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无遗憾。她本没想这么早就要强哥的命。他还有点用,多他一份供词,也方便日后形成完整的证据链,给幕后黑手定罪。眼下她小胳膊小腿的,也缺少一个帮忙跑腿的,他怎么那么想不开急着送死呢难怪到死也只混成个不入流的小拐子。江瑟瑟吐槽两句,吃了半个包子,把剩下的食物一丢,拖着旅行袋往着火的山崖边上走。火光熊熊,浓烟滚滚,烧得正起劲。江瑟瑟面无表情地把旅行袋抛下去,见风助火舌舔舐掉杂物,将其化为烟尘,轻轻拍了两下手。据强哥交代,王春丽是马老大的姘头,而马老大的老巢就在这落马坡,她也该去会一会了。江瑟瑟再低头瞅瞅自己的五短身材,决定不为难自己,大大方方躺在山崖边上,边烤火,边等人来接。这车祸动静这么大,方圆百十里全都瞧得清楚,附近的派出所不可能不派人过来查看。马老大那边就算平时上下打点过了,但出了这么大的案子,派出所那边为堵住人民群众的悠悠之口,也要把他们叫去问讯,搞不好就查出点什么不法行为来。江瑟瑟觉得,马老大要是脑子没进水,就会先过来查看究竟,想好应对之策,比如怎么脱罪,找谁顶罪之类的,说不好还要连夜转移不法货物。江瑟瑟想等的,就是他们的顺风车。第5章 救兵“六子哥,这里有个小丫头。”江瑟瑟适时醒转,瘪着嘴哇哇大哭“叫她闭嘴”六子烦躁地挥手,往山崖底下瞧瞧,啧一声,皱眉问江瑟瑟。“你怎么在这下头的车是你家的”江瑟瑟抽抽搭搭,断断续续答话。“叔叔救救我,我怕。”六子一伙人哄笑一声,没想到他们也有被当成救世主的一天。“小姑娘别怕,叔叔带你回家。”江瑟瑟主动扑进六子怀里,垂下眼帘,遮掩眼底不屑。拿这副哄小孩的口吻跟她说话,蠢不蠢先得意着吧,有你们哭的时候。“告诉叔叔,你怎么来这的”六子还记着山崖底下烧着的车,掏出根棒棒糖哄她,耐心套话。他们身上从来不缺乏道具,为了怕小孩子说不清楚,他还特意拿了没加料的哄她。“强哥带我过来的,我妈妈生了小弟弟,家里住不开,叫我去去强哥家里住几天。”江瑟瑟佯装天真地回答,棒棒糖的甜味有点寡淡,她给面子地含着,含糊不清地说。六子一伙儿互相打个眼色,自以为弄明白了来龙去脉。“我们跟强哥都是兄弟,他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们也挺难过的。你放心跟叔叔回去,叔叔家里地方大,够住,还有很多好吃的。”江瑟瑟放松地倚靠在他怀里,打个呵欠,露出个疲惫朦胧的傻笑。“好。”六子见她睡得沉,心知她小孩子家家被吓坏了,闹不好还要发烧,便放心地把人往后座一扔,吩咐手下。“虎子你回去跟老大交代一声,我去看着货。”六子一伙儿兵分两路,各自行事,根本不知道带回去的,是怎样一个披着人皮的小恶魔。君灏然一口气跑出村外,那半个芋头早消化完了。他挂念着牺牲自我救他出来报信的小伙伴,闷头拼命往外跑。村子比较荒凉,山路崎岖,他又被饿了好几天,腿脚无力,跑得脚底隐隐生痛。君灏然忍饥受怕地冲出去老远,跳下地堰,拽着红薯的藤蔓用力一拔,摘下一颗拳头大的红薯,蹭掉外皮的土,咔嚓啃了起来。生红薯带着淡淡的甜,填饱了空虚的胃。君灏然边吃边拿手背抹着眼泪。要不是他跟他爸赌气跑出来,也不至于受这样的罪,还害了小伙伴君灏然自怨自艾着,突然听见远远的有汽车驶来的声音。他猛地站起,本能地想冲过去拦车,却硬生生忍住了。