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而其他东林阁臣也都清楚叶向高所言的目的是什么,那就是一个“拖”字而已。毕竟,让熊廷弼上位,再次经略辽东,若是他做的比袁应泰好,那明显就是说他们东林党执掌的内阁识人不明,选了东林党人袁应泰,任人唯亲,已致朝廷丢了辽东。这事情,一旦传遍天下,留于史书,那就是要让他们东林党背锅,要他们负主要责任,很显然,他们就算是做了,也绝不会承认,更不会让东林党揽责,传于史书的。对于刚刚在光宗朱常洛登基后,接连辅佐新君朱由校,前后不足一年的新的东林执政党来说,袁应泰作为辽东沦陷的主要负责人,现在就定罪的话,对东林在名声和政绩上打击太大。如此,他们肯定会很容易遭受别的政治实力攻击,从而早早结束他们忍耐多年,至死不渝的支持“国本之争”时为太子的光宗,方才收获了东林党一家独大的朝堂格局。他们好不容易揽权,又怎么可能轻易的授人口舌,结束这大好政局因此,现在于他们而言,第一件事情就是给袁应泰定性,减小他的罪责,将东林在此事中的责任撇清。毕竟,他们东林党执政内阁,怎么派人定罪袁应泰,罪名怎么定性,派谁去,还不是他们选人吗所以,只要拖得皇帝按照他们要求走,他们把袁应泰的事情定性,那以后就很难让东林因袁应泰而沾染大祸了。至于非要派人去辽东稳定局势,那也不是不行,不过,这稳定局势的人,必须得是东林出身才行。至于原因,自然是执政党为了政绩的通病,而在大明百官眼里,建奴这边塞小患,就算给他们屡屡造成大损失,但终究肯定会被大明平定的。而自古扫除叛逆,收复朝廷故土,从来都是能记载于史册的,作为执政党,东林党人自然不会把这种到手大功让于他人的,他们可是要让东林从他们手里留名青史,受后人敬仰的。可是皇帝现在执意要选熊廷弼,这就东林党人所不允许的了。先不说当初熊廷弼非东林党人,身为楚党中人的他,只是和东林某些党人关系近而已,而且脾气暴躁、容易激动的熊廷弼,也得罪过不少东林党人,这从一开始便让向来排外记仇的东林党内某些人不喜。而且,当初熊廷弼被弹劾罢免,东林党为了掌控辽东,可也在里面扮演了一些不光彩的角色,他们可是担心一旦熊廷弼掌权,会不会给他们报复。最重要的就是现在,他们推举的袁应泰丢了辽东,要是熊廷弼这个前任辽东经略上任后,把辽东败坏的局势又搞好了,这不明显赤裸裸的打脸他们这些下令罢免熊廷弼的东林阁臣的脸吗所以,出于种种原因,在场所有东林党阁臣,就是包括善于和各党周旋,和各党中人都算友善的“老好人”叶向高,此时也不会同意熊廷弼在这个时候起复辽东的。要是他们已经将袁应泰的事情搞定,辽东沦陷对于东林党人伤害不大的话,他们倒是会考虑任用起复熊廷弼再次经略辽东的。归根到底,东林党内这次是吃了大亏了,他们本来党内就没有什么知晓兵事的人,当初选袁应泰为辽东经略,也是矮个子里选高个,把这个在修城浚河上,功绩大的没边,又在熊廷弼为辽东经略时,在后方为熊廷弼练兵、修备武器和运送粮草,并且被熊廷弼夸奖的家伙选来的。可以说,袁应泰的履历,是东林党人内少有的“知兵”之人,而且当时正好就为辽东边事准备,是东林党人眼里代替熊廷弼的最佳人选。为此,他们可是在袁应泰经略辽东时,不断给他造势,吹捧之极。不过,是虫是龙,一战便知,袁应泰能搞内政,但在打仗上,确实不行,自杀的同时,也让东林党人为他擦屁股都十分为难。殿首,朱由校望着对自己类似逼宫的群臣,十分愤怒。到了这时,东林党还在为党争考虑,要是他这个皇帝不知道辽东形势的话,说不得真要受这帮人控制走,就像当初移宫案时一样。不过,这一次,他已经登基,东林党人也没办法控制京师,联合内廷、京营兵马逼宫了,他朱由校也不需要事事听他们的了。“叶卿,传旨,诏熊廷弼入京,至于袁应泰论罪一事,辽东战事未定,逆贼努尔哈赤尚率兵攻伐辽河以东,一切诸事,待辽东事定,再论其罪。”