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她的儿子有这样一个中宫,又哪里只是她儿子的错她怎么都没想到,她亲自扶上皇后宝座的这个人,竟然忘恩负义到扭头就来算计她来婉兮在畔,心下已是渐渐有了眉目。婉兮忙上前,跪倒在皇帝身后,“妾身斗胆奏请皇上,还是先请皇太后起驾回行宫歇息。接下来的事,皇上独断即可,万万不可再叫皇太后动气了。”皇帝也是点头,回眸凝视婉兮,“令贵妃,你与庆妃,带着永常在一起去陪伴皇太后。这里只留朕与皇后就是了。”皇太后哪里还有兴趣留下来,这便起身,看都不再看向那拉氏,转身就向外去。那拉氏眼见自己宛如那被石匠砸入水中的桥桩,一点点沉入水面之下,渐至没顶。皇太后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不能叫皇太后走啊她这会子唯有大吼出来,“皇额娘我,我不是想咒皇额娘短寿,我也没想咒您和皇上死啊这其实当真没什么,不似你们想象的那么严重”皇太后霍地转身,陡然冷笑,“如此说来,皇后你是承认了”那拉氏张口结舌她不想承认,可是这会子也唯有如此,才能挽住最后一点余地不是她真的不是要咒他们娘儿俩死啊她只是想控制了他们的精气神去,叫他们从此对她好,听她的话罢了“皇额娘,您听我说啊”皇太后已是冷冷转身,“够了,我老婆子哪儿还敢再当你的皇额娘去”皇太后说罢,决然抬步就迈出了门槛去,再也没有回眸。礁石鸣琴的早膳,就这般不欢而散。皇帝跟上去要去送皇太后,那拉氏扑上来想要扯住皇帝的衣袖,却被福康安等一众銮仪卫给拦住。那拉氏嘶哑地大喊,“你不能就这么走了你说,你今儿演这么一出,究竟是想要将我怎么样”皇帝长眸轻挑,唇角勾起一抹微哂。“皇后说什么呢,分明是皇后自导自演了一场好戏,如何变成朕粉墨登场想要作法害皇太后、害朕,难道不是皇后你自己的主意么”那拉氏嘶吼道,“不对,不对若只是我自己的安排,你是怎么这么快就知道的这是江南汉人的把戏,你堂堂日理万机的天子,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了,且早就叫福隆安给查得这么清楚了”皇帝难得赞赏地挑了挑眉,“不错,皇后果然还是皇后,都这般了,脑筋还能没尽数都乱了。”“果然是挖坑等我跳”那拉氏大叫起来,想要冲上来与皇帝撕搏一般,自是被福隆安等一班人给死死拦住,“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个天下、这个宫里,最坏的人不是那班汉女蹄子,不是戴佳氏那个贱人,而是你”“你手握天下,你想办什么就办什么,若是你想挖坑等我跳,那自是易如反掌”皇帝悠然挑眉,“朕挖坑等你跳嗯,朕是挖了坑,可是跳与不跳,却是在你自己啊”“你若当真活的这么明白,就不会犯了古往今来所有后宫最大的忌讳用巫咒之术谋害皇太后和朕去”“我没有”那拉氏跳脚大哭,“我没有要谋害你们的性命去”“够了”皇帝也是冷冷扬眉,“你这话多说无益。朕不会相信,皇太后也不会相信了。”皇帝说完,唇角悠然一挑,这便大步轻快而去。福隆安带人“护送”那拉氏回到寝宫。经历今日这一场大悲大恸,那拉氏回来半天,还无法抽离,依旧呜咽哭泣。“我没有要你们死我没有加害皇上,我也没有加害皇太后我没想叫你们死啊,那叫魂之法,本有两重效用,第二重才是咒人死;可我只要用第一重,我只想叫你们听话去啊”她没有那般狠心至极,可是皇上和皇太后他们娘儿俩为什么却这么对她决绝了去他们为什么就不肯听她将话说完,为什么就不肯相信她并不想叫他们死啊她若是想要他们娘儿俩死,他们今日这么对她,她还能接受。可是她原本没有啊那他们还凭什么这么对她凭什么一副她已经害死了他们,他们要来报仇似的模样她霍地转头,猛然从水银妆镜里看见一个苍老的、头戴凤钿的尊贵女人去。