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际,那回的确是他莽撞,他无话可说,可这一回,明明是父亲出尔反尔,口出恶言,凭什么不许他反驳只因他触了赵易泽的逆鳞,赵易泽不允许任何人诋毁沈悠然,“逆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些什么”承受着父亲爆发的雷霆之怒,赵令州痛极反笑,已然无所畏惧,索性把心底的委屈全都倾倒而出,“儿臣对父皇一向敬重,可父皇又是如何对儿臣的为了那个女人,您冷落母妃,连后位都不肯给她,这也就罢了,母妃她深爱着您,愿意谅解您,配合您可如今儿臣和承誉同时看中文宁疏,您却将她赐给承誉,在您眼里,怡贵太妃的儿子比儿臣更重要是吗他想要的您都会给,因为爱屋及乌,可儿臣想要什么,您根本不会在乎,因为恨屋及乌”令州这孩子一向乖巧,从不忤逆父母之意,今日却是红着双眼控诉内心的不甘,赵易泽心里很清楚,他今日的抉择的确有失公允,令州会难过亦属人之常情,身为父亲,他有愧于令州,但皇帝的尊严又不允许他向儿子道歉,最终只能道句模棱两可的话,“朕这般安排自有朕的道理,你身为朕的儿子,不该拘泥于儿女私情,民生国计才是你最该关心的问题。”原本父皇说什么他都该听从,可是这一回,失望至极的赵令州已然听不进去任何一个字,父亲的偏心如一把利刃,深深刺痛赵令州,以致于他内心那颗怀疑的种子扎根的越来越深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呢眼前的男人只是天子,他已感受不到任何父爱,从今往后,他也不会再指望什么,争竞什么,只将自己当成臣子,再不会把自己当成他的儿子看透这一切,赵令州敛下悲愤,眸光黯然,垂目淡声道:“父皇说得对,儿臣目光狭隘,不懂顾全大局,儿臣知错,回去后一定静思己过。”所谓妥协,不过是失望至极走投无路的选择。虽说令州低了头认了错,可赵易泽分明感觉到,周遭仿佛有什么破碎的声音,震耳欲聋此刻的他还不知道,他和儿子的关系已经僵到了极致,碎裂的父子情,再难修复望着桌上那本好不容易才拿到手的小册子,赵易泽的心绪彻底陷入纠葛之中,他本以为打开了锁就能解开所有谜题,但当他看到里面的东西时,他才发现永宁帝织了好大的一张网,连死都不让他安宁却不知那册子上的秘密究竟是事实,还是永宁帝故意留下,只为混淆他的视听如何验证,这是个难题风风火火而来,踉踉跄跄而去,离开正明殿后,赵令州透骨酸心,眸光黯然,再无任何神采,离去的步伐缓慢而无力,人一旦被不甘和怨忿充斥,内心也就一片灰暗,目光所及皆是假恶丑,再也感受不到人世间的温暖。事实上,他本就没什么温暖可言,父亲将他钟爱的女子夺走送给旁人,母亲表面顺从他的意思,背地里却虐待文宁疏,父母二人皆是表里不一,他们只在乎自己的利益,从不曾真正在乎过他的感受若然一开始乾德帝就打算将文宁疏给承誉,那又何必同意让他将人带到景颐宫他早有放弃的念头,乾德帝又给了他希望,再当头重击,残忍的撕碎他的梦,如此反复无常,自私自利的男人,怎么可能是他的父亲也许正如他所猜测的那般,他的身世真的有问题,否则也不至于被父母如此嫌弃明明天光如泄,生机盎然,他却觉自己渐渐沉入湖底,周身一片冰寒,几近窒息从此他的世界只余狭小的一角,颓然衰败,再无任何风景承誉并不晓得此事竟会对赵令州的影响如此深重,事实上他只是想救文宁疏脱离苦海,仅此而已。守了许久,她都没醒,估摸着昨晚一夜没能安眠,这会子才困乏得厉害,承誉并未打扰她,只吩咐丫鬟将熬好的药煨在炉子上,等她醒来就能喝。忙碌了大半日的承誉也有些熬不住,便到斜对面的榻上躺着小憩。手指微颤,沉睡许久的文宁疏悠悠醒转,缓缓睁眸,环视四周,她还以为这陌生的场景是梦境,懵了好一会儿,直至看到那斜躺在榻上的熟悉身影,她才恍然大悟,此处竟是承誉的房间,那么她这会子睡的是承誉的床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茹灌溉的营养液,感谢大家留评支持,我会努力存稿哒第38章 在承誉的房间沐浴她怎会躺在他房内的床上呢紧张的文宁疏挣扎着想要起身, 却觉一阵眩晕, 轻微的动静惊醒了承誉, 发现她已醒来, 承誉当即坐起身子过去扶她,“你这身子还虚着呢醒后不能起得太急, 否则会头晕,先躺着缓缓。”