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姑娘家脸皮子薄, 自不能由她来解释什么, 承誉当即坐直了身子,替她澄清道:“有婚约那也是曾经, 而今婚约已然解除, 宁疏与永定侯府再无任何瓜葛”“是吗何时退的婚, 本王怎的没听到动静”京都里能有什么消息逃得过奕王的耳目怕不是明知故问吧承誉面露不耐, 半敛的眸光透着寒意,桀然不逊地扫向奕王,再无一丝客气,“皇叔诸事繁忙, 此等小事就不劳您费心了吧”屈辱的往事被勾起,愤怒的火焰在文宁疏心底越燃越烈, 当初被永定侯府的人嘲讽, 而今又被当众提起退婚一事,若是一味沉默, 只会被人笑话气极的宁疏反倒不再恐慌, 毅然扬脸, 站起身来,直视斜对面的傅淞,神色冷然,“早在我父亲出事的那天,永定侯府便差人去通知退婚一事,说到底是怕惹祸上身,这才赶紧断了与文家的来往,实乃明哲保身的典范信誉算什么保命才是最重要的,这一点傅世子深有体会吧”承誉还想着这丫头面对这样的讥讽肯定难堪又脆弱,该由他来保护才对,哪里料得到这样的境况下她竟然还有勇气出面斥责。微风吹拂下,她的鬓发稍显凌乱,目光异常坚定,临危不乱傲然不屈的态度着实令他欣赏众人闻讯,议论纷纷,“才出事就退婚啊这也太绝情了些。好歹帮人一把啊”“帮什么呀我听说永定侯还落井下石,参了文彬一本呢”“是吗这亲家做的,倒打一耙可真有种啊”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傅淞也觉没脸,但这的确是事实,他无可反驳,他还在苦思冥想该怎么挽回脸面,那边厢,承誉已然发话,故作好意地提醒道:“往后谁家与永定侯府议亲可要考虑清楚了,一旦你们出了事,侯府可不会管你们,估摸着会直接休弃,两不相干。”承誉这是要把他的桃花都赶走吗此事一旦闹出去,大户人家都会避忌,谁还愿意跟他议亲丢人丢大发的傅淞暗恨奕王多管闲事,若非他多问这一句,众人的关注点都在才子们身上,谁也不会管这事儿,这下好了,今儿个他倒是替这些才子们出尽了风头真他娘的衰而奕王的真正目的似乎不在此,他甚至都没问傅淞这是怎么回事,只看向承誉,眸带诧异,“本王突然想起来,前些日子入宫跟皇上商议诗文会一事时,曾听宫人说起,文姑娘被指到景颐宫侍奉大皇子,怎的如今又在你身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至此,承誉算是明白了,方才提到傅世子只是抛了个砖而已,奕王真正的目的是想借此机会挑拨他与赵令州,好让赵令州当众出丑,对他恨意更深钟意的女子被承誉截走,赵令州自是对承誉怀恨在心,但恨归恨,他对文宁疏始终心软,不愿让他和承誉的恩怨影响到她的名声,更不愿将这段纠葛公诸于众,免得众人晓得宁疏曾在听月楼待过,于她而言又是一种伤害,思量再三,他终是选择扯谎,不屑地瞟了对面的文宁疏一眼,“这姑娘娇生惯养的,哪会伺候人才去头一日就打碎了我最珍视的古玩,我一气之下就将人给打发了。”未料他竟会一句带过,扯出这样的理由,承誉虽是震惊,却也能领会赵令州暗护文宁疏的用意,反应极快的接口道:“赶巧宁疏的兄长文之尧曾做过我的伴读,之尧尚未归京,念在同窗的情意,我自当帮他照顾他的妹妹,四叔认为有何不妥”预想中的横眉怒目并未发生,这两个仇人居然难得的意见一致,合起伙来说瞎话,奕王不禁怀疑,难道是情报有误又或者是这个文姑娘有魔力,竟能让赵令州忍下所受的屈辱,甘心维护她这样的结果出乎奕王的意料,两人所言尚合情理,他也不好再追问,省得被人怀疑,于是无谓一笑,“没什么不妥,不过闲来无事,随口一问罢了”随口该是蓄谋已久才对这道梁子,承誉铭记在心,为着不将文宁疏推至风口浪尖,他没再争辩,暂时平息风波,紧咬着后槽牙,承誉强压下怒火,迫使自己一笑而过,“安王府的家事,侄儿自会处理,今日乃是诗文会,还是一赌诸位公子的风采更有意义。