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就触目惊心。她的眼睛动了动,却依旧冰冷,他忽然就笑了,嗓音嘶哑得不像自己,“你好狠的心”她的目光有一丝轻晃,越过他的肩膀,远远的,她看到了瑟瑟发抖的廖婉枫。眼底最后一丝光亮也随之熄灭。她喃喃低声说:“你恨我吧”就这样恨我吧。把我忘掉。彻底,永远的把我忘掉2月末。上海浦东国际机场。办完值机和行李托运,长安低头看看腕表,拿着登机牌朝安检口走去。机场正值人员流动高峰期,她夹在人群中,不时被迎面的人撞到,她干脆移到外侧,跟在一个老年旅行团后面,脚步缓慢的前行。忽然,她的胳膊被人拉住,愕然回头,却惊讶地叫道:“宁宁”西装革履的长宁满头满脸的汗,一看就知道跑了不少路,她垂下眼睫,静静地等着承受他一长串的怒火。谁知身子一轻,她竟被长宁拥入怀里。她略微挣扎了一下,就靠在他的胸前,感动地阖上双眼。谁知他却越拥越紧,最后,她只能呼吸窒闷地抬起头,轻轻推他,“你想勒死我吗”长宁眼泛红潮地瞪着她,可手里的力道总归是轻了点,“看你还敢不敢骗我”一次不察让他失去未见面的外甥、二次疏忽让他失去敬重的姐夫、这一次,又要让他失去相依为命的姐姐吗看着他这个明知是错,却梗着脖子一条道儿走到黑的姐姐,他有无数句责骂想要怪罪于她,可话到嘴边,怒火已经冲破脑壳,可一看到她瘦骨嶙峋的模样,看到她总是挺得笔直的脊背,以及眼里那一份毋庸置疑的坚定,他就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他们是孪生兄妹,心意相通,血脉相连。她不愿意表露情绪,并不代表她的心就不痛。不然的话,他感同身受的那些痛楚又从何而来。只是觉得惋惜,为她和严臻没能坚持到最后感到深深的惋惜。当在另一侧寻找长安的温子墨气喘吁吁地跑到安检口,却只见到长安进入闸口的纤细背影。“子墨,你说长安她错了吗”长宁凝视着那抹背影,眼里隐隐泛起泪光。对与错。谁又能真的说得清楚。温子墨神色怅然地叹了口气,拍拍长宁的肩膊,“让时间作答,只有时间,才能告诉我们这个问题的答案,究竟是什么。”“咣啷”步战车猛地震颤了一下,停了下来。“我来开门”石虎像炮弹一样弹向舱门,哗啦,光线像水银一样倾泻而入,他一跃而下。车外尘土飞扬,他一边闭气,一边挥舞着手臂朝一旁扇着灰土,即使这样,他也不想再回到那个令人窒息的载员舱了。连长明摆着和女魔头是旧相识,可这一路他非但一句话不说,而且硬是把闷葫芦似的载员舱营造出北极冰山的感觉。户外温度36度,烈日当头,石虎却不禁打了个寒颤。舱内。长安瞥了瞥对面纹丝不动的严臻,紧跟着石虎跳下车。热浪滚滚,是她熟悉的温度。她眯着眼睛,用手挡着猛烈的日光,对石虎说:“谢谢你们,改天我会送锦旗过去。”锦旗石虎挠挠头,朝黑乎乎的载员舱里瞄了一眼,含含糊糊地说:“哦,你跟我们连长商量。”长安扯了下嘴角,不知是在笑,还是不屑听到这样的建议,她摆摆手,转身朝占地92500平米的as63公路项目营地走了过去。远远的,跑来两个大个子男人。肤色一白一黑,形成鲜明对比。她的黑人司机拉卡挥舞着手臂,用蹩脚的中文喊她:“经理,经理”而他旁边那个面色阴沉犹如锅底的男人长安伸出舌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暗暗吸了口气。转眼两人就走到她面前。像林贝镇的居民一样,拉卡朝不远处的步战车挥手致意。“雷公,我回来了。”她刚说完,就看到雷河南眼里熊熊燃烧的火焰。“你的车呢”他咄咄逼人。她朝后退了一步,拢了拢鬓边的发丝,尴尬地解释:“出了点意外,车子坏了,在35公里”“你混蛋”雷河南终于忍不住爆发,他怒吼一声,扯着自己的头发,愤怒的涨红脸,“你差点丢命你知不知道你你混蛋”骂来骂去也只会骂这一句。这些年,你还真是长进了。