她忽然冷笑起来,“皇额娘,你不是走了么怎么忽然又跑过来,站在窗外头这么冷笑着盯着我看你想看什么,看我没有了你的支持,会变得有多狼狈”“皇额娘,你知不知道,你啊,你已经老糊涂了你再不复当年的圣明,你现在也被一班汉人蹄子给蒙蔽了,你现在也中了她们的毒,你开始也与她们狼狈为奸了你忘了,你当年有多厌恶她们,你曾经如何拦着她们,不叫她们成为这后宫里的主宰的”“我再跟你说一遍我知道今年是你的坎儿年,可是我也没想咒你死我啊,我还指望着你扶持着我呢,我为什么要你死你若死了,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去啊,你说话啊”她都已经如此声嘶力竭,剖白心迹,可是那镜子里的老女人,为什么还依旧只是盯着她冷笑就仿佛,她是说了多大的一个笑话,可笑到叫那人都不屑搭理她。她便越发地恼了,跳起脚来扯破了嗓子喊,“你到底听没听见我说什么我没咒你死,你竟然还这么对我”她猛地回头,正好见着妆奁之上摆着的一把银剪子。她恼怒地一把抄起,“你还冷笑,还冷笑好,好,那我就真的咒你死,给你看”第2519章八卷25、薅头发在宫里,因剪刀是利器,一向都不准随便摆放,更别说擅动了。各宫里都有一个官女子是专门儿来管着剪刀的,平素谁要用了,都得正式的请过主子的示下,还有个正经的名头,叫“请剪刀”。那拉氏是主子,更是中宫皇后,自然是不用“请剪刀”,可是一见她这么样儿地抄起剪刀来了,负责看管剪刀的果新便是一声尖叫,也顾不得那剪刀会不会刺着、割着她,她是奋不顾身地就冲上去,死死抱住那拉氏的右手手臂去。“主子这是要做什么主子要用剪刀,尽管吩咐奴才们。主子撒开手啊,主子要铰什么,叫奴才们去动手就是了”那拉氏手臂被抱住,她反倒更加激动起来。她使了全身的蛮劲想要挣脱开,却一时无法如意,这便只能挥舞起自己的左手来生生扯掉自己后脑勺上的金凤满钿,顿足大哭,继而一把薅hao住了自己的头发去满人习俗,并不重男轻女,甚至家中未出阁的姑娘们都是“姑奶奶”;且因为姑娘家也同样要骑马射箭,早年间男人们在外披甲征战的时候儿,倘若家宅受到攻击,女主人们要登高而呼,带领家人抵抗的。故此满洲世家的格格啊,那是个顶个儿的烈性子。平素要是当真动起手来,女人家最有效的招数就是薅头发。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这都只是男人家的偏见,没哪个女人当真放在心上。可是女人们却也最知道,头发长有个最大的坏处那就是在掐架的时候儿,一旦被对方给薅住了,那就跟蛇被掐住了七寸一般,不容易挣脱,且疼得要命。若是见着哪个女人自己薅自己的头发那就当真是发了狠了,什么都豁出去了,死都不在话下了。那拉氏跳着高高儿狠劲薅自己的头发,“我没咒他们死,我没有凭什么他们就不相信我那我还容他们活着干什么我为什么还要生生受他们的气去”“啊啊,要死就都死了得了,我也不活了,我跟他们娘儿俩拼了”那拉氏这回真的是气疯了,心也冷透了,这便当真是发了狠,对自己都半点儿不留情去。左手用劲又稳又准,一把就将头发给扯下一片来,好好儿的脑袋上,竟给扯秃噜皮了一块看上去,像是得了斑秃的一般。果新这边儿刚抱住那拉氏举剪子的右手,哪儿想到她们主子的左手又去薅头发了呀果新这便只能急忙松开了那拉氏的右手,再扑过去又抱住那拉氏的左手去。因事发突然,方才德格和更根都被吓傻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会子回过神来,德格和更根也赶紧冲过来。更根与果新一同抱住那拉氏的左手去,德格就将她们主子手心里的头发给抢过来,哭着想往回摁德格也是心急得傻了,那已经薅下来的头发,便如同是泼出门的水一样,既然已经掉了,又哪里还能安得回去不管德格怎么使劲儿,那拉氏脑袋上的斑秃还是清清楚楚地晾在那儿,是怎么都堵不上的了“主子主子何苦如此啊”德格两腿一软,哭着滑跪在地,“主子难道不疼吗主子何苦这般对自己皇上和皇太后又不在这里,他们看不见,他们也不会因此而怜惜主子的了啊”那拉氏一震,一口气梗在嗓子眼儿里。