这里全是村里那种狭窄难行的黄土路,不会跑运输,大半夜的有车经过,非奸即盗君灏然心提了起来,莫名想到人贩子老窝里的小伙伴。难道“他”暴露了,被穷凶极恶的人贩子发现自己逃跑,所以开车来追了君灏然强忍着心里的担忧恐惧,不断回想小伙伴训斥他的话:你冷静点,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感情用事你也该学着长大了,用点脑子行不行他的任务是搬救兵,只要救兵到了,小伙伴跟他就全得救了。他不能感情用事,不能。君灏然咬紧牙关,藏在红薯地里,等那车走远了,这才爬出来,边啃红薯边跑。眼泪砸在红薯上,被他恶狠狠地啃进嘴里,略有点咸涩的怪味。如果放在平时,他早挑食地丢下食物,冲阿姨发脾气了。可他现在却一声不吭地啃着,跑着,累极了也不敢停。一颗红薯囫囵吞枣地啃完,君灏然顺利看到一个村子。夜色浓浓,月牙儿偏西,星子闪耀,将他脚下的路照出几分清晰。村里的狗叫了几声,又安静下来,没有惊动好梦正酣的村民。君灏然没有贸然行动,而是默默观察眼前这个人数稀少的小村庄,很快便注意到最大的那处院子。那里应该是村部所在地,应该会有电话。君灏然打起精神,蹑手蹑脚地摸过去。村部没有养狗,院门口一道铁栅栏门挂着一把大锁,却拦不住他。君灏然拿出带着大院孩子们翻墙爬树的劲头,轻易翻过栅栏门,进了院子,然后迅速侦查一圈。北边的正房屋里有打鼾声,是值班的人。应该就是这里了。君灏然爬上窗台,拿石子用巧劲儿敲碎窗户,拨开插销,轻巧地推开窗户跳进屋里,而隔壁房间的男人还睡得正香。他想了想,还是过去叫醒男人。“叔叔,快打电话报警,杀人了”男人自睡梦中被惊醒,迷迷瞪瞪地看着眼前眼生的男孩子。“啥”“杀人了”君灏然凑到他耳朵边大喊,终于将他的魂儿给喊了回来。“哪杀人了谁死了”男人一个激灵,打开手电,看见他身后有影子,喘的气也是热的,这才松口气,擦一把额头的冷汗。“叔叔,快打电话,杀人犯追着我过来了”君灏然情急地催,想着身陷狼窝生死不知的小伙伴,眼泪自然而然地掉落“啥追着你过来的那你还不赶紧走”男人动作一僵,本能地轰人。“叔叔,光逃是没用的,得把他抓起来,不然多危险啊,快打电话报警吧”君灏然着急上火,拼命地催。男人想想也是,披上衣服下地开灯,拿钥匙打开电话机的盒子,翻电话本查电话号码。君灏然抢过电话就拨号。“哎你这孩子,电话不是玩的,要花钱的”男人要拦,君灏然灵活地蹲下躲过他抓人的手,电话已经拨通。“喂,警察叔叔吗我要报案我是君灏然,没错,就是君家的君灏然,这里是,”君灏然跳上椅子,瞅见桌子上的文件。“小康家堡。我在村委会,快来”电话被抢走,男人还想跟对面的警察解释两句,对面已经挂断,只剩下一阵忙音。“叔叔,赶紧把灯关了吧,目标太显眼了。”君灏然联络到人,提着的那股劲儿顿时松了,躺倒在宽大的办公桌上,两眼无神地盯着头顶的白炽灯泡发愣。幸亏他记性好,记下地方上信得过的某个旁支亲戚的电话,不然还真要抓瞎了。能做的他都做了,剩下的只有等了。小伙伴,坚持住,救兵马上就到。男人被他吓到,一拍脑门,当真蹿过去把灯拉灭,凑过来小声问:“你没事吧你可千万别死,要不我给你去隔壁卫生所拿点土霉素,你先扛一扛”君灏然被他嘴里的大蒜跟酒味熏着,居然也不像以前那么恶心反胃,反倒觉得很有人间烟火气。“不用了,我没事。”