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是要在众人面前对她越发冷淡,与她拉得越远才越好了。否则啊,我在皇太后的心里边儿,便越是难以翻身了。”三丹将帐子合拢,“主子放心,奴才也明白了。不过是个常在,奴才们整治她的法子自然多着。从前奴才也敬着她,不过是因为她是咱们五阿哥的姻亲;可她既然连累到了主子和五阿哥,那奴才们便也不用客气了。”七月十五这日热热闹闹,迟迟落幕。七月十六的早晨便来得带了些许的慵懒。婉兮也多睡了一会子,辰时方睡眼惺忪地醒来。撩开帐子,却见玉蕤面上有些焦急之色地候在帐外。婉兮便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忙问,“出什么事儿了”玉蕤上前来先拿了枕头帮婉兮垫着药,这才缓缓道,“三阿哥永璋,薨了。”婉兮一下子怔住,半晌才摇头道,“这是怎么话儿说的呀皇上才去看过他几天,他怎么就”婉兮不由得想起昨晚皇上说过的话。他说他已经五十岁了,都不知道还能陪孩子们几天昨晚儿她还笑话皇上说这些,可是你看啊,皇上最年长的两位皇子:大阿哥永璜、三阿哥永璋,竟然都已经走在皇上头里了。婉兮缓缓片过腿儿来,下地穿鞋。头这么一垂,还是有一串眼泪倏然坠下。纯惠皇贵妃四月间刚走,怎么永璋这么快就也跟着走了啊玉蕤也是轻声道,“大阿哥和三阿哥都是这么年纪轻轻就走了,何尝不是这些年心里的悒郁”婉兮点点头。大阿哥倒也罢了,当年给孝贤皇后治丧的时候儿,大阿哥都二十了,皇上指责的那些,倒是有形有影儿的;可是三阿哥永璋却总有些委屈了,毕竟他那年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啊。永璋最大的“不是”,怕也只是这一半儿的汉人血统吧。这些年这份委屈一直都在永璋心里压着,也在纯惠皇贵妃心里压着;故此去年便是已经病倒了,纯惠皇贵妃却还是强撑着,八月间带着永璋去热河给皇上祝寿那是一份儿近乎遗愿的祈求,祈求皇上能收回对永璋的那些话吧。可惜,皇上还是没叫纯惠皇贵妃如愿,叫纯惠皇贵妃从热河折腾回京,九月便吐了血如今,不过三个月间,纯惠皇贵妃和永璋母子都去了。这一桩公案,不管各人心中可有公道,却都已经尘埃落定,再无更改的意义了。婉兮勉强草草用了早膳,嫔妃们便也都到了。因“天地一家春”为内廷中宫所在,嫔妃们有事便都是到此会合。此时那拉氏住在“长春仙馆”,因彼处是皇太后寝宫,嫔妃们无旨不便直接去打扰,这便还是到“天地一家春”来碰头。婉兮带领众人一起等着那拉氏从长春仙馆过来。每当这样的时候儿,那拉氏从中门走入“天地一家春”,面上总是挂满不豫之色。“我来晚了,叫你们久等了。”那拉氏今儿更是如此,见众人都依着规矩站在婉兮身后,这便冷冷道,“你们也是,没看见令贵妃如今的身子已经到了这个月份么,还非要一起聚过来,扰着令贵妃”婉兮忙带着众人行礼,“妾身岂敢。”那拉氏轻哼一声儿,“依着令贵妃的意思,仿佛你倒是挺乐得大家伙儿都到你这儿来碰头儿的啊”婉兮懒得计较,淡淡点头而过,众人这才一同赴“九洲清晏”给皇上问安。路上众人按着位份、行走的次序,依次向前。语琴跟在婉兮身后,忍不住轻声道,“她今儿怎么这么大脾气啊”婉兮倒是轻轻勾了勾唇角,“看看时辰,她今儿的确是来得晚了些。看样子,怕是一大清早就陪着和贵人做礼拜,这腿脚儿应是跪麻了。”语琴便也想起来了,忍不住轻啐一声儿,“怨不得腿脚麻了,自然走不动道儿;自己心情不好,自然一向都要连带着叫大家都不好受。”到了“九洲清晏”,众人齐齐给皇帝行礼,请皇帝节哀。那拉氏还举袖掉了泪,叹口气道,“真没想到永璋也是个福薄的,他母妃刚薨逝三个月,他竟然也跟着去了。”“他身后呢,却连个能承继的皇孙都没能留下,唉,真是叫人伤心。”那拉氏这么一说,一众嫔妃又都再给那拉氏行礼,请“皇后娘娘节哀”。