说话间他已抱了被子过来, 垫在她身后好让她倚得舒坦些。他一靠近, 便有一缕淡雅的山茶香萦绕在周围, 那气息令她贪恋又无措, 浑身不自在,下意识的想要逃离,“我还是回朗清轩吧占用你的床不太好。”“没什么所谓,不是还有榻嘛”指了指窗外翻飞的枝叶, 承誉提醒道:“今日天阴有风,温热之症最忌吹风, 在你没有彻底痊愈之前, 还是不要出去走动,以免喝风, 病情加重。”他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她似乎无可反驳, 只好听他的话,先在此间休养。恰在此时,丫鬟送来汤药, 承誉本想喂她,宁疏只道不必,“一口一口的喝更苦,我还是自个儿端着喝得快一些。”接过药碗,宁疏蹙眉摒气,没有任何犹豫,尽数饮下,纵使故意敛息,这苦涩仍迅速地在口中蔓延开来,虽说这滋味不好受,好歹她已离开皇宫那座牢笼,仍旧值得庆幸。喝罢药漱了漱口,承誉适时递上手帕,宁疏接过擦了擦唇角,又看他一眼,欲言又止。承誉见状不觉好奇,“可还有什么心事”刚问了一句,她竟红了眼眶,承誉心顿慌,还以为她哪里不舒坦,追问之下,她才终于道出心里话,“我还以为,我被抓回皇宫之后你便不会再找我。”那一定是她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上次你毅然从凉风苑回来,那时我便说过,往后不可能轻易放弃你,所以我怎么可能不管你”若然被派到浣衣局倒也没什么,宁疏在意的是自己在景颐宫过夜之事,承誉会否胡思乱想,“可我被皇上指派到大皇子身边,昨晚我还做了个梦,梦见你说说我脏,然后就转身离去,再也不肯理我”昨夜她又是发烧又是做噩梦,想必一夜难眠,姑娘家心思细腻,承誉很理解她的忧虑,怜惜的覆上她的手背,柔声安抚,“我在乎的是你的安危,我也晓得你不喜欢赵令州,当然不希望你被他欺负,但有一点你要明白,退一万步来讲,即使他真的对你做了什么,我也不会嫌弃,依旧会将你带回来,你们家宅被封,你无处可去,今后有我在的地方,便是你的家。”温言细语如清泉,在她心间缓缓流淌,打从侍卫来抄家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自己再没有家了,可承誉却说,这里就是她的家,不得不承认,那一刻她的心像是被什么撞击了一下,凝望着眼前的男子,宁疏感觉自己眸间太过湿润,晶莹快要包裹不住,仓惶的垂下眼帘,不愿被他看到,但还是忍不住解释道:“其实,他并未对我如何,昨儿个我淋了雨,回去后昏昏沉沉的睡下,没让他进门”道罢未听他回应,宁疏怯怯抬眸,就撞见他那似笑非笑的探究眼神,“你很在意我的看法”被他这么一反问,她才察觉似乎哪里不对劲,其实他也没问,她何必解释呢也许他根本不在意这些小事呢尴尬的文宁疏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都不晓得该如何辩解,涨红了脸小声否认着,“也不是,就是随口一说罢了”此时的她才发觉自己的手仍在被他握着,也不晓得是他的手掌太热,还是她自个儿的手心在冒汗,掌心的黏腻令她无所适从,她想抽回,却又被他紧紧攥住,“你能在意我的感受我很欣慰,但我不是那种肤浅的男人,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对你改变态度,这件事归根究底是我的错,疏于防范,没能保护好你,才会害你被人带进宫,害你担惊受怕。”摇了摇头,宁疏不希望他自责,忙接口道:“这不怪你,圣谕已下,谁也不能违抗,有人在背后捣鬼,防不胜防。”关于此事,承誉定会彻查到底,“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查,定会为你报仇,绝不会让告密者有好下场”想起在宫里听来的话,宁疏顺道儿将此事转告给承誉,“开始我以为是赵令州或者闵越峰的主意,可他却说找过闵越峰,闵越峰并不曾参与,他们怀疑是傅淞在报复,真真假假我也分不清。”