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皇后的嫡子已经进学;终究当年皇上早就说过想立嫡子继承大统她不敢想自己的儿子若继承大统,这朝堂和天下,又将会沸沸扬扬成了什么模样去看她哭成这样儿,皇帝又是笑,又是心疼,只得将她抱过来小心哄慰。“哭什么呢,嗯孩子还小,时间还长,便是有什么,万事也都还有爷呢。”皇帝轻抚婉兮的肚子,“再说也得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哭了这么半天,孩子也都得跟着上火不是”婉兮伏在皇帝怀里,忍不住扬起粉拳,轻轻砸皇帝的肩头,“爷怎么能安这么个念头呢奴才本想叫小十四当个荒唐王爷就罢了。故此他想吃什么,奴才都容得他,叫他吃得欢喜就是了。”“可是爷给了他这么个名儿,我如何还敢叫他逮着什么吃什么了去再说这名儿若是明晃晃地露出来,这叫前朝后宫怕不都猜到皇上的用意了去”皇帝无奈摇头,忍不住啐了一声儿,“呃,怪不得小十四没长牙都啃鸡腿了,还是你私底下纵容了”婉兮还是落泪,“虽说皇上已经言明,皇上是整个中国的皇上,是满人的皇上,也是汉人的皇上,可是终究祖宗家法都悬在头顶,不可撼动。”“便如当年孝庄文皇后严令:汉女入宫者斩。虽说奴才是旗下人,不是民籍汉人,可是血统上仍旧是汉人的血;”“况且,皇上忘了,奴才家是如何从汉军掉到辛者库的么奴才祖上跟从三大藩王之一的耿藩仲明身为三大藩王,耿王爷却还是因为部下私自容留逃人,触犯了逃人法,故此堂堂藩王都自缢身亡。奴才家祖上,也因为相同的罪名,被治罪,没入辛者库的呀。”那时因为大清刚刚入关,俘获汉人充为旗下家奴。可是汉人反抗,故此逃人不断。又因为三大藩王都为汉人,所以逃亡的汉人多投奔三大藩王麾下。清初的逃人法之严厉,折射初清初满汉之间对立来。到乾隆朝,虽已过百年,康熙爷、皇帝都设法尽力弥合满汉隔阂,但是终究旧日的痛,依旧还在。满人对汉人的心理优势,也依然还横亘在前朝后宫。第2248章 262、担得起2更婉兮说的这些,可不是儿戏。倘若当真是她的儿子登上皇位,宗室王爷、满朝的满人贵胄们,一定会沸反盈天除非,皇上再没旁的儿子了,一个都没了。皇帝听了,却是淡淡一笑。“爷既然想到了给永璐取这个名儿,那这个名儿能带来的前情后果,爷心下自然都是想周全了。”皇帝伸手轻抚婉兮发顶,“总归,你放心都是。万事还都有爷呢。”皇帝拥着婉兮,目光放远,“便是将来有爷百年那一天,爷也不会单单只扔下一个空空的皇位给咱们的孩子去,叫他独自承受前朝后宫的非议和压力去。爷会陪着他,亲眼看着他羽翼渐丰,亲眼看着他便是离开了爷也能有本事镇抚住所有人,爷才撒手。”“总归,咱们的孩子得到的什么,都是爷自己愿意给的。谁不服,谁不满意,都尽管来找爷说”皇帝垂首,轻轻亲了亲婉兮额头。“爷知道你担心。可是,你这会子已经不是小丫头了,你三十已过,爷也快五十了。到了这个年岁,凡事便不能不往将来多看几步了。便是担心和害怕,到了这个年岁,也不能再怕了。”皇帝说着也是轻叹了一声。“皇祖父寿终六十八岁,皇考更是在五十八岁上便已升天而去爷马上就五十了。九儿,爷不知道自己将来天寿能有多少年,可是到了这个年岁,便不能不为将来,提前做些考量了。”婉兮的泪,一点点地停了。皇上的话,刻在她心尖儿上,有点疼。大清入关以来,历代先帝的寿数都不算高,顺治爷就不说了,康熙爷也才活到六十多岁,雍正爷更是还没到六十岁若以祖父和父亲的寿数来推算皇上的天命,自然也就在这两个数字仿佛的模样。那么皇上这会子快五十了,是当真要为将来预备了。婉兮霍地坐起来,举袖狠劲将面上的泪痕都擦掉。“奴才不哭了,奴才也不怕了爷说得对,便是再担心害怕,可是都到了这个年岁,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奴才再哭,那就丢人了。”