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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1 / 1)

方羿拉他坐在身旁,不答反问:你不相信他?安戈盘腿晃来晃去,手里把玩着袖口掉出来的线头,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他赌的是命,这万一要是出什么差错,军师这么好一个人就没了,那不是太可惜了么?但如若他赢了,在军中建立威信,同时赢得霍邦和全军上下的赏识尊敬,这是两全其美的妙事。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三天攻城,就算我兵书啊兵法啊一窍不通,但也知道,这肯定是不可能的嘛。那守城的有多少人啊,一个一个排着队给咱们杀,那也要杀好久的对吧......他立军令状的意义恰是在这里。啥?旁人都觉得难以登天的事,他却完成了。此后,他在众将心中的地位一日千里。而这个结果,是多少人梦都梦不来的。安戈仍旧忧心忡忡,一对远山眉拧成了麻绳,但我还是担心......说到这里,方羿终于有点不乐意了,锐利的眼眸定定看着他,问:所以,这便是你这三日茶饭不想,朝思暮念的原因?安戈坦然,对啊。肯定不止他一个人这样,在火头营忙活的赵头儿,军营里封若书的头号追捧者,肯定也是忧心忡忡茶饭不思的。方羿道:你很关心他。略带醋意的陈述句。安戈两手一拍,这不是当然的嘛!方羿的胸膛不正常地起伏了一下,转而正视安戈,我且问你,在你心中,挂心我更多,还是军师更多?安戈被这莫名其妙的问题震了震,片刻后回过神来,猴哥,你傻啦?虽然不知道方羿这个问题的实际意义,但安戈还是老老实实地道出真心话:我当然更挂心军师啊。方羿的眸子结了一层冰,整个人身上都罩了图寒气,让人望而却步,不敢接近一分。哦,是么。他与这人朝夕共处,连脾气都不怎么发作了,居然还是比不过封若书?安戈呆呆看着他仿佛冻住的神情,尚不知此时方羿内心的变化,只一股脑道出心中所想:军师要是出事了,大王怪罪下来,你肯定第一个遭殃的呀!这回,倒是轮到方羿讶异了原来,这小夜叉担心封若书,归根结底,是怕他受牵连么?寒气蓦然消散,从头至尾的冰碴也悉数融化,逐渐散发出丝丝缕缕的热气。唇角漾开了个温柔的笑,那大概是个有某种情绪呼之欲出,却碍于不知对方心意,未能让这情绪尽皆冲出体外的笑。他只是抬手揉了揉安戈的头发,似安抚似挑逗,一切尽在不言中。这感情点到为止,明白人自然一开始便会明白。只不过安戈这人缺根筋,不懂得那些朦胧的曲折的表露,只听得懂天窗白话。不过呢,那晚方羿的那个无限柔和的笑,倒让他心里很是舒服,像是泡在蜜糖罐子里那样舒服。故而,当晚夜深,已然从周公那里打了一转的安戈陡然惊醒,恍然发现他被这猴子兜圈子了!他的目的,是要问出军令状的下落,怎么绕来绕去,什么都没问到,就只去纠结挂心军师还是挂心方羿去了?于是二话不说,翻身爬起来将枕边人摇醒。所以,你到底把军令状藏哪儿了?作者有话要说:哇忙到现在才搞定,还以为今天更不了了!惊险!第72章 负荆请罪(二)所以, 你到底把军令状藏哪儿了?方羿被某人摇得彻底没了睡意, 索性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将人搂进臂弯。深吸一口气,叹道:在乎一个人,除了挂心他, 还得相信他。安戈躺了这许久,周身还是冰凉的。于是赶忙朝方羿暖烘烘的怀里又拱了拱,相信他?你是让我相信军师?自然。方羿的声音本就低沉, 现在安戈的头抵着他的胸口,声音便麻麻地从头顶传来,让他整个人都痒痒的。但我也说了啊,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 是关乎性命的问题。