“也许是闵越峰唆使傅淞呢如此一来,他就能洗清嫌疑。”当然这也只是承誉的一种猜测,没有证据,不好妄下定论,“在此事没查清楚之前,谁都有可能。你且安心养病,其他的琐事交给我来处理。从今往后,我一定严加防守,绝不会再让你陷入这样的困境。”拍了拍她的手背,承誉凝望着她的眼神异常温柔,他那徜徉在眼角的笑意轻易就将她也感染了,他的身影一如安神的良药,每每瞧着就能化解她的无助和紧张。再握着只怕她的脸该红透了,承誉自然而然的收回了手,闲问道:“晚上想吃什么,我让后厨提前准备。”心思紊乱,精神不济,她根本没那个念想,“随意吧反正我也没什么胃口,你安排就是。”病了的人嘴里发苦,不喜油腻,该吃些清淡的,于是承誉吩咐小厮到后厨交代一声,做些瘦肉粥,再炖个鱼汤,而后又嘱咐她躺下歇会儿,而他则去了书房,免得他待在这儿,她始终无法静心。奔波了大半日,总算如愿将人接回来,承誉才能放心的去着手安排自己的事。事实证明,文宁疏只愿待在安王府,可赵易泽为了试探承誉,故意安排那么一出,使得自己的儿子与他生了嫌隙,此时的赵令州已被怨气充斥,唯一能倾诉的对象只有闵越峰这个兄弟。当晚他出了宫,到镇国公府找闵越峰,企图用酒水浇灭心中那肆意燃烧的滔滔怒火,“我这个皇子,大约是最窝囊的,父皇不疼,母妃不爱,对一个外人都比对我好,在他们眼里我究竟算什么我又不是傻子瘸子,丢他们的脸面,他们怎么就这么不待见我”听罢他的诉苦,闵越峰也是一头雾水,“不就一个女人嘛皇上为何把她给了承誉,却不肯给你呢”来之前赵令州也打探过,“宫里的小太监说,承誉今日还去过琼华宫,肯定是央他母妃向皇上求情,那个女人可是皇上的心尖朱砂,只消她一句话,皇上必定答应”今时今日,他连父皇都懒得唤,只因这个父亲的所作所为太令他失望,而他母亲的行径更让人愤慨,“除了那个女人的话,皇上谁都不会在乎,我也不敢奢求让我母亲帮我说好话,可她最起码别捣乱吧她故意将我支开,暗中对文宁疏下手,只会令她对我更反感,当时我若在场,绝不会允许承誉将人带走”一想起这些,赵令州便觉心寒之至,烈酒烫喉,亦烫心,紧攥着酒盅,他的视线变得一片迷蒙,扬着脸努力的含着那抹晶莹,不愿让它落下,怕被人笑话,“有时候我真的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且说闵忠奇在外参加酒宴,回府后听闻大皇子在府上,想着得去敬杯酒才是,可这才到门口,就听见这么一句,闵忠奇心顿惊,冷汗直冒,酒意也瞬时散了大半,思量再三,终是没进去,悄然离开。心下忐忑的他总觉得此事非同小可,次日下朝之后,借着有事单独奏报的幌子,闵忠奇去了正明殿求见皇帝,将昨夜偶然听来的话复述于乾德帝,“皇上,大殿下这个年纪正是叛逆之期,心思格外敏感,加之这回的事已让他开始胡思乱想”碗中的龙骨鸡汤因搅动而弥漫着香气,满怀心事的赵易泽没什么胃口,紧捏着勺子的指节彰显着他那复杂而凌乱的情绪,烦躁的他随手一撂,勺子与碗壁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声音虽小,却震得闵忠奇心惊肉跳,虽说他跟了主子多年,但如今身份有别,登上皇位之人要应对太多的事,心思最难琢磨,是以他也不确定自己今日来说这些是对还是错,会否惹皇帝动怒。摒气敛声,闵忠奇略略抬眼,就见乾德帝起身来到金龙盘绕的香炉前,负手而立,沉重的叹息声没入缭绕的青烟里,“他何止是乱想,已然开始付诸实践。据影卫汇报,令州已私下派人去了吴江”闵忠奇心下一咯噔,“如此说来,殿下已经察觉了什么,皇上没将人拦下”“拦有何用若不让他查,只会令他更加起疑,且他这心结也无法解开,”是以赵易泽才选择顺水推舟,“既然他有那个心思,那就让他查下去吧查不到他也就死心了。”也是,十几年之事,根本无从查起,但看皇上神情从容,料想他已有所安排,闵忠奇也就没再多问,只提议道:“那皇上您看,要不要补偿他一下,也好消除他的顾虑。”扪心自问,这次的事确实是他做得过分了些,赵易泽虽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