皇帝抬眸盯了那拉氏一眼,“生为朕的儿子,这便是天赐的福分。便是他走得早,没能留下子嗣承袭;朕也自然会在宗室里为他选一个晚辈来为嗣子。总归不叫他无人祭奠就是,倒不劳皇后操心。”那拉氏被噎得一梗,抬眸盯住皇帝。皇帝却慵懒别开眼去,伸手向婉兮去,“你怎么还能站着快坐下。”婉兮躬身谢座,皇帝轻叹一声儿,“方才内务府已经回了话,给永璋的经被已然预备下了。倒叫朕欣慰的是,这一应的预备,都是和嘉亲自安排的。”“朕的四公主,也长大了。虽刚刚经过纯惠的丧仪,这孩子辛苦,却没倒下,此时倒是帮朕分担了不少去。”婉兮点头,“皇上不必忧心。便是宫里自然有内务府和宫殿监一应预备,而四公主和忠勇公福晋也都是经过事儿的,她们必定能帮衬上永璋的福晋去。”永璋的嫡福晋,还是和硕淑慎公主的女儿,皇家也相当于三阿哥福晋的外祖家,这便宫里也要多为三阿哥福晋格外担待一份儿去。皇帝点点头,“有和嘉过去帮衬着,朕的确能放心不少。”皇帝便这般再自然不过地与婉兮商量起永璋身后的事儿来,反倒将正宫皇后晾在了一边儿。那拉氏在畔惊讶地盯着皇帝和婉兮两人,恼得已是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回皇上,令贵妃身子已是到了这个月份,又何苦再叫她操劳这宫里的预备,总归还有妾身呢,必定差不了的”皇帝缓缓抬眸,半晌才将目光落到那拉氏脸上去。“嗯,皇后说的没错,这会子是不宜令贵妃操劳了。朕根本也没想叫她操劳,朕只是,与她商量罢了。至于那些跑腿儿动手的事儿,自然有奴才们去办呢。”那拉氏恼得揪紧了袖口,“皇上我是正宫皇后,是永璋的母亲这一应的事儿,皇上难道还信不过我么”皇帝目光清淡,毫无涟漪,“皇后难道忘了昨晚皇太后说过的话朕怎么会信不过皇后呢,朕只是担心皇后此后六个月里都要每天五次陪和贵人礼拜哪儿还顾得上给永璋治丧呢”“皇后还是专心向神吧,治丧的事儿,自有大臣们呢。”三阿哥薨逝,以四阿哥永珹为首,皇阿哥们也都一齐去了永璋所居的乾东五所去。六阿哥永瑢与永璋是本生兄弟,自是最为难受;其余的皇子也一起落泪。只是情分终究亲疏有别,永瑢还守在永璋灵前不起,其余的皇子们倒是到外头的“他坦”里席地而坐了。三阿哥薨逝之后,四阿哥永珹便成了皇长子。与永珹同母所出的永璇、永瑆,便一同簇拥了在一处坐。永珹这会子说不出自己心下是个什么滋味儿。若是以小时候儿在母亲的暗示下,曾经生出过对大位的渴望来,那他这会子成了皇长子,本应是暗喜的;可是他却也没忘了定太妃丧礼之时,他是被皇阿玛派去顶盆儿跪灵过的;再加上这会子永瑢已然出继了,他心下便也颇有些不安。见四哥反倒有些神魂不定,永璇跟永瑆便也不闹了,两个人凑在一起,低声说着昨晚的事儿。昨晚在“万花阵”里玩儿得热闹,叫小兄弟两个这会子还忘不了呢。永璇摁了摁脚脖子,歪头问永瑆,“你从小是在令额娘宫里长大的,这些年来也常来常往,她宫里的人,你必定挨个儿都认得的。”永瑆想了想,便也点头,“八哥想问谁”此时永瑆也都八岁半了,脑子也机灵,没等永璇说话呢,永瑆便一挑眉,“我想到了八哥是想问昨晚儿那个给八哥揉脚的使女吧”永璇的脸腾地就红了,“谁,谁说我要问她了”昨晚福康安那么心急火燎地来找他们兄弟俩,听说两个妹妹都哭了,永璇便也顾不得自己的腿脚不利索,这便跟着福康安和永瑆一起跑了过去。可是他的脚终究是有那病,跑得急了,还是崴了一下子。正巧身畔矮墙那边儿,一个举着莲灯的官女子轻盈而过。见他脚痛,连忙跪倒为他轻抚。身为皇子,自有皇子的脸面,永璇这些年知道自己的脚不好看,便也甚少肯叫人看见他那副模样,更不肯被人触碰。他最怕若有人碰触他的脚时,会露出鄙夷或者惊讶的神色来。可是那名女子,却并未露出任何叫他担心的神色来。甚至,她那双轻灵的眼眸里,唯有粼粼闪过的怜惜而已。后来,以他为首,一帮孩子终于成功出了“万花阵”。他回眸之间,还瞧见那女子举着莲灯向他盈盈而笑,眼波里是潋滟闪动的赞赏和钦佩。