安戈想了想, 撺掇出一个主意,要不,猴哥你带兵去帮他们吧?帮不得。为什么?你不了解封若书的脾气。他这人,身量虽轻,思量却重。他的尊严,信仰, 是比性命还要珍贵千万倍的东西。但是你帮他, 他会感激你。不会。方羿将下巴搁在他的头顶,暗道这人虽然口齿犀利, 头发却柔软得不像话,小夜叉, 跟你讲个故事。啊?好啊。从前有一头恶龙,祸害百姓,作恶多端。人们为了铲除它,在民间推选了一位屠龙勇士。勇士昭告天下,表明屠龙决心。那是一场人与龙的战争,也是正义与邪恶的战争。但是双方力量悬殊,勇士若要战神恶龙,很不容易。然后呢?勇士越过高山深涧,历经千难万险,吃遍了人世间所有不能想象的苦,终于拥有了击败恶龙的能力。最后恶龙败了?败了,却不是勇士击败的。为什么!勇士的朋友怕他不敌对手,于是在最后关头,用一支毒箭射中了恶龙。勇士的刀举过半空准备给恶龙最后一击时,它已经死了。一腔抱负苍生的热血,陡然被大水浇得彻底。方羿十分有耐性地说着故事,此后,勇士的名声传遍八方,人们纷纷登门道贺,感恩他杀死了恶龙,为民除害。他本可以理直气壮地担这声恭贺,但因为那支箭,他受之有虚。安戈越听越来气,他那个朋友有病么?明明那个勇士可以自己解决,他插什么手?方羿勾唇,道:他本是出自好心,只不过,好心办了坏事。他落音之后,帐中悄然安静,宛如巍巍高山降了雾霭,世间万物都为之沉寂。安戈许久没有说话,对方低沉缓慢的嗓音贴着后背传来,麻麻的,让他五脏六腑都发颤。方羿没有说得很直白,却鞭辟入里,径直击中他的内心。你的意思是,军师是勇士,红赛是恶龙,而你,就是那个不该出手的朋友,对么?不错。方羿见他听懂了自己的意思,收紧了搂着他的手臂,给这人添一点儿暖意,你比之前聪明。封若书的脾性很是孤高,要么,攻城拔寨建立功勋,要么,战死沙场气节永驻。绝不会拿着虚晃的假名安然于世,即便帮他之人时出于欠考量的好意。安戈明白了这一层,心中对封若书的敬佩又上了一个档次。终于放下这几日的惶惶不安以及不合时宜的担忧,在方羿怀中慵懒地伸了个懒腰,道:明天我们去接军师吧,庆祝他凯旋。方羿柔声道:好。他碰了碰安戈冰凉的手,问:你还是冷么?最近体温越发凉了。怎么捂也捂不热。安戈不着边际地躲开,他的手不能跟方羿碰着,那会让他头脑发热,不知今夕何夕。也不冷了,只是手脚一直是冰的而已,我自己感觉不到冷。自己感觉不到冷?方羿深邃的眸子暗了一茬,仿佛陷进幽幽深渊。他离开时,曾去找过寒针,彼时,寒针语重心长:西施咒是会蚕食人意识的东西,如若发作的次数多了,视觉、听觉、触觉,这些感官指不定会一一消失,到最后成为一个有血有肉,却无情无泪的假人,一张彼岸符便能控制。彼时,他说:如若我一直护着他,不让蛊虫有接近他的机会,是否举意味着,他不会有危险?寒针却诘问道:没有危险是真的,只不过,他感觉不到温度,听不见声音,嗅不到味道,这样苟活于世,他好受么?这样,对于情感浓烈到一朵花都能欢喜很久的安戈来讲,如何会好受呢?小夜叉。啊?今后待我身边,若遇到什么事,莫要强出头。尽管站我身后,有我在前面护你卫你,不必担心。安戈发作的两次,一次,是在夜黑风高的那晚,他被盗贼挟持。一次,是他逃出华泱城,险些被管瑶聘买的杀手强/暴。皆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安戈两眼发红,失去理智。西施咒虽助他逃过一劫,但这样的事若再发生几回,无疑饮鸩止渴。安戈不明白这其中的曲折用意,听到方羿这句陡然要保护他的承诺,心里瞬间笑开了花。有猴哥在,我一直都不担心啊。从很早开始,他便对这个人交托了信任。次日天刚亮,他们便骑马出发,在漠阳与红赛必经的山道上,等着霍邦与封若书归来的人马。朝霞的柔光还未散去,盈盈在天地一线之间笼了层轻纱,与清晨的轻烟融成一处,模糊了万物轮廓。安戈裹在一袭厚重的皮裘里,脸遮了大半,唯露出那双凌亮的眸子。旭日东升,少顷,遥远山道的拐角出现两个策马并驱的身影。