她摇摇头,语气淡然地说:“骂够了没,别把拉卡吓到了。”拉卡正神色紧张地盯着他们。她拍拍拉卡的肩膊,朝营地走去。雷河南双手叉腰,一肚子气无处发泄。“轰”身后忽然传来巨大的轰鸣声。他刚转过头,一团夹杂着机油味的尘土便扑头盖脸的朝他袭来。“咳咳咳咳”他被呛得眼泪直流,咳嗽不止,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那惹事的步战车已经开走了。“雷工,你有事没”神清气爽的拉卡正关切地看着他。他闭了闭眼睛,敢情只有他一个人倒霉啊。“有事出大事了”他故意恐吓拉卡。拉卡看他脸色难看,果然信以为真,大叫着去追长安,“经理,经理,出事了”第二百零四章 as63营地as63营地坐落于风景如画的坎贝山下,距离林贝镇有五公里。营地依山而建,采用阶梯状布置,这样可以尽可能的减少对周围植被的破坏,而且还可与当地自然风光融合,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线。营地分为办公区和宿舍区。办公区正前方竖着三根旗杆。分别悬挂着索洛托共和国的国旗、宽查市公路局的旗帜,以及高高飘扬的印有中国龙建字样的企业旗帜。长安沿着硬化的水泥石阶,一路向下,来到她的宿舍。营地的宿舍全部是标准的三室两厅结构,人均面积达到33平米,宿舍装修精致,房间配有冷暖空调、无线网、热水器、洗衣机、沙发、电视,卫生间墙面镜、花洒应有尽有,还有专人每天打扫,并且清洗中方人员的衣服等。她单独住一套两室一厅的宿舍。进屋后,她额头抵着门板,神情疲惫地阖上眼睛。几小时前发生的惊险一幕像电影画面一样在脑海中不断闪回,额头上那冰冷的触感,又让她不禁想起那个黑洞洞的枪口。雷河南骂的没错,她的确是个混蛋,不怕死的混蛋。眼前浮现出那张冷峻到可怕的面孔。多年未见。他的脸上刻上了风霜和岁月的痕迹,气质也变得愈发沉稳,但是却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只要一靠近他,就会觉得冷,一种深入骨髓的冷,让人心生畏惧。“她这人就是这样冷酷,自私,无情,残忍。虎子你要把眼睛擦亮一点,这样才能看清某些人的真面目。”耳畔回响着他刚才说过的话。冷酷、自私、无情、残忍。是啊,他不提醒,她竟快要忘了,自己曾是这样一个被人诟病的女人。他恨她。毋庸置疑。经过了五年的光阴流转,他依旧恨她。这不正是她希望的吗。她撇了撇嘴角,闭着眼睛,呼吸从急促渐渐变得轻缓。过了一会儿,她转过身,浑身无力地走到卧室,倒在单人床上。偏过头,她看到床头柜上放着的镜框。眼眶忽然变得红彤彤的,她拿起镜框,戳了戳镜框里那个穿着蓝色裤装,笑得眼睛眯成月牙的小男孩,忍不住低声嘟哝说:“豆豆,你又在嘲笑姑姑”照片里眼睛大大的小男孩叫长豆豆,大名叫长凌,是长宁和凌薇的独生子,今年四岁半了。小家伙是个机灵儿鬼,长得帅气,嘴巴特别甜,每次视频的时候,他总会龇着小米牙,一口一个姑姑的给她灌迷汤。想起豆豆,她便打起精神来。去卫生间洗了个脸,她拉开客厅的窗户,几米开外的灌木丛里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定睛一望,隐隐看到几个灰色的身影在树丛间灵活跳跃。那是狒狒。除了狒狒,附近的山林里还憩息着各种各样的鸟类。清晨起床,听着悦耳的鸟叫声,抬头望着巍巍青山,碧蓝如洗的天空,似乎有再多的烦恼也消失不见了。她拉开窗纱,深深地吸了口窗外纯净的空气。这样美丽的景色,和谐的画面不该被战火所袭扰,望着林贝镇的方向,她陷入深思。“铛铛”屋门响了。门口站着头发湿漉漉的雷河南。“又洗冷水澡了”她问。他没好气地回答:“废话”雷河南心情急躁的时候就喜欢冲冷水澡,看来,他今天真被她气得不轻,刚回到隔壁宿舍,就去冲澡了。想到记忆中的某个人也有相同的生活嗜好,她的思绪便飘得有些远了。