回去这半个晚上,他眼前便都是那个女孩儿,虽然累,却怎么都睡不着了。今儿又见了永瑆,这便也有点顾不上是三哥刚薨,只急着去问那女孩儿的名字。永瑆虽说还小,不过却能瞧出来八哥那着急的模样儿。其实从小,他就觉着八哥极少露出笑容。便是母亲在时,也总将八哥藏在宫里,极少叫他出外见人。这几年,八哥的年纪渐长,兄弟们之间都说,皇阿玛就要为八哥指婚了。可是八哥都到了这个年岁,却对女子全都远远避开。永瑆倒也明白,八哥是忌讳他的脚。如今八哥好容易头一回主动问起一个女子来,永瑆这心下便别提多开心了。额娘已经不在人世,他们兄弟三人自当互相扶持。八哥的心意,他不帮衬着,还有谁能帮衬着去第2347章七卷32、含羞整翠鬟八千字毕永瑆便鬼道地一眨巴眼睛,“昨儿那万花阵里的官女子,皆是令额娘、庆额娘、婉额娘等几位宫里的。哥哥可怎么认定了,那就是令额娘宫里的女子去”永璇有些窘迫,可是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更要紧的是他心下实在是太想知道这个人是谁,这会子便也顾不上许多了。他深吸口气,左右瞧了瞧,低声道,“昨晚,我曾瞧见麒麟保曾扯住她说话儿来着。瞧那神情,应当是令额娘宫里的不假;若是换成旁的宫里的,想来麒麟保也不能那么亲近。”永瑆故意吃惊地张大了嘴,“八哥说的是麒麟保在找上咱们哥俩儿之前哎哟我的八哥,敢情你在崴了脚之前,就已经留意到那位姑娘了”永璇登时脸色大红,忍不住伸手暗暗拍了永瑆一记,“你个小破孩儿,你懂什么”永瑆心里早已是乐开了花儿,可是脸上还使劲儿绷着,“弟弟我是不懂,不过弟弟好歹也都九岁了,不至于是小破孩儿了吧八哥今儿若不与弟弟说明白了,那弟弟要怎么帮八哥认人去”永璇又是害羞,又是懊恼地盯住永瑆。兄弟两个虽然是一母所出,可是从小的境遇就有所不同。永璇自己是七月十五的生辰,刚下生脚就落下了毛病,故此从小就是被淑嘉皇贵妃给藏在宫里,尽量儿不见人的;可是永瑆呢,是淑嘉皇贵妃在失去了九阿哥之后,失而复得的孩子,这便从一下生儿便格外受母亲的宠爱。虽说永瑆还不满三生日,淑嘉皇贵妃就薨逝了,可是永瑆先跟着婉兮,后跟着舒妃,都是得了这二位不亚于生母一般的疼爱去。故此永瑆从小儿的性子就要比永璇活泼许多。更何况永瑆从小就是跟拉旺、福康安几个孩子一起玩儿大的,永瑆的性子也受了福康安不少的影响,虽说表面顾着皇子的体面,比福康安看着庄重些,可是内里淘气起来,那个鬼道劲儿也跟福康安有的一拼。“你到底帮不帮你若不帮的话,那就算了,就当我没问过”永璇可不想被这个比自己小五岁的弟弟给拿伏住了去。永瑆一见永璇急了,忙赔笑,“帮帮帮,帮啊。哎哟我的哥哥哎,我哪儿说了不帮你吗我就是想具体打听清楚了,好能帮八哥你认准了人儿啊。要是我没打听清楚,再给认错了,回头不是反倒给八哥你添麻烦去了么”永璇自己实在是个深居简出的性子,因为这脚的毛病,极少出阿哥所走动,便是想打听个人,也不容易。他明白这会子唯有弟弟才能帮的上他。永璇这便使劲儿压下心中的羞涩和窘迫,竭力叫面上看起来平静些,“是,我是在麒麟保找着咱们之前,就看见她了。她啊,虽说奉皇阿玛的旨意,不能给咱们通融,可是她每当走过咱们身边儿,都小心地冲咱们使眼色。你年纪小,兴许没留意,我却留意到她其实是在帮咱们指方向呢。”永璇回想着昨晚的情形,眼里便又宛如漾起那莲灯盈盈的光雾,光雾里那娉婷的女子,同样清灵若莲。“许是你们都小,她也是怕你们都领会不到她的心意;她又不敢明白着抗旨不尊,便只敢用眼神递话儿。故此她便选着了我,向我传递心意,叫我最终顺利带你们走出了迷宫去。”永瑆使劲儿想了想,便也笑了,“我倒是也想起来了,先前麒麟保还嘀咕,说有位姑娘不肯帮他,他还生了一肚子气说不定便是哥哥要问的人。她啊是不敢帮麒麟保,怕那小子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