她不想掉泪,不愿服输。可是都快这口气堵着,上不来也下不去,反倒将眼泪都给堵了出来,漾满了眼圈儿去。她想要不在乎地笑,可是发出来,却也成了带着呜咽的苦笑:“是啊,他们都不会再怜惜我了无论我怎么解释,他们都只宁愿相信他们自己以为的,都不肯信我对他们没那么狠心”越说越恼,心下都被那一对母子的无情给伤尽了,凉透了。左臂被两个女子抱着,一个在地下跪着哭,她的右手终于松了下来。掌心里握着的剪刀,握了这么半晌,又经历过之前跟果新的撕搏,都竟然还没焐热,硌在掌心里依旧冰凉凉的。就像是,皇上和皇太后那娘儿俩永远焐不热的心越想越恨,越想越是绝望,她索性猛地举起右手的剪刀,照着自己已经散下来的发辫咔嚓就铰了下去“你们不让我好,那你们就也别想得好儿了你们不是冤枉我要咒死你们么好,好,我便从现在起就给你们服丧守孝你们在我心里,已经死了”满人极其重视头发,老话儿有满人“修头不修脚”之说。虽说满人男子前额和两鬓的头发剃去,这也不是说满人男子不重视头发,而是满人按着自古以来关外民族的“髡发”传统沿袭而来;除了前额与两鬓的剃发之外,满人男子对发辫极为重视。满人女子就更是如此,不缠足,却将更多的讲究和心力都放在了头发上。故此满人的丧仪,除了体现在服制之上之外,还要在头上有明显的体现。除了正常的脱掉发簪、耳钳等首饰之外,还有最具有代表性的“拆发撂辫”的习俗。丧家,按制服丧守孝的晚辈,除了同样都是百日内起居不释白之外,男女都要截掉发辫,表示此为最高级别的守孝。满人之家对已经出嫁的女儿,守孝的制度要轻一些。因为已经嫁做人妇的,便已经是婆家的儿媳妇,最重的孝都是穿给婆家,那给娘家的孝倒可轻一层了。故此对于那拉氏这样早已嫁做人妇的媳妇来说,她截掉发辫这样最高级别的孝,在这世上只能是给三个人夫君、公爹、婆母。先帝雍正爷是早已作古,如今活着的就只有皇帝和皇太后这娘儿俩了。那拉氏身为中宫皇后,又是嫡妻正室,她这样截去发辫,便已是为皇帝和皇太后守孝了那便已经不需怀疑,她就是在咒皇帝和皇太后两个死出家是“剃度”,对法器和仪式都有严格的规定,自己剃都不行,得由寺院住持等高僧来执行,才能被认可,得到合法的度牒和身份。不可能是用剪子乱铰一气,更不可能是薅头发哈“出家说”站不住脚,更是不了解满人习俗啦。三个女子合力竟然还是顾此失彼,当三人看见那拉氏已经截掉的发辫,三人都如遭雷劈好一会儿,三人才都绝望地尖叫出来,“主子主子怎能这般,怎能这般啊”薅头发还好说,大不了叫人说这媳妇撒泼耍疯;可是这般堂而皇之截掉发辫,这便是明明白白的为夫、为公婆守孝去了倘若叫皇上知道了主子就完了,她们三个也都跟着完了啊三人尖叫着在那拉氏身畔哭成一团,又手忙脚乱成一团。那拉氏反倒冷静下来。事已至此,她已经没了退路,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德格和果新上前来,摁住她的肩膀,都颤抖着嗓子尖叫,“主子快坐下趁着还没外人知道,奴才替主子将这发辫重新用头绳好歹给绑回去要不,要不就用剪子将发梢给打碎,看不出齐齐铰过去,这便也还能瞒过人眼去”“我为什么要那样”那拉氏伸手推、伸脚踹,将三个女子都给挡到一边儿,冷冷看着她们,“我既然做了,我就不怕叫他们知道我就是要他们明白,他们不想叫我好,我也一样不叫他们好”她好痛快啊,哈哈,当她一剪子咔嚓截断发辫,立志要为那两个人守孝的时候儿,她的心下真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去这些年,那些个明里暗里的窝囊气,她受够了,再也不想受了她是皇后,是正宫她凭什么要受那些气去,她忍过十几年去,却换不来他们娘儿俩的半点怜惜,那她为什么还要继续忍气吞声三个女子还想苦劝,那拉氏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