“奴才得坚定下来,奴才得帮皇上,为咱们的孩子撑起头顶那一片天来。”既然四爷决心已下,那四爷要交给她儿子的,便不仅是荣耀,更是一份重担这副重担,要挑起整个大清江山啊故此她能请辞荣耀,却不能推诿责任。她的爷,既然倾向她的儿子,而此时儿子年纪还小,那她作为母亲,就得先替儿子将这副担子一点点儿抬起来。皇帝这才笑了,“做好准备了那好,爷明儿就将永璐这名儿交给宗人府去,在玉牒里注册。”给皇子取名,这么大的事儿,终究是要事先知会给皇后的。次日到翊坤宫里请安,婉兮虽说早得了那拉氏的话儿,不必每日都到;可是她心下知道今儿必定要议论此事,她放不下心,这便还是来了。“永璐”那拉氏望着众人笑,“璐,自然又是美玉。还做旁的什么解呢,我汉学不好,到要听你们都来帮我解解。”第2249章 263、小鹿儿3更众人的目光便都朝纯贵妃、婉嫔、语琴等汉女出身的主位身上泼去。纯贵妃位分仅次于那拉氏,她不说话,旁人自是也不便说话。纯贵妃抬眸望了望众人,便是淡淡一笑,“皇上给皇子取名,都是玉字边,便个个儿都是君子如玉的意思了。”“我啊,还真是对咱们皇上的才学,佩服得五体投地。在进宫之前,是怎么都不知道,这世上原来有这么多代表美玉的字儿去。如今宫里的皇阿哥这就十几个了,除了皇阿哥之外,外头还有多少近支宗室家里这一辈的孩子,也都用这样的字儿去啊。”“不说远的,便如和亲王家里的几位阿哥:永瑛、永璧、永瑸这便跟皇阿哥们一样儿,个个儿都用这样玉字边儿的字儿呢可是这么多的孩子里啊,竟然没有一个用重了的”“这还得不算上,日后咱们宫里、宗室家里还要陆续诞生的这一辈其他的孩子去呢”纯贵妃说了这么些,最后叹了口气,“皇上这才学,我便是出身江南汉大臣家,却也难望项背啊。便如这个璐字,看着倒是简单,可是搜肠刮肚地回想起来,这个字儿却是生僻,便是古书之中,见到的机会也少,这一时之间倒除了是美玉之外,想不到旁的用意去了。”纯贵妃抬眸朝那拉氏笑笑,“我也只好望文生义,从这字形上看,玉形而路声,那必定是与路途相关的吧”纯贵妃说着望向婉兮,便又是笑,“皇上怕不就是想说,咱们十四阿哥在令妃肚子里就下过江南了”众人便都是一笑,婉兮抬眸迎住纯贵妃的目光,感激地点了点头。这样的解释,自然是最安全的一种。纯贵妃既说完了,婉兮终于方便将这话茬儿给接过来,她便也垂首一笑。“纯姐姐望文生义,我自己则是听声解字。璐,就是鹿啊我这私下里,已经给小十四定完了小名儿,叫小鹿儿呢。”众人便又都是一笑。婉兮抬眸对上那拉氏的眼睛,“不瞒主子娘娘,也不怕叫姐妹们笑话,乾隆六年那会子,皇上首次行秋狝大典,我便随驾一同去了。那会子哨鹿,不仅皇上亲自施射,便连内廷主位、亲王福晋们也都亲自上马。”“哨鹿的过程中,需要鹿人引导出鹿群来。男人们的队列里,自然有侍卫他们去办这事儿;可是内廷主位、王爷福晋们的队列里,便不便有侍卫混入,这便挑了些官女子来充鹿人。”“那会子我便被挑中,成为鹿人之一,头上戴了鹿角冠,身上披了鹿皮袍子,脖子上挂了鹿哨子,钻进林子去皇上怕也是记得我当年那副模样,这才正好给我的长子取了这样一个名字。”婉嫔自第一个笑起来,“小鹿儿,这名字好听,正合咱们十四阿哥那着急想站、想走,镇日噼里噗啦的小模样儿”众人再笑,婉兮自己也笑,只是目光悄然转过舒妃去。虽说舒妃也是满洲世家格格,先祖是叶赫部的部长,可是她们家终究出过纳兰容若这样的大词人,家中汉学的家学深厚,不但不输给汉人,甚至反倒可能超过其上呢。这个璐字,纯贵妃避重就轻说过去了,倒不知舒妃会不会使绊子。婉兮抬眸看舒妃,舒妃也察觉到了,抬起眸子来朝婉兮望过来。两人目光一撞,婉兮心头都微微一晃。舒妃也是发觉婉兮的神色了,却只是勾了勾唇角,便垂下了头去,一声没吭。婉兮终是松下了一口气来,也正好,那拉氏忽地开声,直问愉妃,“愉妃,你倒也来解解看。”