他努力振作精神,现在还不到放松的时候第6章 鸠占鹊巢“昨夜,临海市警方顺利破坏一起拐卖案,成功解救出被拐儿童七人”君灏然啪地关掉电视机,烦躁地在客厅来回踱步,目光几乎把黑色的电话机烧灼出两个洞来为什么还没有消息他早早搬来救兵,端了人贩子老窝,成功解救其余七个倒霉孩子,可就是找不到那个机智勇敢的小伙伴男人贩子也没在,作案的车也没在。中了麻药的女人贩子睡得口水直流,一问三不知。君灏然想起昨晚错身而过的那辆车,心头一片冰凉他的预感没错,那里头坐着的一定是小伙伴人贩子会带“他”去哪儿杀人泄愤连夜将“他”卖掉还是仅仅为了连夜追捕逃脱的自己都是他害了“他”要是他能再快一点,就能及时救出小伙伴了悔恨焦躁充斥着君灏然小小的内心,逼得他坐立难安,度秒如年门外有汽车停下,随即传来开门声,脚步声。君灏然迫不及待地奔出去,见到高大魁梧的男人,眼泪夺眶而出“爸爸,救救他求你”君连漠一把捞起儿子,看着他通红的双眼,揉了把他的头顶。这孩子记恨他多少年了,张牙舞爪地跟个小刺猬似的,今天却被逼成这副怂包样。君连漠抱着受伤小兽似的儿子,一起坐进沙发里,沉稳安抚道。“灏儿,你累了,好好睡一觉,剩下的交给爸爸。”君灏然还要争辩,却被父亲喂了杯甜甜的水。“灏儿,相信爸爸,爸爸不会害你。”君灏然咽下甜甜的水,紧绷的神经缓缓松懈,眼神有些发直。“君帅,真要这么做”简白一身帅气的白西装,皱眉看着年纪小小的君少爷,似有不忍。“嗯。灏儿脾气随我,执念太深又偏激,这事儿会成为他的心魔。我不能随了那些人的意,毁了我儿子。”君连漠神色冷淡,牢牢抱住身形消瘦的儿子。“你放心,等灏儿再大一点,便会自己冲破你下的催眠暗示。这既是对他的保护,也是对他的考验。他是我君连漠的儿子。”简白听着这理所当然的语气,很想翻个白眼。没见过这么喜欢折腾儿子的就不怕真给玩脱了再优秀的孩子,也只是孩子“你是君帅,你说了算。”简白吐槽归吐槽,但还是一如既往地听命而为,替饱受刺激情绪极度不稳的君灏然催眠。“我们这就回去了。清弟,这边还麻烦你把尾巴打扫干净。自打你嫂子走了,你们就都不登门了。灏儿还惦记着你这个叔叔,常来看看孩子。”君连漠抱着昏睡过去的儿子起身,嘱咐旁边一言不发的隔房堂弟。君连清神色复杂,欲言又止,知道他忙,也不留客。“一晃眼不见,灏然都长这么大了。堂哥怎么教孩子,照理说,我做弟弟的,不该插口。”君连清怜惜地看看侄子,顶着堂哥瘆人的眼神,硬着头皮劝。“可看在当初嫂子的面儿上,我当弟弟的,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留下的唯一骨血吃苦。”君连清深吸口气,一鼓作气破釜沉舟“堂哥,实在不行,把灏然送回南家吧”君连漠冷冷盯着他,直把个视死如归的君连清瞪得狼狈避其锋芒,这才轻哼一声,一句话没说,抱着儿子走了。神情疲惫的简白冲君连清比出大拇指。当面捋虎须,不愧是君家人敬你是条汉子外头汽车声远去,君连清这才双腿一软,不管不顾地跌坐在地,抬袖子擦去满头冷汗,后背心一阵阵蹿凉气他也很想给自己竖大拇指没了嫂子,堂哥更吓人了君灏然那个小兔崽子,以后要是敢不孝顺他这个叔叔,打断他腿“小姑奶奶,我去自首成不成我不是人,我伤天害理,我接受改造,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六子噗通跪下,膝盖砸在那滩湿土上,带起一股骚风。尼玛面对这么凶残的罗刹鬼,吓尿了很稀奇能保住命是真的“我不是已经对你手下留情了”江瑟瑟奇怪地看他一眼,翻两下鬼画符一样的账本,不耐烦地丢给他。“你会不会记账这圈圈叉叉的,你看得懂”六子