当手段谋取来的。待祁钟钰将老虎搬进院子后,她随手将院门关上,也挡住了好事村民探寻的视线。她恭敬的屈身行礼,去厨房准备招待客人的茶水。在她烧开水时,张氏突然走进来说:去你三叔家,将你爹和弟弟都叫回来,顺便问你三叔借点茶叶酒水。她吩咐完后,就步履匆匆的折返回堂屋。陆冬芙三叔家离这儿并不远,她将柴火抽出几根来,以小火烧着锅里的热水。还未走到院门口,陆北和陆成材就听到消息赶回来了,他倒是难得周到了一回,手上提着一盒点心和两壶酒,见到陆冬芙后,直接将东西丢给她,就快步去堂屋招待村长这位贵客。倒是陆成材,惊讶的看着院子里的大老虎,喃喃道:居然是真的啊,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看到真的老虎呢。他到底是个十岁的孩子,看到老虎就走不动道,也不敢靠的太近,眼巴巴的看着大老虎绕圈子。陆冬芙不想看到他,转身去厨房添了柴火,将点心盒拆开,在盘子里摆放整齐。又从柜子里拿出了茶叶,这茶叶是她前不久去县城药店时,顺手买来的花茶,并不值什么钱,招待村长这样的贵客也稍显寒酸,不过家里目前只拿的出这样的东西,以她对村长的了解,想来对方也不会介意。她心里茫然不安,手上动作倒是利索,没一会儿功夫,就端着茶水点心,送去了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