婉兮也没想到那拉氏的矛头忽然调转了,朝着愉妃去了。垂首静静一想,倒也懂了。这会子从那拉氏的视角来看,小十四便是取了“永璐”这个名字,也不要紧。一来那拉氏是老满洲世家的格格,对汉学不精通,对汉字之间微妙的差异说不那么清楚;二来,她心下早已信实了婉兮的话,相信皇上绝不会将大位传给一般汉人血统或者一般高丽血统的去。故此那拉氏这会子真正要防备的,便已经不是永瑢、永璇、永瑆、永璐这几个皇子,反倒是只剩下了五阿哥永琪去。虽说愉妃也不是满洲格格,是出自蒙古八旗。可是终究大清皇室代代满蒙联姻,那个皇帝的血统里都有些蒙古的血统在,故此愉妃所出的皇子,是绝对有资格与满洲格格所出的皇子,争一争的。婉兮悄然放下半颗心,垂首只静静喝茶。茶是清茶,可以照见人影。愉妃那边厢尴尬地自摆手,“主子娘娘说笑了。妾身出自蒙古八旗,若论汉学的造诣,自然连主子娘娘都比不上。主子娘娘都没解出旁的来,那妾身就更解不出来了。”那拉氏耸肩轻笑,“便是你自己解不出来,怕是永琪也能解得出来了。不是都说么,咱们永琪工书善画,汉文、满文、蒙文皆为娴熟,他便没的解不出来的”“再说了,他的福晋可是四川总督鄂弼的女儿。那鄂弼,虽是满洲世家,可是他早年可是当过正红旗汉军的副都统啊。想来,这汉文的造诣也不浅;且必定传给了他女儿,如今这儿媳妇也必能能影响到咱们永琪去呢。”见那拉氏语锋转到如此,愉妃脸上的尴尬便更已是难以掩盖。愉妃只能尴尬地笑笑,“那回头,妾身若有机会见了永琪来请安,妾身再将这个字向永琪和他媳妇儿问起吧。”见那拉氏的矛头彻底转向愉妃和五阿哥去了,婉兮心下也是稍稍松了口气。只要再不提这个璐字,大家都接受“小鹿儿”的这个说法,那这一关倒也算过了。可是就在这时候儿,忻嫔忽然咯咯一笑,接过话茬儿来。“妾身虽是满洲世家的格格,可是好歹从小也跟着先生认过几天汉字。故此啊,这个璐字倒也是见过的。”第2250章 264、琏璐4更婉兮心下咯噔一声。虽说她早知道忻嫔不是善罢甘休的人,这会子便是舒妃不出声,忻嫔也必定不会放过的;可是终究这是讨论孩子的名字,是关系到孩子,她便比说到自己更多揪一把心。那拉氏扬了扬眉,“忻嫔汉学颇有些素养,倒也是有的。终究你那大姐夫安宁,也在苏州当了那么多年的布政使。”忻嫔听着有些不顺耳,只是不便表现什么,便只扬了扬脖儿,继续揪着小十四的名字道,“这个璐字在古书上出现一共也没多少回。不过当中倒是有个词儿,叫妾身过目难忘琏璐。”“琏便是端慧皇太子永琏的那个琏,璐就是十四阿哥的这个璐字啊”这个词儿一出口,那拉氏的面色果然陡然一变忻嫔看见,便笑了,“琏璐一词,是说玉相连属。那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是永琏之后,就是永璐了呢”虽说皇帝早年的嫡子,除了永琏,还有永琮。可是终究唯有永琏才是正儿八经被立为皇储,名字被封到“正大光明”匾额后头的,故此永琏薨逝之后,是正经得了“端慧皇太子”的名号去。而永琮,随时嫡子,虽然皇帝也说过“承祧”之言,但是终究永琮生前死后都没有正式立为皇太子过,故此死后追封的名号也只是“悼敏阿哥”而已,不可与永琏相提并论。而此时忻嫔说出“琏璐”一词,揭开“玉相连属”的含义,进而直白说出“永琏之后,便是永璐”,在座后宫众人,谁人心下能不咯噔一声便连婉兮,这一刻的心跳,也几乎都要停了。这会子,一直静静坐在一旁的语琴,忽地扬声而笑。擅长琴艺的女子,多年由琴弦作陪,便连语声里都泠泠地,隐有琴弦铮鸣。“琏璐音儿虽然没错,可是忻嫔你敢保证,你没说错了字儿去”语琴抬眸篆香那拉氏,“琏璐这个音的词儿,古书中是有。只是不是永琏的琏,而是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