大殿内,东林党人听到朱由校这话,脸色顿时又冷了下来。事情又一次偏离了他们的想法,朱由校根本不听他们的话,一意孤行,想到袁应泰之事定罪的晚的后果,他们根本不能冷静。“陛下,此事万万不可”“辽东沦陷,罪责何人,当早早定下,否则军心不稳,恐建奴再破辽西”“熊廷弼欺君之事,朝廷尚未定罪,此时绝不可复”一瞬间,叶向高、刘一燝、韩爌等东林阁臣,又一次集体大喊哀嚎道,仿佛朱由校不这么做,大明的天就要变了一样。望着面前这帮演起来都像是治国的忠臣干吏的家伙,朱由校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自从当初移宫案后他在父亲光宗朱常洛的灵前即位,这些人的嘴脸他都见腻了,完全和他们对他祖父神宗朱翊钧时,要求祖父按他们意思执政,听他们话时,是一个德行。耳边臣子哭喊声不断,朱由校烦心之极,可是他连连要求东林阁臣们注意形象,先按照旨意行事,可这些人就是不听。他们都像是以为他性子软,这么哭喊的话,一定可以让朱由校答应他们的要求,皇帝重感情的事情他们都知道,自以为有助其父子登位的东林党人完全是有恃无恐,根本不怕皇帝下死手。而且,就算是皇帝下死手,于他们而言,说不得还是展现自己“忠正直言”的品德,由此成名,成为大明又一个有谏臣美名的直臣眼见劝不动他们,朱由校想到辽东被他们这般败坏,却是再也忍不住了。“啪”的一声,朱由校拍桌大怒道:“尔等内阁辅臣,常夸袁应泰乃能臣干将,以安朕心,如今辽东因其丢失,尔等却不思亡羊补牢之策,反而又在屡屡党同伐异,熊廷弼之能,朝野皆知,尔等阻拦,还不是因他不是你们东林党人吗”“尔等误朕,竟不如一少年监生看得透彻,实在可恨”说完以后,朱由校便对李进忠道:“若是内阁不拟旨,便直接下中旨召熊廷弼入京吧朕倒是要看看,这朝堂到底谁说得算”“哼”朱由校狠狠甩了龙袍袖子,而后径直出了乾清宫。有些事,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既然这帮阁臣愿意在乾清宫耗着,那他就主动离开吧,不看他们在这里演戏做作的样子片刻之后,就在殿内,被朱由校突然爆发而惊得愣神,才回过神来的叶向高等人,面面相觑,满脸皆是疑问。皇帝这是怎么了他的话是什么意思那个监生少年是谁38、诸位相公可动不了那张璟眼看皇帝是不会回来了,叶向高等一众东林系阁臣虽想继续找朱由校请旨,不过想到朱由校极有可能躲到后宫里,最终也只能取消了这打算。终究,后宫是皇家禁地,即使皇帝朱由校现在尚未正式立后封妃,诏告天下,可前朝后妃皆在,为了避嫌,这都不是他们能够随意闯的。若是传了出去,这就不只是给他们这些东林君子自己抹黑,更是给他们一直标榜的忠君守礼的东林党派抹黑。“进卿,袁应泰之事,观陛下所为,恐怕你们不能如愿了。”方从哲似笑非笑的看着叶向高道,语气里,意味莫名。至于方从哲口中“进卿”,却是叶向高的表字,其字进卿,号台山,福建省福州府福清人。当然,能这么称呼叶向高的,在场之人也就只有方从哲了,毕竟,作为大明前任内阁首辅,他有这个资历,若是换做其他人,再怎么也得称呼叶向高为“阁老”或者“相公”这些尊称才是。闻言,叶向高阴沉着脸道:“中涵,此事乃我东林之事,就不需要你过问了,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等陛下大婚后,就离京吧”至于叶向高口中的“中涵”,却是方从哲的表字,其字中涵,浙江省湖州府德清人。“我到时自然遵守约定离京,不过熊廷弼倘若真的起复,其如果报复姚宗文,还望进卿到时念在宗文弹劾熊廷弼一事,保其周全。”方从哲点头答应,而后又想起一事,拜托起叶向高。“这事情我自有考虑,就不必进卿再提了。”