如此般本末倒置,岂不贻笑大方”道罢他敛起笑意,眸光肃严,意在警示奕王,不要再插手他的事,否则他不会再像今日这般,轻易揭过这小子虽比以往收敛了些,但棱角尚未完全磨去,那股子倔强的劲儿仍在,奕王摇头叹息,暗叹这情势比他想象得还要严峻,美人皆是祸害,若然就此发展下去,只怕局势难以控制,得想个什么法子阻止才是,不过这是后话,今日不适宜谈这些,于是奕王顺着承誉的台阶而下,一声令呵,诗文会正式开始自始至终,赵令州都没再接话,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他向来不感兴趣,若非皇帝下令,他才不愿来此浪费光景。见到文宁疏在他意料之外,他没想到承誉会带她一道,更没料到奕王如此多事,只要能平息风波,还她一个安宁,他就算受些委屈被人耻笑也无甚所谓。虽说这皇家秘闻令人很感兴致,但自个儿的前程才是最重要的,才子们早已久候多时,就等着今日一展才能,这是唯一能走捷径的法子,谁都不想失去。写好的诗文皆贴在一道可以旋转的棱柱上,为的就是让四周的人皆来品读,但每张纸上都未标注姓名,只在左上角写数为记,至于这些数字代表着哪一位,只有才子们攥在手中的字条可以为证,如此才好公正评判,不受情面影响。看了一转儿下来,承誉独独欣赏其中一首诗:“那首四祭写的不错,诗名也有内涵。”文宁疏尚在看旁的诗词,经承誉一点,她才将目光移向那首,但见上书:老槐与蝉论今古,怨枫泣血诉悲楚,洁雪藏尘粉太平,冰融泽现万枝枯。实则写的是四季变化,但整首诗基调悲凉,画面肃杀,又起了四祭这样的名字,当真是应景,宁疏赞同地点点头,“的确是好诗,应该是乔公子所作。”承誉疑惑地看向她,愣怔片刻才恍然,“你认得他的笔迹”点了点头,宁疏解释道:“乔公子和我大哥是挚友,他的妹妹乔锦彤还与我大哥定了亲,以往他经常去我家,因着他棋艺高超,之仪还特地拜他为师,请他教他下围棋,他是家中的常客,是以我认得他的笔迹。”原来还有这样的渊源,承誉望着端坐于楼下的乔顷澜,忽然觉得他一身白衣,翩然出尘,与这人世间格格不入,“此诗虽好,但那些个先生们不会选中他。”宁疏不解其意,问他为何,“连你都夸他写得好,他们为何不选”好东西不代表适合这个世道,承誉再怎么欣赏,也不得不承认,“当中的每一句,明为写景,实为控诉世道,因着他父亲是我父皇倚重的臣子,乾德帝登基后,也将乔大人关入大牢,乔顷澜心中愤慨,借诗抒发,这样愤世嫉俗的文字,他们即使心里认可也不会选,毕竟奕王要将前三名的作品呈于皇帝阅览。你且瞧最后一句,冰融泽现,看似是描写初春之景,可当中有个泽字,你猜乾德帝看到会怎么想”若非他提醒,她险些忘了这一点,乾德帝名唤赵易泽啊皇帝们大都猜疑心甚重,这首诗若是被乾德帝瞧见,估摸着会胡思乱想,大发雷霆“他们都想让皇上看到歌功颂德的好作品,不愿让这种悲观之作扫了皇上的兴。”是以承誉认定乔顷澜之作必不会进前三名,但这并不影响他对乔顷澜的欣赏,在承誉看来,名次并不重要,实力与骨气才是一个男人最该具备的赵令州素来不爱读书,看到这些诗词就头疼,闵越峰却是眼尖,瞧见那首四祭,越读越觉得不对味儿,遂指着下方贴着诗文的棱柱,招呼大皇子瞧一瞧。其他的评审先生都是老学究,看一眼便知这首诗绝对不能进前三,是以他们并未推荐这首。待他们评选出三首之后,还要呈递给奕王,交给奕王来定夺。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有人在奕王身侧耳语了几句,紧跟着奕王居然命人将标记着序列十六的那首诗拿过来,说是看中了那首四祭,对其猛夸详赞在一旁观望的文宁疏见状,百思不解,这和承誉的猜测大相径庭啊“奕王怎会选了乔顷澜的诗”目睹奕王反常的举动,原本右斜倚在扶手上的承誉当即坐直了身子,眸色渐深,略一思忖,暗叹不妙,“奕王这是故意为之,一旦这诗呈交给乾德帝,后果不堪设想,乔顷澜肯定会被问罪”“啊那怎么办”得知后果如此严重,文宁疏心忧难当,“殿下,你能否想法子挽回这局面,救救乔公子”乔顷澜敢公然写出这样的诗,承誉也很欣赏他的骨气,对他印象颇好,只是文宁疏面上那明显的担忧之态令他心里很不舒坦,“你好像很在乎他”作者有话要说:殿下,重点误第45章 除非你去求赵令州只顾担心的宁疏并未在意其他, 直到承誉反问, 对上他那探究的眼神, 她才发觉他似乎误会了什么, 红着脸澄清道:“不是你想得那样, 我爹出事后, 旁人都避之不及,只有乔顷澜悄悄到府上送信儿, 让我们赶快想办法脱身, 是以那时候我娘才执意要将我们姐弟二人送走, 奈何官兵来得太快, 我们根本没机会逃离都城。