安戈眼睛尖,一下子便认出了来人。军师!小安?将军?封若书腾然一惊,连忙夹了两下马肚子,急急赶去,你们怎的来了?安戈咧嘴一笑,嘿嘿,当然是来接你们的了!封若书勒了缰绳,在二人身前停下,他瞧着安戈脸上明媚的笑意,心里也不由得舒畅了几分,多谢将军一番美意,此战一切顺利,而且......你们来的正好。从背上解下包袱,捧着交到安戈手上,这是红赛城北的千年灵芝,我拿着无用,便赠与小安了。他不辞辛劳,备受质疑,除了想在军中竖立威信,这株灵芝,也是他朝思暮念之物。安戈心里仿佛炸了万千烟火灵芝是百草之圣,何况还长了一千年,这要是卖出去,铁定都卖个好价钱!于是赶忙接过,哎呀呀这么贵的宝贝就给我了,军师你可真是大方!多谢多谢啊嘿嘿!他在想,是一整株地卖给一个买主,还是切成小块多找几家。他心中的小九九,方羿岂会不知?于是将那灵芝的包袱拿过去,端端正正系在安戈背上,道:回去便让人给你煮了吃,莫想着变卖。封若书莞尔,道:小安,我跑这么远替你摘了灵芝,是给你补身子用的。得,这话说了,便是挑明了心意,安戈也莫敢再有变卖的想法。该死的臭猴子!方羿看了眼如沐春风的封若书,又看了眼心事重重的霍邦,道:看样子,你们是拿下红赛城了?霍邦铁青着一张脸,半情愿半不情愿回道:嗯,大获全胜。说着胜利的恭贺之语,那表情,却跟吃了败仗一样臭。是了。封若书如约攻下城池,背水一战拿下大成就,他霍邦,可得一个人面对那张沉甸甸的军令状了。攻下红赛之后,方羿即刻迁了十万兵马过去,以防蛮疆杀回马枪。禀将军,红赛一战,蛮疆军伤亡过万,我军俘获战马两千匹,精良兵器八千,城中粮草十万石。禀将军,守将摩屠在红赛南处的山洼大败,身中我军三箭,虽在最后关头逃脱,但也重伤难愈,短期之内,不能再战。禀将军,此战俘获战俘三千有余,已交与张义将军旗下,待收关调整之后,再上报将军。一时之间,捷报连连。方羿给战报又添了许多笔,交与信官,飞马传回华泱。待战后之事安排得差不多了,方羿似想到什么,叫来一名勤务兵,问:霍邦呢?那士兵谨小慎微地抬头,两手维持着行礼的姿势,欲言又止。......回将军,霍先锋他......他,在军师的营房。方羿早预料到他会去找封若书,只是好奇这张军令状的渊源,会以何种方式终结,我知道他在那儿,我问的是,他去军师那里,做什么?士兵胆小地抿了抿唇,缩回脖子,生怕说错半句,那个,小的也不是很清楚。将军,将军想知道的话,或许......或许可以亲自去看看。方羿听了这话,更是好奇了霍邦究竟做了什么,让这小兵怕成这样?是不清楚还是不敢说?他慢悠悠起身,也不打算为难这胆怯惧事的士兵,罢了,我亲自去一趟,你先退了罢。方羿委实想去一探究竟。不过他绕过重重军帐,到封若书所住之处时,却发现,安戈正偷窥得起劲。作者有话要说:方羿:你怎么不学好,老是偷窥人家!安戈:那......我给你让个位置?方羿:好。第73章 负荆请罪(三)十月的红赛城是蛮疆最美的地方, 高悬了一个月的苍青色天空, 终于耐不住空寂, 降下初雪。驱走蛮疆军之后,方羿便带军挺近红赛城,住进了蛮疆建造完善的营房, 石砖堆砌的建筑很是结实,比之前单张布料盖的营帐抗寒得多。只是屋中尚暖,有的人, 却偏偏跑到了屋外,光膀赤身,徒徒让冰凉的白雪落到身上。霍先锋?!封若书开门吓了一跳,他手里拿着一柄白底墨竹画的纸伞, 还未撑开。本想出去看看雪景, 谁想推开门便撞见这人。身长八尺遮挡头上白日,不穿上衣不说,还背了一根手臂粗细的藤条。乌黑的发间已有一层积雪,看来站了不止一时半会儿。你怎的来了?霍邦的眉毛微敛,眼神很是诚恳,似乎在做一件神圣不可玷污的事。他弹了弹裤子上的积雪, 半跪, 抱拳,诚然道:霍邦此行, 是来请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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