雷河南并不打算进屋,他瞅着神色怔忡的长安,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哦,没什么。”她回过神,问他:“你找我有事吗”“我问你,今天还开不开会”雷河南说。每天下午下班后,管理层会碰面。由办公室、技术部、物资设备处等部门见面协调解决一些大的问题,各施工工长也会参加。可忽然爆发的武装骚乱致使项目停工,工地陷入瘫痪,不知这会还要不要开。“开”长安目光锐利地指着办公区,“一号会议室。”她抬腕看看表,“你通知全体中方职工,五点准时开会。”“全体”雷河南的脸上露出诧然之色。项目施工期间,只有全员进场和年终表彰时开过几次职工大会。因为长安说,会议要看效果,而不是看人数。“对,全体。”“我马上办。”雷河南撸了撸头上的短发,脚步稳健地离开。长安脱掉身上又皱又脏的套装,换上宽松舒适的工装,又散开头发,梳了个一丝不苟的低马尾,而后,径直朝办公区走去。会议室。整洁的桌椅按照国内的办公风格有序摆放,平添几分亲切感。台下的员工一个个精神饱满,情绪稳定,看不出受到武装骚乱的影响。长安既欣慰又自豪,看来,异乡生活的磨砺和考验,已经把这支年轻的队伍锻造得成熟、理性、严谨、有担当。见到她进来,原本嗡嗡作响的房间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她步履沉稳地走向座位,何润喜拉开椅子,她坐下,冲着何润喜微微颔首。“现在开会。”她语声清晰地说。这次的会议除了安抚职工情绪,还讨论了非洲劳工的问题。这些非洲劳工虽然违反劳务合同,没有按时来工地工作,可情况特殊,谁也不敢保证未来的局势会演变成什么样子。所以,目前来看,安全问题才是首要工作。“我们按照大使馆的建议待在营地,任何人未经我的允许,不许私自外出。另外,保卫处也要对营地加强安全巡逻,每天多排几个班次,人手不够,可以从职工里面抽调,巡逻时发现问题,要第一时间向我报告。还有一点最重要的,大家一定要注意个人健康和饮食卫生,现在,又到了疟疾高发期,宿舍要加强环境卫生,同时预防蚊虫叮咬记住了吗”“记住了”员工响亮回答。“散会。”她摆摆手,员工们鱼贯而出。营地食堂负责人赵云龙走到她面前,“经理,不能出去,那买菜怎么办”工地五十号人,每天准备饭菜也是一项繁琐的工作。为保证食材的新鲜和健康,让职工吃好,吃得有营养,项目部专门配备了一辆冷藏车,隔天出去采购一次。长安沉吟片刻,“食材还能坚持几天”“四五天吧。”食堂的米面油都是从中国港口发运过来,要四五十天才能运来。现在的形势,不知道索洛托地港口还能不能正常运营。“先坚持。”长安说道。或许,几天后情况会有所好转。赵云龙走后,赵铁头和邓先水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长安放下手里的中性笔,看着他们:“你们也有事找我”这次意义重大的援非工程,赵铁头和邓先水是最先报名的那一批人,也是年纪最大的职工,而王焕奇因为家中老母亲病重,选择留在国内。她和赵铁头他们已经是老关系,老朋友了,所以说话就很随便。赵铁头和邓先水互相望了望,邓先水目光关切地问:“经理,听说你出车祸了”“你没受伤吧”第二百零五章 危险降临他们竟知道了。长安抻抻胳膊,动动腿,挑眉说:“你们看我像有事吗”“你最近还是不要出去了,外面很乱,我听隆达说,他们的村子被武装分子攻击,他五岁的儿子还因此受伤。”赵铁头担忧地说。“大树村”长安讶然问道。“是啊,就是离我们营地很近的大树村。”赵铁头说。大树村,因为村口一棵巨大的蝴蝶树而得名,它距离项目营地不到2000米,村内常住人口有七十多人,如今,竟有儿童受伤,看来,林贝镇周边的安全形势正在迅速恶化。“经理。”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