乔公子是我哥的挚友,对我们家赤诚相待,他妹妹又与我大哥有婚约,可如今我们家出了事, 不管将来这婚约是否还作数,我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乔家人出事。”认真解释过罢, 未听他应声, 宁疏心顿虚,怯怯地打量着他, 然而他面无表情, 看不出情绪, 无奈之下,她又补充道:“这不是在乎,只是想报恩而已。”忆起她之前说过的话, 承誉凝视着她,警示般的提醒道:“你只能欠我一个人的恩情。”“啊”骤然冒出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宁疏听得莫名其妙,没能领会其中的含义,“那殿下还愿意救他吗”她有时候很聪慧,有时候又傻愣愣的,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闪着疑惑又充满希望的望着他,他又怎么忍心拒绝“他的恩情我会替你还了,千万别再将他铭记于心。”琢磨片刻,宁疏这才恍然大悟,犹记得上次她曾对承誉说过,会将他的恩德铭记于心,当时承誉还跟她打趣,若是将他铭记于心,她将来的夫君又该置于何地。他不希望她将乔顷澜铭记,这才打算帮她报恩意识到这一点,宁疏心下微暖,又生怕这只是她的错觉,看得出来,承誉本就欣赏乔顷澜,也许不必她央求,他也会帮他不论原因是什么,只要承誉答应帮把手即可。奈何这诗已公开,众人皆在场看着,赵令州也瞧见了,承誉不能将此诗销毁,那就只能寄希望于奕王,只要奕王别将其选为前三,不呈递给乾德帝,也就不算什么事儿。现下奕王手中拿着四份诗作,究竟谁才能成为胜出的前三名,名次又该如何排列,现下不会公布,只因午时将至,该用午膳,奕王会顺道儿邀请其他几位先生一起用宴,商议具体排名,待到午后的申时再公开。其他人则在附近用膳或游玩,等到申时再来看结果。承誉正是打算趁着晌午去找奕王,力求让他改变主意,莫将乔顷澜之作呈上。打听到奕王歇在东莱楼的天字号房内,承誉将宁疏安置到客房中歇息,而他则单独去拜访。彼时奕王正闭目养神,屋内放着冰块,一名丫鬟在旁送风,另一位则立在奕王身后为他按捏肩膀,身子微微晃动间,缀在紫金冠上南珠也跟着来回轻摆。听闻下人说安王来访,奕王这才睁开眸子,轻笑了一声,而后自榻上坐起身来,理了理衣袍,吩咐丫鬟备茶。紧跟着承誉进得里屋,向奕王施礼,倒好茶的丫鬟亦向安王福身,而后退出房门。打量着自家侄子,奕王闲闲地把玩着手中的金刚菩提,并未开口。承誉随意瞄了一眼,顺口赞道:“皇叔这菩提少说也有十瓣以上,当真是稀罕物。”奕王不可置否,“十五瓣,侄儿你看珍宝也算好眼力,唯独看女人有些走眼。”道罢还惋惜一叹,故作高深。不过一句寒暄,竟被他拿来说事儿,承誉眸色渐沉,面上仍旧勉强噙着一丝笑,“皇叔此话何意”还跟他装糊涂既然他来了,奕王就索性把话说开,不跟他兜圈子,“你可知文宁疏是乾德帝命许鹤德送给你的迷魂汤”此事宁疏一早就说过,是以承誉再清楚不过,“许鹤德是有此意,但宁疏她早已拒绝,正因为如此才得罪了许鹤德。”“她说你就信”奕王认为此事没那么简单,“你怎么不想想,也许是因为你不肯收宫里送来的宫女,经常去听月楼闲逛,他们才想出这么一个法子,否则那么多风月场,许鹤德怎就偏偏将人送至听月楼可不就是为了让她偶遇你,博取你的好感”这般恶意揣测,对他的女人没有丝毫尊重,承誉又何必对他恭敬紧攥着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