叶向高敷衍了一句,而后又道:“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却是陛下如何得知辽东战局情形,观陛下言行,似乎知道的比我们了解的还要详细,实在有些奇怪”“叶阁老所言极是,陛下从未出宫,也并未听说宫中有来自辽东的战报,怎么对于辽阳、沈阳二城沦陷,并未太过惊讶慌张,反而像是早有准备,似乎只等辽东局势不稳,便准备招熊廷弼入京一样,实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一旁,闻得二人言语的韩爌出言附和叶向高道。之后,一旁的刘一燝想到了什么,出言道:“会不会是陛下口中的少年监生惹出的祸端致使我们今日如此被动”闻言,叶向高和韩爌皆是陷入沉思,这倒是有可能,看皇帝那副口气,说他们这些寒窗苦读,高中进士的阁臣不如某个少年监生看得透彻,确实是有点是说辽东的局势。不过,若是细细去想的话,这看起来还是有些匪夷所思,一个少年监生,怎么可能比他们更了解辽东局势“不过,假如真是那少年监生告诉陛下的话,他倒是看得通透,若是熊廷弼尚在辽东,当不至有今日之事。”见二人没有言语,刘一燝不走感慨道。确实,袁应泰太无能,辽东好好的优势,让他败得连同出身东林党的阁臣刘一燝都嫌弃。“住口季晦,身为东林党人,要注意你的言行。大来终归已卒,力战殉国,有关他的事要慎言”听到刘一燝称赞熊廷弼,叶向高连忙喝止道,这种会分裂党内的事情,他绝对不能让党内人说出。“季晦”,乃是刘一燝的表字,其字季晦,江西省南昌人,而“大来”,却是已经死去的袁应泰的表字,他字大来,凤翔人。“是阁老教诲的是季晦谨记”自觉失言,刘一燝赶紧应道。一旁的方从哲,看着三人的讨论,自始至终,都没有加入。他内心巴不得这些让他从首辅之位下台的东林党人吃亏,又如何会去探讨其他不关于日后浙党在朝野生存的话题当然,说来可笑,方从哲被朱由校批准致仕,却没有立即回乡,还是一直和他在朝野为敌的东林党领袖叶向高的意思。至于原因,却是方从哲下台,知道东林势大不可逆转后,为了保证浙党日后的生存,主动和东林党进行的政治交易。其实,这时候的党派,无论是东林党,还是齐楚浙等党,并不是后世的政党性质,确切的说是一种朋党。所谓朋党,顾名思义,是指某个朋友性质的政治集团、派别,多为亲近官员为了争夺权利、排斥异己,互相勾结而成的小集体。这种党派结合的快,散得也快,同时又没有太多的忠诚度可言,一切都在党人自己,选择谁,背叛谁并无道德观念和规矩约束,甚至于其内部,也会为了权利对付党内自己人和盟友。这也是明末很多东林党人不在党内受待见,转而投靠敌对的阉党和其他党派,或者阉党和其他党派转投东林党的原因。也正是因为这种性质,也造就了朋党之间或许现在敌对,过了一段时间为了利益就背叛盟友,“狗咬狗”自己人了。而方从哲此番和叶向高交易,就是为了浙党的未来,在下台前就已经和东林党进行了一些交易。否则,若非如此,去年泰昌元年底,当朱由校批准了他的请辞,允许他可以致仕后,他就不该再待在内阁了。虽然东林党利用“三大案”党争,在他们一直支持的泰昌帝朱常洛上位后,一举打倒其他势力,得以独揽乾坤,但并不是说他们就能快速接手大明朝行政的一切,这时候与下台的浙党在某些方面联合,自然就成了必然。而且,方从哲与叶向高有旧,关系亲近,当年他入内阁,就有时为首辅的政敌叶向高的举荐,若非如此,他能入内阁可是难得很很难想象,势如水火的浙党和东林党之间,竟然会举荐对手入阁,帮对方上位。不过,事实就是如此,阁臣入阁,都得首辅拟名单,再交由皇帝同意,这是保证内阁平稳运行的基础,若是当时叶向高不同意方从哲入阁,哪怕他资历够,也进不去。当然,方从哲能被叶向高举荐,也有他属于浙党温和派,善于调和各党关系,也不主动结仇的缘故,也正是如此,后来万历帝也是看中这点才选他做的内阁首辅。话说回来,此番方从哲能逗留京师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